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了前夫的魂[玄幻科幻]——BY:月下归
月下归  发于:2021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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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道:“找妈妈。”
  陈方觉得莫名其妙,再加上他也不待见这孩子,便没有多在意。
  他一边朝家的方向走,一边绕开小女孩,道:“你妈妈是谁?我没见过她,你到别处找去!”
  小女孩不声不响,只是在陈方身后盯着他看。
  陈方要拐弯进过道里的时候,想了想,回头看了眼小女孩。
  独眼的小女孩这时朝他伸出手,一副讨要东西的样子,道:“把妈妈还给我。”
  陈方奇怪地皱起眉,停下脚步,道:“什么?”
  “把妈妈还给我。”小女孩重复一遍,无论是语调还是语气,都跟上一句一摸一样,因此听上去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陈方这两天病刚好,又是疑神疑鬼的烦心事一堆,便控制不住脾气地发火了,他道:“你到底谁家孩子?啊?!拎不清是不是?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妈妈!也没把你妈妈怎么样!上别处找去!”
  小女孩阴气森然地看了陈方许久后,说了一句让陈方至今难忘的话:
  “你为什么要背着我妈妈?”
  “把妈妈还给我。”
  陈方一下子便感到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了,连忙扶住一面墙。
  陈方想明白小女孩子在说什么后,脖子僵硬地一顿一卡地往身后转去,骨头拧紧了便会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陈方的身后有一面消防栓玻璃,光从电梯间常开的那面窗户照进来,玻璃上映出他背光的身影,一张脸恐惧到扭曲,同时可以清晰看到的是,一个破旧的洋娃娃跟他背对背地贴着,青灰的圆脸上洋溢满笑容。
  所以养病的这两天,陈方过得疑神疑鬼。他无论是吃饭,洗澡,看电视,还是睡觉,总觉得有人在身后看着他,那道视线如影随形,怎么都无法摆脱。
  可陈方是独居,家里并没有第二个人。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背后一直背着一个洋娃娃,娃娃总藏在他身后嘻嘻地笑。
  “哎?老哥,稍等,有内味了。”清越的嗓音低低地笑了,透出点没心没肺,道,“我怎么觉得那画面有点熟悉……对了,我小学的时候好像有一首流传很广的歌,叫什么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樱花……等等,我上网搜一下,时间太久了,还是我非主流时代听的歌……”
  陈方中断回忆,看着萧起掏出手机,无奈摇了摇头。
  八月末的晚风吹来,有点凉,但同时也让人感到清爽。
  陈方的烟燃到了底,灭了。
  他随手把烟屁股弹到草丛间,深吸一口气,又把憋在胸腔里的浊气吐散。
  陈方抬手捏了捏鼻子,又揉了揉,指甲缝里漆黑,显得不修边幅。
  萧起这时道:“找到了。”接着,抬头看向昼衡,坏笑着问,“这歌有恐怖版的,敢听吗?”
  昼衡摇头,敬谢不敏:“你别吓我。”
  萧起只好又把手机收了起来,他一直以为昼衡胆子小。
  萧起蹲得久,有些腿麻,便站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一手撑住膝盖,另一只手敲了敲小腿,随后看向陈方,道:“老哥,你说你被缠上,意思是这玩意儿三百六十五天都挂在你背上了吗?”末了,轻“啧”了一声,自顾自地感叹道,“一个大男人背着洋娃娃上下班,画面有点萌怎么回事……”
  陈方:“…………”
  他轻咳了一声,清清嗓,说:“当然不是那样的缠人法,但……似乎也没什么差别……无论是那个洋娃娃,还是那个叫张佳怡的小姑娘,开始渗入我的生活,可怕的是,我直到最后才醒悟……”
  -
  陈方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把娃娃还给小女孩的,也不知道后来是怎么走进家门的,只觉得整个人被抽了魂魄和力气,再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后,牙齿“咯咯咯”地打颤,想到自己跟一个鬼娃娃共住了两天,整个人怕得要死。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就没再见过13楼的那个小女孩,也没再看到那个诡异的洋娃娃。
  不过陈方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关于42幢1302室那户人家的事,如果不弄明白那个小女孩的家庭背景,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唯恐1302室住的都不是人,那可真是撞鬼了。
  陈方还真从小区里那些爱嚼舌根的老头老太太那儿收集到不少信息——
  42幢1302室租给了一家三口,一家子都有些神出鬼没。
  爸爸是汽修厂工人,在本市最大的一家汽车修理厂工作,名叫张志辉,经常不着家。
  妈妈叫李丽,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出现在小区里,脸上和身上也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女儿叫张佳怡,上小学的年纪,但因为家里没人管她,所以常常不去上学,大多数时候就在小区里闲晃。小女孩在小区里玩时,怀里总会抱着个破旧的洋娃娃,但没人能接近她,但凡有人碰到她,她就会跟疯了一样拼命喊叫,控诉那人打了她,所以小区的家长都禁止自己家孩子跟她玩,大人们也避这小丫头如蛇蝎,免得被碰瓷说不清。
  上下左右的邻居住久了都知道,1302室的男主人家暴,他们经常能在半夜隔着墙听到男人打老婆的声音。
  因为大家都是租户,流动性大,虽然住在同一幢楼、同一个单元里,但关系都很冷漠,所以从来没人插手管过这事,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往往装作不知道。现在的人,最怕的就是惹得一身腥。
  然而就在不久前,大概是年底的样子,李丽终于受不了丈夫的暴力倾向,在一个深夜离家出走,至今都没有回来。
  自从妈妈离开后,人们常常能看到这家的小女孩一个人坐在花坛边,对着她的洋娃娃说话,把洋娃娃唤作妈妈。
  陈方听了这些,算了算李丽离家出走的时间,发现正好是自己在楼下捡起洋娃娃的一周前。
  陈方不知道那个鬼娃娃和李丽的离开之间是不是存在某种联系,但他在知道小女孩的家庭状况后,愈发地感到心神不宁。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左右,陈方依旧是凌晨两点左右下夜班回到小区,就在他的车驶过42幢西边,要进入地下车库时——
  “嘭!”
  平地一声闷响。
  陈方整个人抖了一下,一脚踩下刹车,差点撞上拦住地下入口的横杆。
  车子依旧是启动的状态,停在原地。陈方坐在车里,看着前方,目光僵直。
  他听得出,就像第一次一样,那声音来自于二单元楼下,像是有人坠楼,又像是有重物自高空抛落。
  陈方想扭动脖子朝那个方向看一眼,但是又硬生生地忍住了,他不想惹麻烦。
  陈方手脚发凉,呼吸紊乱,重新挂挡,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驶向地下车库,然后又从负一层坐电梯上楼。
  回到家后,他直接躲进了房间,上锁了门,倒头强迫自己睡觉。
  可这一整晚睡得并不踏实,就算在梦里,陈方也会感到一道视线如影随形,耳边时不时会响起嘻笑声。
  第二天,陈方一觉醒来,看到枕头边躺着一个洋娃娃,跟他面贴着面。
  陈方发出尖叫,满屋子乱爬。
  等发了一阵疯,终于平静少许后,他忍住恐惧,将洋娃娃拿起。
  不过这次,手中的塑胶玩具是正常的份量,并没有那种恐怖的成年女子的体重。
  陈方打开窗,直接把洋娃娃扔出了窗外,紧接着立即合上窗户,落锁。
  他刚松了口气,一转头,洋娃娃就坐在床上,张着胖乎乎的小手,青灰的脸上盈满笑容。
  陈方彻底腿软,滑倒在地。
  后来,陈方尝试过很多办法——拿刀砍,用剪刀剪,扔进垃圾桶,放在别人的自行车筐里,甚至偷偷带到工作单位,放进焚尸炉里……可无论他做何种尝试,转眼间,娃娃就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的身后。
  陈方彻底崩溃了,这次,他确定自己是真的撞鬼了。
  再后来,13楼的小女孩还像上次那样来找他,还是那句:“把妈妈还给我。”然后把洋娃娃取走。
  小女孩来过之后,陈方的生活再次归于平静,不过他过得依旧心惊胆战,总觉得还会有事发生。
  果然,之后又是在一个深夜下班,同样的时间,同样的重物落地声……莫名出现在身后的洋娃娃……过两天来讨回洋娃娃的独眼小女孩……陈方的生活就这么陷入了一个古怪的循环,每个月都会经历那么一次或是两次。
  陈方也在过程中渐渐发现,遇鬼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是容易受到惊吓,但经历多了,人似乎也就麻木了。
  直到三个月后某一天,陈方半夜回家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次,他直接下车,摸索到了二单元楼下,不意外看到草地里躺着一个洋娃娃。
  他把娃娃捡起来,揣进了口袋,带回家。
  第二天中午醒来后,陈方上楼,敲响了1302室的门。
  陈方渐渐摸索到了规律,与其等着小女孩来讨回洋娃娃,不如自己主动把洋娃娃还回去,这样免得还要跟鬼娃娃多相处两天。
  来给陈方开门的是小女孩。
  当时小女孩正拿着块饼干往嘴里塞。
  陈方瞄见,那饼干的表面都长了层绿毛。
  他再往房间里看去,整个人不禁怔住,他从没见过环境这么恶劣的屋子。
  桌上、地上、甚至是沙发上,到处都堆满了东西,分不清哪些是食物,哪些是用的,哪些又是垃圾,房间里拉着窗帘,长久不见光,墙上都发了霉斑,房间里更是有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陈方皱了皱眉,问:“你爸妈呢?”
  小女孩又塞了一口长绿毛的饼干,眨巴了一下漆黑的眼睛,指向洋娃娃,道:“妈妈。”
  陈方追问:“爸爸呢?”
  小女孩不吭声。
  仿佛是个没爸的小孩。
  陈方本来还对这个阴森的家庭感到恐惧,但见到这个家庭的全貌后,他体会到的只有愤怒。
  显然,这里住着一对不负责任的夫妻,把一个孩子放在家中弃之不养。
  小女孩还要去拿鞋柜上的饼干,却被陈方一把拍开手。
  陈方道:“别吃了,都发霉了,走,带你吃饭去。”
  小女孩眨巴着漆黑的独眼,愣愣地看着他。
  饭店里,小女孩狼吞虎咽,吃相十分凶猛,仿佛是饿了好几天。
  陈方却看得高兴,除此之外,隐隐还有些心疼。
  他虽然没养过孩子,但也知道孩子不是张志辉和李丽那种养法,因此心中对楼上的那对夫妻愈发地唾弃。
  那之后,陈方会隔三差五地带上小女孩去下馆子,他跟小女孩渐渐熟悉了起来。
  有一天吃过晚饭,两人酒足饭饱,走在回家的路上。
  突然,小女孩伸出手,握住了陈方的食指。
  陈方愣了一下,偏过脸看向小女孩。
  他记得这孩子有应激反应,跟别人有一点肢体接触,都会发狂。
  但此刻小女孩文文静静的,一手抱着洋娃娃,一手牵着他的食指,嘴里哼着歌,低头一边走路,一边跳格子。
  小女孩这时也抬头看向他,微微笑了一下,道:“爸爸。”
  陈方方正的下巴动了动,只觉得一阵暖风吹进了心田里。
  “你可能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萧起抬起头,目光顺着一层层的窗户爬到十三楼停住,道,“竟然被缠出感情了。”
  陈方叹气一声,没说什么,但看得出他现在很烦恼。
  萧起瞥了眼斜靠在行李箱上的洋娃娃,一手按了按后颈,琢磨着道:“敢情这洋娃娃是小女孩用来钓鱼的……钓到谁,谁就是她爹。”
  陈方再次叹气,这声听起来更愁了。
  昼衡问:“小女孩的爸爸呢?一直没出现过?”
  “见不着人影。”陈方说起这个,不自觉拧了拧眉,说,“可能不定时会回一趟家,给家里留点钱什么的,但一般是见不到他人的……见不着面也好,现在自己的生活都应接不暇,哪还有闲心管别人的家务事,顶多就是有空的时候带他家孩子出去吃吃饭。”
  萧起想到了什么,看向陈方,问:“你过两天就要搬家……为什么?”
  陈方拿起洋娃娃,苦笑一声,道:“还不是为了躲它。”
  萧起笑了笑,道:“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嘛?”
  陈方略一沉思,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脸色有些泛白,道:“起初,我以为没事了,连着有两个月吧,都没在下班回来的时候遇到洋娃娃掉下来的情况,有时候我甚至想,洋娃娃是不是那孩子故意扔下来的,这样就好找个由头,让我拿着娃娃去看她,或者她以讨回娃娃的名义来找我,毕竟,现在只有我偶尔会给她些关怀,她会产生依赖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但是后来,我开始做起那个梦了……”
  -
  大约是一个月前,陈方开始频繁梦见一个女人。
  起初,那个女人背对着他,站在房间的角落,头发披散,衣服上都是血,骨头仿佛多处错位翻折,因此站着的姿势很别扭,一旁的穿衣镜照出她血淋淋的、仿佛被掀开了一层皮的侧脸。
  陈方在梦里却只能张大着嘴地看着,发不出声。
  墙角的女人站了许久,突然用细而轻幽的声音问:“你愿意带我走吗……”
  陈方一下子惊醒。
  那是第一次梦见女人,他彻夜未眠。
  第二天晚上,陈方又做了同样的梦,不过这次,女人不是站在墙角,而是站在了床与穿衣镜之间,离陈方又近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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