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没说话。
　　等不到回复的鱼多多，凑近手机，眨了眨眼睛，问道：“谢钦，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在听。”
　　空荡荡的房间中，背靠着落地窗的男人，身后被夜色铺满。
　　他的神色，在昏暗中看不真切。
　　手机里少年因为困乏，而越发软糯的声音一点点变小，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谢钦垂眸，看着微信上少年用的头像。
　　头像是个Q版的小鱼，小鱼露出了尖锐的牙，很凶。
　　就像那个总说自己很凶的少年。
　　“被欺负过，骂过，却从没被人哄过……”
　　谢钦修长好看的手指，碰了碰头像上的小鱼。
　　他低低的呢喃着，不知道是在对头像上的小鱼，还是在用小鱼头像的少年。
　　“以后不会了。”
　　小鱼不需要再那么凶巴巴的，也不会再被欺负了。


第12章
　　这一夜，被窝里的小鱼睡得安心香甜，丝毫没被网上的那些事情影响了睡眠。
　　次日。
　　闹钟准点响起，鱼多多迷迷瞪瞪的，眼睛还没睁开，身子就先坐了起来。
　　“起，起床。”
　　他呆呆的念叨道：“要去上课。”
　　导演说了，接下来给他们请的老师比之前还要好。
　　而且，他们越晋级，给他们分配的老师就会越好。
　　想到这里，鱼多多甩甩脑袋，把自个儿给甩清醒。
　　等彻底醒来后，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摸手机。
　　“谢钦？”
　　鱼多多对着手机叫了声。他跟谢钦连的语音电话，基本都是这么整夜挂着。
　　除非是半夜信号不好，否则都不会中途断掉。
　　“嗯，我在。”
　　比鱼多多要更早醒来，甚至这会已经吃过早餐，正在边喝咖啡，边看加急资料的谢钦，淡声回应了他。
　　“我要起床啦。”
　　鱼多多跟他汇报道：“今天有新的音乐老师，我要去早一点听课。”
　　鱼多多打听过的，人类世界里的老师，都喜欢勤奋的学生。
　　他混入人类里，要做最勤奋的小鱼。
　　“好，别忘了吃早餐。”
　　谢钦将手里的咖啡放下，提醒了他一声。
　　鱼多多听到早餐，眼睛亮了亮。
　　“我不会忘的。”
　　节目组免费给的饭菜，鱼多多才不会忘记。
　　他都计划好了，要在这段时间多吃点，多长点肉！
　　这样就算晋级失败，他不能当很赚钱的明星，出门打工也不怕一下子被累瘦。
　　挂断语音，鱼多多换下睡衣，洗漱完毕，去叫隔壁的谢翎。
　　相比于鱼多多的元气满满，谢翎很明显有点蔫巴。
　　“多多，我困。”
　　鱼多多瞅瞅他，试图用洗脑的方法让他醒神：“不，你不困。”
　　“我困。”
　　“你不困！”
　　重复几遍后，鱼多多板起的小圆脸上，眉头都皱了起来。这是个很不好的讯号，代表暴躁小鱼要不耐烦了。
　　谢翎认出这个讯号，他不想挨揍，只好妥协：“好吧，我不困。”
　　鱼多多满意的点点头。
　　“走，我们去吃饭，吃完饭去唱歌。”
　　在元气小鱼的带领下，他们俩是最早来到音乐教室的。
　　“多多。”
　　谢翎听着鱼多多提前开嗓唱歌，揉了揉耳朵，问他道：“你上次跟我说，你想当一个歌手，是认真的吗？”
　　鱼多多毫不迟疑的回道：“认真的。”
　　他可是小人鱼。
　　没有人鱼是不会唱歌的，所以，只要他肯努力，未来一定能唱出最好听的歌。
　　他想在人类世界里可以当歌手，等回到海底也可以炫耀给那些驱赶他的人鱼听。
　　谢翎看着鱼多多自信的表情，恍惚了下。
　　“太可怕了。”
　　多多要是真当歌手了，那这个世界得崩坏成什么样子啊。
　　激情练嗓的鱼多多没听到这句嘀咕，要不然肯定要凶人。
　　音乐室墙上挂着的表，走到了七点五十。
　　门被推开。
　　导演带着新的音乐老师走进来：“多多，你又来这么早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鱼多多觉着导演看他的眼神，突然间就多了几分慈爱。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音乐老师，叫沈鑫。”
　　沈鑫是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长相不出众，但斯文的样貌看上去很亲和。
　　“你们好，我是沈鑫，以后你们可以叫我沈老师。”
　　“沈老师。”
　　鱼多多礼貌的冲他叫道。
　　沈鑫对这俩提前来的学生，果然很喜欢，尤其是乖巧礼貌的鱼多多。
　　但这份喜欢，终究还是抵不过残酷现实的搓磨。
　　“多多。”
　　一上午的练习过后，沈鑫按着太阳穴，对他说道：“你先别急着走，再留下来练练。”
　　鱼多多上午跑了好几次调，他丧丧着小脸，没跟着其他选手出去吃饭。
　　“啧。”
　　走出去的选手里，有晋级成功的宋丘，在经过他面前时，还阴阳怪气的故意啧了下。
　　像是在嘲讽他很菜。
　　鱼多多：“……”
　　尾巴硬了！
　　想抽人。
　　有老师在，鱼多多没有暴露自己坏脾气的那一面。
　　他在心里的记仇本本上给宋丘记了一笔，随后，走到对他招手的老师面前，听老师给他单独补课。
　　谢翎没被留下来，他去给鱼多多带饭了。
　　音乐室里，只剩下沈老师和鱼多多，他们又练了片刻。
　　“多多，你很容易走调，想要短期内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不太容易。”
　　沈鑫摆摆手，暂时停下来。
　　他坐在凳子上，端了杯枸杞茶，和鱼多多分析道：“眼下你要参加比赛，肯定没时间这样慢慢纠正走调问题。”
　　鱼多多觉得他说的很对。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沈鑫沉思着，慢慢说道：“你可以唱新歌。”
　　“新歌？”
　　“对。我手里有刚收的几首现成歌词，再谱上曲，根据你的能抓住的音和调，制造出来一首新歌，这样你唱着就不会再跑调走音。”
　　鱼多多：“！”
　　鱼多多惊呆了。
　　想要不跑调，还能有这样的操作吗？
　　沈鑫还说了：“歌是你的，这样一来，你就是原唱，以后再也没有人能质疑你跑调。”
　　鱼多多听的很佩服。
　　论心眼儿，看来他这条小鱼还是比不上人类。
　　沈鑫跟他商量好这样做后，鱼多多也回过神来。
　　“沈老师，我们刚认识，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帮助所有的学员唱歌，是我的责任。”沈鑫答道。
　　鱼多多眨了眨眼睛，觉得沈老师在把他当没脑子的傻鱼。
　　两个人目光对视，
　　沈鑫笑笑，没再说敷衍话。他放低了声音，跟鱼多多说道：“我觉得你会出道。”
　　“不止出道，多多，你还会发展的很好很火。”
　　“到时候，会有很多人仰望你。”
　　沈鑫慢慢说完这些，也将自己的来意带了出来。
　　“我的年纪到了，在圈里只能这么不温不火下去，很多我想要的资源都轮不上我。多多，我今天帮你，换你以后再回帮我，很划算。”
　　鱼多多完全没想到沈鑫想了这么多。
　　而且，就连谁也说不准的以后，他都敢笃定。
　　“好。”
　　有野心的小鱼，仰着脸，表情认真：“你这次帮我，我以后也会帮你。”
　　老师提供帮助，是在规则之内。
　　有了沈鑫这个天降帮援，鱼多多在最短板的音乐课上，都顺利了起来。
　　几天过后。
　　宋丘拦住了鱼多多：“你在练的新歌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有你这首歌存在。”
　　鱼多多耳朵上挂着耳机，看上去还有点酷。
　　当然，维持这点酷的前提，是忽略他略带稚气的小圆脸。
　　“你问这个啊。”鱼多多把耳机往下摘了摘，看向宋丘，弯弯眼睛：“想知道吗？”
　　“废话。”
　　宋丘自认这些做好了准备，不会再被打，他翻了个白眼：“说吧，你的歌是怎么回事？”
　　鱼多多看着他，眼睛弯起来像月牙似的特别好看，但说出来的话却气人。
　　“想知道呀，我就不告诉你。”
　　宋丘：“……”
　　妈的，真欠！
　　鱼多多气完人，把耳机一戴，继续朝前走开。
　　入夜。
　　趴在床上的鱼多多，跟谢钦说着话。
　　“我快可以出去了。”
　　鱼多多数着时间，计算道：“还有半个月，比赛就会结束。”
　　“嗯。”
　　谢钦应了声：“到时候我去接你。”
　　“唔，是接我跟谢翎。”
　　鱼多多纠正完他，想了想，问他：“导演说，总决赛可以邀请人过来看。谢钦，你要来看吗？”
　　谢翎一怔。
　　他倒是没有想过能入场。
　　对国内这些选秀什么的，谢钦向来不了解。
　　但鱼多多既然这么问了，他便也顺着说：“好，我会过去。”
　　一人一鱼说好了这事，鱼多多又给谢钦哼了遍新歌，这才揪着枕头边，闭眼睡过去。
　　他睡的香沉，只是后半夜，梦里忽然又回到了海底。
　　海底还是跟以前一样，大大的，没人搭理他。
　　他晃着鱼尾，游回自己的石头窝里。
　　“多多。”
　　石头窝的小床上，俊美的男人慢慢坐起来，深邃的眸子倒映着他的身影：“你回来了。”
　　鱼多多瞪圆了眼睛，懵逼看着突然出现的媳妇儿。
　　“你，你不是跑了吗？”
　　男人看着他，似乎是笑了下：“没跑，我一直都在。”
　　鱼多多呆愣愣的，停在原地。
　　再然后——
　　他把自己吓醒了。
　　醒来时，刚好是天亮。鱼多多呼吸急促，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多多？”
　　语音那头，谢钦察觉不对，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做梦了。”
　　鱼多多惊魂未定：“我梦到我跑了的媳妇儿又回来了！”
　　谢钦：“？”
　　谢钦手里的东西跌了下去，他浑然不觉，只盯着手机继续问：“什么媳妇儿？”
　　鱼多多怎么可能会有媳妇。
　　他才多大。
　　鱼多多拍着胸口，自个儿给自个儿顺气。
　　“我有的，只不过媳妇儿带着我的东西跑了，我现在不要他了。”
　　听到不要他了，谢钦紧绷的脸色这才骤然缓和。
　　“做的对。”
　　他肯定着鱼多多的决定：“那种媳妇的确不能要，多多，你应该找一个对你好的。”
　　“嗯！我知道。”
　　鱼多多语气坚定：“我不要他，我要找新媳妇儿。”


第13章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
　　鱼多多又上了几次的舞台，他跳的舞还直接出圈过。
　　谢翎拉着他，给他看超话。
　　“嘿嘿，我现在的等级已经可以申请小主持人了！”
　　鱼多多凑过来，看他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正是鱼多多的超话。
　　这个超话也不知道是谁建的，目前粉丝量还挺可观。
　　而谢翎自从发现这个超话后，每天都准时打卡，升级还挺快。
　　“多多，里面有你好多舞台照啊。”
　　谢翎看着超话贴子里的照片，感慨道：“真好看！”
　　照片里。
　　巨大舞台之上，漂亮的少年宛若精灵般可爱又惑人，他微微仰着下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装着光。
　　“她们拍照片是很好看。”
　　鱼多多连滑了好几条动态，对动态里的照片，由衷的夸赞道。
　　“多多，等你决赛赢了，粉丝会更多的！”
　　鱼多多点点头，他会努力赢决赛的！
　　决赛有奖金，导演说了，是10w块钱和出道名额，以及百万流量扶持计划。
　　“多多，这些照片你要存吗？要存的话我发给你。”
　　“好。”
　　鱼多多同意道：“你发给我吧。”
　　他也很喜欢这些照片，谢翎发给他，他就不用特意去找了。
　　“嗯嗯，你等下。”
　　谢翎说着，低头开始在相册里选照片。
　　忙活了好几分钟，鱼多多戳戳他：“还没发来吗？”
　　谢翎点手机的手一顿，他抬起头，眼神茫然：“我已经发了好几十张过去了啊。”
　　鱼多多比他更茫然：“我一张都没有收到啊。”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一秒，他们动作一致的去看微信。
　　只见谢翎的微信列表上，有仨置顶。
　　爸爸，大哥，多多。
　　而谢翎刚才发了几十张照片，此刻，全在跟大哥的对话框里。
　　鱼多多：“……”
　　鱼多多气鼓鼓的拍他胳膊：“你好笨！”
　　连照片都发不对。
　　谢翎手忙脚乱的要撤回，可时间超过两分钟，撤回失败。
　　“算了，别管了。。”
　　鱼多多说着，又看看他们兄弟俩的对话框，发现聊天内容少的可怜。
　　但是少归少，转账还挺多。
　　比如。
　　谢翎：“大哥，吃了吗？”
　　谢钦：“嗯。”
　　谢钦：“［转账10000］”
　　谢翎：“QAQ我不是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