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坐在一?旁专心?取暖,顺便?打量眼前这个仙人。
这还是头一?次遇上如此谪仙般的人物,这仙人能找上自己,想来也是看?中了他身为一?国之君的价值。
这么一?想,倒是有些?激动起来。
可很激动过后,便?觉得这张脸竟然有些?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按理说,如此容颜,当真在哪里见过,是怎么都不会忘记才是。
小皇帝冥思苦想。
蓬熠却?是已经解开了画轴上的扣子,抬手一?把展开。
放置了百年的画轴早已经泛黄,边角都开始风化脱落,有些?墨迹已经走形,四?处飘散,画中的人物,竟然看?不出原貌了。
小皇帝颇为遗憾道:“这画放置的时间太久了,能保存到现?在这个样子,已实属不易。”
他虽然也很好奇这画中人的样子,但?倒也没有多遗憾,毕竟陆晋远对他们后世子孙来说,仅仅就是个名字而已。
可这话刚说完,他便?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眼前的仙人不知?何时抬起了手,淡蓝色的光顺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掌流动,那些?画轴中飘落的碎片,粘在一?起的墨迹,还有零零碎碎的纸张,全都顺着这蓝色的光漂浮了起来,犹如活了一?般。
整个屋子里都亮了起来,被这蓝色的光所笼罩,流水一?般的蓝光缠绕在蓬熠的周身,更?是衬的他不似人间之物。
这些?破碎的墨迹在这灵力地牵引之下全都回?到了画中,原本已经泛黄的画轴也逐渐变白,边边角角全都慢慢地被修复了起来。
小皇帝一?把从座椅上站起,也不在乎脚下冰冷的地砖,愣愣地往前走了两步,口中喃喃道:“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当真是仙人下凡了。”
待所有的东西全都回?归,蓬熠的手这才收回?,灵力乍然消失,满室的蓝光一?瞬间散开,眼前的画轴陡然飞至空中,刷的一?下子展开。
这画作变得如同崭新的一?样。
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就已经被蓬熠点上了灯,灯光之下,画中之人被看?的一?清二楚。
小皇帝看?着画中的人惊呆了。
他看?了看?画,再看?了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仙人,忍不住说道:“这画怎么跟仙人……一?模一?样?”
这个问题,不仅是这凡人皇帝想知?道,蓬熠自己也想知?道。
这幅画可谓是栩栩如生,笔锋流转处全都非常的流畅,连头发都纤毫毕现?,不难看?出,作画之人是废了怎样的一?番心?思才画出如此一?副作品。
而画中之人不是别人,竟然正是那根白木头。
那作画之人又是谁呢?
蓬熠将?目光移到下方署名处,上书两个字:楚墨。
这两个字有如当头棒喝,将?蓬熠整个人都钉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皇帝:请尊重一下我的职业,好歹给我一双鞋。
。
第31章 031 坦白
梦里那些被遗忘的画面在这一刻全都倒回脑海中, 那个长的像白司木,却尚且年幼的陆晋远,以及跟自己少年时期一个模样的楚墨。
明明就只有那样一个简单的画面, 可是却叫蓬熠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百年前?, 在凡间, 他跟白司木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幅画的署名是那个跟他长得一样的人。
白司木一定骗了他,这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仙人……仙人, 这画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字还?没说出来, 眼前?的仙人竟是连带着画轴刹那间消失在眼前?, 一点都不带打招呼的,
而且半点要带小皇帝回宫的意思都没有, 就这么将这个人丢在了原地。
深更半夜,衣单无鞋,还?卷走了宫里陆晋远唯一一幅藏画。
这哪里是仙人, 分明就个强盗!!!
皇帝:……
喧闹声从外面传来,重重地脚步声伴随着近卫队长呵斥声:“何?人鬼鬼祟祟地藏在里面, 还?不快快滚出来。”
小皇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深觉自己就是过海拆桥里被拆的那座桥, 用完就丢掉。
唯一庆幸的是,得了一件可以御寒保暖的神奇斗篷, 想?来这个冬天不会怕冷了。
他整了整身上的斗篷,直起身子, 再抬头?的时候,帝王身上独具有的那股气势陡然间便?冒了出来。
小皇帝踱步走到门?前?, 不等侍卫推门?闯进来,便?打开门?,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吵什么吵?”
小皇帝声音不大, 却是让众人惊掉了下巴,这大半夜的,皇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近卫队长“嘭”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想?起刚刚说的那句话,额头?上立马冒出了一层冷汗:“卑职不知是圣上在此,惊扰了圣驾,还?请皇上恕罪。”
身后?众人哗哗地跪了一地:“参见皇上,请皇上恕罪。”
皇上为什么在这里不重要,怎么保住脖子上的脑袋才?是最着急的事情。
皇帝垂眸看了他一眼,幽幽道:“銮驾呢?”
近卫队长立马起身,飞快地说道:“卑职这就去抬。”
小皇帝面上毫无异色,可是一双脚已?经?冻得僵硬,再等他将銮驾抬过来,这脚怕不是就要废了。
他沉着回道:“不必了。”
说着随手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将朕抬回去。”
几个侍卫只是懵逼了一瞬,便?连忙上前?,以手臂搭建了一个临时的銮驾,稳稳当当地将皇上抬起,心?情忐忑往寝殿走过去。
坐在手臂之?上的小皇帝不着痕迹的将脚藏进斗篷,心?中有些遗憾地想?到:也没有问一问这仙人是何?方神圣,以后?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见不见得上,难说,因为仙人蓬熠这会有些生气。
这个白木头?瞒着他很多事情,而且一点要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蓬熠从皇城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院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
这个白司木不知去了哪里,竟然一夜都没有回来。
蓬熠不爽地推开了前?厅的屋门?。
屋子里的大桌上燃着一盏永远不会熄灭的灯,无论?何?时进来,这里总是带着光的。
他将画轴放在了桌面之?上,却是无意间看见了平铺在桌子上刚刚画完不久的画像。
这画像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蓬熠顿住了脚步,一挥手,将屋子里所?有的灯全都点燃了。
亮如白昼的灯光下之?人,一览无余。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个人也许并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叫楚墨的男人。
“陆晋远,我都已?经?画了那么多你的画像了,你能不能也替我画一张,只要一张就好,求求你了。”
这句话猛地从脑海中蹦出,突兀极了。
蓬熠甚至找不到前?后?之?间可以用来联系的点,或者是任何?的记忆。
他用手撑住桌面,熟悉的疼痛感再一次席卷了全身。
这一次他没有睡觉,也没有做梦。
蓬熠放弃对这幅画深究,也不再探寻这个楚墨究竟是谁,不再去思考任何?一件关于陆晋远的事情。
疼痛逐渐平息,似有种难以抗拒的力量在抹消他脑海中这些残留的记忆。
之?前?因为刚醒来不曾注意,可现在想?来,这力量一直都在。
蓬熠冷哼一声,这是拿他当什么,傻子吗?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百年前?在凡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色逐渐亮起,小院子里响起脚步声,白司木提着两条鱼推门?进来,一眼便?瞧见了坐在桌边拿着画的蓬熠,以及桌子上放置的画轴。
白司木垂眸扫了一眼当下的情况,平静地说道:“回来的时候捉了两条鱼,家里有厨房,吃鱼怎么样?”
蓬熠原本有一大堆的话想?要问他,可是就在白司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画面陡然间便?熟悉了起来。
好像曾经?在这间屋子发生过同样的事情,以至于质问的话没说出口,倒是忍不住回道:“我喜欢糖醋的。”
白司木勾了勾唇,轻声道:“我知道的。”
蓬熠觉得一切都不对劲,自从来到这间小院,一切都变得奇怪了。
先是奇怪的梦,再来是奇怪的人,还?有白司木。
就连白木头?都像是变了一样,再不是那个冷面仙尊,无端的多了几分柔情。
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司木拎着鱼去了一旁的小厨房。
这人处理食材的手法非常的娴熟,两条鱼在他手中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变得光溜溜的。
看他处理这些东西的模样,蓬熠完全想?不到这人竟然就是九重天之?上那个冰冷的仙尊。
小厨房里还?有锅灶,需要生火,出于好奇,蓬熠竟是自告奋勇地坐在了生火的地方。
“这个东西要怎么弄?”
白司木也没拒绝他的帮忙,一旁指导:“地上不是有干稻草和木柴吗?将这些东西点燃,放进去,就可以了。”
蓬熠举着其中一根木板问道:“就这么简单?”
白司木:“嗯。”
蓬熠便?照做了,他指尖点燃了一簇火焰,然后?开始点燃干稻草,在这稻草还?没有烧完之?前?,刷的一下子扔了进去,然后?便?迅速地架上了木板,将下面还?未燃烧殆尽的稻草给压得严严实实的。
从未干过这种活计的魔头?大人不知道,这样不仅不会将木柴点燃,还?会引起阵阵浓烟。
然后?,他就呛着从小厨房跑了出来。
几口新鲜空气下去,忍不住道:“这玩意真的能用,白司木,你是不是在整我?”
白司木看见他如此模样,竟是忍不住噗嗤笑了。
这笑不同于以往的冷笑,嗤笑或者嘲笑,而是那种打心?底散发出来的,真诚无比的笑。
蓬熠听得愣住了,但依旧不满道:“你还?笑,这东西,还?是你自己来吧,我就不凑热闹了。”
说完,有些气急败坏地离开了,独留下原地依旧开心?的白司木。
白司木摇摇头?,忍不住:“这个笨蛋。”
说着,他指尖蹙起火焰,直接将这火焰架在了锅底,根本不需要什么木柴,或是稻草。
这个傻子当真将自己当成?凡人了不成?。
蓬熠不愿意在厨房凑热闹,便?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打量这个小院子。
总要搞清楚为什么一睡在这里就会做梦的事情。
以前?,他可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从客厅出来,便?是一间起居室。
蓬熠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小院子里只有这么一个睡觉地方,根本不存在什么客房。
这两天,他睡得床,白司木呢?这家伙睡在什么地方的。
这会又不是很想?去找他,蓬熠干脆直接看下去。
剩下的两间屋子里放了一些杂物,甚至还?有一些下地的农具,看起来倒真的像是一户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
“这个白木头?,从哪儿搞得这些东西?”
蓬熠完全不觉得,这白司木还?能下地种田不成?。
脑海中的无数猜测,只能归于一个想?法。
这里是白司木历劫之?时所?住的地方。
仙宫一天,人间半年。
半年前?他也下界历劫,恰巧白司木也是,按照这种推断,更巧的是,他们?两个遇上了。
可是,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忘记了,但是那根木头?必然是记得的。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
蓬熠在这间屋子前?想?了很久,久到白司木唤他吃饭,他这才?回神,心?不在焉地往院中走过去。
院子里有一处八角亭,小巧精致,里面放着一张石桌,且只有两个座位。
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即便?只是闻上一闻,蓬熠也知道,这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对于吃的东西,他有种别人都没有的执着。
蓬熠向?来认为吃乃是人生一件乐事,当美食卷过舌尖,味蕾之?中充满着食物的香味时,那种快乐是别的东西都无法代替的。
即便?是早已?辟谷,但依旧改不了这个习惯。
白司木不仅烧了鱼,竟然还?炒了一个青菜,烧了一碗汤,甚至还?给他配了白米饭。
蓬熠撩开衣服在石凳上坐下,不太相信地问了一句:“这当真都是你做的?”
白司木递给他一双筷子,几乎柔声道:“尝尝。”
蓬熠早已?经?习惯了两人的针锋相对,即便?是互换身体之?后?,潜意识里也是带着刺的感觉。
可是当下,他竟说不出来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白司木的手艺确实不错,即便?只是简单的炒青菜,也有滋有味,不比他曾经?吃过的差。
但怎么想?又怎么诡异,这人怎么还?会这些东西呢?
蓬熠脑中疑惑万分,手中的筷子却是非常的诚实,不消片刻,桌子上就剩下了盘子底,连汤都没能留下。
白司木并没有吃几口,就这么看着他。
待收拾完一切,回到前?厅,蓬熠终于进入了主题。
他举着手里那张刚刚完成?不久的画像,问道:“这个人到底是我,还?是楚墨?”
白司木瞬间抬起了头?,迫切地问道:“你想?起来了?”
蓬熠摇摇头?:“没有,但是我觉得你这个反应已?经?验证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