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再喝一杯水。”‘你’把空掉的纸杯倒放在桌上。
“但是那天钱常去了一鸣的学校。”‘你’接过纸杯抿了一口,“你不得不承认钱常虽然禽兽但他是一个衣冠禽兽。他开着一辆跑车站在学校门口。呵。”‘你’又灌进半杯水,“想象一下,充满魅力的中年男人站在豪车旁边的情景,还是在京都著名大学门口。钱常给一鸣发短信让他出来,一鸣不愿意,他直接把那个女人昏迷前的录音发给一鸣,她说‘一鸣,要听爸爸的话。’。”
“一鸣当时和唐浩在一起,收到消息就不顾一切的往门外跑,唐浩在后面追他。钱常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一鸣搂进怀里亲了一口。一鸣能怎么辩解?”‘你’扫了一眼裴顾和荆权,“第二天一鸣回到学校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被学生会开除,被教导主任叫去谈话,但这些一鸣都不在乎,他只在乎一个人,可是那个人却背叛了他。”
“很狗血对吗?”‘你’又喝了口水,“就像小说一样,主角总要经历这些才能强大起来。可是现实终究是现实。”
“那天和小说的场景不一样。那天是个晴天,一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唐浩的教室门口找他,下课时看到的却是唐浩搂着另一个男生一脸鄙夷的走过去。我能感觉到一鸣的心很冷,明明那天是个艳阳天,但一鸣就是止不住的发抖。”‘你’喝完剩下的水。
荆权伸手去拿他的杯子。
“不用了,最后一点了。”‘你’把空杯子拿在手上把玩着,“讽刺吗?这就是人性。更可笑的还在后面。”
‘你’嗤笑一下接着说:“而钱常,给一鸣造成这一切的人,就这么再次遗忘了一鸣,留一鸣一个人面对他轻飘飘带来的沉重的现实。七天前他又回来了,一鸣当时被人在校园论坛人肉谩骂,被学校劝说休学,一鸣问他要钱给那个女人付下一期的治疗费,而钱常告诉一鸣根本就没想过要给他钱,都是骗他的。两人拉扯之中我占据了一鸣的身体。”
‘你’把杯底的一滴水倒进嘴里,“是我杀了钱常。”
“你是不是很想问我为什么一直在喝水。”‘你’对上裴顾冷淡的眼眸。
“看。”他把袖子撸起来。
手臂上几道血红的划痕,深可见骨。
“这不是自残,这是七天前一鸣实在受不了痒,划烂的。”‘你’笑着对裴顾说,“一鸣不会自杀的,即使他过的再艰难他也没有想过自杀,因为他一直记得那个女人的唯一说过的一句话‘明天会好的’……”
他“呵呵”笑了一声,叹息道:“我真不知道活着对他到底是好是坏。”
“钱一鸣有糖尿病。”裴顾在良久的沉默后出声。
“嗯,那个女人的病遗传给了一鸣。”‘你’无奈的笑了一下,“人生就是这样对吧,总是有些事情把你拽下更深的深渊。”
“我的故事讲完了。”‘你’往后一靠,仍是最开始的样子。
“很感人。”荆权靠坐在座位上微笑着拍了拍手。
“你不相信?”‘你’有些惊讶的看着荆权的反应。
“不,我相信,你说这些我都相信。”荆权摇摇头,“但是,你才是真正的钱一鸣。”
‘你’脸色一变,“我不懂你的意思。”钱一鸣瞬间坐直。
“我说的很清楚。”荆权气势一下上来,俯视着钱一鸣,冰冷的眼神如同俯视着蝼蚁,“你一共有三个人格吧。”
“一个是暴躁型的,一个是你描述的那个一鸣,还有一个就是你。”荆权步步紧逼,“你根本不是一鸣为了保护自己而分裂出来的人格,反而一鸣才是你为了逃避着恶心的现实分裂出的最正常的人格。”
钱一鸣迟迟不反驳,荆权接着说下去:“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个人格是暴躁的人格吧,不,其实他不光是暴躁。”荆权笑着补充,“他应该是懦弱,自私,冲动,易怒所有钱一鸣身上的人性的恶劣面形成的一个综合体吧。”
“哼。”钱一鸣笑了,盯着他殷红的舌头舔了下唇瓣:“你很聪明,我一早说过我很欣赏你,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同类的信息。”
裴顾一蹙眉,想要打断他们。
“别急着恭维我。”荆权笑着打断他,“我才应该说你很厉害,作为一个解离症患者,我几乎没有遇到过能像你这么收放自如的控制其他人格的。”
荆权离他更近,像是快要贴上他的鼻尖,“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你已经无可救药了。”荆权缓缓说完这句话又坐回座位上,“人格分裂最难治愈的类型就是能快速转换的类型。你没有去看过病吧。”
裴顾翻过钱一鸣的履历,第二页就是钱一鸣重大疾病的就诊记录,上面没有解离症有关的问诊甚至连可以抑制的药品都没有。
“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钱常的尸体不见的吗?”
“那个蠢货杀完人后只知道哭,我当时不能完全掌控整个身体,只能把钱常的尸体放到地下室,等着第二天去荒郊烧掉,谁知道,那天我进到地下室的时候,门锁坏了,里面的尸体不见了。一鸣趁我不注意抢占了身体的控制权,然后来到警局自首。”
“和唐浩的分手不仅仅是因为那件事吧。”裴顾古井无波的看着他。
“是。”钱一鸣再次瘫坐在椅子上,完全放松的状态,“他们是没有我的记忆的,但我有他们的记忆。钱常来的时候我通常会让一鸣出来,我想看看,一张白纸被染黑的过程,听着他绝望的尖叫,听,多么美妙的声音啊。”钱一鸣半眯起眼,靠坐在椅背上,双目失焦一样地笑着。
在单面镜外监视的几个人看的一阵发冷。
“你疯了。”裴顾看着他,淡淡道。
“我本来就是精神病不是吗?”
“但在那次之后,我沉睡了一个月,我发现一鸣居然想取代我的掌控权。”钱一鸣咬牙,像是要把一鸣生吞一样,“当我重新掌握主导权的时候,我发现,哈哈,他居然交了一个男朋友?!”
钱一鸣睁大眼睛,满眼的兴奋和惊讶,“你敢相信吗?他这样的人居然能交到男朋友。简直可笑至极!”钱一鸣下一秒就变得狰狞起来,“其实不是钱常搂住一鸣的,是我在那一瞬间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抱上去的。我要毁了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能得到这些?!”
钱一鸣激动的有滴泪珠滑下脸颊,“唐浩也是个傻子,他第二天居然还发短信问那个人格是不是一鸣,他说如果是别的人格的话他会继续和一鸣在一起的。”
“唐浩知道钱一鸣是解离症?”
“嗯,一鸣这个傻子,他和唐浩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了!傻子!傻子!傻子!”钱一鸣激动的捶胸顿足,激烈的在座位上捶打挣扎。
“你回了唐浩什么?”裴顾看着他厉声问,“你回了什么?!钱一鸣。”
“我告诉他,我都是骗他的,什么解离症,什么三个人格,都是假的!一起都是编出来的,看他追我追的这么辛苦,勉强赏赐他一个机会而已。”
“他回了你什么?”
“他说他不信,他居然说叫一鸣出来亲自和他对话,他看出我不是一鸣!他居然分辨出来了。”
“你去见他了吗?”
“当然没有,我把拍下的一鸣的人格和钱常在一起的视频发给他,你知道的,即使再挣扎也会有一瞬间的沉沦的。”钱一鸣痴痴地笑着。
“你嫉妒了。”裴顾似没有感情的神明,冷淡的看着钱一鸣的独角戏。
“是。”钱一鸣还是笑。
“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钱一鸣开口,“其实那个女人出轨了,但只有一次。钱常并不长呆在我们身边,怀上我那年,隔壁搬来了新邻居,敲开了房门,那个女人爱上了他,但只有一次,那个女人受不了内心的谴责和那个男人断了,那么一次就有了我。这是那个女人被送进医院前告诉我的。”钱一鸣头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回过来看着裴顾和荆权,挤出一抹微笑,“其实,我也没那么恶心,是吗?”
裴顾没有说话,信步走出审讯室。
荆权紧跟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
“卡!”那头猛地拍了下板。
顾淮一秒出戏,转头看向身后的时不言。
时不言正一脸狰狞地揭着脸上的面具,对上他的视线,卖惨道:“老公,好痛哦~”
周围一众无关群众:“…………”
啊这,可以,但不应该……
“钱一鸣”的演员从审讯室走出来,笑着朝众人打了个招呼,从脸上揭下面具。
“沈老师,给我们签个名吧。”有人凑到他身边。
“好啊,没问题。”
顾淮和时不言猛地回头,对上一双眼睛,阴冷转瞬即逝,旋即换上了一副笑脸:“两位,好久不见啊。”
【卧槽?!这本什么情况???】
【这不是B级本吗?!怎么沈世安也在???】
【沃日沃日!我惊呆了】
【我靠,神仙打架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太烧脑了,我不知道我在写啥了,明天起来应该会修一修文!我发现今天日万也完结不了,我放弃了,随心所欲了感谢在2021-07-0921:59:35~2021-07-0922:4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百颐年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万婷
顾淮蹙起了眉,没接话。
时不言揭了脸上最后一层皮,在他脸上扫了一眼,柔声问:“你哪位?”
沈世安脸上的笑意立刻僵了一下,勉强维持了体面:“鄙人免贵姓沈,名世安。”
时不言一脸恍然:“哦~是你啊,我记得你呢~”
沈世安:“……”
你记得个屁!
【什么情况???】
【他们私下见过面吗?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应该是下了直播后吧,我从一开始就在大佬直播间,压根没见过他们,只能是下播后见面了】
【但这里不是……吗?他们怎么联系的?】
【那就不知道了】
……
沈世安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被导演匆匆叫走了,似乎是要补拍一个地方。
顾淮和时不言去了休息室,刚进去他就立刻锁上门。
顾淮皱眉道:“如果第二次时拍摄里的人是真的玩家,那刚才……”
时不言眨眨眼:“你不记得了吗?”
“什么?”顾淮一愣,抬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时不言也一呆,忽地反应过来什么,松了口气,但随后又吊起一口气,蹙起眉心想:金莲和判官笔都合一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但不记得也好,还能暂时逃过一劫……
时不言就这么在喜忧之中不断变着脸色。
顾淮看他的样子,眉梢放松下来,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上个副本的事情。
但又动了下手臂,想摸他是不是发烧了。
“嘶……”
手臂一顿,隐隐的刺痛了一下,他才想起来肩上还有伤口,刚才一直没注意,此刻注意了就越来越有存在感。
时不言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担心地就要上手解他衣服,“要不要重新包扎一下?”
顾淮任由他摆弄,嘴上说着别的话题:“我在想一件事。”
“嗯?”时不言微弓着脖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拨开他肩上的衣服。
伤口上临时贴上去的纱布已经跟干了的血黏在了一起,半寸长的伤口血肉模糊的横在顾淮肩膀上,看的人一阵触目惊心。
【我靠,这看着都好疼】
【妈呀,这是怎么忍下来的,我真的……】
【你大佬就是你大佬】
……
顾淮忍着疼皱起眉:“在这个副本里也出现了人皮唐卡,但我始终不知道它是干什么用的?”
说着,他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那副在雪山捡到的唐卡。
在明亮的灯光下,两人这才看清了上面的图案。
这幅唐卡上缝制着一场诡异的宗教仪式。
喇嘛高举着骨刀,身后人头堆成了骨堆,有人围绕着高矮不平的坟包高歌着什么,把手中的鲜血洒向大地。
“这好像……是复活仪式。”时不言站在他身后,微微贴着顾淮的侧脸。
“但在这个副本里,它是想复活什么呢?”顾淮很是困惑。
时不言也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顾淮立刻蹙起眉,仔细观察起手上的唐卡。
沈世安不可能无缘无故挑中这一个副本,他进来到底有什么目的?唐卡上的复活仪式又……
“笃笃。”
门被人从外面轻叩了两下。
“进。”时不言头也不回道。
场务姑娘推门探头进来,看到两人的姿势一愣,“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立刻红成了个苹果。
这姑娘顶着颗红脑袋,小声说:“宁导叫您二位拍下一场了。”
弹幕全是秒懂帝——
【姑娘要大胆设想大胆猜测哈哈哈】
【猜啊!哈哈哈哈往深入关系猜!】
【这是NPC吗?也太人性化了】
……
顾淮看懂了她想了什么,赶忙系上衣服,道了声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