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热心瓜农就剪出了视频。
　　@晴天不下雨：［视频］Flame队霸实锤。
　　在经过特殊处理后，原本背景里不起眼的两道人影变得清晰。剪辑还特意放大这一个片段，与原视频做对比。
　　画面中，Flame举起手边的马克杯，狠狠砸在自己脚边，情绪激动地冲着对面的人吼叫。
　　心宝放心飞：
　　？？？我眼花了？Flame对辅助发火？
　　我有左右心房：
　　姐妹你没看错，对面那个就是咱们的心宝。
　　请Flame出面解释：
　　有病吧，自己打得不好冲队友撒气？Chamber实惨，前段时间还被Flame的粉丝追着骂。
　　Wood：
　　没有语音，恶意剪辑，是何居心。
　　心宝放心飞：
　　楼上的，眼睛不需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请Flame出面解释：
　　点进主页，只关注了Flame，鉴定完毕，开冲。
　　楚君杭干干净净的私信栏，突然涌入了许多陌生人消息。有些私信态度比较温和，说他如果怀疑，就请拿出相应证据；而有些私信，入目全是不堪的字词，几乎把他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这种时候，楚君杭完全可以关闭陌生人私信，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Wood：你侮辱我可以，不要扯别的。
　　心宝放心飞：死m不高兴了？刚刚嘴不还那么欠？
　　Wood：我再强调一遍，就事论事，不要提我的家人。
　　井焰眼看小老板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刚想问他怎么了，王子的夺命call就接了进来。
　　“喂？”
　　“焰哥！出大事了！CES把你之前跟Chamber吵架的视频放出来了！！！”
　　井焰皱眉，沉声说：“发在哪儿？”
　　“微博。”王子气息不稳，“tmd，肯定是早有预谋，偏偏把这段采访剪进去。”
　　与此同时，CES基地里，官博皮下战战兢兢地回头，对身后人说：“经理，要不别做了。”
　　王以强一脸快意地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评论，说：“继续。”
　　“可是……”
　　“俱乐部雇你，不是让你过来发表自己意见的。”
　　皮下小哥塌下肩膀，切换账号继续操作。
　　@晴天不下雨：视频保真，只做了清晰和放大处理，要想质疑，尽管来。
　　井焰点开微博，进入搜索页，“Flame辱骂队友”几个大字明晃晃地挂在最上面。
　　他轻笑出声。
　　苍蝇虽小，无需在意。可一直在耳嗡嗡，难免觉得厌烦。
　　退让太多，会让对面觉得他好欺负的。
　　井焰点击“注册”按钮，粗略填写了必要的信息，选择“创建账号”。
　　【对不起，昵称‘Flame’已被占用。】
　　想来也是，热词热梗都会被抢注商标，更何况知名ADC的名字。井焰想了想，又在名字后面加上几个数字。
　　【对不起，昵称‘Flame123’已被占用。】
　　【对不起，昵称‘Flame000’已被占用。】
　　……
　　试了一圈儿下来，井焰都怀疑“Flame”从1到999全被注册了。
　　他偏过头，正好看见气成河豚的小老板。
　　灵光乍现。
　　【恭喜，用户‘Flame619’注册成功。】
　　井焰点开身份认证，认真阅读要求后，给王子发了条微信。
　　正当网上吵得越来越激烈时，一条特别提醒出现在许多人首页。
　　@K1ng王子：我正在帮@Flame619申请微博认证，请大家帮忙转发，谢谢。
　　有跟王子关系不错的选手私聊，得到肯定答复后，纷纷转发认证。
　　“Flame开通微博”瞬间上升至热搜第十八。
　　井焰微笑着，从网上挑了张碎杯子的图片。
　　@Flame619：于无声处［图片］
　　先前他的粉丝不敢发声，都在查找证据和漏洞。这条微博仿佛号令般，焰粉立刻吹响反攻的号角。
　　碎杯子没什么特别，可联想到视频里Flame的动作，就有了别的意思。
　　“于无声处”看似无关，实则在暗示语音。
　　我永远相信神存在：
　　原采访很明显有剪辑痕迹，谁都没看到焰神和Chamber是怎么出现在画面中的。
　　永远不沉默：
　　而两人一出现在背景里，就是焰神在摔杯子。没有前因后果，不是恶意剪辑是什么？
　　Wood：
　　我相信焰神。要么放音频，要么放完整视频@Crown电子竞技俱乐部
　　一边倒的风向终于变了，越来越多的人涌入CES官博，要求真相。
　　楚君杭在欣喜之余，火速关注偶像的微博，还暗搓搓嗨了一把。
　　不管是不是巧合，焰神名字后居然跟着他的生日！四舍五入他跟焰神肩并肩！！
　　“小先生，井先生，马上就到了。”
　　不知不觉，周围的风景已经改变。
　　楚君盛的私宅出现在道路尽头，掩藏在郁郁葱葱的树林中。
　　天上下起淅淅沥沥的雨，井焰婉拒了为他打伞的司机，自己撑伞踏入雨幕。
　　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气息，驱散一切不愉快。
　　井焰放慢脚步，等着小跑过来的楚君杭。
　　“怎么不打伞？”他抬手拨掉萝卜叶子上的雨水。
　　一个没注意，伞就被身边人给抢走了。
　　楚君杭比他矮很多，必须踮起脚尖才能把伞举过两个人头顶。
　　“身为老板，理应关心下属。”
　　井焰听见小老板这么说。
　　啊，果然雨天令人愉悦。


第21章 母亲
　　楚君盛不喜欢被照顾，也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
　　所以等井焰他们进门的时候，只有一位老管家上前迎接。
　　“小公子，井先生。”老人笑得很和蔼，“热水已经备好了。”
　　井焰脱下被雨水打湿的外套，递给管家，说：“多谢。”
　　走到最后，他也握住雨伞手柄，就握在楚君杭修长的手上面一点点，把雨伞朝着小老板那边倾斜。楚君杭是一点儿也没淋到，但井焰的肩膀多了一大滩水渍。
　　“井先生不必客气。”
　　楚君杭站在玄关的地毯上跺了跺脚，抬头看向管家，说：“秦伯，你先带着他去客房吧。”
　　“好的。井先生请。”
　　——
　　楚君杭轻车熟路地摸进自己房间，从衣柜里翻出雪人威朗普连体睡衣，再拽了条干净的内裤，晃去了浴室。
　　水温正合适。
　　他收回自己的手，闭着眼睛站到花洒下面，仰头享受水流温暖的冲刷。
　　浴室架摆满了瓶瓶罐罐，楚君杭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眯着眼睛随便挑了瓶，打开盖子往手上挤。
　　草莓味儿？他哥什么时候好这口了？
　　单纯的楚萝卜没想太多，把洗发露均匀地摸在头发上，开始洗头。
　　可揉了半天，也没见起沫儿，反而弄得到处都粘粘的。
　　难道拿成焗油膏了？
　　楚君杭冲干净手和眼睛，探出身体从架子上拿起刚刚用过的瓶子。正面应该是德文，看不太懂，好在背面有英文进口标识。
　　水流声充斥了整间浴室。
　　楚君杭从脸红到脖子，还有向下蔓延的趋势，像刚从锅里捞出来的虾子。
　　他尴尬地站回花洒下面，用手使劲抓头发。
　　没事，就当，就当润肤了……
　　先不管小朋友这边的乌龙，井焰很快洗完澡，又喝了秦伯送来的姜汤。
　　“小杭呢？”
　　秦伯站在门口，说：“小公子还没出来，等会儿我再给他送过去。”
　　井焰回头看了下表。
　　“时间不早，你先去休息吧，汤我来送。”
　　“怎么能麻烦您呢？”秦伯这么说着，端碗的手却已经递了出去。
　　“不麻烦。”井焰微笑，接过姜汤，跟秦伯一起下楼。
　　秦伯一路上都乐呵呵的，说小公子看起来精神了，也胖了，比之前过得好。
　　井焰点头附和。
　　每天给萝卜松土施肥，没道理不胖。
　　“这儿是小公子的房间。”秦伯嘱咐几句话后就找借口离开了。
　　叩叩。
　　“进来吧。”
　　井焰端着汤扭开门，对上小萝卜惊讶的表情。
　　“怎么是你？秦伯呢？”
　　“老人家年纪大，该早睡不是？”井焰眉目带着柔和，走近楚君杭，“厨房熬的姜汤，驱驱寒。”
　　监督小老板的同时，井焰还在打量乖乖坐在床上、捧着碗喝汤的人。
　　耳朵看起来手感很好，还有尾巴，有点想揪。
　　“嗯？”楚君杭放下碗，擦了擦嘴边的汤渍，疑惑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
　　“没事。”井焰收回了罪恶的手，“困吗？”
　　楚君杭很诚实地摇头，说：“不困。”
　　他一动，睡衣上俩小耳朵也跟着呼扇，像是在对井焰说“不试试吗，真的很软～”
　　“我洗个手，聊会儿天？”
　　楚君杭看看房间里的电脑，又看看井焰——八卦的烈焰在燃烧着我！
　　“你去吧。”
　　井焰走进卫生间，里面的水汽还没散干净，又潮又暖，空气中还弥漫着腻人的草莓味道。
　　保姆本能作祟，他拉开浴室门帘，想给小老板整理下架子。
　　不看不要紧，随便一眼瞟过去，井焰的脸色瞬间变黑。
　　他伸手拿下那个罐子，干净利落打开橱柜扔进去，嘴上还嘟囔着：“带坏孩子……”
　　楚君杭左等右等，实在无聊，于是拿出手机刷视频。
　　“Flame威胁队友”的事已经沉寂下去，CES官博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下得罪了两边的粉丝，只能去当缩头乌龟。
　　而那个@晴天不下雨也被网友扒出IP——就在Crown电子竞技俱乐部的总部。
　　王以强愤怒地踹翻主机，疯狂斥责官博皮下工作人员。
　　“为什么不改IP地址！你是猪吗！”
　　皮下小哥也很不乐意，直接摔了鼠标，站起来直面王以强。
　　“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来！”
　　他放弃原本的工作，来CES做运营，为的只是心中的梦想。他喜欢CES，喜欢每个为了冠军拼搏的队员。不能成为职业选手，那就去幕后，为台上努力的五个人保驾护航。
　　可现实，俱乐部却在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摧毁曾为战队立下汗马功劳的选手。
　　“不想干滚蛋！”王以强指着他的鼻子怒骂。
　　皮下小哥脸上全是鄙夷和不屑，抓起搭在椅背的衣服，潇洒离开。
　　王以强火冒三丈，可他又不会更改IP，只能操纵“晴天不下雨”的账号，跟网友对喷。
　　反正有人离职，到时候把责任全推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身上就好。
　　“妈，姑姑，成了。”温安宜看着屏幕上渐渐分化的数据图，高兴地说。
　　“好。”温茗切换手机，接通电话，说：“停手。”
　　——
　　井焰处理掉浴室里不该有的东西后，快步走回楚君杭的房间。一进门，发现套着雪人睡衣的萝卜已经迷迷糊糊倒在床上。
　　他轻轻合上门，绕到小老板正面，伸手捏了捏威朗普睡衣的耳朵。
　　果然软软的。
　　“嗯……”楚君杭翻了个身，把自己蜷成一团。
　　井焰小心地给他盖上毯子，脱掉拖鞋，走到书桌旁边，安静地看着。
　　文具、奖状、照片……这里承载了楚君杭的童年。
　　有张相片很特别，让人难以忽略。
　　井焰拿起相框，仔细端详着。这是一张艺术照，画面中的女人坐在山花烂漫中，温柔地对着镜头。
　　正当他还想翻过来再看看时，身后突然传来楚君杭冷冷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井焰回头，还没开口，手里的东西就被箭步冲上来的楚君杭夺下。
　　“不要乱动我的东西。”
　　相框被倒扣在桌子上，只发出“咔哒”一声。
　　“抱歉。”井焰向后退，来到安全位置。
　　与此同时，他也在思考。
　　照片上女人的眉眼与楚君杭有几分相似，扣下相片的时候，楚君杭也没用力。
　　母子……
　　井焰不了解楚家的事，但现在想想，的确很奇怪。
　　从头到尾，和他联络，或是说照顾楚君杭的，都是哥哥楚君盛。“父亲”这个词只在楚君盛的嘴里出现过。
　　楚君杭的母亲去哪里了？


第22章 自信
　　井焰站在旁边，沉默着看楚君杭把相框重新摆在桌子上。
　　“睡吧。”
　　“嗯。”
　　回到自己房间，井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他还是伸手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输入楚父的名字，关联搜索中大部分都是和商业有关的，而“离婚”这两个字，高高挂在第一位。
　　风流浪子和影后的爱情，在当时是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八卦。
　　天纵英才，楚圣茂可以说是专门为金融而生。但他天性浪荡，有不少花边新闻。他也不忌讳媒体和舆论，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换。
　　直到遇见姜曼文。
　　浪子收心，变成了痴情人。
　　姜曼文对楚圣茂的风评早有耳闻，早先根本不搭理他。可楚圣茂坚持了七年，整整七年。
　　两个人结婚的时候，全国轰动。姜曼文宣布隐退，非好本子不接；楚圣茂更是专门成立了工作室，找人写姜曼文喜欢的故事。
　　不久，他们有了一个孩子。
　　正当所有人以为故事会这么幸福美满下去的时候，楚圣茂用亲身行动告诉大家，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