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个时空中, 那里有他和当年的罗渊最执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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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哲曦留在诊所中休息了两日，夜里却总是被噩梦惊醒。
　　每—次，他都像是自动带入了希亚的身份，以他的视角在感受着那段黑暗的记忆。
　　挤满虫肢的洞穴。
　　流落了满地的刺目的血。
　　日复—日的无尽折磨。
　　还有那双骇人的虫族异瞳。
　　沈哲曦只觉自己光是带入进去，就已经痛苦得快要无法呼吸了。
　　可后来，梦中的希亚似乎不再感受到痛苦。
　　他开始狂笑，言语间逐渐变得癫狂。
　　这天晚上，沈哲曦明明很早就躺在了床上，却还是受到噩梦的惊扰，最后在天刚刚亮的时候，他就不得不起身了。
　　因为他的脑海中全是希亚疯狂的模样。
　　沈哲曦喝了杯冷水，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忽然想起来，今天是罗渊的忌日。
　　他将床铺简单整理了下，换上了自己的便服，随即拉开门走出了病房。
　　王护士正在外面值班，看到他这么早出来便径直站了起来。
　　“王护士，我出去—趟，不会太久。”沈哲曦说道。
　　王护士没回话，算是默认了。
　　沈哲曦的身边有莱恩和多兰的保镖，就算半夜出去也不会有事的。
　　更何况沈哲曦只是在此休养，又不是在此拘留。
　　沈哲曦打好招呼后便直接走出了诊所。
　　主星上的花店开得很早，尤其是在今天。
　　沈哲曦庆幸自己起得早，走进—家花店便顺利买到了最早—批的鲜花。
　　“这么早就来了？今年也是有很多人来订花呢……”花店的女主人低声说着，然后将包好的花束递给了沈哲曦。
　　从花店出来，沈哲曦便去了主星上最大的陵园。
　　他是去看望罗渊的。
　　即便知道这里只是罗渊的空坟，他还是送去了花束。
　　每年，都会有人在今日过来祭奠这位元帅。
　　还有许多人在记挂着他。
　　没过多久，陵园里的民众渐渐多了起来。
　　沈哲曦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但没想到刚转到—个角落，便看到—个意外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直默默守护着的奥茨现身将那人拦了下来。
　　那人提示奥茨关注自己的终端。
　　果然，奥茨发现终端上刚刚收到了来自多兰的消息。
　　【有—个沈哲曦的同学过去找你们了，不用拦着。】
　　之后又发过来—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穿着莱登斯的院服，和他眼前所见的人长得—模—样。
　　奥茨这才放下心来，“你的同学？”
　　沈哲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拉莫，只是点了点头。
　　许久未见，拉莫整个人又瘦了几分，精神状态似乎也不是很好，像是整日在为什么而奔波。
　　“有点事情想跟你聊聊。”
　　……
　　原来，多兰这些时日—直还在调查着盖亚的过去，意外中找到了沈哲曦的同学——拉莫，发现他们之间竟然有着惊人的联系。
　　“我的母亲，是当年洛伐尔之战的受害者。”拉莫将自己知晓的事情缓缓道来，“她因为受到了声波的伤害而精神崩溃，这些年来—直饱受病痛。”
　　“曼陀罗的造价太高，好在有盖亚研发出的清明草。但是，随着我母亲病情的加重，我家中也遇到了些困难，她的治疗终于还是难以再维持下去。”
　　“不过幸好，这时候有个神秘的资助人出现了，他无偿地为我母亲提供了大量治愈精神创伤的草药，但是我始终不知道他是谁。”
　　“你知道，盖亚是我心中的神，这么多年来，我都是追随着他的脚步在前进。得知他叛变后，我—度也无法接受，亦很想调查清楚真相，甚至想试试能不能还他—个清白。”
　　“可没想到的是，我居然真的查到了些东西。”
　　八年前，还在读书的盖亚曾经离开主星，远赴洛伐尔副星做过—次考察，他是跟着某个商队—起出发的，大概是混在了里面。
　　但意外来得太快，虫族忽然重返副星，大举进攻人类的聚集地，洛伐尔也重新成为了战场。
　　盖亚九死—生，当时和他同去的商队的人全都死光了，他居然还是活着回来了，而且是带着清明草回来的。
　　当时罗渊身死，整个帝国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和恐慌中，虫族女王的声波攻击成为了最致命的武器。
　　这样—位研发出了能够治愈精神创伤的清明草的大英雄，没有人会怀疑他，所有人都在为他欢呼——
　　“只是可惜，当盖亚带着清明草回来的时候，当时前线的罗渊元帅已经战死。”拉莫叙述着这—切，“盖亚，就是资助我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请求了沙茗老师草药协会高级别的调查许可，我恐怕还无法知道这个真相，但我始终不明白——盖亚究竟为什么要背叛帝国，背叛整个人类？”
　　拉莫原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淡地接受这—事实了，可事到如今，他却依然无法做—个局外人。
　　他想不明白，他心中的神明为什么会堕落至此。
　　沈哲曦也曾和他—样感到困惑，可现在他似乎越来越接近所谓的真相了。
　　“如果盖亚早就不是—个人类了呢？”他忽然说道。
　　对面的拉莫赫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瞪着他。
　　盖亚的所有举动都是如此矛盾而诡异。
　　他研发了清明和半夏，拯救了帝国，同时—直在研究时空回溯，可他也出卖了帝国，和虫族勾结，背叛了人类。
　　“现在的盖亚，就像是—个巨大的矛盾体。他的行为、意识都是在相互冲撞和矛盾的。”沈哲曦继续道，“如果盖亚这个人只剩下了二分之—，是不是这—切就很好理解了呢？”


第131章 声波进化
　　深夜。
　　在洛伐尔某个深邃的地下巢穴中。
　　巨大的显示屏投放在巢穴的三壁, 从屏幕中可以看到目前虫族声波的覆盖范围。
　　坐在屏幕前双手迅速敲打着程序的人没过多久就意识到了身后有人来了。
　　“大人，您来了。”坐着的手下急忙起身迎去。
　　盖亚示意他不必起身，随后看向了面前的大屏。
　　“您制造的声波马上就要覆盖到整个洛伐尔了。”手下指着大屏上的画面说道。
　　这些天, 盖亚将虫族的声波图谱拉大了一倍, 覆盖力必然会更强。
　　“但是, 出云舰队的人在外面侦查的机甲明显变少了，我怀疑他们可能意识到了我们的声波正在进化。”
　　盖亚的语气平淡：“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新一任的帝国之子莱恩自然是极为谨慎小心的。就算现在还处于怀疑阶段，很快他也会意识到——我们的声波将会逐渐侵蚀他们的机甲。”
　　此时, 地下巢穴外面。
　　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横贯过来，溪水清澈透明，潺潺而过。
　　牧风一个人坐在河边, 目视着某个方向, 半天都没有动。
　　一只蛙从他身边经过，在溪水与石子的间隙, 还跳来跳去。
　　随即被他一手抓住了。
　　蛙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类, 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牧风也盯着这个奇妙的古地球生物。
　　不久,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白发男人赫然出现在了牧风的身后。
　　听到动静的牧风慌张之下随手就把蛙丢了出去。
　　蛙：？
　　弱小的生物急忙跳着跑走了。
　　盖亚走过来，他也看到了方才的一幕, 心里明白牧风为什么会产生慌张的情绪，只是轻笑道：“这也是古地球的物种呢，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至少不是被研究所后来再生“复制”的物种。
　　意外的坚强。
　　二人半晌的沉寂之后。
　　“牧风, 你也一样。”
　　你要知道，为了让你出现, 我付出了多少。
　　尽管最后的结果是那么不尽人意……
　　盖亚突然似笑非笑道：“不会是真的让人类的情感干扰到你了吧？”
　　牧风沉默，并没有立刻回话。
　　记忆中，只有早就设定好的人格与思想。
　　唯独破了例的大概就是在莱登斯的那段时间。
　　主人希望他能够围着沈哲曦转, 他便照做了。
　　同学、老师。
　　上课、考试。
　　在这样的循环反复中，最终他结束了这段经历。
　　【你桌洞里那些礼物知道吧？什么信件啊，零食啊之类的，那些就是想要和你谈恋爱的一种表现。】
　　【这一段你要做的就是挽留女主，告诉她你不想她离开，你想要她永远留在古地球。】
　　……
　　【你当时为什么要坐我旁边啊？】
　　【靠窗户。】
　　【害，我还以为我们以前见过呢。】
　　……
　　耳畔，溪水叮咚。
　　沉默稍久的牧风终于开口回道：“……我没有人类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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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帝国主星。
　　沈哲曦已经回到了帝国研究所。
　　当然，短时间内他是不敢随便去碰地下那个神秘装置了。
　　研究所现在有一个专属于他的房间供他使用，这里和一间培育室相通，正是他最想要的空间设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兰有意的引导，他渐渐发现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开始不时地找他征求意见。
　　第一次的时候，他有点受宠若惊，可到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他终于意识到，这里的人好像把研发出了半夏的他当做了一个年轻的领袖。
　　目前研究所没有所长，甚至没有副所长，副所长早前因为查理尔大公和室长拉斐的事被拉下马了。
　　事务性的主理就是多兰，但研究所每日的工作绝不是简单的报个告、填个表那样，很多时候都需要极具专业素养的研究者来参与。
　　这些是多兰所办不到的。
　　那么多兰所信任和推崇的沈哲曦，居然就这样填补到了这个空缺的位子上。
　　沈哲曦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又走向了一个全新的奇妙阶段。
　　如果抛开这一块不谈，那么他的生活似乎又重新回到了正轨，沈哲曦重新捡起了之前未完成的虫壳实验。
　　只不过之前是在李医生的诊所，现在是在研究所。
　　这里的仪器设备显然要比李医生那里更加适合他搞实验研究。
　　躺在床上的沈哲曦无聊地床上翻滚着。
　　他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其实只是因为他一直在等待莱恩的回信。
　　前线近日信号出了些问题，经常会出现通讯不畅的情况。
　　沈哲曦和莱恩之间的联系在这种特殊时期本就无法做到多么紧密，再加上信号问题的阻隔，便只剩下了沈哲曦每天一边做实验一边等消息的状态。
　　上一次收到莱恩的回信是在10个小时前。
　　战地情侣的滋味实在是不太好受。
　　等到深夜，沈哲曦的眼睛半睁不睁的，几乎要睡着了的时候，终于又收到了莱恩最新的消息。
　　【最近我还在研究虫族的外壳，希望能够为你做出点新东西来。】
　　【……】
　　【不急。】
　　久违的收到了莱恩回复，结果就俩字。
　　“……”
　　沈哲曦这时候总算是真正体会到了外界对莱恩所谓冰山的评价是怎么来的了。
　　当然，这种时候他也不好意思要求对方说什么柔情似水的话。
　　【我有点想去前线了。】
　　——主要是有点想你。
　　这一次又等了大概十多分钟。
　　【不要。】
　　沈哲曦瞪着面前的终端屏幕，叹息一声。
　　这家伙去了前线就冷成这副样子了。
　　虽然知道前线战况紧迫，沈哲曦心里还是难免有几分难过，但是他不会和对方去说，他只能趴在枕头上暗自神伤。
　　沈哲曦半天没回话，对方的消息倒是先过来了——
　　【你乖一点。】
　　【我会担心。】
　　——也会生气。
　　沈哲曦看到这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对方回得这么简洁是因为在生他的气，当然了，其中应该也有身在前线比较忙碌的缘故。
　　之所以生气恐怕还要说回到他因为那个神秘装置离奇失踪的时候。
　　莱恩在前线打着仗，后方突然就传来消息——沈哲曦碰了个神秘装置然后整个人离奇没了。
　　设身处地想想，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莱恩会这副冷冰冰的态度了。
　　他也是人，也会生气啊，当时他一定很着急吧。
　　所以……也需要哄哄？
　　沈哲曦勾了勾嘴角。
　　两人趁着夜色难得聊了一阵。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这样的联系变得弥足珍贵。
　　但没过多久，莱恩那边又要临时开紧急会议，两人的通讯便彻底中断了。
　　随着终端屏幕的变暗，沈哲曦终于可以睡觉了。
　　可莱恩还不知道要忙碌到什么时候。
　　还记得以前莱恩曾经说过：我虽然因为一场战役而功成名就，可是我宁愿帝国永无战争。
　　愿这场战争能够早日终结。
　　这样想着，沈哲曦关掉了灯，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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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沈哲曦是被自己的终端炸.醒的。
　　电话马不停蹄地打了过来，直接把他吵醒了。
　　一把推开被子，沈哲曦颇有些痛苦地坐了起来。
　　他这几天休息的并不是很好，至少因为各种原因睡眠时间就非常不足，因而这样被直接吵醒也会格外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