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床上的什么东西?”有个警官叫了下裴顾。
顾淮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并不确定这是不是玩家,刚才进来时系统并没有说这局会出现多少玩家。①
·
裴顾淡淡道:“人皮唐卡。”
警官同志听得头皮发麻,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两眼,半晌后,吃惊道:“这、这也太残忍了。”
裴顾垂着眼皮没再说话,他保持着沉默,一直到回了警/局。
几人一路直奔法医部,看着他们亲自动手检查的。
最先被害的尸体那具尸体很奇怪,凶手在剥皮的过程中非但没有破坏被害人的致命伤,反而可以说他在尽量保护被害人的致命伤部位,而且剥皮手法极其高明,干净利落,可以说都是一刀下去没有回刀。
但奇怪的是,五具尸体的致命伤却不同,不同的部位,不同的凶器,不同的伤口深浅。
第一名死者是被刺进心脏的手术刀刺死。
第二名被害人是被利器隔断喉咙放血死的,但是在现场并没有看到多余的血迹,那里很可能就不是第一现场,除非凶手还清理过现场。
第三位死者没有致命的外伤,但瞳孔缩小,初步推测是中毒,但法医还需要进一步检验。
随后,是第四位受害者,致命伤在后脑,凶手用钝器砸向死者后脑。第五位受害者同样是被利器刺中致命部位,但是凶手连刺三刀,很明显相较于之前四具尸体,这一次作案时凶手的情绪处于极大波动的状态。
这期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凶手状态不稳定。
……
验尸报告很快就出来了。
“五具尸体死亡时间不一,最长七天,最短三天。”验尸官把报告递了进来。
“我靠,这真牛逼了。”跟着裴顾一同去案发现场的一个警/官听到检验结果和他推测的一致,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他旁边那人立刻垂着头咳了两下,手肘在他身上一怼,那人立刻反应过来,不再说话。
顾淮侧目注意了一下那两个人,觉得很有可能是一起进来的玩家。①
门外忽地被人“咚咚”叩了两声。
屋里的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一个姑娘探头进来:“前面来了三个人,跟第一起剥皮案有关,一个中年妇女说是其中一名死者彭三千的妻子,她为了保护自己的情人杀害彭三千,来自首的。”
“另一个是位年轻男性,自称是死者钱常的儿子,因为财产分配不均一气之下失手杀害钱常。”
“第三位是个年轻孕妇,自称是死者李政的情妇,因为孩子不被李政承认,两人在争执中失手砸死李政。”
“不是,这三个人是约好的吗?”大家都有点懵逼。
门外那姑娘挠挠头,继续说:“现在还有个问题,其中有一名来自首的犯罪嫌疑人好像需要您亲自去审一下。”
“什么意思?”裴顾看着她。
姑娘一脸纠结地念了一声:“荆医生也来了,正在审讯室等您呢。”
裴顾愣了一下,蹙起眉:“荆医生?”
“对,您先去吧。”
裴顾一头雾水地跟着她走到审讯室,从单面镜看进去,屋里正对着坐了两个人,一个带了“手链”的男生还上去二十上下,对面侧对着做了个穿正装的男人。
·
虽然脸不是,但一眼就让顾淮认出来了,之前那个副本里时不言的第二个角色——
某位三番两次得寸进尺的变态。
他沉默了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
荆权看他走进来,嘴角挑起一个上挑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安静了半晌,低低从嗓子里吐出一句话:“初次见面,荆权。”
裴顾抿了下唇没接话,坐在他身边,摊开手里的记录本:“姓名,年龄这些基本情况讲一下吧。”
“该说的我刚才都说了!”钱一鸣情绪激动的捶桌子,“人就是我杀的!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现在不是你发泄的时候。”裴顾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可能觉得,杀人很简单,那口气没了就是没了。但是,只要你今天承认了,即将面对的可能就是死刑,这后果你考虑过吗?”
裴顾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附身看着眼角还贴着医用胶带的青年逐渐软了下去,“现在能冷静下来了吗?”
“是我杀了他。”青年颤抖着,带着镣铐的双手慢慢捂住自己的双眼,低着头,极没有安全感的的一个自我防护的姿势,“但他该死!他承诺给我的没有实现!”他再次变得激动起来,双手拼命舞动着,被铁质的镣铐勒出了红痕。
荆权面带微笑地看着钱一鸣,一直静等着裴顾的审讯,没有接话,他注意到青年干裂起皮的嘴唇,对屋里的监听器说:“给他倒杯水。”
“喝口水,慢慢说。”荆权接过警官递来的纸杯放在青年面前,朝他笑了一下。
青年急不可耐的拿起纸杯,快要把纸杯捏扁,一口喝完了一杯水。
“我,我叫钱一鸣......”青年颤抖着双唇慢慢开口,“今年二十二岁。”
“死者钱常和你是什么关系?”裴顾冷着脸靠在椅背上问。
“他是我父亲。”钱一鸣提到钱常情绪又开始变得躁动不安,“不!他不是我爸爸!他是个疯子!畜生!”他死命的揪住头发,眼睛瞪的极大,双脚胡乱的在空中踢着。
“冷静。”荆权朝摄像头比了个手势,叫人不要进来强制控制他,他站起来,步履缓慢地绕了过去,仍是附身前倾,轻声在钱一鸣旁边安抚他,“你现在很安全,这里是警/局,没有人会伤害你……”
他背对着摄像头,站在钱一鸣身后,微微抬起头和裴顾投来的视线对上,朝他轻轻眨了下眼。
裴顾:“…………”
钱一鸣慢慢安静下来,抽泣着:“他答应我乖乖的,他会把钱给我的......”
裴顾冷冰冰地问:“你要这笔钱干什么呢?”
“我要,我要钱,我要钱去给妈妈看病。”钱一鸣把双脚缩在胸前,声音囔囔的传出来。
“你的妈妈得什么病了?”
“......糖尿病。”
“你为什么要杀钱常?”
“我没有要杀他,是我,是我不小心的!”钱一鸣把腿放下,双手放在桌上,急切的看着顾淮。
“别激动,慢慢说。”荆权示意门口的警官再帮钱一鸣倒杯水。
“钱常为什么没有把钱给你?”
“他骗人,他根本就没想过把钱给我!”钱一鸣又有点激动起来。
“那我换个问题,为什么你会和钱常有这样的约定?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要帮他保密......”钱一鸣抱紧双臂,把头低下。
“帮他保密什么?”
“他,他......”钱一鸣忽然沉默,一动不动。
原先低头记录的裴顾一蹙眉,抬头看向,钱一鸣忽然抬起头,变了个人似的,眼神阴冷起来,“他一直在虐待一鸣。”声线也变低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是顾淮在戏中的真实内心想法,我还没摸索到更好的表达方法,就先标注一下,稍后注意一下。
还有一章,正在修一些bug,等等就发。后半部分因为需要,所以剧中剧情节比较多,辛苦大家耐心等待一下剧中剧结束感谢在2021-07-0720:54:37~2021-07-0921:5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狐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三个人格
裴顾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荆权就绕回了座位,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对面的青年冷静的对上荆权的双眼,整个身体与刚才的钱一鸣表现出来的紧张不安不同,他完全是一种放松的状态。
“一鸣一直叫我哥哥。”
“那我可以就称呼‘你’吗?”荆权了然地点了下头,问他。
“随意。”‘你’不在意的耸耸肩。
“那么钱一鸣是一个解离症患者?①”
“大概吧。”
“你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一鸣过十岁生日的时候。”
“是在钱常对钱一鸣施行强·暴后吗?”荆权对上‘你’的眼神,目光带着审视。
“嗯。”
“钱常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行为的?”
“一鸣很小的时候。”‘你’眯起眼睛慢慢回忆,“大概八岁,不,也许是六岁。”
裴顾手中的笔一顿,皱起眉抬头看着面前瘦弱的青年,乌黑的眸子,皙白的面庞,瘦弱的身躯,却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过往。
“为什么那次之后你会才出现?”荆权继续跟‘你’对话。
“因为一鸣的母亲住院了,没有人能保护一鸣了,虽然她也没起到什么作用。”‘你’耸了下肩膀。
裴顾没有忽略她的用词,开口追问:“她不是你的母亲吗?”
“不是,我只是一鸣的哥哥而已。”‘你’摇摇头。
荆权“唔”了一声,问:“一鸣的母亲一直知道钱常对一鸣做的事情吗?”
“嗯。”
“她试过去阻止吗?”荆权问。
“试过。”‘你’回答他。
“不能报警吗?”裴顾无法理解,蹙着眉说:“现在是法治社会。”
“那个女人就是被父母从山区里卖给钱常的,她从没想过报警。”‘你’嗤笑了一声,转脸看向荆权,他似乎更喜欢和荆权对话。
“难道她来到这个城市后就没有接触过别的人吗?”裴顾问。
“在得病之前她从没出过家门。”‘你’笑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有种古怪的洒脱感,“钱常一直囚禁着她,连一鸣能出去上学这件事都是她用跳楼威胁才被钱常同意的。”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钱常嫌处理这些事太麻烦。”
“你在剖析我。”‘你’回过头看着对面沉默不言的荆权。
“这很正常,这是我的职责。”荆权朝他笑了一下。
“一鸣为什么不报警呢?他已经可以接触到外界了。”裴顾问‘你’。
‘你’看着裴顾手上的单子,“你已经看了一鸣的履历了吧,他是不是很聪明?”‘你’温柔的摸着钱一鸣的脸颊,此刻看上去颇为诡异,“虽然一鸣体内流着那个畜生和那个村妇的血液,但他很聪明,他十岁才开始启蒙,但他在高中连跳两级直接被京都理工大学保送录取。可是他高一那年那个村妇病倒了,钱常威胁一鸣如果不继续听话就不会再给那个村妇治病。”
荆权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称呼的变化:“你不喜欢一鸣的母亲。”
“嗯,我恨她。”
“因为她没有及时的阻止钱常?”
“不是。”‘你’摇摇头,“她试过,我只是恨她一直给一鸣灌输一种顺从的观念,她一直相信钱常会好的,她一直对钱常抱着不切实际的奢望。”
“这导致了一鸣任他为所欲为。”
“嗯。”‘你’忽然身体前倾,趴在桌上看着裴顾,歪着脖子笑着看他们:“你知道一鸣有过男朋友吗?”
说着,他的眼珠缓缓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我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裴顾:“……”
荆权笑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那是一鸣大一认识的一个男生,是他主动追求的一鸣。”‘你’咳嗽了一下,“能给我杯水吗?”
“当然。”
“谢谢。”‘你’接过荆权递来的纸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
“一鸣的男朋友不帅,但很高,大概有一米九吧,我没见过他,都是一鸣告诉我的。”
“你没有一鸣的记忆是吗?”裴顾打断他。
“十五岁之前是没有的,十五岁之后如果一鸣同意的话我能分享一鸣的记忆,十五岁之前的事都是一鸣告诉我的。但是一鸣和他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想我看到。”‘你’喝完最后一口水把杯子放下。
“那你知道钱常为什么要反常的去娶一个山区的妇女吗?”裴顾问他。
“不知道,一鸣可能也不知道。”
裴顾摊了下手说:“劳驾继续。”
“我很喜欢你们,你们尊重每一个人,哪怕在刚开始你并不知道一鸣是人格分裂的情况下。”‘你’双手微握眼尾上挑的看着裴顾。
“这是我们的原则,不止我一个人。”裴顾冷静的看着他。
“但你是一鸣和我遇到的第一个人。”‘你’认真的看着他,“小学因为一鸣上学晚,他基本上都要大班里所有同学两三岁,他不爱说话,被同学传是自闭症,精神病也不会去为自己辩解,他就安静的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看书。维持着这种状态到了大一……”
他半眯着眼,陷入了回忆:“似乎是钱常有了新的对象,渐渐忘记了一鸣的存在,一鸣好不容易熬出了头,也接受了唐浩的追求,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你’笑了一声,“但就像童话故事那样,一鸣的故事里也有个总也逃不过的恶狼。”
“但现实并不是童话。”荆权接道。
“是的。”‘你’拿起杯子摇了摇,示意在续一杯,“现实远比童话故事更加残酷。”
荆权把蓄满水的杯子递给他。
‘你’喝了一口,接着讲他的故事:“那天晚上钱常难得的回家了,喝醉了。”
‘你’又喝了一口水,“一鸣刚洗好澡出来,没想到他会忽然回来,钱常那晚又变成了一鸣记忆里的恶狼。接下来的时间飞也似的流走,一鸣那晚之后跟唐浩提过分手,但唐浩没有同意。一鸣就这样内心挣扎着一边忍受钱常的施虐,一边享受唐浩带给他人生中唯一的温暖,但一鸣从来没有和唐浩上/床,他怕自己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