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坑了……
　　就是一个坑。
　　此时，ifjaw的专栏里，就只有孤零零的一棵树。
　　“受刺激了吗……”展翊垂眸，低语喃喃。
　　作为扶摇公司的老总，他有时会在各大网站上亲自寻找适合改编的作品。
　　他也经常在晋江给人砸雷。收到深水炸弹的作者，无一不欢欣雀跃，感恩戴德，一口一个金主爸爸叫得起劲。
　　偏偏这个ifjaw，收到打赏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来感谢他，似乎是在被论坛挂了之后才发现这回事。
　　这么佛的吗？
　　更糟糕的是，ifjaw虽然好好地写完了《烈风》，却没有接着写下一部书。
　　甚至连预收都不挂一个。
　　是不打算写了么？
　　展翊本来还想找他谈谈版权的事，不过这个作者看起来心理很脆弱。展翊觉得现在事情才刚过去，还是不要去刺激他比较好。
　　一念至此，展翊不由得有些感慨。
　　挺讽刺的。他给ifjaw砸那么多雷，却反而害得人家连写下一篇文的勇气都没有了。
　　其实不是他砸雷的错，也不是ifjaw玻璃心的错。
　　完全是论坛里的某些人眼红他的成绩，落井下石，恶意诋毁。才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文人相轻啊……
　　展翊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放下这件事。
　　他打开晋江页面，继续寻找适合改编的文章。
　　作为晋江多年的合作方，他当然知道每期数据最好的新文在哪里。
　　第一个榜单会是编推，20个位置。只有同期数据最好的20名可以上。
　　第二个榜单是首红，红图+红字，一共4个位置。也只有同期数据最好的4篇文可以上。
　　一榜编推就是按照数据排的，编推前排的曝光比中后排好，一般能上前排的，文章质量也会比后排好。
　　因此，大多数情况下，二榜首红的四篇文，就是编推的前四名。
　　不过，这次有些不同。
　　上期的编推，展翊扫过一眼。前排三个都是大神，数据远远甩出后面一大截。妥妥的首红。
　　去掉这三个大神，首红就只剩下一个位置。
　　后面的第四到第八，那五篇文的数据却相差不多。
　　五个人抢一个位置，竞争相当激烈。所有人都使出浑身解数，要么是在作者有话要说里求收藏求评论，要么是加速更新来博取读者好感。
　　结果最后——这五个人居然都没上成？
　　展翊很确定，现在在首红第四名的这个《小星球》，并不在上期编推前排。
　　他甚至对这篇文没印象。
　　翻了一下数据才知道，原来这篇文，上编推的时候甚至是吊车尾！
　　最后一名！
　　他是怎么一路逆袭，打败前排修罗场，顺利坐上首红第四名的宝座的？
　　展翊心念一动，觉得这篇文定有过人之处。
　　点进去看了几章，他就明白了。
　　这是篇少见的童话风文章。
　　晋江现在主流的热题材，还是快穿打脸、无限流、美强惨什么的。卖点核心是爽、苏、带感。总之就是要冲突激烈，反复刺激读者的兴奋点，让读者嗷嗷叫着疯狂追文。
　　童话风可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童话风的小说，大多篇幅不长。对后期的榜单竞争很不利——像纯爱这种热频道，好榜单永远是僧多粥少，多少作者挤破了脑袋疯狂爆更，只为了冲一把收益，搏一个好榜。
　　如果文章全文不长，那就没法爆更冲收益，也就很难跟人竞争好榜了。
　　因此，晋江的文也开始像其他网站那样，越写越长。文章内容也越写越刺激，务必让读者三章一小爽，五章一大爽。
　　——这篇《小星球》，居然能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一路逆袭，爬上首红？
　　老实说，童话风的小说，不是他们公司主要收购的风格。
　　受众不同。他们以前也没做过这种题材，没有经验。
　　不过……
　　这篇小说，给了展翊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纯真。
　　就像在一堆汲汲营营争名逐利的成年人里，有一个小孩子赤着脚，在沙滩边踩浪花。
　　所有人都试图在沙里淘金，只有他，脚踩在柔软的沙滩里，任凭海浪冲刷脚踝，被那细细痒痒的浪花挠得笑个不停。
　　……很特别。
　　展翊心念一动，忍不住又想砸雷。
　　但在按下发送键的之前，他忍住了。
　　他点进作者专栏，这也是个新人作者。
　　可别像上次那个那样，他一打赏，就被吓跑啦……
　　展翊注意到，这篇《小星球》，参加了晋江举办的“轻奇幻想”征文活动。
　　巧了，跟晋江合作主办这次活动的，正好就是他们公司。
　　展翊嘴角微微抿起，拿起手机，给下属发了条消息。
　　“关注一下这个作者”
　　……
　　已经是凌晨了。下属半夜起来尿尿，无意中看了眼手机，才发现展总一个小时前居然给他发了消息。
　　展总是超人吗！每天都不用睡的吗！
　　可别是我工作上有什么差错吧……
　　下属战战兢兢拿起手机，点开一看。
　　呼，还好，不是向他问责，而是给他推了篇小说。
　　下属正好是“轻奇幻想”征文项目组的负责人，一眼就看到这篇文上面挂着的“本文参加了轻奇幻想征文活动哦”的公告。
　　展总大半夜地不睡觉，给他推这个文干什么？
　　——等等，难道展总是追这篇文追到了半夜？！
　　展总这么喜欢这篇文的吗！
　　下属一拍脑袋：难怪大半夜的让我关注这个作者！
　　——明白了，这就内定第一名！
　　作者有话要说：
　　下属：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第十六章
　　自从在榜单上看到那篇《小星球》之后，糖糖就每天捧着个手机，隔三差五地刷目录界面，看看有没有更新。
　　《小星球》好看是好看，也在每天稳定日更。可问题是，作者他的更新时间不固定啊！
　　讲道理，每天晚上睡觉前去看，也是一样的。晚上十二点之前，肯定已经更新了。但糖糖根本忍不住。
　　她每天都抓耳挠腮地想要看后续，在评论区卖萌打滚催更。
　　糖糖沉迷《小星球》，追完连载不过瘾，还摸进这位“触手拉夫斯基”大大的作者专栏，看中了大大的另一篇文。
　　“我发现了一本好书《末世重生快穿之白月光美强惨反派沙雕人鱼在惊悚游戏无限打脸》。”
　　糖糖忍不住把文章链接分享到自己的群聊里，还兴奋地补上一句：
　　“快去看！《小星球》作者写的，超好看！”
　　群里一阵无语。
　　“这名字好长啊……APP上都显示不全吧。”
　　“哈哈哈这篇文我看到过，当时也被文名震惊了！仔细一看这不是热题材大杂烩吗！作者牛逼，居然真把这些热元素塞进一本书了？”
　　“这也太想红了吧……”
　　这个群名为“日更三千有肉吃”，是糖糖在碧水江汀论坛里找到的一个晋江作者交流群。
　　群里虽然有百来号人，但大部分都在潜水。平常会出来聊天的熟面孔也就那么十几个。
　　糖糖正在热情地卖安利，qq忽然滴滴滴响起来。
　　是果果发起的语音聊天。
　　上次把果果拉黑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理睬果果。后来气头过了，她也就把果果重新加回来了。
　　没想到果果上来的一句话，又把糖糖惹气了。
　　“那个帖子又被顶上来了耶……你看到了嘛？那个人升星了……”
　　糖糖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
　　果果：“我现在看看，觉得那个人其实写得挺好的。当初咱们确实太冲动了，看人家数据涨得快就觉得人家是刷分。你看，现在晋江举报中心判定也下来了，人家没刷。要不咱们去道个歉吧……”
　　糖糖很生气：“道什么歉？你是觉得我做错了，我故意黑人家是吗？他这个数据涨幅本来就很离谱，他是冷题材诶！而且还在爬新晋。我怀疑他刷分也合情合理！”
　　果果：“但你挂人家的那个锤其实也不是石锤。说到底只是怀疑而已，晋江又没有判人家刷分……”
　　糖糖恼火不已：“要等晋江判定，得等到猴年马月！你又不是不知道晋江举报中心的效率！万一他真是刷的呢？等晋江判定下来都超过一个月了！他都享受完新晋前排的曝光了！”
　　果果：“可人家真的没刷……”
　　糖糖感觉果果简直不可理喻，索性把《小星球》的链接发过去，气冲冲地道：“你看，同样是新人第一本，人家触手大大写得多好！”
　　糖糖忍不住大声，“ifjaw如果写得像触手大大一样好，我会怀疑到他吗！是他自己德不配位！”
　　果果：“……”
　　劝说无果。果果叹了口气，闭麦了。
　　糖糖跟基友吵完这一通，心里那股烦躁又上来了。她忍不住再次点开《小星球》的最新章节。
　　啊，好可爱。文笔也可爱，情节也可爱。
　　最可爱的是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那种温柔感觉。就像童话里的小王子……
　　与此同时，另一边。
　　“阿嚏。”
　　某触手怪打了个喷嚏，把自己给惊呆了。
　　“原来这就叫打喷嚏！”楚授惊叹于人类生理构造的神奇，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虽然不懂为什么会打喷嚏，但打完了觉得还挺爽的！
　　楚授坐在林静远的电脑前面，屏幕上是编辑雪松的聊天框。
　　“你的《小星球》被合作方看中了，打算买你的广播剧版权。价格已经在谈了。”
　　得知这个好消息，楚授一阵雀跃。
　　太好了！只要签下广播剧版权，他的电量转化系数就会翻倍！
　　没等他激动完，雪松又道：“还有个好消息。对方透露说，这个广播剧打算邀请云川来做。云川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很有名的配音演员，配了《紫檀神记》男主角的那个。”
　　楚授完全没听说过这个人，当场打开网页搜索。
　　百科上是这么写的：
　　云川，xx年xx月xx日出生于xxxx，毕业于xxx电影学院表演系高职配音班，华国内地男配音演员、配音导演。
　　下面是他的工作经历，某某年配了某作品中的谁。其作品横跨广播剧、电影电视剧、游戏等等多个领域。
　　楚授注意到，这些被提名的作品以及角色，都显示为蓝色，表示是可以点进去的链接。
　　他好奇地点进去一看，发现所有作品都很知名，拥有大量粉丝。
　　再往下拉，有几张云川在录音棚工作、参加各种综艺的照片。是个年轻英俊，相貌有几分邪气的男人。
　　这人好像是个大佬！
　　楚授心里一个哆嗦。
　　果不其然，雪松紧接着也道：“有他配音，你这部广播剧肯定一炮而红！你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啊！”
　　楚授：“……”
　　一点都不想红，谢谢！
　　楚授按下噗噗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地问道：“能打听下，初步谈下来的价格是多少么？”
　　雪松：“十万左右。”
　　楚授：“！！！”
　　十万！
　　他的《小星球》本来就不长！一共也就二十万，这光是广播剧版权就赚十万了？！
　　再算上知名大佬云川给他带来的曝光，订阅收入搞不好也得好几万！
　　那他岂不是几乎转化不了多少电量了？
　　两倍系数有什么用！0乘以2还是0啊！
　　楚授赶紧回复：“十万也太高了吧！那个，真的能谈成吗？能不能便宜点？”
　　雪松：“？？？”这波反向讲价她是没想到的。
　　光脑提醒楚授，不能做出太违背人类常识的事情，免得引起怀疑。
　　楚授绞尽脑汁，总算灵光一闪想出个理由。
　　“因为……是云川配音啊！”
　　雪松：“？”
　　楚授：“实不相瞒，我是云川死忠粉！啊啊啊我超爱他的！他居然能来给我的广播剧配音，我激动死了！所以这个版权一定要谈成啊！为表诚意我先打个对折！就五万！不能再多了！”
　　雪松：“……”
　　沉默半晌，雪松艰难道：“不是，追星归追星……其实十万这个价格是对方开的，咱们没必要上来就是对折……真的，没必要。你想向云川大大表白，托人传个信就好了。或者在宣传期让云川大大帮忙发个微博，艾特你一下，这不也是追星成功了么……没必要从版权上给合作方省钱，而且省下来的这个钱也不会到云川口袋里啊。”
　　楚授：“……”
　　她说得好有道理。
　　楚授也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有点站不住脚，只好撒泼打滚道：“呜呜呜我不管！总之一定要压价！十万这个价格我是不会签字的！”
　　雪松：“……”
　　双方以省略号交流数次后，雪松妥协了。
　　“好吧。”雪松无奈，“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云川。”
　　楚授：“没错！”
　　他虔诚地想：如果顶着云川真爱粉的名头，可以帮他减少收益，那么他愿意每天帮云川打CALL，自掏腰包支持云川所有作品！
　　雪松哭笑不得，转头去联系了扶摇影视，把原作者的意愿向对方转述。
　　负责接洽的就是对方项目组负责人，也就是深夜起来尿尿收到展总直接指示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