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前夫的魂[玄幻科幻]——BY:月下归
月下归  发于:2021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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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层层白色纱幔,可见那个吊坠是同心双圆环,圆环上隐约有纹路。
  萧起刚要伸手拨开床幔,意欲摘下吊坠。
  自房间另一侧突然传来女人的清喝声:“你干什么!”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不解地望向屏风上的窈窕人影。
  萧起动作一顿,却没有依言放下手,面不改色道:“施法结束,想看看这位善信有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孩子体弱,见不得风,还请道长远离一些,不要掀开床幔。”女人镇定了一些语气,道,“如果仪式已经结束了,还请道长先去休息吧,这里自会有人安排。”
  说完,就见萧起松开了白色纱幔,并且远离床铺一步。
  女人暗暗松了口气,以为无事了,便坐正身体,道:“这孩子也该休息了,无关人士都退下……”
  女人话没说完,萧起就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张黄色咒符,顺手在窗台的蜡烛上点燃了,又将符纸在半空中小幅度地晃了两圈,动作顺畅自然,一气呵成。
  还不待众人看出个所以然,老人家突然惊呼道:“起火了!”
  大家寻声看去,果然惊见纱帐之内,一串火舌舔舐着吊坠底端往上吞,所过之处什么都不剩,一串七十公分长的铂金链子,就像纸做的一般,转眼间就随同火光一起,燃烧殆尽,灰都不剩。
  那团火消灭的刹那,站在纱帐外的萧起朝着空中一伸手,做出个接住的手势,随着“哐当”轻响,萧起的掌中便凭空落了一串项链。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这分明就是隔空取物!
  女人大骇:“你!”
  萧起拿着项链侧转过身,面对四扇山水屏的方向,身姿笔挺,嗓音低冷清越:“夫人能否解释一下,这条链子悬在善信的眉心上方,是否有讲究?”
  女人反应过来,重重地哼了一声,听得出十分不高兴,仿佛下一秒就该说“关你屁事”了。
  但大家毕竟是斯文人,女人只沉下声道:“那条项链是护身符,在床头挂了九年,一刻都没摘下过,劝你还是赶紧放下,万一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担责?大家也说不清吧?”
  萧起淡然地点点头,不想跟女人起正面冲突。
  正当他要放下项链时,房间里那股带着淡淡奶味的木质香骤然变得浓郁,像是喷浆的花骨朵在刹那间绽开。
  萧起鼻子敏感,轻嗅了嗅,随即,抬起头,有些迟疑地偏过脸,看向房间中央的那张大床。
  就见层层垂落于地的纱幔内,不知何时站着一道属于男人的颀长身影,模糊不清,面朝着萧起。
  而床上,那个植物人依旧安静地平躺着。
  萧起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撞鬼了。
  他回头望向房间另一边的众人,果然,大家神色如常,都没看到床幔内凭空多出一道人影。
  萧起再次看回床幔内,却见那个男人似乎对他无声地笑了一下,随后转身朝床上的人走去。
  就在男人转身的刹那,一阵浩荡长风自窗外送入,掀起层层洁白纱帐。
  纱帐撩开了一线空隙,透过那空隙,就见男人垂首低眸,侧脸有种脆弱美感,鼻尖侧方点了颗痣,连颜色都是温柔的棕色。
  看到那颗痣,萧起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循着本能,他大步流星上前,拽住纱帐往两侧一扬。
  因为萧起毫无征兆的冒然举动,女人腾得一下站起身,厉声道:“放肆!谁允许你看了?”
  话音刚落,屏风后冲出两个彪形大汉,气势汹汹地直冲萧起而去。
  萧起对于房间里的动静无知无觉,他满心里只有床上那人。
  床幔里面,男人正巧俯身,化为淡淡的雪色,附着于床上那人的身形之上,雪光微闪后,消失不见。
  下一秒,戴着呼吸罩的男人眼皮微动。
  萧起盯着对方似曾相识的眉眼,歪过头细细打量,眼中尽是茫然和不确定:“衡妹……昼衡?”
  床上的男人颤了颤眼睫,倏地睁眼。
  在这之前,萧起从未想过,名字也会成为一种咒,强大到足以打破九年的禁锢。
  也是在那一刻萧起才相信,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真实存在。
  男人有些费劲地抬手,将呼吸面罩拉下,于枕头上偏过头,看向纱幔外的萧起,凤眸幽深。
  两人四目相对,这便是故事的开始,主题叫——
  「欺骗」。
  老人家声音洪亮,拖着悠长的调子:“少爷醒了——”
  几乎是同时,屋外响起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屋内的人反应各异,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女人攥紧木制的椅背,质问道,“谁报的警察?”
  两个彪形大汉停在原地,都有些不知所措,最后看向山水屏上的人影,等待指示。
  塔塔和潘彼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胜在机灵,他们对视一眼,知道不能被警察盯上,于是冲到法坛前,一股脑儿地往行李箱里横扫东西。
  西蒙趁乱扯了把萧起:“走了!”
  萧起蓦然回神,外面警笛声迫近。
  他看了眼床上的男人,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几个跃步踩上靠近窗边的柜子。
  跳窗离开前,萧起单屈膝蹲在窗台上,一手扶着窗框上方,略一思索,回头看向房间内。
  人群混乱间,昼衡的目光不曾从萧起身上移开过,见萧起回头,他缓慢却坚定地抬起一条无力的手臂,摊开的手掌面朝萧起,中指慢慢地叠在食指后方。
  萧起仿佛被刺了一下,避开视线,心中某角却塌了方。
  ***
  “这手势什么意思?”
  2012年12月的一天下午,天空冻得发白,阳光却很灿烂。
  萧起跟昼衡躲在网戒中心后墙边唠嗑晒太阳。
  昼衡给萧起科普阴阳师的结印术,又给他展示九字真言的手印要怎么比划。
  两个中二少年聊得不亦乐乎。
  萧起突发奇想,摊开手掌,食指与中指交叠,道:“这手势什么意思?”
  昼衡看了半天,茫然地摇头。
  萧起勾唇一笑,显得有点坏,把手掌怼到昼衡面前,道:“喏,记住了,这手势类似星球大战里的瓦肯举手礼,意思是你好。”
  昼衡点点头,真信了。
  但凡孩子能上网查查,也就知道这手势跟举手礼无关。
  昼衡接着看向萧起。
  就见阳光下,萧起微微眯起眼,一副快被晒化了的舒服模样,眉目清朗,唇角扬笑,带着三分痞气。
  昼衡眸光微动,抬起掌心朝向萧起,中指叠在食指后方,认真道:
  “你好,空空。”
  “空空”是萧起的小名,取自佛陀证悟“缘起性空”。


第5章 是前夫
  点点星光下,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在下山的泥道上拔足狂奔,最后“嘭”的一下跃上通往城市的主干道,撒开脚丫子跑得飞快。
  西蒙一边开车,一边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塔塔气得差点窜起来,作为一个姑娘也忍不住破口大骂:“艹!差点着了那女人的道!怎么心那么黑呢?跟她无冤无仇的就要坑害我们?我就说这次出场费也太抬高了点,原来都是圈套!”
  潘彼得灌了口百岁山压压惊,撸了撸满头的栗色头发,道:“唉呀妈呀,跑死我了……幸好那少爷醒过来了,不然我们真有理说不清。”
  塔塔双手叉腰,说:“还不是我师叔法力高强?要是换别的道士,可能就在山上给那少爷陪葬了。”
  潘彼得“哎?”了一声,猛然发现了什么,道:“萧师叔还真把植物人的魂给招回来了!我的天,那可是瘫了九年的植物人啊!萧师叔这是创造了医学奇迹吧?!”
  “可不是嘛!”塔塔抱起手臂,靠回椅背上,气鼓鼓的同时还不忘得意,道,“他们明天就该送副锦旗过来,上联法力无边招魂来,下联妙手回春乐千家,横批卧槽牛逼!顺便把做法的钱给补上。”
  说着,她偏过脸看向萧起,道,“你说是不是?师叔?”
  一旁,萧起却是垂着眼,定定地望着虚空处的一点,对于塔塔的话充耳不闻。
  众人这才察觉,他们聊得火热时,萧起好像都没出过声。
  从上车开始,这位师叔就一直在发呆。
  塔塔和潘彼得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睛都睁得有些圆,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潘彼得缩了下脖子,小声猜测:“我们师叔是不是……把魂落山上了?”
  塔塔打量了萧起片刻,摇摇头,压低声道:“我倒是觉得……师叔的魂,像被什么给勾走了……”
  车内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剩下面包车呼哧呼哧漏风的声响。
  “对了。”
  塔塔最先憋不住,出声打破沉默。
  她声音轻轻的,问前座的两个人,道:“你们跳窗出逃前,有没有看到躺床上那少爷做了个手势?”
  西蒙当时逃得最快,没看到。
  潘彼得有印象,摊开手掌,道:“是不是这个手势?”说着,食指和中指交叠在一块儿。
  “对对对!”塔塔道,“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知道呀。”潘彼得说得理所当然,“把手指拆成三部分看,每一部分都形似一个字母,就是I、L、U,意思是I Love U,我爱你。”
  “还没发现问题吗?”塔塔捶了下潘彼得的肩,道,“这少爷瘫了九年,一醒来,话都说不出口,就先忙着表白,跟谁表白呢?”
  一道清越的嗓音道:“那不是表白。”
  “害!”塔塔想都没想就反驳道,“不是表白是什么?那就是爱你的标准手势!”
  “他在说你好。”
  “哈?”塔塔尾音上扬,道,“又不是瓦肯举手礼,怎么就成打招呼了?”
  “我教的。”
  “啥?你教的?”塔塔偏过脸看向身旁,好笑道,“你教的,你怎么教的……怎么教……怎么……怎……”
  塔塔的气息逐渐虚化,直至最后彻底没了。
  她看到身旁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跟她对话的一直都是萧起。
  萧起薄唇轻抿,下颌线是少有的流畅分明,他的长睫眨了眨,像黑夜中的蝴蝶翅膀,终于抬起眼,看向前方:
  “九年前,在网戒中心,我教的。”
  不再有人出声。
  数秒后,“吱——!!!”
  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车子往前狠狠栽了个跟头。
  潘彼得手上那瓶百岁山尽数泼向挡风玻璃。
  塔塔差点一头撞死在前座上。
  “西蒙!……嘶……”塔塔捂着脑门坐直身体,疼得直抽气,却反常地没有发怒。
  她不仅没发怒,反而还显得有些怂,眼神不停地偷瞄一旁的萧起。
  又破又旧的面包车转着发动机,孤零零停在马路中央。
  良久。
  “九年前?”车里有人问,匪夷所思,“他们认识?”
  “咕噜”一声,是咽口水的声音。
  “网、网戒中心?”女声哆嗦,“不、不会是领完证,跑路九年的那位吧……”
  “男的?!”另一道声音拔高了些,有些疯魔,“跟男的还能打结婚证?”
  一人紧接着惊讶道:“那不就是合法夫夫了吗?敢情床上那位是萧起的老公?”
  “嘘!!!”女声夸张地“嘘”了一声,音量高得过分。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
  “不是老公。”萧起斜倚着车窗玻璃,眼睛里只有悬挂在中天的那枚月亮,“在知道他是男人的那一刻,我就丧偶了。”
  众人:“…………”
  师叔这么狠???
  萧起道:“准确来说,是前夫。”
  众人:“…………”
  萧起靠着车窗,已经闭上眼了。
  塔塔尬笑两声,趁机转移话题:“害!今天是个好日子,吃宵夜庆祝一下吗?呵呵,小龙虾?我请客?”
  萧起闭着眼,将嘲讽拉满:“庆祝我丧偶愉快吗?”
  “…………”塔塔扭头朝向另一边的车窗,满脸艰难。
  我尽力了,真的。
  不多时,面包车再次启程上路。
  ***
  山顶。
  小山丛桂馆的偏僻厢房内。
  女人刚打发走警察,还有些气得发抖。
  她已经知道了是谁报的警,心中暗恨那伙人坏了自己的好事,这笔账势必要追回,不过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
  女人捞起景泰蓝电话机的接听筒,拨了一串号码。
  对面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夫人?是你吗?”对面是略显紧张的中年男子声音。
  “嗯。”女人细细地眯了下眼,烟嗓阴沉,道,“昼衡醒了。”
  “什么?!”中年男子慌了阵脚,有些语无伦次,道,“那我们,我们岂不是要被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当初就不要走这一步,我就说太冒险了,而且现在人醒了……”
  “够了!”女人一掌撑在桌上,满脸嫌恶地打算电话那头的男人,低喝道,“你看看你!遇上这么点事儿就没了方向,能成什么事?就算被他发现又如何?他不能把我们怎样,因为他父亲昼海鸣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没人给他当靠山!”
  似是不解气,纤细的手掌狠拍了下桌面。
  对面的男人彻底没了声,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喘息,表明自己还活着。
  女人闭上眼,稳了稳情绪,再睁眼时,整个人平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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