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和余海起冲突,就算余海的态度不太好他也能接受。要是带上苏鹤延这个不稳定因素可就不一定了,肖澄也没办法保证苏鹤延在兴致上来的时候究竟会干出什么事。
比如现在,这个耻度很高的霸总姿势。
周围来往的人不少,虽然有狗不理的威名镇着,但大家还是难掩好奇地将目光投射过来,连近出的脚步都放慢了,一时间竟然造成了拥堵。
#震惊,光天化日之下,狗不理竟然对搭档做出这种事!!#
众人的视线实在太火-辣,肖澄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他和苏鹤延即将变成GE今天的八卦中心。
于是,他伸手拽住苏鹤延的衣领,一路将人拽着离开了管理中心的大门口。苏鹤延到也配合,就这么顺着他离开了。
众人悄悄探头探脑,确定苏鹤延真的离开后,集体松了口气,没了镇宅神兽,管理中心的大门终于顺畅起来。
但刚刚所见的一幕还是被悄悄传播开来。
“你知道吗?今天早上狗不理居然……”
“这人是谁啊,敢拎走苏鹤延真的勇。”
“多谢开路之恩。”
肖澄带着苏鹤延到了个僻静的无人角落后才终于放手,他看着一脸无辜的搭档:“我想去跟余海·和·平·交·流·一下。”
他着重突出了“和平交流”几个字。
苏鹤延:“我保证,这次不会拆他的门。”
肖澄露出怀疑的神色。
苏鹤延又说:“也不会把他擒拿之后按在地上。”
肖澄:“……”
他看着苏鹤延的眼神更加奇怪,总觉的自己搭档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对劲,难道药真的出问题了?
想到这,肖澄对着苏鹤延摊开手:“药给我看看。”
“左边裤兜里。”苏鹤延双手抱胸,像个大爷一样没有要动的意思。
肖澄无奈地靠近他,伸手进了对方裤兜,夏天的裤子很薄,隔着一层布料,他都能感觉到苏鹤延腿上充满力量感的肌肉,以及比他要搞一截的体温。
苏鹤延一直认真看着他的动作,仿佛在捕捉什么珍贵的画面。
还好,苏鹤延没有在兜里揣满东西的习惯,肖澄很快就摸到那个沾染了苏鹤延体温的小药瓶。
仔细打量之下,肖澄发现整个瓶子很正常,没过期也不是假药。
怕不是是脑子出问题了?
“能不能对自己的搭档放心一点?”苏鹤延从肖澄手中拿回药瓶,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修长的指尖擦过肖澄的手背,划过一道略带痒意的线条。
还不等肖澄反应,他垂下眸子,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脆弱:“我知道大家都不想跟我一起走,但这次我只是想加入而已,也不可以吗?”
肖澄:“……”
空气里什么时候弥漫着一股绿茶的芬芳?
不过,作为搭档他要是连跟苏鹤延一起拜访一下余家都拒绝的话,是不是也不太好?
苏鹤延抬眸,一眨不眨地顶着肖澄,眼神里褪去了之前常见的疯狂和不在意,反而多了几分狗狗一样的无辜。
肖澄不自在地转开了头:“那……行吧,到时候你少跟老爷子讲话,别刺-激人家。”
苏鹤延眼眸弯起:“好,我保证。”
·
为了证明自己今天一定不会搞事,苏鹤延连开车的时候都安安稳稳的,放弃了自己漂移过弯的爱好。
虽然迟了一点,两人还是来到了余书弈家所在的老小区。还没到楼下,就见余海家门口围了不少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路边,几位之前见过的阿姨和奶奶皱着眉,不满的视线投向人群中心。
“老余才刚知道自己儿子出事了,这些人能不能别这么损啊!”
“拍拍拍,就知道在人伤口上撒盐。”
“这叫什么来着?蹭什么毒?天天来,还老拿书弈的事情刺老余,这些人连人性都没了哦……”
“诶,孩子,你是来找老余的吧?”有个眼尖的阿姨发现了肖澄和苏鹤延,忙对着他们招招手示意两人过来。
肖澄也对着她们打招呼,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书弈的事情,这两天警察跑了老余家好几趟,不知是周围哪个缺德的,把他就是公园藏尸案死者父亲的消息传出去了。这几天老余过得可不容易,整天被一群网红围着拍,连门都不好出了。”阿姨皱着眉。
GE只负责调查和留存物相关的部分,后续的案件流程都交给了警方,肖澄倒是不清楚还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们也帮着赶了几次人,但这群人就跟苍蝇一样,一波一波的没完没了。”
“这才买个菜的工夫,又给堵上了。”
另外几位老婶子也纷纷说了情况。
虽然平时她们跟老余不见得关系有多好,但毕竟是多年的老街坊,余书弈也算是她们看着长大的,一下子听说人没了,她们也都是当妈当奶奶的人了,实在不忍心见老年丧子的余海被人为难成这样。
“孩子,我看你也是来问过书弈的,是不是认识他们家啊?你能不能帮帮老余,一把年纪了怪可怜的。”
闻言肖澄点点头,和苏鹤延一起挤进人群,朝里面最中心位置走去。
刚走进,就看到个年轻男人举着手机,说得唾沫横飞:“各位观众老爷们久等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公园藏尸案里死者的家,我这就带大家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忘了给我双击666啊!!”
说完,他将镜头对准了余家的窗户,伸手一边拍玻璃一边大喊:“出来啊,给大家讲讲余书弈的事情!”
窗户死死地关着,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见没有回应,这人的问题越加过分起来:“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邓行会单单盯上你儿子啊?”
“听说他小时候就没娘了,跟你的关系也不好,所以性格有问题是吗?”
“他还留长头发,平时是不是娘炮啊?”
窗户突然间打开了,一桶凉水从里面泼出来,将这个大嗓门的青年泼了个透心凉。
余海的脸出现:“给老子滚——”
浑身湿透的直播青年脸上却闪过狂喜的表情,好啊,正主出来了,他的流量不就有了吗?
他顿时指着余海大叫起来:“哎哟,这老头拿水泼我,我不就是问了他几个问题吗?怎么你不去泼别人啊,就针对我,网上那么多人都在说,你有本事把他们全部泼一遍啊!”
“就你这样的人,能教育出什么好货色,我看就是你儿子性格有问题,才会被邓行盯上。”
余海脸色铁青,这老头子本来脾气就不好,三番五次地被人上门打扰,还全部都在拿亲儿子死戳他的心窝子,让他的怒火更盛。
忍无可忍之下,余海将手里的塑料桶朝着他使劲扔过去。
可惜,他终究是上年纪了,准头本就不太好,对面又是个灵活的年轻人,稍微往旁边一躲就闪开了塑料桶的攻击。
咚的一声,红色的老旧塑料桶无奈地落了地,在坚硬的地面上磕坏了底后滚落到一边。
那人闪过余海的攻击后,不仅没觉得心虚,嘴里反而更来劲了:“打人咯!打人咯!哎呀好凶啊!!”
“我就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被人杀了,肯定自己也有问题!”
“观众老爷们,你们说,他是不是先做了什么事情,才会惹怒邓行,最后才会把小命搭进去啊?不然邓行那么有钱,跟他计较个什么?”
随着他这里的闹剧愈演愈烈,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反而更多。
现代人似乎有一种看人堕落的毛病,一边歌颂人性的美好,一边却又不断给各种负面、阴暗的东西贡献流量。在流量的鼓励下,这种哗众取宠,甚至刻意以“恶”来博眼球的家伙才会越来越嚣张。
看着不断上涨的观众,直播青年心头忍不住的狂喜,他决定继续挑衅余海,余海越是失态,他的流量就越大。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唔——”他正刚刚张开嘴准备大喊,一根圆润的白胖的大萝卜却被人狠狠塞进了他的嘴里。直播青年酝酿好的恶毒问题,就这样被堵在了口中。
这一口正好咬在脆嫩的白萝卜上,萝卜很新鲜,汁水在口腔中四溢。
但是,他讨厌吃萝卜!特别是生的大白萝卜!
口中浓郁的萝卜味和丰沛的汁水只让他感觉恶心,还特么带着土,连洗都没洗!!!
直播青年愤怒地看向自己旁边,正好看到一个肤色白皙相貌俊秀的年轻男人正一脸笑容地看向他,那笑温暖和善,看着十分友好。
如果不是对方的手还没彻底收回去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肖澄:阿姨,能借我根萝卜吗?
阿姨:干什么啊?
肖澄:让它成为正义的萝卜侠
阿姨:???
【今晚有二更掉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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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直播青年心头火气蹭蹭地涨,抬手就想推搡肖澄。
肖澄的速度却比他更快,一把拍在白萝卜上,让这根阿姨友情赞助的萝卜在对方嘴里卡得更深了些。
“呕——”青年忍不住想吐,萝卜却在他的牙齿上卡得很牢,一时半会弄不下去。
可恶!可恶!这哪里来的小白脸!
感这样对他,他一定要这人付出代价!
直播青年抬起手机,想要将眼前人的恶行暴露出去,却发现自己的直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封了。
“被封了,好可惜啊。”肖澄毫无诚意地表达着自己的惋惜,他俯身靠近正在试图抠出嘴里萝卜的青年,低声说,“你来一次,我封你一次。”
青年停下反胃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肖澄瞥了眼苏鹤延,苏鹤延正好放下电话,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媒体部那边已经联络好各家平台了。
对于这种吃人血馒头的家伙,驱赶他们一次两次是没有用的。只要还能利用余书弈的死蹭到流量,他们就会无休止地扑上来骚扰余海,只有将他们从中获利的渠道切断,这些苍蝇才会离开。
GE建设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普通人接触到留存物,自然不希望这些人一直抓着相关事件不放,不让网红们继续骚扰余海,也很符合GE的诉求。
肖澄笑眯眯地伸出手,掐住直播青年的下巴:“不光是你,从现在开始,来余家开直播拍视频的,来一个,封一个,要是不信邪可以来试试。”
他逆着光,脸上是大片的阴影,嘴角挂起的笑容都显得不怀好意起来,配上威胁的话语,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和遵纪守法不沾边的暴徒。
直播青年瞬间脑补了余海可能跟某种不可告人势力有勾结,他儿子的死亡也许另有内情,只是牵涉过于复杂没人敢报道而已。
他脊背一凉,觉得自己蹭热度的行为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转化成送人头,顿时一脑门的冷汗。
心头一慌,直播青年不敢再看肖澄,连吐干净嘴里的萝卜都来不及,抓起手机就落荒而逃。围绕着他的人墙此刻变成了阻碍,他用尽全力,才好不容易突围出去。出去后也不敢停,一路逃命似的离开了小区。
热闹的中心没了,围观的人自然也散开来。
旁观的阿姨们窃窃私语:“我觉得我们之前看走眼了,可能这两个都是混社会的,高个子那个看上去凶,实际上可能是看着乖那个孩子的跟班。”
“我也觉得,这孩子笑眯眯的,下手倒是狠,不过人好像还不坏。”
“都把人吓成那样了还不坏?”
“反正我看得心里挺舒坦,觉得那口气终于出去了,难道你不舒坦?”
“也是叻,小伙子长得还挺标致的嘛,不知道在哪工作,结婚了没,家里几口人哦。”
“我问过了,小伙子最近不打算结婚呢。诶,你那萝卜哪儿买的,看着挺水灵,明天我也去。”
·
没了捣乱的人,肖澄和苏鹤延终于站在了余家门前。
肖澄伸手轻轻在大门上敲了三下,他已经做好第一次敲门不会有人开门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的,门却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室内似乎比上次来访的时候更加昏暗,余海沉默着站在一片阴影里朝外看来,见是肖澄来了,他没想上次那样怒气冲冲地关上门,反而是直接把门打开,做出迎客的姿势。
两人跟着余海走入室内,这才发现屋子里昏暗的原因——所有的窗户都关上了,窗帘也全部拉紧,室外的光线透过这层层阻隔后,能进入室内的着实不多。
房子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气味,是线香烧过之后的味道,在香火鼎盛的寺庙道观之内闻到很正常,在寻常人家,则显得非常突兀。
余海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两张黑白的照片,一张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照片看着有些年头了,应该是他早逝的妻子;另一张是新放上去的,上面是余书弈那张秀气的脸,一双猫似的眸子看着镜头,显得有些腼腆。
照片前面摆着满满一桌子贡品,还有个香灰已经满出来的香炉,里面正静静烧着一把香,青烟直直往上,划出一道分割了阴阳两界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