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唯一的灯光来自于沿着镜边的灯管。
　　莹莹冷光，冷硬的笼罩在英俊的面容上，两秒后，就连它也像是接触不良的要灭不灭。
　　楚却商见都这样了，也不急，他摸了摸后脑勺再将那张卡牌拿起。
　　上面是张大冒险卡牌，并且还写有他的名字。
　　嗯……这字有点不好看。
　　楚却商还有心评论。
　　修长的手指一翻转，就看见卡牌的活动内容是——自剜眼珠。
　　“……”
　　【自剜眼珠？这一号岛屿的副本也这么刺激吗！主播快割给我们看看！】
　　【楼上你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剜”光想想就感觉好疼！鹊鹊咱们还是算了吧】
　　……
　　注意到无数嗷嗷叫的弹幕中，有两三个对自己亲昵为“鹊鹊”的，楚却商表示有点不懂。
　　【啊鹊鹊，你身为主播难道都不看APP消息的吗！！】
　　见它们这么一说，楚却商试探性的语气上扬：“没有？”
　　说完，他也想起自己好像确实没这么注意APP，想着便打开软件，就见【直播助手】发来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昨天发的，另外是前不久。
　　23:10：
　　因主播在怪物幻境中表现优异，直播间人数吸引到一百，可自动成立粉丝团——点击这里，请前往为粉丝团取名。
　　7:39：
　　因直播间人数在24小时内超过两百，由粉丝内部自主投票决定，主播2021号粉丝团名为——鹊鹊慢慢飞，死了就不陪。
　　“……”面对如此冷漠无情的打call，楚却商认真品了品，毫不违心道：“蛮好的。”
　　【那可不QUQ】
　　【鹊鹊一定要记得不要自剜啊！！自剜了，就不好看，那我就要脱粉啦！】
　　楚却商：“……”
　　原来直播间人数达到一定数量，还有这种功能。
　　身后，幽幽灯光触及不到之外，大股黏浆顺着缝隙抽出，黑|丝从角落垂曳荡过，藕断丝连。
　　无数条长丝默不作声的一同沉重垂地，在黑暗中与地面融为一体，制造出软虫蠕动的稀碎声。
　　楚却商的手指无意识一握，手中卡片便轻轻一擦，他忽的垂下半沉目光——一滴妖艳的红色顿在指尖上，转眼，又如幻觉般连带伤口一同不见。
　　面前的镜子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右手所拿的卡牌，在镜中赫然变成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刃。
　　“嘶……嘶……”
　　逡巡一眨眼，苍白镜面映射出“楚却商”猝然扬起笑容，他如枯槁的木头人般僵硬，高举起握着短刃的那把手，在平静的注视下，毫不迟疑将其插|入眼眶。
　　两颗瞬间炸裂成血花的眼球……噗叽噗叽滚地。
　　血液笔直的从空洞眼眶中涌出，又顺着苍白的面孔流下。
　　一具面孔熟悉、双目空洞的行尸走肉，便这样笔直的矗立在镜子另一方。
　　“……”
　　【啊啊啊啊啊啊！爆浆珍珠奶茶！！】
　　楚却商无动于衷，目光坠落，他将右手大拇指食指相叠，慢慢摩挲了起来，仿佛是在寻找一种转瞬即逝的余温……
　　【啊我不行了……光是看着就感觉好疼！】
　　【这就是传说中的身临其境吗？！】
　　【主播不是学生吗，怎么这么淡定的一批啊喂！】
　　两秒钟后，楚却商目光下挪一寸，他忽然察觉到这些从墙壁渗出的黑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蔓延到了脚后跟。
　　试着抬了抬，白色运动鞋却像被强力胶水给粘住，无法动弹。
　　更恶心的是不知什么东西，覆在粘稠黑浆下，正密密麻麻的蠕动屈卷。
　　届时，被搁置在洗手台上的“卡牌”，熠熠闪着寒光，宛如是在催促他的刽子手。
　　看这情况……他不动手就会被这堆如潮水涌来的不明物体给吞噬，但动手的话，又……楚却商扯平了唇线，良久，终是不知报以什么心态，伸手拿起了那张卡牌。
　　一阵似若无法察觉的风袭过。
　　【不是吧……主播难不成真这么认命了？】
　　【o(>~~<)o不要啊鹊鹊！】
　　……
　　【……艹？】
　　楚却商神色如常，稳如老狗般从风衣外套里拿出一把伸缩钢笔。
　　笔锋尖锐，瘦而白手指轻轻晃动，一举一动是浑然天成的优雅，随后就见——卡牌上多出了几个清隽的字。
　　——【谁将卡牌放在这，谁】自剜眼球。
　　【………】
　　【…………】
　　在满屏异口同声如下雨般的黑线中，终于有条弹幕忍不住道：
　　——【这种骚操作居然都想得到！太狠了！！】
　　楚却商像是胸有成竹，等他将随身钢笔收好后，耳边便传来在远处的一声沉闷的撕心裂肺凄叫——瞬间，细微的蠕动声戛然而止，黑浆也快速缩回墙缝，让洗手间重归表面上的静谧。
　　血色覆上那张孤零零的卡牌。
　　水龙头重新打开，带起一阵凉意。
　　楚却商捉摸着。
　　——看来就算被写下名字，也并不代表着那个人一定要死。
　　-
　　太阳光重新打在身上，楚却商站在宿舍门口，扬起纯良笑容，给刚处理完“垃圾杂碎”的女人打声招呼。
　　黑血一道道的顺着浮夸的妆容坠在地上，女人很不友好地“瞪”……啊不，转头“看”了他一眼。
　　见女人双目尽失，楚却商不意外也不发憷，反而笑眯眯的跟她“寒暄”几句，见手机上的时间快接触下课时，他这才道别，朝教学楼慢悠悠走去。
　　上午第一节 下课铃准时敲起。
　　不刺耳，反而比昨晚还来得温和。
　　上楼间，楚却商刚好和下完课的秃顶老师擦肩而过，他冷着眼瞪了他一眼后，随后提了提夹在咯吱窝的黑球，这才扬长而去。
　　“我的妈……背挺了一节课，差点都要断了！”
　　“这数学老师一如既往的吓人，操。”
　　作者有话要说：　　就修到这吧[伸懒腰]后面不修了


第9章
　　-
　　一时间九班内诸如此类的抱怨声数不胜数。
　　整节课下来，除了异常枯燥乏味，令人作困的教书声除外，一切似乎都来得很正常。
　　甚至还给布置了一整套卷子作业——截止4天后。正是副本结束的那一天。
　　不过谁也没在意。
　　萎靡如一滩水的小潮趴在桌上，注意到门口进来的楚却商，当场蹦了起来：“却子！——你没事吧腿断了没，胳膊折了没……头还在就好。”
　　“……”其余十个人都活蹦乱跳的，看来这里没出什么事。
　　大家见之前还特立独行的玩家此时正毫发无损的回到这里，他们的目光除开对楚却商外貌情不自禁的欣赏外，就是好奇的探究。
　　例如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没事？班主任呢？为什么没有来查分的纪律员？……
　　幸好楚却商也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人，他背对着后黑板，说：：“之前那个NPC不是班主任，应该只是一位喜欢唬人的保洁阿姨。”
　　“因为我刚刚就在和她清理张大刚的尸体，至于唬人的原因……不知道。”
　　“……”
　　听他这么说，众人大吃一惊，面上更是盛满备预不虞。
　　就、就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从他嘴中说出，怎么会这么轻飘飘，还一副泰然自若的从容。
　　玩家心怀惊恐，有无数问题想脱口欲问，但想起之前对楚却商的态度，一时之间也拉不下脸问。
　　不过楚却商也没搁着架子，将所知道的线索简单解释了下。
　　——教学一楼楼梯口贴有张作勤表，上面写了为方便保洁人员清扫，学生必须在7:45前离开宿舍；
　　教学楼楼梯间，也有一栏关于校资人员的信息，楚却商先前注意过，自是能判断那个人不是所谓的班主任，况且哪个班主任来宿舍会提着清洁物品？
　　消化着这些信息，众人既是恍然大悟也是哑口无言。
　　【这主播确定只是大学生而不是福尔摩斯？有点细节】
　　【楼上你夸张了吧，不就细节而已吗，换我我也可以——一个花瓶而已，至于这么追捧？】
　　【呵，新手区怎么也有空口键盘侠】
　　一名男生还是好奇问：“那扣分呢？就算班主任是假的，那你就没考虑如果扣分了真有什么惩罚怎么办？”
　　说实在楚却商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想了想就道：“没怎么办吧，实践出真知。”
　　“……”够拽。
　　小潮转头低声道：“如果有一天却子因在死亡边缘疯狂跳跃，而领盒饭，我都不觉得他冤。”
　　强子：“赞同。”
　　认真的，关于后果，楚却商确实没特意考虑过，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冲动。
　　就像侯玉说的那样，在副本内死亡则是真正的死亡，如果出错一步，就魂归西天……但他确实也没感到惧怕，反而还有点血脉偾张？
　　“啊对了。”楚却商突然想起在洗手间发生的事情，然后就把“能篡改追杀条件”的设定告诉了大家。
　　“……”够狂。
　　小潮嘴角抽抽，再和强子哔哔：“确实是他的作风——”他忍不住：“但怎么就还真这么误打误撞被你给蒙对了！”
　　楚却商耸肩。
　　侯玉却不意外：“听别人说好像新手岛屿的副本都这样，追杀条件是可以化解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其他岛屿的追杀条件……无法化解？”有人立即慌张问。
　　他摇头：“不清楚，毕竟只是听说，我也没出过一号岛屿。”
　　“唔对了那现在是什么课呢？”小潮探首问。
　　楚却商收回巡视的目光道：“英语考试么。”
　　“……”
　　话音将落，走廊升起一声响彻云霄的打铃，玩家们忙不迭溜回座位，正襟危坐，迎接着英语老师的到来。
　　两秒钟，英语老师趿着居家拖鞋到来。
　　她和普通老师“没什么不同”，先扫量了一番，像是在比划人数，随后就将考试卷子发下去。
　　小潮盯着这两张纸的卷子，长叹短吁，丧眼垂眉。
　　不过刚吐出一口气，前桌的黑影同学就忽然转头向他发出什么不可言喻的语序。
　　小潮猛地吓得一咯噔，随即见英语老师款款而至——
　　她高举起自己的热水壶，一瓶盖将那黑影敲得脑花绽放，小潮又当场吓得面部扭曲，不敢吱声。
　　太血腥太暴力了……呜呜呜。
　　总之这场英语测试连续了两节课。
　　等第三节 的下课铃打响后，小潮的肚子就响了，他尴尬一笑，毕竟前天开始就没怎么吃了，何况今天的重置。
　　按照课表，现在是师生的午休时间。
　　铃声刚落，班级里的黑影开始窸窣蠕动，随后一哄而散，众人跟上去站在走廊，便看见楼下鱼贯而出的黑影人群，这方向应该是去食堂。
　　有人则问：“我们要跟过去吗？”
　　“要。”侯玉不假思索：“昨晚有人坠楼，可NPC都没什么反应……那个坠楼的人可能和乔雨雨有什么关系。”
　　“大家分头行动，最好趁这一小时半里问些消息来。”
　　几个玩家有些不情不愿，害怕出事，但见侯玉他们也各自安排好后，只能勉强顺从，但基本也是抱团行动。
　　玩家十一人共分成两批，一批去食堂，一批去老师的办公楼。
　　而楚却商和强子就是去办公室溜达，同行的还有四名女生，总共六人。
　　虽然“游戏”将大学校区背景改成了高中，但建筑物的位置却没怎么变化。一下楼梯，强子和楚却商径直就朝东面走去。
　　走到半道上，强子正和楚却商随便聊着些什么，这时就突然听见有人在喊楚却商名字。
　　他俩一转头就见是四名女生其中一位的短头发妹子在叫他。短发女生怯生生的问：“你、你是叫却商对的吧。”
　　闻言，一旁的强子瞬间明白了什么，警惕的眯眼。
　　“……”楚却商双手松松垮垮的插着口袋，应了声，他丝毫没察觉自己语气中的敷衍和冷漠，反而是想起大家似乎都还没自我介绍过，所以面前这四位女生，他和强子也不认识。
　　本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却见女孩霎时红了脸，细声细语问：“你、你好，我叫李师橙——之前在学校我怎么没见过你？”
　　“……？”
　　通向办公楼的道路两侧都是供人观赏的花卉，届时风刮过，掺杂着舒适的暖意，让人如沐春风。
　　【哇这怎么突然变成偶像剧的打开方式了QUQ】
　　楚却商却背后一凉，抽了下鼻尖。
　　他正要回答，强子掏了掏耳朵，抢先道：“昂，你们不知道吗？——我们宿舍的楚却商可是整个东洲大学出了名的既抽烟又蹦迪，也不爱运动，整天待在宿舍里打游戏，晚上就出门玩，你们当然见不到他啊。”
　　楚却商：？


第10章
　　010
　　-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主播】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李师橙听出了强子话里有话，她也知道现在不应该浪费找线索的时间去询问她鬼使神差脱口而出的问话。
　　李师橙十分抱歉的低头，遮不住脸颊两侧的霞红，慌乱道：“不不好意思啊……时间来不及了，那、那我们走吧。”
　　看了她的反应，强子内心大喊：欧耶！
　　见前面两个不解风情的男生真转头走路，其他女生不由压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