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迷糊得知此事,束手无策,于是在家中默默照顾梁霖铃,这都城,也是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君逍暮院子中花草宜人,前不久下了场雨,土坑里积满雨水,君逍暮撑伞而立,雨一直下到现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少爷,老奴把药熬好了。”一位不认识的大夫颤颤巍巍地将药端过来,君逍暮闭着眼,默默问:“拿来吧。”他将药凑近闻了闻,笑笑,把剑放到大夫的脖子上:“我娘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又要处心积虑地让我服用这忘记往事的药?”
那大夫吓得瘫倒在地上,磕头求饶:“少爷饶了我吧,这并非我所想!”说罢,咽了下口水:“这的确有解药,但那解药……解药是毕生所爱之人的血给制成的,否则只得刺激您了……”
君逍暮笑笑,但让人倍感凉飕飕,那大夫看的心头一紧,不禁颠簸了一下,只觉咽了下口水,全身有些发抖。
“那就用你的血来煮治吧。”君逍暮声音压低,一种压迫感袭来,大夫还未来得及反应求饶,哗然,只见那剑光闪过,随后就是大夫“砰”地一声,躺在地上。
“把他拉到下屋去,别吓死了。”君逍暮嫌弃地看了一眼被吓晕躺下的大夫,不经意问了句:“这人叫什么名字?”
“回少爷,他叫屠锦,是君夫人的手下。”林向则道。
君逍暮“嗯”了一声,便走了。
今天,是自己的生辰,若同之前那样,今日便是他的大喜一年后了。殷若邢带着梁霖铃早早来了这里,为君逍暮庆生,他们也订了婚,在下月初拜堂成亲。
“君逍暮,你好小子啊。”殷若邢朝他肩膀上捶了一下:“记忆恢复了没?”
君逍暮只是猜到了些许记忆,但未恢复,他无奈地摇摇头。
殷若邢虽然客气着,但另一只手仍旧拉着梁霖铃,一刻也不想分离,他笑着回忆道:“君兄啊,真是多谢你了,上次你拉着个小侍卫,嘿嘿,就是梁遗怀,也是霖铃的弟弟呢。”接着又道:“他为了救你,一把趴在你身上咯,哈哈哈,当时我就觉得他很可爱,去调查他身世时,才发现,他还有这么一个贤惠的姐姐呢。”
君逍暮眼神恍惚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自己与梁遗怀之前的关系,好像除了小迷糊外,谁也不知道。
两人谈论着,梁霖铃便提议:“君少爷,我能不能和小迷糊先去看看遗怀,一年了,除了有时偶尔看望外,但心里还是想念。”
君逍暮点点头,但看见小迷糊黑着脸时,自己的神情也黑了下去。
“嘶……”
梁遗怀模模糊糊睁开眼,许久未见阳光,刚睁开时,还被刺激了一番,眼神恍恍惚惚,眼前事物若隐若现。
他站起来,自己身上却没有一丝汗味儿,除了脚跟站不稳外,其他的倒也无碍。梁遗怀模模糊糊看清了周围,动了动,他自言自语:“我不是死了吗?额……”他动了动手指,好奇道:“哎嘿,还能动诶。”
我命可真大啊,梁遗怀想着。
他穿好衣服,在院子里走动,凑巧,与梁霖铃等人走错了。
好奇怪,院子里的人都以一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梁遗怀找到一个婢女,问:“怎么啦?”
“没……没什么。”语气稍微有些惊恐,不知所措,但更多是敬意。
但梁遗怀可不管那么多,又笑眯眯地走了,转身便听见丫鬟叽叽喳喳道:“这公子,怕不就是少爷整天惦记的那个。”
“啊?就……少爷天天给他擦拭的贵人啊?!”
“可不是嘛。”
“唉,少爷也真是尽心尽力,伺候他一年之久。”
梁遗怀神情稍微变了变,他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现在听到自己睡了一年,心中也不禁感叹自己的睡功。
那君逍暮是恢复记忆了?
谁也不知道。
梁遗怀走着,爬到梧桐树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惬意,他伸展伸展自己的腰身,树丛间也能听见小鸟叽叽喳喳的欢叫,见李婶仍旧在喂鸡,扒拉着叶子,向她打招呼:“李婶!”
李婶听见熟悉的声音,向声音所发之地望去,是梁遗怀在笑眯眯地叫她。这场景时隔多年,再见,仍旧触动心弦。
“遗怀?!”李婶手中的饲料一把落地,一时之间不知该哭该笑,只微微颤抖着下巴,重复一遍:“遗怀!”
梁遗怀笑着从树上跳下来,跑过去拉住李婶的手,撒娇道:“李婶,我以为你走了呢。”
“遗怀,”李婶笑着:“平安就好,李婶还以为你醒不来呢。”
梁遗怀看看府中,没有太大变化,不解问:“李婶,柳柔颜嫁过来,竟然没有折腾你这后院。”
李婶听见“柳柔颜”这名字就觉得晦气,脸色皱皱:“柳小姐啊,她早在一年前……额,好像是你晕倒不久就解除了婚约。”说罢,李婶又若有所思道:“但是,你睡着的那年,时过境迁,变得太多。”
“怎么说?”
“国师谋反,皇室子嗣被杀,只留皇帝一人被折磨。”李婶说:“唉,可怜啊,国师继位后,便晋升君老爷的官职,代价还是柳小姐……唉不,是柳公主与少爷成亲。”
梁遗怀“嚯”地一声,笑了起来:“这柳柔颜可真是相中了少爷,受着天大的冤屈也要嫁给少爷,唉,是福是祸,不得而知咯。”
李婶笑笑,没说话。
当然,在梁霖铃来到梁遗怀所住的院落中,未找到梁遗怀,也是东找西叫,大声喊着:“遗怀?!”小迷糊也陪同梁霖铃一同去找。
属实是没有找到后院,梁遗怀也没想着阿姐在君府,便独自一人回到阿姐住的院落里,没找着,留下一封纸书便离开了。
在沉睡的一年里,梁遗怀做了个梦,所以他也想开了。路上,闭眼,沉思梦境……
六百年前。
“哇……”一阵婴儿的啼哭打破了竹林的宁静,竹舍里,一位女人诞下了男婴后,奄奄一息。这竹舍很大,很空,除了床和桌子、箱子外,看不到其他东西,那女人艰难地攀爬起来,从箱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将婴儿包裹起来。
梁遗怀以旁观者的身份,静静注视着这一切,他想接过婴儿,但发现自己如同空气,看不见摸不着。
这时,一位大汉跑过来,一把夺过婴儿,急忙看婴儿的性别,在见到这是男婴后,非常愤怒,吼道:“你这不争气的东西,给老子生了个男丁,我怎么把他卖给别人,当童养媳?!”说罢,想把那男婴摔死。
“不要啊,相公!”女人跪在地方痛哭流涕,“无论如何,请你放过自己的亲生骨肉!”她抱着大汉的腿,直摇头。
那大汉非但不听她的,还一脚把女人踹开,将婴儿高高举起,正想摔在地上时,女人尖叫痛哭,道:“男子可以去做家奴,男子也可以当童养媳!”
“哟。”大汉似乎想到什么,把孩子又放回床上,端着下巴,思索道:“你这贱女人的法子可真多,不愧是我花了三两银子买来的。”
说罢,眼神看向了襁褓中的男婴:“那就先留他一条命,长大了再卖,也不容易被看出来。”
转眼,梁遗怀又在一瞬间穿到后来几年。
那孩子被打扮成女孩模样,正被大汉拉到一个大户人家中,那人家打量一番孩子:“嗯,不错。”随后摆摆手,示意让他们进去,随后又道:“下一个!”
那孩子拉着大汉的手,问道:“爹地,娘亲什么时候来啊?”
大汉道:“一会儿就来了。”随后,便走了。确实,女人也被卖了过来,成了这户人家中的苦役。
孩子被赐字“清月”,但他很迷惑,为什么自己要起一个女孩子的字?但也没敢多问。同他一起的还有好几位女孩,她们都被打扮地如花似玉。
清月去找娘亲,却被管事的一把拦住,示意他不能离开这儿。
梁遗怀在一旁看着,心里默念:“孩子,你是被卖了呀!”
后来,清月的娘亲上吊自杀,清月也被府里人觉得晦气,而赶出去。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街上流荡,肚子“咕咕”直叫,饿得不行。
他依偎在墙角,闭眼欲睡。
“喂?”稚嫩的声音袭来,清月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男孩的脸,他的脸很脏,但眼睛却很亮,从中透漏出干净。
清月好奇地看着他,那男孩道:“你饿了吧?”随后,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馒头,笑道:“给你,吃吧。”
“谢谢……”
那男孩的话仍旧滔滔不绝,不停说道:“嘿嘿,我叫江慕,仰慕的慕。你叫什么?”
“我叫清月。”
江慕笑着说,“好名字,小妹妹,你多大了?怎么一个人在街上啊?你父母呢?”
“我是男的。”清月纠正过来:“我六岁了,我找不着我爹娘了,但我被府中的人给赶走了。”清月一句一句地解释,但奈何说不好。
“我懂了,你跟我一样,无家可归了啊。”
“我还有爹娘呢。”
江慕眼眸垂下来,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一头的孩子,发出同情怜悯的笑:“我其实是骗你的,我是你爹地的侄子,你爹地有事,你得跟我。”他欺骗着,因为他明确地知道,清月是被抛弃了,跟自己的处境差不多。
梁遗怀听着这两个孩子的对话,倒没什么,但这是哪里?看来,得先看完才知道这里是哪儿,或者再说,这是死后的世界了。
江慕弯下腰,拾起一个树枝,再地上比划着,“我给你把字给找个更男子汉点的。”随后,在地上划出‘卿玥’,随后道:“这是小字,以后等你长大了,你再给自己起名字吧。”
卿玥看着地上划出的名字,江慕握住他的手,在地上比划着‘卿玥’两字:“这是我的字啊?”
“嗯。”江慕握着他的手,继续比划着,重复道:“卿玥,好了。”
两个孩子蹲在地上玩着,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昏,星光朦胧,一阵寒风呼啸过来,江慕方知已经夜晚了。
他拉住卿玥的手,感到有些凉:“卿玥,你手有些凉了,我们回家吧。”江慕朝卿玥的手上吹吹气,“哈……”又搓搓卿玥的手,试图将他捂热。
卿玥呆呆地看着江慕,过了好一会儿,江慕才把卿玥的手放开,天真地痴笑着,并自豪道:“看吧,现在就暖和了。”
月光下,梦中的梁遗怀有些犯困,但仍旧能清晰地看到卿玥细长且浓密的眼睫毛,在空中眨着。再看瞥笑着的江慕,梁遗怀感叹:这么小就会撩人了,长大后还了得?
随着他们走,到了一间破旧不堪的屋子,里面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江慕把卿玥安置在床上,自己在地上睡,突然又想到什么,走到柜子旁,伸手拿出一个橘子,递给啦卿玥。
“卿玥,给你。”江慕道,随后又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卿玥趴在床上,小心翼翼问道:“要不我睡地上吧。”
“不用,你还小,才六岁,我都快十岁了。”江慕虽然躺着,缺翘着二郎腿,怎么看都是潇洒。
卿玥又问:“你真是我爹地的侄子吗?”
“是啊,不然我让你住我这儿干嘛?多个饭碗吗?”说完,还意犹未尽地“哼”了一声,似撒娇。
梁遗怀整想评价,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第21章 羽清山上生死别
梁遗怀叹了口气,心里觉得这死亡真是稀奇,连话都说不成了,自己倒像个旁观者,观看别人的是是非非。
继续看这两个孩子吧,他们之间能发生什么,是共患生死的好兄弟吗?
江慕看看犯愁的卿玥,闭上眼问:“怎么啦?”
“没。”卿玥吐了口气,两只手在空中闹腾,在烛光的映照下,卿玥做出奇奇怪怪的图形,顿时起了精神。
江慕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见卿玥在做的事儿,他转过身,见卿玥手势中的影子呈现凤凰的样子,江慕也做出了凤凰的手势。卿玥见江慕这样,不知为何,甜丝丝地笑了笑:“江慕哥哥,你的手比我大!”
“是啊,我的手比卿玥的大。”
江慕说罢,又坐起身来,见卿玥不是一个安稳的孩子,便想讲故事把他打发睡了。
“卿玥。”江慕道:“你听说过凤凰吗?”
卿玥摇摇头。
江慕看着这孩子,不知是该笑还是怎的,试探性问道:“卿玥,你爹娘对你好吗?”
“嗯,娘亲对我很好,爹地打我时,娘亲会把我搂在怀里。”卿玥抿着嘴笑着:“娘亲会做糕点,会很多东西!”
江慕皱皱眉:“你爹不是常打你吗?你怎么还会觉得你爹对你好?”
“因为娘说,不能怪爹地,爹地也有苦衷。”
卿玥说得很真切,两只眼睛透漏着孩子的纯真。
江慕看着他,呆滞了许久:自己爹娘在世时,总一把糖一把穿地哄着自己,没有打过自己,虽然现在自己成了孤儿,但至少尝过甜头。
“好,那我现在讲故事吧。”
“嗯!”
江慕温柔地笑笑,托着腮道:“传说啊,世间被分为了天地和人间,而我们这些俗人想呵天人交流,得靠凤凰衔着书信送去,当然,这世上害没有能够找到凤凰。”接着又道:“不过呢,据说找到并掌握凤凰,可以再着江湖上立足!”
这里,的确是有些奇人异士和帮派,他们合成为江湖,只是江湖人士,都有很多,比如梁遗怀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