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哥的眼神太可怕了,平时看他挺随和的一个人,怎么今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周家少爷随和?王胖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徐凯嘲讽道。
“我说错话了吗?”王胖子一脸懵逼的看着徐凯道。
“王胖子,周家的继承人争夺战,当年在清北市闹得可是沸沸扬扬。那小子可是在黑暗中厮杀出来的野狼,为了得到自己心爱的猎物,不惜伪装成温顺的羔羊。”
第7章 〔 鬼门关 一 〕
参天的古树拔地而起,茂密的枝叶几乎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沈辞抬头看了看纵横交错的枝叶,然后他爬到了古树的根部,踮起脚尖瞭望远方。
古树的树枝相互缠绕,一眼望去竟然看不见这片树林的尽头。陌生的景象让沈辞忽然意识到,他现在身处的位置绝对不在白桦山。
“这里是哪,难道我又迷路了吗?”
沈辞纵身一跃,从古树的根部跳到了草地上。草地湿漉漉的,踩上去十分不舒服。
他的脚掌被枯树枝划破了好几个血口,钻心的痛感,并没有阻止他继续前行的决心。他提起过长的衣摆,漫无目的地走在林间的小道上。
若是觉得疲惫,他会停下脚步休息一会儿。等休息的差不多了,他便会凭着直觉继续前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渐渐地,他的耳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
他的喉咙干渴难忍,闷热潮湿的环境下,他早已热得大汗淋漓。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随后咬紧了牙关,忍着疼痛朝着流水声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刚跑了几步,一道白光突然从天而降,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下意识地用手遮挡。眨眼的功夫,白光转瞬即逝,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见他周围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山峦叠嶂,蜿蜒曲折的溪水,犹如一条攀爬在峭崖间的银蛇。
“我该不会是穿越到异世界了吧.....”
沈辞张着嘴巴,惊讶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站在原地好半天,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看着这清澈的溪水,沈辞顾不上脚底的伤口,跑到了溪水的岸边蹲了下来。他双手并拢连续喝了好几口溪水后,这才觉得喉咙稍微舒服了一点。
溪水清澈见底,如同一面镜子,映出了他的倒影。
与此同时,周云泽穿过了一片密林,同样来到了溪水的岸边,只不过与沈辞所见的景象截然不同。他脚边的小溪仅有半米多宽,根本不需要花费他的力气,就能跳到溪流的对岸。
周云泽对周围的风景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尽快地找到沈辞,然后将这个不听话的路痴锁在自己的身边,看他还怎么到处乱跑。
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跨过了溪流,就在他到达对岸的一瞬间,水面突然泛起了阵阵地涟漪。他低头一看,就见沈辞的倒影突然浮在了水面。
“沈辞,你这家伙跑哪去了,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周云泽心中一喜,然后猛地转身看去,却见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
难道是他看走眼了?他再次低头看向了水面,就见水中的倒影同样也在惊讶地看着他。
“沈辞,能听到我说话吗?”
周云泽丢下了背包,伸手便想触碰水中的人影。
坐在岸边的沈辞吓了一跳,当他看到水面的另一个倒影是周云泽后,连忙对他挥手道:
“云泽,你在哪?”
周云泽根本不在他的身后,他却能够在水中看到周云泽的倒影。从这一点来看,他的心中更加确定,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他听不见周云泽的声音,但是看着周云泽慌乱的神情,心中也能猜到周云泽听不到他的声音。
为了不让自己的好友担心,沈辞将指尖插 进了泥土中,然后撸起了袖子在自己的胳膊上写下了六个大字。
【我没事,别担心。】
正当沈辞准备将手臂伸到水面上时,一阵寒风突然刮来,溪水的表面再次泛起了阵阵地涟漪。
“云泽,能看到我手臂上的文字吗?云泽,你去哪了,我怎么看不到你了?”
沈辞话音刚落,水面再次恢复了平静。他俯身看去,试图在溪水中找到周云泽的倒影。
然而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原本平静的溪水突然波涛汹涌,紧接着他的身后凭空出现了一条三米多长的青蛇。
青蛇吐着蛇信子爬到了他的面前,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脑中瞬间浮现出昨晚与青蛇在温泉中交缠的画面。
沈辞的脸红红的,想要上前和青蛇打声招呼,却因为脚底踩到了石子,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闻到血腥味的青蛇,猛地扑向了沈辞,然后用那硕大的尾巴将沈辞卷进了自己的怀里。
若是换了常人,早就被青蛇的突然出现吓破了胆。然而换做了沈辞,则对待青蛇的态度大不相同。
在确认青蛇的身份以后,沈辞亲昵的蹭了蹭青蛇的下颚,然后抬头感激的看向了青蛇道:
“君先生,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青蛇琥珀色的竖瞳眯成了一条缝,细长的蛇信子舔了舔他脸上的泥渍,然后又顺着他的脸颊,舔到了他的耳垂。
“哈哈,好痒,别舔。”
沈辞伸出双手抵在了青蛇的头部,青蛇对他的抵触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十分享受的舔了舔沈辞的手指。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兮兮的,你的鞋子呢?”
青蛇口吐人言,刹那间,便化作了一名穿着古装的长发男子,将沈辞横抱了起来。
“对不起。”
沈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君尧,总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为了找手机,才在院子里迷了路。然后又阴差阳错的走进了这片树林,还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君尧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我应该待在房间里等你,不应该到处乱跑。君先生,你生气了吗?”沈辞道。
君尧没有回答沈辞的话,而是嘴里念出了几个生涩的音节。音节高低起伏,听着有些刺耳。
过了几秒以后,他们的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黑洞。
“乖孩子,把眼睛闭上。”君尧俯身贴在沈辞的耳边,低沉着声音道。
沈辞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他听话地闭上了眼睛。风在他的耳边呼呼地吹着,气温瞬间骤降了十几度,然后又快速升温。
一冷一热双重的刺激下,使得沈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嚏!”
即便是打了喷嚏,沈辞也没有睁开眼睛。空气里散发着淡淡药草香,沈辞吸了吸鼻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脚底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君尧用法术变出了一把椅子,然后把他放在了椅子上。沈辞点了点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就见四周白雾飘渺,视线的所见范围不足一米。
“君先生,这里是哪?”
沈辞想要起身,却被君尧一掌按了回去。冰凉的手指划过了他的肌肤,随后非常轻松的解开了他满是泥土的长袍。
长袍滑落到了地上,君尧弯腰跪坐在他面前,然后抓起了他的右脚踝,声音低沉道:
“疼吗?”
“嗯,很疼。”沈辞道。
“既然知道疼,为什么要继续向前走。”
君尧的眼眸暗了暗,其实不用沈辞解释,他也能猜得到沈辞是为了逃离他设下的秘境,才会不顾双脚的疼痛,寻找着离开秘境的出口。
“对不起,我只是想要找到遗失的手机。那个手机对我真的很重要,因为上面有妈妈给我发的短信,还有妈妈生前和我的合照。
还有两个原因,我想给家人报个平安——疼!”
沈辞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钻心的疼痛打断了。他低头看去,就见君尧的手上捏着一块藏青色的绢布,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脚底的伤口。
“乖,忍耐一下就好了,很快就不疼了。”
君尧用沾满灵药的绢布,擦去了沈辞脚底的血渍,然后又用纱布裹在了沈辞的双脚上。
“双脚不要沾水,养个几天伤口就会痊愈。”
“谢谢。”
沈辞与君尧对视了几秒,立刻低头躲开了君尧的视线,然后尽可能的用手臂遮挡身体关键部位。
君尧缓缓起身,然后用指尖挑起了沈辞的下巴,笑着道:
“你的脸怎么红成了这样,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没有发烧。君先生,我可以穿衣服吗?”沈辞连忙摇头否认,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水,喃喃道。
“不可以哟,你的衣服上沾了不少污渍,而且你又出了这么多汗,不洗干净怎么行?”君尧笑着道。
“可是我的脚上裹了纱布。”
沈辞指了指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双脚,示意自己现在还不能洗澡。君尧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随后俯下身子,凑到了沈辞的耳边,咬了咬他的耳垂道:
“没关系,帮助受伤的妻子洗澡,是身为丈夫应有的责任。”
对于这种擦破皮的外伤,君尧只要稍微施展些法术,就能治愈沈辞脚底的伤痕。但是腹黑的灵清仙尊,并不想这么快地治好自己小妻子的脚伤。
他们的新婚生活才刚刚开始,他希望沈辞可以多依赖他一点......
君尧的动作十分轻柔,与第一次的‘蛮撞’完全不同。沈辞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浮在天空上的云层。
湿热的毛巾擦遍了他全身的肌肤,君尧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按压在他头部的穴位。
沈辞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原本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草药药效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体力透支太过疲惫。他竟然靠在君尧的怀里,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沈辞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三更半夜从家里偷跑了出来,怀里还揣着一个白面馒头,向着白桦山的山脚下跑去。
天空阴沉沉地,时不时地有闪电划过,照亮了被黑夜笼罩的白桦村。
那时候的他还只不过是个孩子,跑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即便是再累,他也没有停下脚步。因为看这天气,不出半个小时就会下大雨。
白桦山的山脚下,有一棵长了千年的老槐树。村里人都说这棵老槐树非常有灵性,是一棵成了精的仙树。
只要诚心跪在老槐树前许下愿望,老槐树就会抽取相应的代价,实现村民许下的愿望。然而就是这样一棵有灵性的槐树,却在两天前遭遇了雷击。
村中的刘老头在得知此事后,非说这是不祥的征兆,吵着闹着要砍了这棵老槐树。
起初没人相信刘老头的话,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直到村里周博的媳妇,半夜在老槐树前上吊后,村民这才开始相信了刘老头的话。
有好事的村民问刘老头,为什么要砍了这棵老槐树。刘老头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而是神秘兮兮的讲了个故事。
故事的内容是这样的,传说在600年以前,白桦村遭遇了一场大瘟疫。而瘟疫的源头,就是来自这棵老槐树。
在爆发瘟疫的前夕,接连下了七天的大雨。正当村民还在担心稻谷会不会被雨水淹没时,天空突然打下了一道惊雷,直劈在槐树的枝干上。紧接着大雨骤停,那棵被雷电击中的槐树,竟然流出了类似于人类血液一样的粘液。
没过多久,那些看过槐树流血的村民,全都得了一场怪病。他们的后背先是长了一颗黑痣,然后黑痣越变越大,逐渐形成了一张人脸。
当时接管白桦村的县太爷,在听闻此事后,立刻派了衙役将白桦村团团围住,然后下令凡是得了这个怪病的村民,立刻烧死绝不能留下活口。
县太爷对外宣称,白桦村的村民染上了瘟疫。然而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知道,这些村民根本没有染上瘟疫,而是被槐树诅咒,背后长了个鬼面疮。
刘老头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村民听得入迷便询问刘老头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些长了鬼面疮的村民真的被大火烧死了吗?
刘老头摇了摇头,说后面的内容他不记清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很快就有不信邪的村民反驳说,周博的媳妇在老槐树上吊,和这600年前的传说又有什么关系?
其余村民听得觉得在理,便将刘老头讲的故事抛在了脑后。而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沈辞,心里却种下了好奇的种子。
当天晚上,他便趁着父母入睡,打算一个人偷偷跑到了槐树前,看看槐树的枝干上有没有流出褐红色的液体。
明月当空,沈辞站在老槐树下,抬头望着吊死在枝干上的女人。女人伸长了舌头,同样也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阿姨,你的舌头掉出来了。’
女鬼怨毒的看向了沈辞,她缓缓抬起手臂,然后从半空中飘到了他的面前,双手用力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沈辞只觉得呼吸困难,小脸由红变紫,眼看就快要被女鬼掐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老槐树的根部,突然窜出来一条青色的小蛇,小蛇快速的缠绕在沈辞的右脚踝上。
女鬼惨叫一声,化作了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条缠在他脚踝上的小蛇,却虚弱的趴在了草地上。
‘咳咳咳——’
沈辞捂着脖子,跪在地咳嗽不止。过了好半天,他终于止住了咳嗽,低头看向了想要爬回树洞的小蛇。
小蛇的尾部有块烧焦的痕迹,背部还有一条细长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