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么晚了。”楚授道，“早点睡吧，你明天还上班呢。”
　　“嗯，晚安。”林静远朝他笑笑，收拾了东西，进屋了。
　　楚授躺到床上，正想刷会儿手机，触手尖尖却下意识地点开了晋江的绿色app。
　　app打开后，第一个界面的左上角就是收藏夹的位置。
　　哎，怎么才星期……嗯？！
　　等等，现在已经00：05了，已经不是星期五而是星期六了！
　　徒弟已经上夹子了！
　　楚授一个激动，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啪叽一下点开了收藏夹。


第二十九章
　　楚授从上往下看，一页一页地翻。
　　果然，星期六的夹子就是修罗场。前五位都是大神，一上来就是上万的收藏。
　　楚授虽然对玉竹抱有期待，不过对自己的教学水平还是心里有逼数的，觉得玉竹不可能从入v都困难直接一步飞升到夹子前排。
　　他放平心态，耐心地一个个看下来。
　　翻到十几二十位，没有。
　　翻到三十几，夹子中段。没有。
　　翻到四十五，夹子靠后了。还是没有。
　　楚授：“……”
　　他觉得自己现在好像高考放榜之后去查成绩的家长。明知自家孩子成绩不会有多好，但还是抱着期待，从光荣榜第一名开始一个个往下看。
　　结果就是越看心越沉。
　　夹子上不会显示序号，因此楚授是在心里数排位的。
　　数到五十，还是没有！
　　六十，七十……还是没有！
　　今天的夹子超乎他想象，居然连七十篇文都不止。
　　楚授感觉越往下翻自己的心就越沉。
　　终于，翻到最后一页。
　　他看到玉竹的名字了。
　　倒数第二……
　　楚授不敢相信，又把页面往下拉了几次。
　　拉不动。
　　确确实实、这就是最后一页了。这就是倒数第二了。
　　楚授大脑一片空白，整个触手怪都懵了。
　　怎么会这样？！
　　他觉得玉竹大修之后成果显著，文章水平已经上了不止一个台阶了。怎么还是只能排在倒数第二？！
　　排在夹子最后的这几篇文，无一例外都标着完结。这应该跟完结v的机制有关系。
　　毕竟，完结v的文，都是先以免费状态完结，之后才入v的。
　　也就是说，追更的读者早就看完全文了。只有入v之后新进来的读者才会付费。这部分收入才会计入千字收益，用在夹子排名。
　　楚授当初那篇《烈风》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先完结再入v。不过他那时候又是新晋又是霸王票日榜的，两大好榜加成，因此在完结之后也吸引了不少新读者。
　　玉竹就不一样了。她现在根本不在任何榜单上，几乎没有新读者！
　　所以，排在倒数第二，也算合情合理……
　　楚授想明白了，可还是有些沮丧。
　　为什么啊……
　　为什么玉竹都已经付出这么多努力了，每天凌晨两三点才睡，却还是得到了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付出了这么多还是得不到回报？？？
　　楚授在为玉竹感到不甘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扪心自问：是我教的不对吗？
　　我果然太自大了吗？
　　明明我那几本书的成功都是靠运气，却自大的以为自己真的有本事教人……
　　楚授陷入了深深的愧疚。
　　正在思考如何向玉竹道歉，qq却突然跳动起来。
　　“师父师父，我上夹子了！啊啊啊啊我终于上夹子了！好激动！”
　　楚授一怔，眼睛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没等他回答，玉竹又发来一句：“而且我不是倒数第一耶！我还以为我垫底垫定了，没想到居然不是！哈哈哈哈，进步巨大！谢谢师父！！！”
　　一堆感叹号还不够，玉竹还发了好几个表情包。
　　楚授：“……”
　　玉竹这是……反过来在安慰他？
　　楚授小心翼翼地跟玉竹聊了两句，发现玉竹还真不是安慰他
　　玉竹是真的开心。
　　她已经在晋江写了一年多了，之前那基本全都凄凄惨惨，连v线都达不到。
　　现在这一本，被楚授指出错误，大修之后，评论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大家都说改完之后比前面好了，还说这种宝藏文怎么数据这么差。
　　虽然收藏暴涨有楚授给的那个章推的功劳，不过评论区的读者反馈都是真实的。
　　章推只是起到引流的效果。读者肯留下来追文，那就是玉竹自己的本事了。
　　所以玉竹很高兴。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进步。她已经很满足了。
　　楚授看着玉竹发来的表情包里，那些撒花转圈圈的卡通小人，心里一阵欣慰。
　　但愧疚感却仍然压在他心头，让他情不自禁地想：如果当初玉竹找的师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真的有水平、真的会教人的师父，那会怎么样？
　　以玉竹的勤奋和天赋，她一定能得到更好的成绩的。
　　楚授被愧疚感压得睡不着。躺在床上刷手机。
　　刷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他只知道玉竹是倒数第二，那么正过来数是多少名呢？
　　楚授再次打开晋江app。
　　这一次，点进收藏夹的时候，他发现有些不大一样。
　　前五名的排名变了。
　　原本的第三名，一跃成为第一。相对应的，原本的第一、第二名，也都往下滑了一名。
　　第四第五则是交换了顺序。
　　咦，原来这个排名是会更新的吗？
　　楚授想了想，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机制。
　　夹子是整个晋江流量最大的榜单。在这个榜单上，原本因为曝光不同而导致的数据差距，很容易在这种量级的曝光下一口气拉平。
　　那玉竹的排名是不是也变了？
　　楚授兴奋地往下拉，一口气拉到最下面——果然！
　　玉竹已经不是倒数第二了！
　　她往上涨了两名！
　　虽然还是倒数，但这已经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楚授激动地把自己的发现立马告诉了玉竹。
　　玉竹：“原来师父你也还没睡！！！”
　　楚授这才知道，玉竹表面上看着淡定，其实也激动得睡不着！
　　想想也是，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上夹子，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楚授想起半小时前两人互道的那句晚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结果大家都是说完晚安，转头又刷起了晋江吗！
　　不愧是我徒弟！跟师父简直一脉相承！
　　既然互相戳穿了激动得睡不着的事实，师徒两个索性一起蹲起了夹子排名。
　　两人满怀期待地又刷新了几次，却发现接下来的几十分钟里，夹子排名始终没变。
　　去碧水问了问，这才知道，原来夹子排名每个整点才刷新一次。
　　于是，师徒两个一边闲聊一边刷着网页，焦急而期待地等待下一个整点。
　　凌晨两点。
　　楚授刷新之后再次一口气拉到最低——
　　玉竹的排名又涨了！
　　而且这次，一口气涨了五名！
　　“天哪！”玉竹发了个截图，“收藏也涨得好快！我每次切出去再点进来，都会涨几十个收藏！”
　　玉竹激动得快哭了，“夹子是什么神仙榜单！我想住在夹子上！！！”
　　刷新排名之余，两人还一起看评论区。
　　评论区的留言数也几乎是每秒都在增长。玉竹以前只有完结时才会收到一两个“撒花”、“恭喜完结”，现在评论区却满满当当，都在讨论剧情。
　　玉竹哪见过这阵仗，简直兴奋得不能自已。疯狂在评论区截图给楚授看。
　　“[图片jpg]哈哈哈哈师父你看这个，她发现了我的十几章前留下的伏笔！她好厉害啊！”
　　“[图片jpg]哇，这个人是我的老读者！我认识！我写第一本书的时候她就给我留过评论！鼓励我继续写下去！当时我好感动的！因为那是我那篇文唯一一个评论！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
　　“[图片jpg]嘶，师父师父，这两个读者吵起来了。我要不要去劝架呀？”
　　“[图片jpg]呜呜呜师父，有人说我这个情节不合理，现实当中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恶的老板和同事，可是这个事情真的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呀……”
　　楚授和她分享着喜悦，听着玉竹师父师父地叫着，自己心里也是无比欣慰。
　　楚授自己文下的评论区，就算不上夹子，也基本上是每秒钟都有新评论的水平。因此他对于这些吹彩虹屁的夸夸评论，或是挑刺嘲讽的杠精评论，其实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玉那竹认真阅读、认真回复每一条评论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像一个从小吃苦的小可怜，从来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拿着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棒棒糖，也无比珍视，捧在掌心里一口一口舔。
　　又可怜，又可爱。
　　楚授忽然注意到，有很多读者在说看中了玉竹的预收，问她什么时候开文，便问：“你预收涨了多少啦？”
　　玉竹这才想起还有预收这回事。去看了一眼，回来又是一阵激动：“师父！天哪，我都不敢相信了！[图片jpg]预收居然500多了！居然还没开文就已经过了v线了！！！”
　　她发了好长一串感叹号来表达激动之情。
　　屏幕这边的楚授也是非常激动。
　　天哪！他徒弟真棒！！！
　　从写了一百万字都无法入v，到现在的预收直接过v线，这何止是质的飞跃！这简直是质的飞跃的n次方！
　　最重要的是，玉竹的新文文名、文案、核心梗，全部是她自己想的！
　　是她接受楚授指导之后，把那些干货技巧融会贯通，从头到尾自己写的！
　　如果说，玉竹的倒v是借了楚授的光，那么这本预收就完全是玉竹自己的本事！
　　他的徒弟，真的很棒！！！
　　师徒两个兴奋了一整晚。一直到天蒙蒙亮，玉竹还要去公司加班班，这才跟他道别，简单洗把脸之后就出门了。
　　楚授每次刷新都看到玉竹的夹子排名在涨。不过越是前排，竞争越激烈。周六修罗场毕竟不是白叫的。从早上十点开始，前排的排名就不怎么变动了。
　　而玉竹的排名，也从每次刷新上涨好几位，变成了每次只涨一位。
　　虽然慢了，毕竟也还是在涨。
　　还是很优秀的！
　　这篇完结文的收藏数，以及接档新文的预收数，也是每次刷新都在增长。
　　楚授的兴奋劲儿渐渐过去，再加上玉竹不在，没人跟他分享心情，渐渐的疲惫感就涌了上来。
　　楚授白天休息了一会儿，醒来后灵感爆更，当场打开文档，把自己的新文狂码十万字。
　　到了晚上，玉竹加完班回来，师徒两个继续昨晚的激情交流。
　　终于。
　　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从23：59，跳到了00：00。
　　夹子刷新。整个页面上换了一波文。
　　那一瞬间，楚授竟有些怅然若失。
　　玉竹也有些恍惚。
　　半分钟后，楚授才回过神来，连忙问玉竹：“一共涨了多少？”
　　玉竹算了算，兴奋地回答他：“完结文涨了三千多，预收一千！！！”
　　玉竹最后的排名，是夹子第35名。
　　虽然只是夹子中段，但对于一个完结v的文来说，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成绩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其他完结v的文，直到下夹子的时候，都还是沉在夹子底层。
　　而玉竹爬到的35名的这个位置，放眼望去，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没有一个是完结v的！
　　就连倒v都没有！全都是刚满7w字的顺v连载文！
　　也就是说，玉竹以完结文的身份，成功打败了许多篇有榜单加持、本身数据不差的顺v文！
　　楚授不管夹子35名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反正在他这里，他觉得玉竹牛爆了！
　　他徒弟牛爆了！
　　至于那个预收……
　　楚授自己没开过预收，也不知道一千多的预收是什么概念。不过毕竟是还没开文就超过v线，这数据肯定不差了。
　　楚授暗戳戳地有种想炫耀的冲动，于是去碧水发了个帖子。
　　【请问，夹子上带预收，v那篇涨了三千多，预收涨了一千多，是什么水平啊？】
　　为免误会，他还在主楼补充了一句：
　　【不是我。是我朋友。】
　　帖子刚发出去不久，瞬间出现大量回复。
　　【卧槽？？？夹子带预收3：1？？？这是要飞的节奏啊！】
　　【卧槽！3：1！这个真的牛逼……好想知道这是什么神仙文案，求透露让我去膜拜一下！】
　　【3：1真的很优秀了。我之前也有篇文，夹子预收带得很好。不过还不到3：1，大概45：1的样子。那篇文后来上了分频金榜。】
　　【这个比例超厉害！绝对能飞！加油啊啊啊！】
　　楚授：谢谢，有被爽到。
　　楚授美滋滋，深深体会到了带徒弟的快乐。
　　当他把这份快乐源泉帖子发给玉竹时，玉竹先是激动，继而又发表了长篇感谢，感激他在万千拜师贴中选中了她这个小扑街，感谢他帮她看文、分析，给她指出文章里的不足。最重要的是，感谢他让她找回了信心，让她不再迷惘，能够继续坚定地走下去。
　　楚授：呜呜呜好感动！
　　我徒弟真好！
　　楚授沉浸在浓浓师徒情里无法自拔，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