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是管的话,又由谁来管?谁又管得了?
各门派脑海此时都琢磨着这些问题,最后还是没想出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如今彦棠也没做什么,又没人能制服他,还是等有什么事的时候,再来思考这个难题吧。
经此一事,各门派的人都身心疲惫,很快纷纷告辞离开,不想再淌这摊浑水。
殷岚江死后,灵观派暂由李易道长执掌,他是殷岚江的师弟,平时基本在外游历,很少回灵观派,没想到此次回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对殷岚江夺舍一事,他也非常意外,表示会重整灵观派,绝不让这类事情再发生。
这件事对司睿造成的打击也非常大,他从殷岚江准备夺舍魏冬之后,便径直离开了灵观派,不知道去了哪里。
魏冬和宁鹫也没久留,很快告辞离开灵观派,顺便把易淳也带上了。
看到易淳时,魏冬还挺惊讶,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他。与此同时,他也顿时明白,姜雪原来是殷岚江的私生女。
难怪殷岚江会派陈恭去协助姜雪,陈恭还费尽力气为易建强改运,这不过是殷岚江做的第二手准备,他先前并不知道魏冬的存在,一直以来的夺舍对象都是易淳。
只可惜这次夺舍计划被魏冬等人干扰,没能让他如愿完成。
易淳回去时人都傻了,显然吓得不轻,等上车走了一段距离,才想起来对魏冬道:“谢、谢谢你。”
他找过魏冬不少麻烦,这次的道谢难得真心实意。
魏冬坐在副驾驶,闻言抬眸看了眼易淳。他懒得和易淳一般计较,但也不可能与其和解。
车开到市区,魏冬让易淳下了车。这里打车已经很方便了,他可没兴致把易淳送回家。
易淳下了车,手还抓着车门,犹豫了会,又认真对魏冬道:“对不起,以前的事我很抱歉,我知道说这些没用,但我还是想说,真的很抱歉。”
魏冬头也没回,语气满是嘲讽道:“你要真觉得抱歉,不如多劝劝你妈,让她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反正都背负着杀人的罪名,也不怕再多一件。”
他显然意有所指,易淳没听懂,但还是点点头,道他会试着找他妈谈谈的。
魏冬一时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巧言令色的易建强和心狠手辣的姜雪,是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萌儿子的。
这话魏冬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哪知道第二天,易淳忽然给他打电话,说姜雪答应了,会照魏冬说的去做。
魏冬当时正躺在床上补觉,进浮屠塔这些天,他时时神经紧绷,又累又困,必须得先睡一觉缓缓。
宁鹫躺在魏冬旁边,手还被其枕在脑袋下,所以易淳说的话,他也听得清清楚楚,和魏冬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易淳还真去找姜雪谈了。
姜雪入狱后,魏冬其实去见过她,想问她,他妈的事是不是其所为。但姜雪很不配合,拒不承认对魏歆语做过什么。
魏冬见状没办法,只能先行离开,但姜雪即使不承认,他也知道定是对方动的手脚,只是没确凿证据。
没料到这会姜雪竟愿意说出来了?
“我妈说,她也觉得挺没意思,不想再藏着掖着,她会对警方交代清楚的,让你看新闻就知道了,说这也算是你救了我的答谢。”易淳开口道。
其实严格来说,救易淳的并非魏冬,但易淳当着他妈的面,稍微润色了番,姜雪也想通了,反正她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交不交代又有什么分别。
魏冬没多说什么,很快挂断了电话,他对姜雪只有恨意,无论对方落到什么田地,都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接完这个电话,魏冬也彻底清醒了,他随后翻开通讯录,拨通了林晓屿的手机号码。
他进浮屠塔时,曾接到过林晓屿打来的电话,对方当时状态明显不对劲,只是魏冬急着进入,没时间多问,只好答应林晓屿等回来再说。
现在稍稍缓过劲来,他连忙给林晓屿回了电话,想跟他好好谈谈。
电话拨通后,那边很快接通。
随后是林晓屿轻快含着担忧的声音响起:“冬冬,你总算出现了。这段时间你去哪了?担心死我了。”
魏冬听到他的话愣了好一会,疑惑问:“你没事了?”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莫名其妙消失一周多,连招呼都不打,我还怕你出什么事。”
魏冬总觉得这情况跟设想的不太对,想了想,还是追问道:“你之前到底碰到什么事了?学校也不来,还不肯见我,更说些乱七八糟的胡话,还有一周前,你也给我打过电话,晓屿,我一直想好好跟你谈谈的,你有什么事千万别瞒着我,知道吗?”
“哦,你是说那件事啊?”林晓屿语气轻松,没怎么当回事地笑道:“我没事啦,那时候只是碰到点小麻烦,过不去那道坎,所以谁也不想见,后来我很快想通了,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所以你别担心我了,我真的没事,放心吧。”
魏冬仍觉得怪怪的,林晓屿当时的状态完全不像“碰到点小麻烦”,于是试着追问:“你真的没事?”
“真的,真的,比黄金还真。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啊?我都想死你了。”
他语气听起来的确没什么问题,魏冬暂时压下心底的不安,暗道可能是自己多虑了,随后和林晓屿闲聊了几句,道自己下午回学校,到时候请他吃饭。
林晓屿听说魏冬请客,语气更是欢喜期待,说一定得趁机好好宰他一顿。
两人有说有笑,瞬间回到当初,前段时间的小插曲,也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第130章
没多久,魏冬看到则新闻报道。
报道上,姜雪供述了新的犯罪事实,称她曾因嫉妒不满,指使陈恭用无人能察觉的手段,杀害了个叫魏歆语的女人。
视频中,姜雪满脸疲态,语气充满悲戚:“我很爱易建强,为不让人从身边抢走他,做过很多错事。因为他,我失去了自我,泯灭了良知,却忘了错的人是易建强,而不是那些被他欺骗的女人。”
“我很后悔,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那么丧心病狂的事,但我知道,一切都晚了。”她说着捂住脸,痛苦地呜咽起来:“我想跟她们道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
魏冬看着视频,表情冷漠,没再继续看下去,退出了当前页面。
姜雪再后悔再懊恼,也换不回那些被她害死的生命,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报应,毕竟下辈子,她也只能在监狱度过了。
这事过后,魏冬和宁鹫去墓地看了他妈。
墓地荒凉冷清,走进其中,便有股阴寒之气萦绕在身边。
魏冬将手里的花放在墓前,和他妈说了很多话。
他告诉妈,杀害她的凶手已经找到了,对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又提起了奶奶的事。
“你一定没想到,奶奶竟是灵观派掌门的女儿吧,她瞒得可真够深的。你放心,杀害奶奶的凶手已经死了。”
他说到这顿了顿,眼眸染上层明显的忧伤:“都怪我,我要是多关心点奶奶,也许能发现不对劲,更能阻止这件事。我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的灵魂还被凶手给……”
魏冬没能再说下去,喉咙像被什么堵住,眼前雾蒙蒙的,说不出话来。
宁鹫一直站在身后看着他,此时悄然走上前,握住了魏冬的手,并安慰般地轻轻捏了捏。
魏冬看了眼宁鹫,也回握住他的手。
此时远处恰好有风吹过来,凉意十足,魏冬没再说话,和宁鹫沉默地站在墓前,倒也有些悠闲自得、岁月静好的感觉。
*
魏冬回学校没两天,周岐也回校了。
他推开宿舍门进来时,魏冬还以为林晓屿回来了,准备问他怎么这么快,往下看去见是周岐,不禁面露惊喜。
周岐进来拎着行李箱和书包,先跟魏冬打了声招呼,随后开始动手收拾行李。
魏冬打量着,问他:“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周岐点点头:“学费都交了,肯定要拿个毕业证的。师父之前总说,修道也要与时俱进,和科学相结合,再说现在没学历寸步难行,他肯定也希望我这么做。”
听说周岐不准备走了,魏冬一脸惊喜,连忙下床帮他收拾东西。
他之前一直担心周岐经历这么大打击,会走不出来,现在见周岐愿意往前走,不禁松了口气。
两人边归置着东西,边聊着天。
周岐道他还会继续追查凶手,一日没查到,就一日不会放弃,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找到杀害青云观上下的凶手,为师父和诸位同门报仇雪恨。
只是目前没什么新线索,之前的圣安神更不过是幌子,是殷岚江自导自演,知道司睿说话可信,便派人演了出戏给他看,让司睿来指认圣安神。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引出雨台寺的骨玉,与真正的凶手并无半点瓜葛。
而真凶就像是凭空消失了,根本察觉不到半点端倪,让人很费解。
“弘遂大师醒了。”周岐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开口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魏冬问:“对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弘遂大师怎么会突然病倒?”
“是殷岚江动的手脚,弘遂大师不知从哪知道了浮屠塔的秘密,于是去找殷岚江对峙,却没想到殷岚江面上假意周旋,背后却趁弘遂大师不备,动手打伤了他,还给弘遂大师下了咒。殷岚江被杀后,咒随之解除,弘遂大师也清醒过来。”
魏冬了然颔首,暗忖殷岚江还真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也不知道灵观派历任掌门,有多少遭了其毒手。
说话间,宿舍房门被推开。
林晓屿走进来,正准备说话,看到周岐表情一喜:“周岐,你总算回来了。”
周岐笑了笑,和林晓屿打招呼。
林晓屿注意到,周岐此时的笑容和之前明显不同,掺杂着许多复杂情绪,更添了些沧桑和疲惫。
这些创伤无论多久,都会一直跟随着他,在他灵魂之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魏冬打量着林晓屿,见他两手空空,开口问道:“不是让你帮忙带份饭回来吗?饭呢?”
他说话的时候,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叫了声,表示他已经很饿了,需要尽快进食。
林晓屿无奈道:“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魏冬疑惑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果然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我手机刚调了静音,所以没听见。”魏冬道:“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我刚去了食堂,才突然想起来,我这还有好几张优惠券,想问你要不要一块出去吃。结果你一直不接电话,我只能上楼来问你了。”林晓屿说着看了看周岐,笑道:“正好周岐也来了,走吧,咱们一块出去吃饭,当是给周岐接风了。”
周岐刚回到学校,正好也饿了,于是三人结伴一块出去吃饭。
说起来,这段时间事情接连不断,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一块吃过饭了。
此时一块有说有笑往外走,途中还有不少同学过来打招呼,周岐恍然看着这一切,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从前,只是他明白,有些事情既已发生,也就永远回不去了。
他之前有师父,有师叔,也曾这么无忧无虑,但那些能为他挡风雨的人都故去了,他只能自己为自己撑起那把伞。
三人去吃的是串串,吃完从店里走出来时,撑得都走不动路了,互相搀扶着,觉得有趣又好笑。
这时候夜幕降临,天色也很暗了,他们都撑得想吐,没急着坐车回学校,而是散着步消消食,边聊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林晓屿知道的八卦还是很多的,基本都是他在分享,说班上谁和谁是一对,谁和谁分手了之类的,话题都很轻松,魏冬和周岐也时不时问几句,气氛轻松而愉悦。
之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每天上课、下课,忙着准备考试,谁都没时间再去想那些糟糕的事情。
这天上完课,魏冬回宿舍时,突然见到了彦棠。
彦棠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周身黑雾非常浓郁,他脸色苍白,神情也极为暴躁,只是强行压制着,但也能看出来,他压制得并不容易,且随时有可能会失控。
“你没事吧?”魏冬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这边,低声开口问。
彦棠摇了摇头,没多说什么,只问宁鹫在哪,说想见他。
魏冬也没耽搁,赶紧打了个电话给宁鹫。宁鹫这段时间都在冥界,道有些事要处理,魏冬也有两三天没见过他了。
听完魏冬的话,宁鹫让他和彦棠先去九幽,自己随后便到。
等魏冬带着彦棠去到九幽时,宁鹫已经先到了。
彦棠见到宁鹫松了口气,跪倒在地,虔诚且认真地恳求道:“请您暂时封印住我体内的力量,我知道,这只有您才能做到。”
他当初吸收了骨玉的能量,那股能量非常强势,也多亏彦棠意志力强大,才没像圣安神那样,被骨玉爆发的能量直接撕碎。
但正常来说,他是没办法承受骨玉的能量的,只是后来被封入浮屠塔,塔身帮他分担了一半的能量,加上外面施加的重重封印,才使彦棠体内能量暂时得以平衡。
现在出了塔,失去了塔的分担能力,也没了那些压制能量的封印,不过短短三天,彦棠已经快承受不住了,若是找不到办法封印那股能量,他迟早也会落得和圣安神一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