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你敢做不敢当?睡了我不认账?!”
被指责的渣男在美人堆里躲闪,反驳道:“不就是睡了一晚,你是给我怀了孩子还是给了我第一次?还需要我负责?”
男生道:“那你为什么说你喜欢我?”
“我当时喝多了啊,酒话你也信?几岁的人了这么幼稚。”渣男道,“再说我们才认识多久,哪个正经人会像你这样随随便便就上别人的床?现在装什么纯洁呢?!”
旁边有人拉偏架:“一夜情而已嘛,不能当回事的……”
“是啊是啊,这人也太好骗了吧?”
路采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男生要打架时“哇”了声,再嗦一口手上的冻柠茶。
赌场的侍者知道萧远叙的身份,殷勤地过来给他们添了点心茶水,见路采在凑热闹,还趁机搭了几句话。
“真是造孽,一个只是找乐子,碰上另一个当真了。”侍者道,“等会让安保把人请出去。”
“那个人好伤心啊。”路采道,“唔,可是对方不领情,好像也没什么办法。”
“这种事见惯不怪了,一般是自认倒霉咯,纠缠下去多难看啊。”侍者道,“萧先生,你说是吧?”
想来身处娱乐圈的萧远叙见得更多,对此更加风轻云淡。
萧远叙被提及后没回应,先是瞥了眼路采,路采困惑地歪过脑袋表示无辜。
“……不知道。”萧远叙只觉得膝盖疼,冷漠地敷衍着。
发现贵客不是很想讨论这类感情纠纷,侍者知情识趣地退下了。
路采瞧见男生被魁梧结实的安保们驱赶,于心不忍上前帮忙打圆场。
安保们不敢对客人动粗,态度缓和了些,不过男生依旧被赶到了外面不让再进去。
男生又愤怒又悔恨,气得脸上通红,不停咒骂着渣男不得好死。
“我他妈的以为自己遇到真爱了。”男生道,“我才不是那么放浪的人,不是随随便便和别人上床的!”
路采不懂这些事情,把口袋里的糖塞给了男生。
“你别生气啦。”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男生把糖嚼得咔咔作响,仿佛咬的是渣男的脖颈,道:“别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妈的,下次有机会看我整不死他!”
路采吃惊,原来人类翻脸后能对真爱那么狠的吗?
回去以后大厅里还有人在讨论这件事,同情的调侃的还有羡慕的,什么态度都有,而萧远叙安静地坐在其中一角。
路采想着男生的失魂落魄、满心期待都成了一厢情愿,感叹:“真是个人渣!”
萧远叙淡淡附和:“是啊,真是个人渣。”
虽然老板神色一如往常,但路采敏感地觉察出了不对劲。
“你的语气怎么听上去怪怪的?”他问。
萧远叙道:“没啊,看那个人敢大声嚷嚷,我佩服还来不及。”
路采总觉得这人在阴阳怪气,却搞不懂矛头指向哪里。
他对人类的了解还不够多,萧远叙此刻的情绪太复杂了,自己猜不准确,感觉似乎是对男生的行为很有意见。
为什么讨厌那个男生呢?
“唔,你也被这样过吗……”路采隐晦道。
萧远叙一愣,说:“什么?”
路采若有所思,欲言又止地盯着他,那眼神带着些许关切和犹豫。
他还以为路采记起了些什么,然而路采支支吾吾道:“你也穿上裤子不认人,被指着鼻子骂过?”
萧远叙:“…………”
路采说完就后悔了,即便这件事是真的,但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能直接问出来?
董哥说过,要是自己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当做不知情就好了!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但不等路采补救,荷官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萧先生,您今晚不多玩一会?”荷官将筹码兑换成的支票递给他,“老板今天在这里,等下会来开两局。”
路采眼馋这里的生意:“你们老板每天能赚多少钱?”
荷官道:“如果每位都像萧先生那样,可得赔钱啦。”
他没有直说,主要是因为周家的财富很难估计,已不是常人能够想象。
这处家族产业在这里扎根了上百年,招牌经营得很响亮,排除赌场的盈利不计入,光靠游客食宿和购物的收入就很可观。
而且据他所知,周鸣庚在其他行业也有投资,同样做得风生水起。
“你们老板回这里了?”萧远叙道,“真难得,上次见到他还是前年的事情。”
他没说留或不留,荷官没有多问,只恭祝了今晚愉快。
路采道:“你们认识?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萧远叙看他如此好奇,道:“不算认识,一个衣冠禽兽。”
“禽兽?”路采难得听见萧远叙这么不客气地评价一个人。
萧远叙道:“是的,夏泽的前男友和他有过一段,当晚直接进了抢救室。”
路采纳闷人类的感情生活怎么总是带着血,一会要整死真爱,一会把人送医生。
“反正这个人……”萧远叙蹙了下眉头,“你离他远点就行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采道:“你对他好像有意见。”
萧远叙无所谓地说:“他对我可能意见更大吧。”
·
“萧远叙敢来我的场子里?”周鸣庚道,“他竖着来了,你们居然没让他横着出去?”
女人说:“我倒是想让他躺着呀,你出出主意怎么才能睡到他?”
“再说了,你那么凶干什么?”她道,“他和你有过节么?”
说过节其实不太算,有些敌意和不爽都是间接形成的,以及性格所致的天生不对盘。
还有那种同类之间只想占上风的胜负欲。
在看到萧远叙的第一眼,周鸣庚就觉得对方很棘手,是最难对付的那种竞争对手。
他道:“我这种一身正气的人,就是看不爽他那种虚伪的斯文败类。”
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就是斯文败类才讨人喜欢嘛,温温柔柔的,哪像你能让人进抢救室?”
提到抢救室这件事,周鸣庚只想说句冤枉。
那时候他还没遇到叶灯,又不停有人往自己床上送人。自己那时候刚接手家业,很多事情还在慢慢适应和学习,每天累得像条狗,家里弟弟都没空回去看一眼,哪有那种世俗的想法。
有次出差到了酒店一推门,就有个楚楚可怜的小明星躺在自己床上。
然后他也是脑子有根筋搭错了,打开电脑就让那个人帮忙做开会用的PPT。
谁知道小明星中看不中用,大街上随便一个社畜都至少工作八小时,还能健康工作四十年,这人开工没到五个小时居然心跳骤停了。
周鸣庚立即打了120,对方的命是留下来了,自己黑锅也背上了。
以他的个性真的懒得解释这种事情,以至于大家都觉得他当时在玩某些心狠手辣没人性的极限play。
“再说就开除你。”周鸣庚道,“萧远叙走了没?我去会会他。”
他刚要走出去,再是一顿:“不行,他看到我肯定会觉得来者不善,更别说下注了。”
“你本来就没安好心。”女人道。
她的立场跟着颜值走,此刻显然反叛到了影帝亲儿子这边。
周鸣庚戴上了狐狸面具:“我只是想让他把钱赔光而已。你通知一下,今天开放地下二楼,欢迎大家来玩。”
地下二楼同样是赌场,只有特殊节假日为了分散人流,或是富豪们扎堆来取乐的时候才开放,今天显然是破了例。
最开始这片场地就是给顶级富豪提供的,往设计和装修方面砸了重金,此刻展现在了游客眼前。
不管去不去那边开局,他们都想去瞧一瞧,路采也不例外。
少年兴高采烈地拉着萧远叙一起去,萧远叙看了眼拉着自己衣摆的那只手,再望向路采的眼睛。
“现在已经是每天约定好的门禁时间了。”萧远叙道。
路采道:“去完就禁,让你看着好不好?我保证不出房间门一步。”
他是随口一说,但这话隐藏着对方可以住在一起的意思。
萧远叙顿了下,道:“那你等等。”
路采乖乖等着他,他转身摘下周围挂着的兔子面具,戴到了少年脸上。
“为什么要戴这个?”路采道。
他长得太好,即便不出风头,周围也被很多人注意着。
现在被面具牢牢遮着,只有萧远叙知道这是怎样一张完美的脸。
萧远叙道:“怕你也进医院。”
路采道:“我才不会,我又不跟那个姓周的好。”
萧远叙问:“那你跟谁好?”
“唔,罗南洲好,董哥也好,池承宣有时候也挺好……”路采念了一串名字。
萧远叙听着耳朵疼,心说我就不该问。
“但是你最好啦。”路采道,“可以把工资还我吗?不然的话,我就没钱对你好了。”
萧远叙不吃他拍马屁这套,道:“没事,我不是那种物质的人。”
路采不懈地伸手讨要:“你帮都帮我赚回来了呀……”
“赌资追回以后都是充公的,你要的话,给你发一面锦旗吧。”萧远叙道,“我下套房子有你的这份支持。”
路采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不和你好了!”
楼道里人有点多,他被推搡了下,朝萧远叙这边踉跄了几步。
萧远叙急忙扶住他,继而把他护到了自己身后,再默默把手松开。
只是路采怕自己被挤掉,又拉住了萧远叙的胳膊,搞得萧远叙有些怔愣。
“先生,那边有人想和您玩Black Jack。”荷官道,“您有兴趣么?”
Black Jack又叫21点,是规则简单的扑克牌游戏,只需要手上的点数加起来尽可能地接近21,而又不超过这个数字。
但往往规则越是简单,越是靠运气,越难发挥技巧,高端局的困难度也因而抬升。
萧远叙看了眼戴狐狸面具的男人,似笑非笑地点头表示同意。
“您想下注玩多大的?”荷官问。
萧远叙道:“看他能玩多大的。”
男人没说话,只是老练地比划了个手势。
路采轻声问:“一百块?”
荷官吩咐着助手:“去端两个一百万的筹码来。”
路采把萧远叙的胳膊抱得更紧了:“那个人有病,你也跟着疯了啊?”
萧远叙道:“不,我只是让你戒赌。”
“我只是图个新鲜,根本没想再玩了!”路采道。
萧远叙落座,瞥了眼对面的狐狸面具,散漫地说:“顺便收个学费,教教怎么玩Black Jack。”
周鸣庚为了不让萧远叙认出身份,特意换了一套遮掩身形的衣服,又忍着没说话。
看着萧远叙明目张胆地把玩伴带在身边,又特别小心地把人家脸也挡得严严实实,他笑了一声,心说伪君子终于忍不住撕破伪装了。
也不知道那少年是个什么人。周鸣庚心想,还挺想看看究竟长了副什么样子,能让萧远叙既愿意带在身边,又恨不得藏起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打消了念头。
没劲,好不好看关我什么事?
荷官拆开新牌并给双方示意后,随机打乱,再互发了两张明牌。
狐狸面具那边手气很好,最开始点数加起来是7,发挥余地很大,之后陆续要了四次牌才停止。
游戏轮到了萧远叙这边。
路采一看到萧远叙的两张牌,就觉得很窒息。
一张10,一张7。
施展空间局限在了4及以内,接下来要是再拿牌,加起来很可能超过21,直接爆掉血本无归。
这种考验心理的游戏很煎熬,路采屏息凝神,见萧远叙非常冷静地继续要牌。
“我操!”有人惊呼。
在这桌围观的人没敢多说话,每个人都为走向提心吊胆。
现在发的牌叫做暗牌,只有萧远叙这边能看,而对方只能靠算牌或猜测来摸索。
荷官发了一张之后,幸好没爆。
萧远叙安然无恙,那压力就转移到了狐狸面具那边。
不过狐狸面具并没因此乱了阵脚,同样淡定地用指节敲了敲桌沿。
看客们还没能缓口气,萧远叙如同冷酷的局外人,又向荷官要了一张牌。
“买保险了没啊?”
“这也太疯了吧……”
第二张牌,依旧没爆。
萧远叙紧接着要了第三张牌。
就当他这两次拿到的全都是最小的1,他现在手上加起来至少有19点,这已经太过危险。
一百万,够在小城市里买套房,某些公司或许全年盈利不过这么点。
满座哗然,连狐狸面具都坐姿端正了些,紧盯着牌桌的动向。
路采有点不敢再看下去,一边想着两个人不会一起去街头卖唱吧,一边往后缩,但被萧远叙反握住了手腕。
萧远叙还是很稳,相比之下路采更像是被推上赌桌无法抽离的人。
荷官再发牌,翻看时路采闭上了眼睛。
没爆。
萧远叙停止叫牌,翻开所有的暗牌比点数。
狐狸面具攒到了20点没继续要牌,其实已经很险,也很接近于胜利,留给萧远叙的余地非常有限。
只不过一念之差,命运女神眷顾了另一边。
萧远叙正好凑到了21点。
“今天请你吃夜宵。”他淡淡道,“谢谢赌场老板的大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