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焰拉着小男朋友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你不理我，我心脏疼得快死了。”
　　“那就去……”楚君杭抿抿嘴，把没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活该。”
　　见两人之间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儿，井焰才收回了嬉笑，解释道：“安克尔很有天赋，如果有可能，我想让他来FLC。”
　　他柔和表情，拢着楚君杭的手，“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他的性格不适合我们，贸然引入很可能适得其反。”
　　他最多打今年一年，一年前他的想法也是组建一支临时队伍，拿到世界冠军后就解散，再给队员们找好下家。
　　现在，他看到了默契，还看到了相互之间的羁绊。他打不了了，王子还能继续打，而且是作为队伍里的核心，走完他职业生涯最后一段。
　　FLC不能散，因此他们需要另外一个强力的ADC。
　　楚君杭抽出自己的手，表情复杂地看着井焰，说：“Flame没有替补。”
　　Flame从初绽光彩，到和CES解约，都是队伍里唯一的ADC。王子、打野、中单和辅助都可以有替补，Flame不能有。
　　这是对焰神的肯定。
　　而且焰神都还没上场，现在找替补算什么？井焰不够当Flame的替补吗？
　　“你，焰神知道这件事吗？”楚君杭欲言又止。
　　“他知道。”
　　“再多的我也不能说。”井焰不想两人之间的谎言再增多，只能含糊过去。
　　楚君杭站起来，看起来很愤怒，又努力抑制自己那份焦躁。
　　“你们瞒着所有人，从来都不愿意把计划说出来。”
　　“这样还算是队友吗！！！”
　　井焰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低下头。
　　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坦白身份，可你说，不会跟“Flame”谈恋爱。
　　“算了。”楚君杭越过井焰走到门口，“FLC是‘FlameChampion’，我们也只是附属品。”
　　安克尔正躲在门外偷听，差点被突然出门的楚君杭撞飞出去。
　　“诶，滑雪去不？”他问。
　　“滑，走。”
　　“OK！”
　　安克尔目送着楚君杭气冲冲的背影，欠揍地冲被留在房间里的人挤了个表情。
　　井焰默默捏紧拳头。
　　——
　　“Hey，你们吵架了？”安克尔追上楚君杭，自来熟地开始交谈。
　　楚君杭也不理他，自顾自闷头往前走。
　　“甩了他，跟我吧。”
　　安克尔语出惊人，让楚君杭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脑子的语言处理中心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
　　“甩了井焰，你们是恋人吧。”
　　安克尔对上楚君杭疑问的眼神，摆摆手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哦，我不歧视homo，这点可以放心。”
　　“你脑子有病。”楚君杭不想再跟疯子说话，继续向前走。
　　安克尔说了声“没意思”，又追上去。
　　“你头发是天生的？酷啊，但比我的红色还是差了点。”
　　“你衣服上的图案是SpongeBobSquarePants？God，你几岁了？”
　　……
　　楚君杭冷着脸急停，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对安克尔说：“Shutup，parrotAnkel.”
　　“森林道，去不去。”
　　“Ofcourse，infantChu.”
　　还好前几天下的雪量足够大，虽然在太阳的照射下化了一部分，但没有露出草地和岩石。融化的冰水和雪结合，反而让森林道变得更加结实。
　　安克尔和国/家/队的人都是滑雪中心的vip，不需要出示证件就可以进入森林道和高级道。楚君杭以前只跟哥哥滑过森林道，仅限于边缘。
　　工作人员遵守规章，表示如果楚君杭没有专业证件，就不能进入森林道。
　　安克尔差点跟人打起来，这时候一个穿着明显和其他工作人员不同的男人小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把那个拦住楚君杭的工作人员训斥了一顿，转头又谄媚地笑道。
　　“这不是楚小公子嘛！您想玩什么都可以，没有限制！”
　　男人是滑雪中心的外聘经理，老早就看不惯老板定下的规矩，四处巴结来雪场度假的有权有势的人，想要取代现在的老板。
　　工作人员本着原则，顶着被开除的风险，再次拦住楚君杭。
　　“雪场规定，没有专业证件的人员不可进入高级道和森林道。”
　　“规定个屁！我就是规定！你是哪个部门的，这么不懂事，我要找你的上司好好谈谈。”经理大喊大叫说，把他那副官/僚嘴脸表现了淋漓尽致。
　　——
　　楚君盛在等绿灯的过程中，故意正经地咳嗽两声，板着脸拉长安全带，吻住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宋远。
　　“圆圆，你说我们现在过去，会不会给小杭一个惊喜？”
　　宋远嘴唇水润，胸口起伏，喘着微气，说着最毒舌的话。
　　“不会，只会有惊吓。”
　　“赶快给小杭打电话，收拾房间。”
　　“好。”
　　绿灯亮起，楚君盛坐直身体，唤醒AI，说：“接通。”
　　滴——滴——滴——
　　“无法连接到指定联系人。”
　　“嗯？”宋远让楚君盛专心开车，又用自己的手机试了一次。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
　　楚君盛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就像很多年前得知弟弟独自去了国外一样。
　　他压下慌张，自我安慰说：“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给井焰打电话。”
　　下午5点，楚君杭还没有回来。井焰一直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大门，期待着熟悉的身影出现。
　　“It'smeand……”
　　也没看来电人，他解锁手机接通电话：“哪位。”
　　“我是宋远。”
　　“宋公子，有什么事吗？”
　　宋远感觉井焰好像有点不开心，便没继续寒暄，长话短说：“我和楚君盛已经出发了，麻烦你们准备一下房间。”
　　“一间就够。”楚君盛补充说。
　　宋远横了旁边的人一眼，干笑道：“我们刚刚给小杭打电话没打通，才来麻烦你的。”
　　“什么？”
　　“嗯？小杭不在吗？”
　　井焰拽起外套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他出去滑雪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能放楚君杭和安克尔单独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安克尔是个疯子，情绪阴晴不定，万一……
　　宋远疑惑地看着屏幕，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开快点，小杭现在还没回山庄，手机也打不通。”
　　“那你坐稳。”
　　楚君杭咬着后糟牙，一脚油门踩下去，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作者有话要说：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国风·鄘风·相鼠》——尹吉甫（春秋）
　　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出自明朝解缙的对联


第74章 雪山遇难
　　“暴雪警告,暴雪警告。12月17日17：30时将有强对流，请各位游客留在室内，非必要不要出门。若有任何需要,请联络中心工作人员。重复，暴雪警告……”
　　广播和鸣笛被压向山顶的乌云掩盖,黑沉的天仿佛正在不断逼近压迫的末日。
　　“叮。”
　　“叮。”
　　终白山上的游客都收到了来自滑雪中心的短信，内容与广播相差无几。
　　楚君盛开车赶到终白山下检查站时,却被通知已经无法上山，只能等暴风雪过去——入口会根据天气情况选择性开放。
　　“还是打不通。”宋远摇头。
　　楚君盛没了平时的游刃有余，焦急地在车边走了几个来回，突然猛地踹上轮胎。
　　“这都是什么事！”
　　“再给井焰打电话,要还是联系不到,我……”
　　青梅竹马多年,宋远很清楚楚君盛现在在想什么。他伸手拦住失去理智的暴躁男人,说：“这种天气,直升机也没办法飞。”
　　楚君盛的肩膀瞬间塌下来。是,他不能用驾驶员和搜救人员的命去换他弟弟的命。
　　“滑雪中心的人不会坐视不理，走吧。”宋远牵起楚君盛的手,把人塞进后座,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不好意思,请问最近能落脚的地方在哪里。”
　　检查关的人递给他一份地图，用红笔标出了休息站的位置。
　　“多谢。”
　　——
　　井焰他们兵分三路：管家带着保镖在山庄周围搜索,王子和瞿子蔚去雪场和国/家/队集训地,他自己独自前往中心询问。
　　“今天没有游客出入森林道的记录。”工作人员查完系统资料后，对井焰说。
　　“没有？”
　　为了节省发电，中心大厅只亮了柜台前的大灯。昏暗灯光混合着电脑的荧光，从工作人员的镜片上反射,像刀子一样插进井焰的身体。
　　“是的，森林道没有‘楚君杭’和‘安克尔’两位游客的出入记录。”
　　工作人员此时也悬着一口气，调出所有雪道雪场的资料，一个个查过去，全都是“无记录”。
　　“能查录像吗？”
　　“您稍等。”
　　监控算是比较隐私的东西，他一个普通职员没有权限查询，必须请示上级。就算现在可能出现“游客失踪”的情况，他也只能尽全力缩短中间步骤的时间。
　　好在由于暴雪，滑雪中心的人都严阵以待，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您稍后，保安室正在传输数据。”工作人员挂断电话，稍稍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麻烦您再努力回忆回忆，缩小时间范围。”
　　中心背后有研究所，为了保密，这里的监控并没有替换成最新款、具备人脸识别查找的系统，必须靠人力查找。
　　“大概是上午12点，到下午……5点。”
　　井焰懊恼地按住额角。
　　因为顾虑，他没有打电话，根本不知道楚君杭手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无法接通的。
　　工作人员露出为难的神色，不过还是说：“您放心，我们会加派人手分析监控。”
　　楚家小公子和国/家/队王牌失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老板的耳朵里，他当即召集了所有部门的管理人员，让他们抽调人手去帮着一起查监控。
　　井焰在职员的带领下来到主控制室，见到了中心的老板。
　　任务发布下去，正好分到中午阻拦楚君杭进山的工作人员的手上。他负责地报告了相关情况，并接入主线路解释补充细节。
　　“他们在中午12：50左右到大厅，申请进入森林道。”
　　“因为其中一人没有携带专业证件，所以我拒绝了他们的请求。”
　　井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神经一刻也不敢放松。
　　“孙经理许可了他们的申请。”
　　因为是违反规定，所以孙经理消除了系统里的出入记录，导致最开始工作人员查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简直胡闹！”老板狠狠拍了下桌子，“给孙粟哲打电话，让他现在过来！！！”
　　早晨的时候研究所就通知，下午可能会有强对流袭来，天气会瞬间改变，让他们提前准备。大厅的屏幕也清清楚楚写着，不建议前往高级道和森林道。
　　“孙经理不在山上！”联络员放下听筒大喊道。
　　搭上楚君杭，孙粟哲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直接跑回市区享受“即将到来”的胜果。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井焰摘下耳机，冷静道：“越急越会出错，总归现在我们知道他们两个人很有可能进了森林道。”
　　消息传来，负责查询12点到13点监控的人立刻把进度条拉到末位，从12：45分开始查看。
　　“找到了！！”
　　“13：38，有两个人刷卡进入了森林道！”
　　“井先生葛教练，麻烦您两位确认一下。”
　　就在说话间，葛教练也赶到了主控制室。
　　“是他们。”葛正贫脸比锅底还黑，只一眼就认出了画面中的两人之一是他们队最不让人省心的安克尔。
　　“准备搜救。”
　　——
　　15：22
　　安克尔拆掉雪板，百无聊赖地靠在一棵针叶松脚下，默默读着秒。他们正在进行森林道竞速，结果显而易见。
　　说顶天，楚君杭也只是个“滑雪爱好者”，技术和对赛道的熟悉程度肯定比不上安克尔这个职业选手。
　　忽然，安克尔看到了不远处的警戒线。
　　森林道环境复杂，尽管路线都是经过专家严格计算的，仍还有许多未知，更别说警戒线外的环境。
　　他一跃而起，向后翻了个跟头，悠哉悠哉地走到警戒线旁边，从雪地里刨出了一根还算锋利的断枝。
　　警戒线断成两半，失去弹力，轻飘飘地向两边后退，最后落在洁白的雪地上。
　　安克尔扯了个邪气的笑容，抬脚狠狠踹了下树干——落雪瞬间覆盖了警戒线和他的脚印。
　　滑板和雪地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他用脚挑起雪板，插进雪地里，懒洋洋地挥手：“太慢了。”
　　楚君杭急刹，干净利落地摘下雪镜，说：“你赢了。”
　　他还没有不自量力到真的想从安克尔手里夺得一星半点的优势。
　　“再比一场，我让着你。”
　　“不用，各凭本事。”
　　安克尔浑身散发着“恶劣”的味道，他抬手指着一片看似平整的地方，说：“这次我们滑这条道。”
　　正是警戒线破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