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光脑的指示，楚授拿起了脏衣篓里一个三角形的小衣物。
　　“这是干什么的？”楚授在自己身上到处比了比，无法理解这件衣服到底是穿在哪里的。
　　光脑：“这是一种贴身衣物。”并贴心地给了一张示意图。
　　楚授很惊讶：“人类怎么要穿这么多层衣服。天这么热。”
　　他就没穿。
　　凉快得很。
　　光脑无法解答他这个问题，建议他联网后重试。
　　楚授仔细研究了一下光脑帮他找的资料，看来看去，始终不能理解这玩意儿的存在意义。
　　感觉穿了会很勒……
　　人类真奇怪。
　　不管怎么说，既然《人类百科全书》里建议内裤外衣分开洗，那么就按照人类的风俗习惯来做吧！
　　楚授严格按照教程，找了个干净的水盆，把那条内裤单独拿出来手洗。
　　准确地来说，应该叫“触手洗”。
　　很快地，衣服全都洗完了。
　　楚授变出十几根触手，每根触手上拎着一件衣物，朝阳台走去。
　　好在洗衣机有脱水功能，因此这一路上并没有水滴下来弄脏地板。
　　他愉快地来到阳台上，不需要借助晾衣杆，只要伸长触手，就轻轻松松把所有衣物都挂上去了。
　　我真棒！
　　看着阳光下被风吹动的衣物，楚授心情很好。
　　距离林静远下班还有一点时间。楚授决定去林静远房间里上网。
　　这是林静远主动提出的。电脑在他房间里，他上班的时候楚授可以随时进去用。
　　来到林静远的房间，楚授一眼就看到了床边书桌上的电脑。
　　网吧里的电脑都是为游戏而生的高配置，相比之下，林静远的电脑就朴素得多。没有花里胡哨的键盘，也没有大得惊人的屏幕。
　　就是普普通通的家用台式电脑。
　　不同的是，林静远的电脑桌上，立着一个又粗又长的黑色棍状物体。
　　“这是什么？”楚授好奇地拿起来。
　　咦，等等，又粗又长的黑色棍状物体……
　　楚授想起在某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里看到过的东西，脸上顿时一烫。
　　连带着感觉手里的棍状物体也变得烫手起来。
　　光脑扫描之后，立刻给出答案：“这是麦克风。一种声音采集设备。”
　　“……哦。”楚授尴尬，“原来不是我想的那个，”
　　老实说，他其实也不知道他想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那个东西”每次出现时，都会被晋江系统屏蔽成口口。以至于楚授至今只知道“那个东西”长什么样、干什么用，却并不知道它到底叫什么。
　　不过看评论区，读者们好像都很懂的样子……
　　跳过这个小插曲，楚授打开了电脑。
　　他登录小号，毫不意外地发现，他那篇《小星球》的数据又涨了。
　　收藏已经接近1000，点击、评论也水涨船高。
　　看来这篇文继续更新下去，也势必要入v了……
　　楚授叹了口气。
　　算了，v就v吧。反正赚不满全额电量，扣掉完结收益之后，总归还有剩的。
　　《小星球》不长，他计划在三十万字。毕竟是以母星为原型、倾注了大量情感和心血的文，他码字时虽然还是灵感如泉涌，笔下有写不完的故事，可是由于太想把这篇文章写好，以至于写完之后回头去看时，会删掉很多他觉得没那么好的情节。
　　写十万字，最后差不多只能留一万字下来。
　　反正也不急着更新。
　　其实楚授挺意外的。他至今仍然觉得，他之前那篇文能爬上新晋榜第一名，一是因为被图南砸了霸王票，二是字数优势。
　　可现在这篇《小星球》，明明更新量、更新频率都在晋江平均水平，为什么数据还是涨得这么快呢？
　　哦。他想起来了。
　　编辑跟他提过“玄学”这回事儿。
　　对哦！他还没弄清楚玄学到底是什么呢！
　　楚授一拍脑袋。他上次会去碧水江汀论坛，就是为了问清楚玄学是什么。可结果他的注意力全被那几个骂他的帖子吸引了，反而把正事儿给忘了。
　　可是现在他对碧水还心有余悸，不太敢再上论坛。
　　楚授思忖片刻，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按照《小星球》现在的更新速度，起码还要两个月才能完结。而且还不知道最终能转化成多少电量。万一又出了什么岔子，导致血本无归，那可就糟了。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楚授决定再开一个新文。
　　这是他的第三部 小说了。写什么好呢？
　　楚授有些茫然了。
　　他一开始写马术，为了劝退读者，他查阅了大量资料，结果反而被夸考据严谨，作者知识储备量大。
　　现在写幻想架空，完全虚构出一个世界来，读者的反响也很好——说像童话故事，很治愈。
　　怎么好像他无论写什么，都会恰好有读者喜欢……
　　难道他一个外星生物，真的不能理解读者的口味——他的真的不能写出一个完全没人看、没人愿意付费的冷门小说吗？
　　楚授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
　　思前想后，他决定跟编辑聊聊。
　　“请问现在读者都喜欢看什么内容啊？”
　　楚授敲下这行字，心里在想：我可千万不能再写他们喜欢的东西了！
　　雪松回复：“这……太多了，不好回答。你可以关注每天的夹子，研究一下市场和热题材。”
　　夹子？
　　按照编辑的指引，楚授找到了那个名为“千字收益榜”的榜单。
　　这是一个每天凌晨0点自动更新的榜单。文章入v之后，第三天会自动出现在这个榜单上，按照千字收益进行排名。
　　所谓千字收益，基本上等同于到底有多少人在看这本书。
　　晋江目前的收费标准，是每千字0.03R。网站和作者55分成，因此，每有一个人购买一千字，作者拿到手的钱就是0.015R。
　　楚授算了下。假设一章三千字，每天更新一章，一百个人看。那他拿到手的钱就是……四块五毛！
　　原来这么少！
　　楚授忽然放心了。
　　看来他之前是多虑了。他本来以为一篇文章在晋江赚个几十万很容易，现在看来还是挺难的嘛！
　　既然如此，那么入v也就没什么了。
　　楚授忽然就对回家充满了希望。他摩拳擦掌，热情洋溢地翻起了当天的夹子。
　　今天的夹子一共有四十篇文。排名靠前的他直接无视了，一口气拉到最后。
　　夹子后面几篇是完结V。楚授不太清楚完结V和倒V的区别，不过点进去一看就明白了。
　　完结V的文，收藏都在500以下。也就是说这些文章在连载期间始终没能摸到500的V线，但达到了完结V的标准，因此完结后才入V。
　　这不就是他所追求的“无人问津、为爱发电”吗！
　　楚授兴致勃勃，开始研究这些排在夹子末尾的宝藏文。
　　如他所料，这些文的点击、评论、收藏数都很低。
　　可是当他认真研究起它们的内容时，却意外地发现，后排这些文的题材，居然跟前排的高收益文章有很大程度上的重叠。
　　比方说今天的夹子第一名是快穿，夹子倒数第一名也是快穿。
　　夹子第二是重生，夹子倒数第二也是重生。
　　这是什么神奇的原理……
　　楚授困惑，翻到夹子中间。发现中排也大多数是这些题材。
　　一路看下来，他都懵了。
　　四十篇文章，光看书名的话，就像某些关键词的排列组合。
　　按照出现频率排列，今天夹子的关键词如下：重生、快穿、无限、打脸、人鱼、沙雕、末世、马甲、仙尊、反派、豪门、帝王、美强惨、白月光。
　　楚授一路翻下来，根本没记住谁是谁。
　　只觉得满屏幕的重生，满屏幕的快穿，满屏幕的无限，满屏幕的……
　　他忽然想起一个词，之前在评论区里看到的。
　　“热题材同质化”。
　　哦，原来这就是同质化吗？
　　楚授理解了。热题材太多，大家为了蹭热度，都去写这几个题材。
　　类似题材看得多了，确实会让人有强烈的既视感。
　　没有新鲜劲，也就打不起兴趣。
　　……等等，打不起兴趣？
　　楚授兴奋了。这不就他想要的吗？
　　楚授当场来了灵感，打开文档，开始创作。
　　坐在林静远的房间里，没有人看着他，他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身份。于是开始自由地放飞手速、放飞自我。
　　到最后索性舍弃了人类硬邦邦的手指，变出几根触手来，灵活地在键盘上敲击。
　　没办法！灵感太强，手速跟不上脑速了！
　　楚授盯着屏幕，大段大段的文字如瀑布飞溅般喷涌出来。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面色潮红。
　　他的人类心脏咚咚撞着胸膛。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冲击翻涌，让他觉得时间都变得缓慢，无论用多快的速度敲击键盘，触手尖尖都没有丝毫疲惫。
　　爽！
　　短短半个小时，楚授就码出了好几万字。
　　他像洪水冲破大坝一样地宣泄完毕，长长呼出一口气，忽然想起他还没给这篇文命名。
　　叫什么好呢？
　　这篇融合了大量热题材、以排列组合形式强行塞进文里、以让读者看了也记不住这篇文到底讲了什么的大杂烩文……
　　有了！
　　就叫《末世重生快穿之白月光美强惨反派沙雕人鱼在惊悚游戏无限打脸》吧！


第十三章
　　到了晚上，林静远才下班回来。
　　“昨晚住得还习惯吧？”他一回来就关心楚授。
　　“嗯嗯。”楚授站在房间门口，指了指电脑，“我刚刚用了你的电脑。”
　　“没事，只管用。”林静远很大方。
　　他还想说什么，眼神朝阳台一瞥，脸色忽然变了。
　　“你、你帮我洗衣服了？”林静远整颗脸蛋一下子爆红，快步走到阳台上面，不敢置信地仰起头。
　　“呃……”楚授被他这个反应吓了一跳，“怎么了？我洗得不对吗？”
　　他明明是认真按照光脑给的操作流程来洗的啊！
　　甚至让光脑用微生物扫描仪扫过一遍！洁净率超高的好嘛！
　　“不、不是……”林静远说话有些结巴，眼神飘忽起来。他飞快地低下头，不敢看楚授，有点委屈似的小声抱怨道，“你怎么连我的内裤也一起洗了啊……”
　　楚授：“？”
　　楚授没明白林静远纠结的点在哪里，林静远只是说以后不用帮他洗衣服了。
　　楚授：“！！！”
　　难道我洗得有什么不对吗！
　　严格按照教程来洗，结果还是洗得跟本土蓝星人不一样吗！
　　是哪里做错了！他哪个步骤做得不像蓝星人！
　　楚授深受打击，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林静远瞥见他的受伤神色，心头一颤，连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吃了吗？”
　　楚授还处在自我怀疑中，闻言茫茫然地抬起头：“……啊？”
　　林静远望向厨房。厨房用具干干净净，纤尘不染，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垃圾桶也空空如也，没有外卖包装袋。
　　他立刻得出结论：“你还没吃晚饭吧？走，咱们出去吃。就当庆祝你搬家，也谢谢你帮我洗衣服。”
　　楚授其实已经喝过营养液了，不过林静远盛情难却。
　　此外，他其实对外面的世界也有点感兴趣。
　　上次林静远给他吃的紫菜包饭，让他产生了奇妙的满足感。因此这次他也很期待，林静远会带他去吃什么好东西呢？
　　此时是晚上八点钟，夜市已经热闹起来了。
　　小吃摊上人来人往，烟火气十足。林静远带着他在夜市摊上穿行，问他想吃什么。
　　道路两旁的摊位上摆满了各色食物。有章鱼烧、关东煮、煎饼手抓饼、冰淇淋……楚授看得眼花缭乱。
　　光脑不断地进行扫描，把食物资料发给他看。楚授根本来不及看，两只眼睛贪婪地在小吃摊上逡巡，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啊，这些东西都长得好奇怪啊。
　　这个圆圆的东西就叫章鱼烧吗？手抓饼明明是用锅铲抄起来的，为什么叫“手抓”饼？还有冰淇淋，“冰”字他能够理解，淇淋又是什么？
　　楚授什么都想吃，久久无法做出决定。
　　最后还是林静远笑着问他：“要不，每样都买一点，然后咱们去吃烧烤？”
　　楚授疯狂点头。
　　没过多久，他的手里就拎满了各色食物。左手是热烘烘的章鱼烧和手抓饼，右手是凉丝丝的冰淇淋。
　　他都尝了一口。
　　作为B512星人，他虽然拥有味觉，但并不能直接从进食中得到快乐。
　　不过，他挺喜欢冰淇淋凉凉甜甜的口感的。
　　他忍不住舔了好几口。
　　“你喜欢吃冰淇淋啊？”林静远看着他，眉眼弯起来。像一个终于弄清楚小动物口味的饲养员。
　　楚授点点头。
　　两人在一个烧烤摊前坐下。楚授把零食都放在桌子上。
　　这个烧烤摊人气很旺，几乎坐满。六月的天气，晚上还不算太热，老板却已经打起了赤膊。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热火朝天地在烤炉前忙活。
　　老板娘端着餐盘，穿梭于桌子间。一会儿收钱一会儿点单，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