“那只能怪他们自己弱小。”大妖语气淡淡:“好了,你进去吧,我以我的名字向你保证,你进去了我就放人。”
“我叫,玄不落。”
谢沉渊握剑的手猛的一紧。
“不过人类还给我取了一个外号,也许你们更应该熟悉那个外号,北域妖王。”
郑轻燕轻嘶一口气,目露震惊。
居然是大妖榜上第二名的北域妖王。
第一名就是南荒妖帝。
北域妖王一向低调的很,他为何来这里。
“再不做决定,她们可要死了。”玄落恶意的晃了晃郑轻燕的脖颈,手指微缩。
谢沉渊手动了动,长睫微垂,进入到了阵内。
地煞十方诛魔阵内的灵纹忽隐忽现。
“开启阵法吧,我要看看这地煞十方诛魔阵是否真的是天罚之阵。”玄不落扔开那女人,拿出一张传送符,显然不打算留在这里,而是用外面的妖族做实验。
郑轻燕不敢反抗,从怀里取出铭文印按在阵法的开端处,又从虚子戒中忍痛拿出数百极品灵石分别挥在阵内。
随着一阵地动山摇,周围房屋因为阵法陡然爆发出的冲击力坍塌倒地,白色的灵光大作,冲天而起,将方圆十里照成了白昼。
无数的地煞之气从阵法内涌出,喷薄成雾,但却始终萦绕在阵法之内。
在场打斗的众人因为这场异动惊醒了,纷纷看向阵法内。
玄不落本想离开,传送符已经在手上,但最后却并未撕开。
他纵身一跃向树梢,俯视着赶来的众人。
许不才第一个赶到的,他扶起夫人,急急问道:“轻燕,阵法开启了吗?密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才开启阵法?”
郑轻燕茫然的望着充满地煞之气的阵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阵法开启了啊。”
“那为何不诛妖?”许不才简直要崩溃了。
“爹,是不是年久失修坏掉了?”许言伸手摸了一把浓的像牛奶的白色地煞灵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郑轻燕听了许言的话,眼前一黑。
许不才想起前不久地煞十方诛魔阵奇怪的事,心里焦急的像是火烧。
善人尊者凝着一张脸,面色沉沉。
丹瞥了一眼阵法,将想看热闹的乌石,鹫两人拉回来。
乌石,鹫,喜不自禁的露出了笑脸,坏的好哇!
闻寒寻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师兄,不由问道:“夫人,我师兄来支援你,不知你可曾看见我师兄。”
“啊,谢剑君他在阵法里。”郑轻燕紧张的看向四周,总觉得那个妖王还未走,声音微小:“我初到密室就遇到了北域妖王玄不落,他抓住了我,后来谢剑君为了救我们被妖王威胁着进入了阵法里,到现在还未出现。”
“呼,吓我一跳,不会有事的。”许不才松了口气:“剑君是大义之人,阵法不会伤他的。”
“我去找他。”闻寒拿着凌霄剑就想进去找师兄。
没想到,白色的雾气忽然散开了,逐渐稀薄,露出了缓步而来的谢沉渊。
“师兄。”闻寒迎了上去:“你没事吧。”
谢沉渊墨发潮湿,长睫染上了一层白色雾气,显得整个人的面容更加苍白病弱。
“没事。”谢沉渊摇头:“师弟勿担忧。”
一阵夜风刮过,谢沉渊低低咳嗽了一声。
玄不落看着这一幕,微眯眼,难不成那地煞十方诛魔阵真的有灵?
“夜黑风大,易感风寒,师兄早些修养,这里有我。”闻寒黝黑的脸上都是严肃:“师兄保重自己的身体。”
“剑君身体不适就回去休息吧。”许不才劝道:“我好歹也是一城之主,妖族也不敢随意对我怎么样。”
“等会我让昌弟好好和他们谈谈。”许不才压低声音说道。
青莲宗的轩辕逸风嘴巴刚张开,就感觉胸口一痛,他冷汗津津的看向突然下黑手的师妹,唐衣衣捂住他的嘴巴,不想听他的话。
谢沉渊敛眉,面容越发清冷:“我自幼身骨不好,不能帮忙,很是抱歉。”
“无碍,无碍,剑君身体要紧。”许不才也听过这个大道门的心肝,听说自幼心疾,常年不见人在宗门内修养,他也不想人在自己地盘上出什么事。
谢沉渊脚步走了几步,从一堆灰尘石头中弯腰捡起一根自己的束发绸带,它已经断成了两段。
乌石摸着下巴,想起刚刚那人微不足道的帮忙,装作不在意的将另一根压在上面的石头踢掉了。
谢沉渊微愣。
乌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自在的看向远方。
谢沉渊捡好两根绸带,袖口盈满清风,缓步移开。
等到了自己的住处,已经离那喧嚣处极远。
一晚上难得的清净。
谢沉渊坐在屋内软榻上,动作微迟缓的将绸带放到桌上,月色洒落在他的脸上,衬得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
谢沉渊捂住心口,猛地吐出一口血,他睁开眼睛望着上方,只感觉眼前事物越来越模糊,眼球刺痛无比,地煞十方诛魔阵开启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浑身裹挟在透骨的灼烧中,不得已只能把全身灵窍封闭,然而眼睛脆弱,还是被地煞伤到了眼睛。
现在眼球好似炙铁遇沸水,白雾茫茫一片。
谢沉渊从袖内拿出听雨扇,扇柄微动,湿润的冰凉雨滴扑面,谢沉渊转动眼睛,感受雨滴进入到眼球,反复几次之后,终于见到了一层模糊的光影,虽看不真切,只能显一个轮廓,但比刚刚睁眼白的情况好多了。
谢沉渊摸索着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心想
:一个半瞎总比一个全瞎方便一点。
随意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谢沉渊饮完茶水,极力让自己不去想地煞十方诛魔阵。
也许许言说的没错,毕竟一些年久失修的阵法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作用。
第37章
“有趣,有趣,我刚刚还想着是不是那地煞十方诛魔阵有灵,只针对妖魔,没想到你的眼睛就被它伤了。”玄不落从窗外落进屋内,随意的在这个剑修面前站定,打量着他的眼睛。
只见原本浅色的眼眸此刻覆上了一层灰白色的轻雾,若琉璃染尘,不复以往清晰明透。
谢沉渊下意识的握住上邪剑。
玄不落手搭在剑柄上想提前压住,掌心忽的一痛,他翻开手,自己的掌心被不知何物伤了一道口子,强大的妖力让伤口马上愈合,很快不见一点痕迹。
玄不落若有所思的望着那名剑修的剑。
他当然可以察觉这名剑修灵气充沛,剑法精妙磅礴,灵气斐然,不似魔族,一看就是出自名门正派。
不过,他的剑看起来……却不似名门之剑。
剑鞘普通,和寻常剑无甚两样,最奇特的还是他的剑柄。
整个剑柄几乎是以睚眦之兽兽形雕刻而成,兽瞳红光明明灭灭,恍惚间真是一头上古绝戾凶兽在睁眼,而剑的主人正熟练的握住它。
“小家伙,你这剑和你的人不符啊。”玄不落坐下来,觉得这剑很有意思。
谢沉渊眼前只能看见一团火色,视力受损让他只能勉强猜测那个北域妖王应该是坐了下来。
他随之也端坐在另一旁。
“你难道不怕我杀你?”玄不落给自己倒了杯茶,顺便给这剑修手旁的茶杯续了一杯。
淡淡的茶香萦绕,夜色薄雾,寒意越盛。
“如果前辈要杀我,何必坐下与我交谈。”谢沉渊话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提高了警惕,玄不落这位妖王哪里是那么容易相处的,从他刚刚对同族生命无视的态度,对人族又能好到哪里去。
听了剑修的话,玄不落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饮了口茶,眼睛闪过一丝笑意:“其实我是想杀你来着。”
谢沉渊看向他。
“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玄不落问道:“你的剑我很有兴趣,它叫什么名字?”
谢沉渊沉默片刻还是回道:“它叫上邪。”
他的本命剑很是特殊,只要见过就会认出,犯不着为此撒谎。
“上邪。”玄不落回忆了一下,隐约似乎听过,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
“你叫谢沉渊。”
谢沉渊点头。
玄不落啧了一声。
原来是大道门天灵尊者的爱徒。
“那你知道你的剑很邪吗?”玄不落起了好奇心:“它是谁打造给你的。”
“上邪它只是外形奇怪了些,前辈对它恐怕有点误解。”谢沉渊把剑出鞘,露出一截雪色剑刃,清灵的剑鸣响起,谢沉渊摸了一下心爱之剑,安抚了一下,继续回道:“上邪剑是我十岁生辰之日,掌门亲自赠送于我的。”
玄不落无声的笑了笑,对谢沉渊的话不置可否。
有没有邪气,他作为一名大妖比这位正道剑修敏锐多了。
此剑有邪。
“好了,我走了。”
玄不落得到答案,利索的推窗离去,很快不见踪影。
谢沉渊侧耳倾听了一会,确定人走了之后,将剑合上,摸索到桌上的发带,藏到了袖口内。
次日。
沈纵一上线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谢沉渊。
“沉渊。”沈纵上前。
谢沉渊听见声音,转向他。
沈纵的早上好顿时被咽回了嗓子里,他忙走到谢沉渊面前,跪坐在软蒲团上,声音不自觉的急迫慌张起来:“你的眼睛怎么了?”
不过一夜未见,谢沉渊那双漂亮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浅雾,朦朦胧胧的。
沈纵急得用手在谢沉渊面前挥了挥。
谢沉渊凭借着天光将那双手拉了下来,示意自己还能看见,解释道:“昨夜有妖来袭,我去地煞十方诛魔阵内帮忙,被阵法……误伤了眼睛。”
沈纵听了一惊:“那你眼睛还能看见吗?我们马上去医馆。”就想拉谢沉渊起来。
谢沉渊握住沈纵的手:“寻常医馆治不了的。”
他可真是病急乱投医,谢沉渊是修仙的,平常大夫也治不了。
“那怎么办?”沈纵重新坐下来,眉头一直皱的紧紧的:“要不我们回大道门吧,你师傅一定有办法。”
“不,暂且不回。”谢沉渊垂下眼睫,日光落在他的侧脸,越发显得唇色淡淡。
沈纵挠了挠头发,悄悄用系统自带的人物面板上看了看。
谢沉渊作为游戏的主要人物,他一直是有一个独立的面板的。
但是平日里沈纵很少看它。
但现在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情绪识别器。
五颗星星,现在有一颗星星底部颜色略略发灰,颜色很浅。
这应该就是心情不好的表现吧。
也对,谁的眼睛无缘无故被伤了,心情好才怪。
可沈纵总觉得还有其他的原因。
“那你眼睛痛吗?”沈纵见谢沉渊心情不好,心里也难受起来。
谢沉渊抬眸,眼睫无意识的眨了眨,其实他现在睁眼闭眼没什么两样。
沈纵在他面前也只是一个大团的人形轮廓。
“你眼睛疼吗?”沈纵越看越难受。
原本谢沉渊的眼睛多好看啊。
“…有一点。”谢沉渊感觉到一双微热的手靠近了自己的眼角处,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沈纵听见谢沉渊的话,心也疼的抽了抽。
“我看看商城里有没有眼药水,或许会有用。”
谢沉渊闭上眼睛,缓解眼球的干涩酸胀,他夜里的时候用听雨扇凝结出的灵水覆盖在眼睛里,眼睛才不致像火烧一样。
但是时间一长,效果也没有初次使用的好了。
“好了,找到了。”
耳边传来青年高兴的声音。
也许是失去了视力,谢沉渊感觉自己的听觉前所未有的集中起来。
有湿润的呼吸靠近他。
“沉渊,你的头先抬起来,我给你滴几滴眼药水。”
“你放心,眼药水的功效我特意看过了,只要是为了让眼睛清亮有神,可以达到恋人之间眉目传情。”
“那什么,最后一句你可以忽略掉,这个商城卖的东西就是这么奇怪。”
青年说到最后有点不好意思。
谢沉渊仰头睁开眼睛,不知为何,心里轻快了一些。
有冰凉的液体进入眼睛里,凉凉的,很舒适,谢沉渊眨了眨眼睛,发现视力和刚刚并没有什么两样。
沈纵滴完药水,紧张的问道:“沉渊,你感觉怎么样?可以看清一点了吗?”
谢沉渊听见青年带着希望的话,靠着大致轮廓,抬手摸了摸沈纵的头,声音温润:“别急,效果可能还没出来。”
沈纵泄气的将眼药水收了起来,这眼药水可能只对未失明的人有效果。
他盯着谢沉渊那双灰色的雾蒙蒙的眼睛,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阿纵。”
谢沉渊开口。
“我在,沉渊。”沈纵靠近谢沉渊,发现他闭上了眼睛,似在缓解眼睛的不适。
“你的商城里有遮眼绸带吗?”
“我不想别人看见我受伤的眼睛。”
沈纵连忙翻找了一下,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根黑色的遮眼绸带,绸带外层绣着精致的花纹,内里是凉滑的避光丝绸。
“有的。”沈纵拿好绸带,站起来:“我帮你系。”
谢沉渊微怔,末了,低声道:“那就谢谢阿纵了。”
沈纵站在谢沉渊身后,细致的将黑色的绸带遮住谢沉渊眼睛部位,然后在脑后系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