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嘿嘿……真是对不住您了。我们这也是新展开的实验教学。相信这次的事情跟学校报告以后，学校也会改变教学方针吧。我们学校的教学方针呢，其实一直都在改进当中，这个……”顾宁宁开始喋喋不休企图绕晕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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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聊到最后，被绕晕的发福中年竟然已经满面笑容，也没有要顾宁宁从自己钱包里拿出来，说要赔偿给他的钱，扶起自己的自行车就走了。
　　而一旁的何木泽几乎看得目瞪口呆。
　　顾宁宁什么时候有了这忽悠人的本事，和某半仙也不遑多让啊。
　　发福中年走后，陈伊佳的哥哥和何天洛早已经不见踪影，三人也只好在原地等待。
　　陈伊佳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目光沉沉提不起精神。
　　顾宁宁只好蹲在她身边轻拍她的背：“你哥哥只是被魇种依附，虽然比往日的要多，但天洛一定有办法的。你要相信他。”
　　陈伊佳抬头看向顾宁宁，忽然将她揽进怀里：“你不用安慰我的，你心里，其实比我还难受吧？”
　　顾宁宁一愣，随即也抱紧了陈伊佳：“都会好起来的，我相信天洛。你也试着相信他吧？”
　　陈伊佳沉默了半晌，将脸埋进顾宁宁的肩窝：“……嗯。”
　　就在这个时候，之前跟上何天洛的那只黄鼠狼妖怪跌跌撞撞地从小巷的的那一头跑了过来：“不、不好了！”
　　“怎么了？”刚才去追的只有何天洛，这让何木泽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那个被附身的年轻人，被天洛大人追上以后两人扭打了起来。突然对方的眼神变了，直接将天洛大人掷在了墙上，然后天洛大人就失去了意识。”
　　“撂倒了？！”几个人齐齐惊呼。
　　“他没……受伤吧？”何木泽担忧地问道。
　　“这个……我试着叫了一下叫不醒，就马上过来叫人了。”
　　话音未落，何木泽已经冲了出去。
　　陈伊佳这才回过神来，猛地站起来，朝着同样的方向追去：“我也去！”
　　“哎呀呀，啊呀呀。”等到何木泽赶到黄鼠狼妖怪说的地方的时候，就见一名身着白色长裙的少女，撑着一把覆满如夏日花丛般热烈绚烂的花纹的阳伞，一面小声叹着，一面伸出被薄手套包裹着的食指戳着倒在地上的英俊青年的脸颊，“完全晕过去了呢，一点醒转的迹象都没有呢。果然作为监护人还是年轻了些么。”说罢她抬起眼，看向何木泽，“哟，小木泽。”
　　在看清了倒在地上的青年是谁的刹那，何木泽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呼吸：“哥哥？”
　　“他没事，全身上下所有的骨骼和内脏都是完好的。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方夜盈一瞬不瞬地盯着何木泽。
　　看到方夜盈淡然的神色，何木泽绷紧的神经也稍稍松懈了下来：“只是……晕过去吗？”
　　方夜盈不再言语，只是伸手往何天洛怀中摸索了一阵，随手抓出一袋三棱针，伸直了胳膊递给他：
　　“喏。”
　　何木泽愣愣眨眼，看着针袋里露出的黄色符纸和他手工制作的书签，闹不明白她的意思。
　　“交接棒。天洛现在已经这样了。只能，由你替他。”言罢她又伸出戴着手套的食指，戳了戳何天洛的脸颊。
　　何木泽咬牙，握拳，并没有接：“哥哥真的没事吗？”
　　“没事没事，休息一会儿就醒了。你先去追伊佳的哥哥吧，天洛一醒我就让他去支援你们。”
　　何木泽点一点头。接过针袋，越过两人，和陈伊佳一起追出了小巷。
　　两人冲出巷口，来到车水马龙的大道上。人声、引擎声、喇叭声接连不断。这是一个宽阔的丁字路口，前方、左方、右方，都是宽敞的大路。更不论林立的房屋之间沟壑万千的小巷。
　　陈伊佳一咬牙，摸摸衣兜，掏出一颗小小的不知名果实。
　　果实完全晒干了，呈暗红色。
　　大概是木泽的目光太过不解，伊佳用掌心托着那颗果实淡淡道：“是木天谬。你可能知道普通木天谬是绿色的，但这个是特别的。是某个妖怪给我的。”
　　说着她走到暗处，一把捏碎了晒干的木天谬果实。
　　红色的碎屑簌簌下落。
　　这时平地起了一阵风，碎屑纷纷扬进风里。
　　风止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一只有人类两倍大的独眼猫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独眼猫没有影子，瞥了两人一眼，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呵欠。
　　“猫老大，”陈伊佳严肃地仰头看着它，“你知道我哥哥的下落吗？”
　　“你忘了吗？找妖怪不行，但找人我是最在行的。”它孤傲地舔着爪子，一只独目滴溜转着，冷光倾泻而下，“但是，你应该记得吧？情报不是白给的。”
　　陈伊佳二话不说，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摸出一把剪刀，割下一把柔顺的黑发，伸手递给对方。
　　“呼诶嘿嘿嘿嘿……”独眼猫发出阴冷的怪笑，“我认为，在你心目中，这个情报应该比你的这点小礼物要贵重得多吧？焦急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哟。”
　　陈伊佳再次拿起剪刀，没有犹豫，以锋锐的剪刃，迅速划破自己的手心。
　　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却没有滴在地上，反而随风散去。
　　铜铃般大的猫瞳孔蓦地收缩成一线。
　　“够吗？”
　　“呼诶嘿嘿，灵力之血，而且是灵力浓度极高的上品。不过说到灵力浓度……”独眼猫阴冷的视线缓缓移动至何木泽身上。
　　“他不行！”陈伊佳二话不说伸手将何木泽当在身后，“他只是我的朋友，和他没有关系，这次的情报全由我来买单。”
　　“真可惜，我觉得这位小哥一定会愿意替你承担费用的……”
　　陈伊佳攥紧了拳头。
　　“别紧张嘛，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遗憾而已。你支付的费用已经足够了。像我这样信誉一流的生意人又怎么会乱收费呢？”
　　说罢猫爪一推，将眼罩褪下来，露出一只黑洞洞的眼眶。
　　但仔细看的话那不是眼眶。而是一只纯黑的眼球。
　　它转动了一阵那只纯黑的眼球，然后忽然大笑起来：“呼诶嘿嘿，找到了，找到了。这次的，不算难找嘛。他就在东边200米不到的那家公园，好像正在闹事的样子。你要是着急的话，就快去吧。”说着它周身腾起一阵烟雾，就整个不见了。
　　陈伊佳和何木泽闻言，赶紧朝着东边而去。


第27章 除妖人兄弟5
　　最终两人在公园里一个卖糖画的小摊前发现了陈青。
　　糖画摊上的凤凰画到一半，卖糖画的人已经歪斜着倒在椅子上，身上散发出黑色的雾气。
　　而陈青正在从他装钱的抽屉里搜刮人民币。
　　“哥哥！”陈伊佳大叫，却被黑色的雾气阻碍，怎么也无法靠近陈青。
　　何木泽也试着朝陈青的方向移步，和陈伊佳一样被黑雾推拒着，无法上前。
　　陈伊佳在原地又是着急又是难过，很快就有眼泪从她的眼里流了出来：“哥哥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求你了！你快点停下来……”见陈青毫无反应，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何木泽却见突然有黑色的文字剪纸一般从她口中飘出，“你快点停下来”几个字连在一起宛若实质的绳索，将陈青牢牢束缚住了。陈青想要挣扎，却最终失去了意识。然后那些文字就在他的身上化去一般，渐渐消失了。
　　何木泽的眼底闪过惊异的光。
　　这是传说中的……言灵吗？
　　陈伊佳居然有着这种力量？
　　何木泽不可置信之间，突然觉得推拒着自己的雾气淡了许多，试着往前迈步，居然真的成功。于是快步走到了陈青的身前：“陈伊佳，你快过来看看，你哥哥已经被你制服了。”
　　“被我？”
　　陈伊佳战战兢兢睁开眼，见陈青倒在地上，赶紧跑到了陈青面前，“哥哥，你没事吧？哥哥……？”她吃惊地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青，“这是……言灵又生效了吗？”她的眼底诞生出恐惧，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果然是言灵吗？何木泽看向陈伊佳：“你哥哥没事，只是暂时被言灵束缚失去了意识。幸亏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在无法进入妖气中心的情况下我们该怎么制服他了。没想到你居然有着这种力量。”
　　陈伊佳的眼中的恐惧却没有散去：“真是暂时失去意识吗？我这言灵从来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我怕……”
　　“我检查过了，呼吸心跳什么的都很正常，真的没事的。另外他旁边那个卖糖画的人也没事。”何木泽尽可能微笑着看着陈伊佳。
　　“是、是吗……”陈伊佳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流，“太好了，哥哥没有铸成大错太好了，我的言灵没有连哥哥也害了太好了……”
　　“虽然我觉得问出口不太好，不过你的言灵，以前害过谁吗？”
　　“是……”陈伊佳痛苦地闭上眼睛，“是爸爸妈妈……都怪我，小时候有一次我过生日，爸爸妈妈很晚都没有回来。我就说了一句‘还不如不要回来呢’……然后那几个字，就在我眼中化为实质，从门缝里飘了出去……我当时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爸爸妈妈真的没有回来……后来才知道，他们正开车回家，都快到家了，突然车自燃了起来。两个人都……都……”她哽咽起来，话也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何木泽不由有些自责。
　　“没关系，还好你镇定地查看了哥哥的状况，不然我一个人可能会直接失去理智。谢谢你。”陈伊佳不由对着何木泽露出微笑。
　　何木泽看得愣了一下，尴尬地咳嗽一声，忙低俯身背起了陈青：“我们先把你哥哥弄回店里吧。没准我哥已经醒了，这事还是让他处理比较好。”
　　“你们真是——好慢啊。”刚打开店门，就见穿着白色长裙的方夜盈等在那里。她用手指勾着手中阳伞伞柄上的绳圈，懒洋洋地开口，“店里的人都解决了，你们怎么才回来。”本来应该在她周围横七竖八倒着的人看样子都处理干净了，看来何天洛已经醒了。
　　“我们也是尽了全力了。”何木泽故意忽略掉陈伊佳失控痛哭的事。
　　“算了。”方夜盈好似不想戳破什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像已经对这里无比熟悉了一般自顾自爬上阁楼，“好了，都上来——我们要开始办正事了。”
　　何木泽背着陈青，陈伊佳扶着他，一起爬到阁楼的小床前，将陈青安置其上。
　　此时何天洛已经醒了，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他们。
　　“哥哥，你快看看陈伊佳的哥哥吧。”何木泽看向何天洛。
　　何天洛点了点头，先保险起见地用一根绳子将陈青绑了起来。
　　何木泽将三棱针袋递给他，他却没有接，而是反手捏住了陈青的脉门。
　　过了片刻，他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身体里的魇种太多了，而且可能是他的心里产生了破绽，有部分魇种埋藏到了很深的地方，只凭我使用三棱针的手段，应该只能取出其中一半。这样下去他可能会死。”
　　“什么？”站在何天洛身后的陈伊佳脚步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地喃喃：“怎么会这样……都是我害的……”
　　何木泽伸手扶住了她：“不是说你的言灵没有对你哥哥造成什么伤害吗？”
　　陈伊佳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不，不止是言灵……就算被魇种依附只是巧合……但哥哥他……要不是我中午和他吵了一架的话……他又怎么会被这么多魇种趁虚而入呢……？”
　　“那个最喜欢哥哥的伊佳，居然会和哥哥吵架？”顾宁宁吃惊地看着陈伊佳。
　　陈伊佳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中午……我回到店里的时候，听见哥哥正在讲电话……”
　　“对不起邓教授，我想我明年的课程……还是不念了……真的对不起，一年以来您对我的教导真是谢谢了……虽然都念到一半了才说放弃是有点……但是我家里还有个妹妹，下学期就念高二了……家里实在凑不出两份学费……还要留一些钱来生活……所以……真的是很抱歉……”
　　当时的陈伊佳听到这里，直接就冲进屋里将哥哥的电话挂了：“不是说好的大家都要念完吗？钱什么的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我暑假也可以出去打工的吧！”
　　“打什么工啊你还只是个高一学生！”
　　“高一怎么了？你还不是只是一个高二学生！——不念完成人自考的话，可永远都是高二学生！”
　　“我和你不一样，我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念不念那个文凭根本没有关系！你现在念的高中才比较重要吧？那可是可以正正经经考上大学的机会！当初要不是你非要让我和你约定——”
　　“是啊！我们都约定好了事到临头你打算反悔吗？小心我也反悔给你看哦？我现在就去办退学手续哦？”
　　“你不要太胡闹！”
　　“你才是在胡闹！答应好我的事情，只因为差那么点钱就可以抵赖吗？！”
　　“那么点钱——？你以为钱很好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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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父母……很早就离开人世了……那时还在上高中的哥哥为了担负起抚养我的责任，离开了学校，外出去打工……”陈伊佳缓缓地说道，“其实哥哥……成绩一直都很好……从小梦想着成为科学家的哥哥，是因为我才没能完成学业的……”
　　“所以……”何木泽轻轻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你一直都对这件事难以释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