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洗手间的时候，他就是通过篡改卡牌内容，来让别人替他完成“自剜眼珠”。
楚却商眼眸浅的极淡，正如他说话声音一般很轻。
看着纸面上的两种可能性，他思索：但这个转学生档案，到底是用来干嘛的……为什么英语老师会去找？
随即，楚却商随便扒拉了下桌子上的东西，决定出门。
临走之前，他想起小潮，转身问：“我要重新去一次档案室，你要不然先待在这？”
“……”想起女朋友那张“可爱无华”的脸，小潮猛地摇头，原地变成陀螺，差点从地上掀下去：“别别别，爸爸你带我吧。”
楚却商很受用，拎起这个手提包。
他又看了眼那四位女生，拿着手机晃了下，道：“档案室应该有什么遗留的东西，我过去看看，有事手机联系。”
“上课过程中玩家们应该都是安全的。但还是小心为好。”
“好、好，那你也注意安全……”
青年个子瘦高，模样出挑，尤其是那双一眼就能让人注意的猫眼，明艳上扬，但因总是半垂着薄薄的眼皮，而显得格外疏离。
用小潮的话来说就是，当初刚见面时，他就认定这厮搁小说里绝对一修无情道的。
……但这种想法，等打开第一盘游戏后，“无情道”——光荣堕入恶鬼道。
楚却商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李师橙本来想和他们一起去的，只不过直到人离开后，都没说出口。
“算了师橙，现在都这种情况了，还是不要随便离开吧……小命要紧。”
“对啊橙橙，反正大家都是一个大学的，下次还有机会。”
李师橙垂着眼没说话。
刚刚她明明想走的，但……冥冥之中总感觉有东西在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能。
这种力量熟悉却恐惧，就像是瞳孔前的一根针，锋芒毕露。
……楚却商。
这个名字真的好熟悉好熟悉。
熟悉到忍不住想靠近、忍不住想认识、想……
-
楚却商站门口看了看。
校园周遭静悄悄的，没人影或读书声。
面前的教学楼底也是空荡荡，一丝有关昨夜跳楼女生的痕迹都没有。
天空笼着一层淡淡的暗色。
“却子咋不走了？”小潮感觉此时的气氛有点诡异，他尬笑两声，艰难的想活跃下气氛。
“难不成是在等大风将东西刮过来吗？哈哈哈哈……”
树影婆娑，轻风开始刮动，在耳边沙沙作响，是一种很悦耳的自然声。
沙沙——
几张A4纸被风吹到了脚跟前。
楚却商伸手捡起，就见这些纸就是他之前遗漏的【转学生档案】，有潘叔的有强子的，但还是缺少自己的。
“……”
“……也不知道是你的运气好，还是我的乌鸦嘴体质好。”
【哈哈哈哈哈哈被打脸哈哈，这个宿友好逗】
小潮仰头问：“不过上面是写了什么吗……你怎么一副看见自己挂科成绩单的表情。”
楚却商看了他一眼:“我没挂过科，所以‘我过科的表情’，在这个维度是不存在。”
小潮：“……”
我被内涵了，但我却无力反驳。
接着楚却商补充：“但，这应该是看见——你拿全额奖学金出国留学归来成为金融巨鳄并且买下首都几百平方米的别墅送给我们宿舍三人，的表情。”
小潮：“……”小丑竟是我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艹啊，这是凡尔赛吗？！但是这种表情我居然生气不起来】
【这个主播说的话怎么这么清纯不做作哈哈哈哈哈哈哈绝】
“人嘛，总是要有梦想。”
“也是。”
小潮眨巴着星星眼：“就比如……却子爸爸给我买。”
“做梦更实际。”
借着方巾的保护，头颅在半空中荡了荡，好奇问：“所以上面是写了什么？”
书卷声入耳，一张画上红色大叉叉的档案映入眼帘。
“……陈荫？”
楚却商点头，眸底微微闪烁着浅光：“这个陈荫很可能就是昨天坠楼的那个女生。”
小潮脸一白，咽咽口水：“我突然来鸡皮疙瘩了……”
楚却商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思忖着：“虽然现在的线索不太明确，但如果以我的猜想为根据的话，或许一切都说的通了。”
小潮一直都知道楚却商的脑子好使，但没想到他联想能力这么快。
……想到自己和女朋友看了三天三夜的鬼片，但是逻辑能力根本没有什么提升，嗯……
楚却商：“你这表情怎么开始崩坏。”
小潮：“因为你打击了我。我想落泪了。”
“？”
风一吹，小潮又冷又瑟缩：“那我们现在要去哪？”
“回宿舍。”猫眼微凝，楚却商眺望着对立教学楼，淡声道：“陈荫可能生前就住在这栋‘转学生宿舍楼’里。也就是坠楼女生。”
“？？？？”
“等下你这脑回路我没跟上。”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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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半路折回来，刚进屋，小潮眼尖：“这里怎么还有‘真心话大冒险’？”
一位戴眼镜的女生回答：“你们刚走不久，师橙就在她枕头里发现的。”
“不过你们怎么这么快就从校长室回来了？”
楚却商将这些大风刮来的转学生档案放在了桌子上。
“嗯？这些资料上的红叉是怎么回事……？”
楚却商：“暂时不清楚，但是有猜测。”
“……”
他低头，浅褐色的发尾自然垂过棱角分明的前额，纤密的乌睫遮住一小片阴影，同时也遮住一些距离感。
楚却商滑动着手机，准备开始录制视频模式。
视频可以把分析过程录下来发送到群里，也就避免了待会还要再和其他人重新解释一遍。
视频画面中——一张长方形桌子，两名女生坐在楚却商和小潮对面，左右两侧再各坐一位女生。
而桌心，放着桌游卡牌，和那几张转□□。
“现在转学生中多出一名NPC，名字是陈荫，也就是昨晚的坠楼女生。”楚却商淡淡说：“关于资料上的红叉，我现在唯一能猜测出的解释就是因为——她死了，所以这些转学生档案中就只有她的，被叉掉。”
“由此可以得出——转学生中无论是NPC还是玩家，一旦有人死了，资料上就会被打上叉，而之前小潮‘死了’，所以英语老师才会来寻找档案，准备叉掉他的资料。”
楚却商的话语格外平静，不紧不慢的，就像是在叙说着一件完整平常的故事。
众人的心却不由提了起来。
楚却商指了一处陈荫的资料栏，说：“她和乔雨雨是一同从B市高中转学过来的学生，她们或许是认识的关系，所以当乔雨雨拿到大冒险卡牌时，就让陈荫来代替。”
“如果这一点能成立的话，就可以解释之前我和小潮在一楼洗手间镜子那看见的‘对不起’，是乔雨雨写的……哦好像还没和你们说过这事，但没大碍，只要知道镜子那用劣质口红写满了对不起就行了。”
“还有小潮之前说的，在食堂遇见乔雨雨，她手里拿着两个食盘——不是因为饭量大，或许只是出自愧疚或者习惯，帮死去的陈荫打的饭。”
被吓到的小潮发出一声呜咽。
“还有一点。同一个时间，陈荫和乔雨雨在同一个时间都请了病假。这或许就和陈荫同意帮助乔雨雨，去完成任务的原因有关联。”
“……”
【主播牛批！！！】
【之前鄙视鹊鹊只会跑酷的人在哪？还不出来挨打】
【对啊对啊，这主播分明就是文体两开花啊啊！】
众人听了楚却商一顿推理，不由震惊，目瞪口呆了几秒钟，直到他说了句：“以上都是些猜测，还是缺少了立足的根据。”
“……”
小潮痴呆：“但你说的未免太真了吧，我还以为你是拿着剧本念……”
说了这句话后，之前在弹幕区里乱杠的网友抓到了纰漏，才敢出现应战：【看嘛，主播自己都承认自己是随便推理的】
【不过气势强了点，你、你们就信了？呵，一群看脸的……】
屏幕中，主播微微一笑：“所以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来找可以站住脚的证据。”
众人神经兮兮的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问：“……是什么？”
楚却商看了眼小潮：“还记得我之前说——陈荫住在这吗？”
小潮心下一咯噔，鬼片后遗症“脑补”开始蠢蠢欲动：“你的意思是说，因为这里是转学生宿舍，所以无论是玩家还是NPC，都会……住在这？”
“聪明。”
小潮惶惑不安：“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在这里召唤陈荫？”
“不啊。”楚却商说：“这些都是猜测，也不一定会是真的。”
众人一愣，缓神后，不由抽抽嘴角。
这“想当然的猜测”不免太真了吧，把他们说得一愣一愣的。
楚却商倾身将桌上那盒桌游卡牌打开，将一张张卡牌片好在桌上。
他说：“不过猜测也不一定是假的——这陈荫或许真在这，但眼下第一件事肯定不是来找陈荫。”
他垂睫扫了眼，随即便将其中一张写有一行“字”的规则牌推出。
“！！”还是小潮眼尖：“这牌是在蛊惑我们吗？居然叫我们玩它……有点细思极恐。”
几人不由面面相觑。
此时窗外忽然起了一阵风。
它擦过半开的窗户，明明无声，却“噗通”作响……原来是靠在桌子边缘的手机掉在地上。
这毫无预兆的声响又给众人吓半跳。
楚却商躬身捡起手机，看了眼这惨不忍睹的屏幕裂缝。
不由感叹真是让本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但至少还能用吧——他检查了下刚刚的视频，发现这视频已经录制到最大值，还正好就在前五秒钟左右，自动停止了。
见内容完整后，楚却商就将其上传到了年段群中，然后开启一段新的录制。
目光重新浇筑在那行诡异的字上——【请选择真心话大冒险】
瞥见楚却商露出久违的思索神情，小潮当即一哆嗦：“你不会是想玩吧？”
过了半秒钟，他点点头，理所当然说：“玩啊，干嘛不玩。”
小潮：“……”
楚却商将规则卡牌拿起，挑挑拣拣了好久，见上面没什么异常，就将片好的卡牌重新合在一块，开始洗牌。
小时候过年，他经常会和家里人玩牌，虽然玩的菜，但至少耳濡目染，洗的一手好牌。
李师橙注意到了他的洗牌方式极其特别、熟稔。
一张张卡牌就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按部就班却动作流畅绚烂。
“好了。”
这句话他像是对自己说。
“……”如果小潮有手，他肯定会抓住楚却商胳膊，但现实面前，他只能用脑袋撞一下：“你打算一个人玩？？”
楚却商点点头：“‘它’并没有规定要多少人玩。”
小潮：“……”
哥，你注意错了，我想问的是好端端的你为什么想玩。
楚却商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也知道在其他人眼里，自己这种一意孤行的行为，可能就是一赶着上架作死。
他想了想，就找了个解释：
“之前在一楼洗手间时，我会被怪物纠缠，是因为卡牌上写有我的名字。”
“而这副新的牌面上除了那行邀请我们玩的字以外，就没有名字，也没有固定要求说使用‘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所以必然不是强制性的，也就不会被怪物纠缠上——所以我想试试看，毕竟，实践出真知。”
小潮：“……”
直说吧，你就是想作死。
话音落下，几人面露惊恐紧张。
楚却商安慰道：“放心，不参加游戏者，应该是不会受到牵扯……谨慎起见，我还是一个人回宿——”
“我和你一起吧。”
话没说完，寻声望去就见说话举手的是位短发姑娘，是李师橙。
她声音颤抖：“却商，我、我和你一起。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桌游游戏，肯定是要有人一起的……我陪你。”
楚却商刚想说卡牌没规定多少人，你不用一起的，小潮就兜头叹气：“好吧好吧，真拿你们没办法，那那那那……我也去吧。”
“反正我就是颗半死不活的脑袋……有没有未来还难说呢，如果能死，就让我死的有价值点吧。”
楚却商死鱼眼：“……”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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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们都这样说了，楚却商对他们的赶死精神肃然起敬，也就无所谓了。
为避免突发意外，三人就去一楼的宿舍房间准备游戏。
等一切准备就绪了，小潮靠在椅背上后，这才顿感后悔自己刚刚怎么突然中二病上身，不劝阻楚却商，反而还陪着他作死。
呜，他还没跟邻里乡亲告别呢。
但看见楚却商拿出随身钢笔放在中间，充当转盘，李师橙也一脸仰慕入神的样子，小潮就放弃挣扎抵抗。
算了，来都来了。
他手气应该不会背到哪去吧。
万事俱备。
楚却商：“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