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隐摇摇头?,“君府是有问题,我们更要回去?了,还有一些?疑点我还没有弄清楚。”
“可你的身?体??”季江还是忧心?,“要不要休息几日再回?”
“我们半夜出来无人发现,刚好可以趁没人再回去?,不会引人生疑。”
两人定?了主意,便一刻不再耽搁,季江不肯让他再耗费体?力,不由分说将人抱回了君府。
深更半夜,房门?吱呀两声开了又关,季江快步将怀里人送回床上,随即点了一根蜡烛,端详那人面色。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稍显虚弱的美人。
然而季江现在生不出什么旁的心?思,只一颗心?系在这人身?上。即便知道他功力深厚,知道他曾是万妖之主,还是免不了担心?他有一清半点的不适。
“阿隐,你脸色不大好。”
宁隐看他一眼,笑道,“是光太暗了,行了,快些?上床睡觉。”
兴许是真的消耗过?多?,蜡烛吹熄后没过?多?久,宁隐便沉沉入梦。而季江则是一夜未合眼,在旁守着,就连宁隐睡觉时扭下头?他都一清二楚。怕人热了,就拿起蒲扇扇风,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就是训练有素的贴身?丫鬟可能都没他精心?。
入了仙体?还是有不少好处,一夜未睡也不见困乏,不觉饥饿。
同样是醉酒,第二天莫年可就没这么幸运,到了晌午才捂着脑袋往偏院溜达,一路上喊头?疼,见到季江向没事人一样给宁隐端茶倒水,愤愤不平。
“为什么你宿醉什么事都没有?”
季江未看他,只道,“因为酒量好。”
莫年上下打量他,“我才不信,定?是宁兄用了什么特别法子帮你醒酒了。”
宁隐无故被点名,不置可否。
莫年撑着下巴在两人面前走?来走?去?,突然站定?,“下回喝酒,我和宁兄喝,请季兄不要掺和。”
“凭什么我不能掺和?”季江端着茶杯,却不肯交给宁隐。
宁隐见磨不过?,只好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杯子刚离嘴边,季江便用袖口抹了一把他嘴角的茶水。
莫年顿时就觉得有些?眼疼,刚好看到君子倾朝这边走?过?来,三步两步跑过?去?。
“子倾,你喝茶吗?”
君子倾不明所以,虚扶了一把,笑道,“要做什么?”
“快说你喝茶。”
君子倾从善如流,“好,我想喝茶。”
莫年兴冲冲吩咐下人端来茶水,照猫画虎给君子倾喂水。只不过?他毛手毛脚,不仅洒了茶水,还把君子倾新换的衣服给弄湿了。
“对不起啊,子倾。”
君子倾不在意道,“晾晾就干了。”说着便拉过?他的手细瞧,“没烫着吧?”
“没有没有。”莫年憨笑两声,直冒傻气。
宁隐瞧着这一幕,几不可闻的轻叹。
最好君子倾能与?此事无关。
“公子!公子!门?外来了几位修士,说是要拜见这里的主人。”
君子倾这才松开莫年,“请到会客厅吧。”
“是!”
侍卫刚走?,君子倾便和颜悦色的哄着莫年回书房等?自己。
宁隐二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决定?要跟去?看看。
第69章 转世(五)
会客厅内,一众白衣修士已然等候多时,自君子倾迈入门坎,为首的修士便开门见山,将来意一一道出。
原来是昨晚上君府上空闹出不小动静,让各方?人马都察觉到了。再加上宁隐他们在郊外一战,更是暴露了行踪。
“诸位的意思是,君府上有妖魔?”君子倾说?这话时,如同?在问晚上吃什么一般平静。
“君公子请不要?介意,我们也?是为公子府上安危着想。”
此时,躲在门外偷看的两人总算看清楚了屋内情形,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相继现身。
“苏师兄。”
苏峻闻声寻来,看到季江时面上一喜,几步走过来,拍上季江的肩膀,“师弟,你怎么也?在这?还有宁公子,你们下山许久,开头还知道回信,到后来都没你们消息了,害的我们都担心坏了,特别是师父他老人家。”
季江见到素来照顾自己的师兄,又听他提起师父,心中?一暖,“师父也?来了?”
“可不,不止师父,其他仙派的掌门也?都在黎晓,可能下榻的地方?不同?,有的我们还没有联系到。”
“原来季公子也?是一位修士?失敬失敬。”君子倾拱手道,“既然都是认识的,不如坐下来叙叙旧。”
宁隐见状,莞尔一笑?,“就不叨扰君公子了,这些日子有劳君府款待,他日有缘再见。”
君子倾也?不挽留,颔首道,“如此在下便不强留了,如若诸位在黎晓镇有用的上君某的,尽管开口。”
与?此同?时,季江也?与?苏峻凑近了些,低声说?道,“有事出去?细说?。”
苏峻会意,转身便向?君子倾辞行,一行人自君府正门离开,由苏峻带着,往清源派下榻的客栈走去?。
清源派的弟子时刻警惕身后有没有君府的任跟上来,宁隐却笑?着让他们把心放到肚子里,就算君府真的藏匿的魔物,也?不会□□的派人来跟踪露马脚。
事实?证明,他所料一点不差。路上无人尾随,也?无人阻拦。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进了青晓客栈。
客栈大堂内坐着的几乎都是仙派弟子,季江一眼就瞧见了宋掌门,脚下生了风,疾步走到跟前?,登时就给宋掌门跪下了。
“弟子拜见师父!”
宋掌门早就没了往日的威严,满眼都是爱徒,只想把人搀扶起来,可刚伸出手,不知怎么的又缩了回去?,故意沉吟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父。”
宁隐冷哼一声,这个老头子,心口不一。
季江一直低着头,故而看不见宋掌门已经红了的眼眶。
“是弟子考虑不周,让师父担心了。”
宋掌门依旧不松口,花了好半天功夫才没有老泪纵横,在弟子面前?失了威严。
他不发话,季江也?不起来,宁隐见他们这长?跪不起的架势,咳嗽两声。
“宋掌门,我们还有要?事要?谈。”
宋掌门这才就坡下驴,一把将季江扶起,将爱徒好好打量了一番。
“是要?说?要?事,随为师来。”
清源派只留下几个弟子,其余人等都随宋掌门上了楼。进屋以后,宋掌门再也?没端着,手上力道也?没轻没重的,好在季江今时不同?往日,被他拍了几下背也?不觉得有什么。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不对……”宋掌门瞥一眼宁隐,“若不是峻儿遇到你们,你还不打算回来了。”
“实?在是有要?事缠身。”季江心虚的低了脑袋,“还望师父见谅。”
“罢了,如今宝器都在你们手中??”
提到正事,季江这才抬头挺胸,“是,除了金玉鼎,其余均已收齐。”
宋掌门点点头,“好,魔物集不齐宝器,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过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路上多亏了阿隐,这才顺利击退魔物,寻回宝器。”季江转头看向?宁隐时,眼中?柔情毫无遮掩,任谁瞧见都明白了。
宋掌门怒其不争的瞪他,“刚夸你几句,就现原形,怎么,一路上除了退魔寻宝,还干了拐人勾当?”
这话本是训斥,换作一般人定是要?羞赧万分,哪知季江一路历练过来不仅功力大涨,这脸皮厚度也?跟着长?。
“是,是我拐了阿隐,望师父成全。”
不止清源派的人,连宁隐都被他惊到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好像他们不日就要?大婚似的。
想到这,宁隐忽然觉得双颊有点烫。
他们两个不但现在是一仙一妖,更是男子之身,有碍伦常,本该于世俗所不容。
但听季江大大方?方?表白后,不等宋掌门开口,以苏峻为首的弟子们反倒开始恭喜两人。
“师父,师弟与?宁公子既然心意相通,不如待魔界事情一了解,就回山给他们操办婚事。”
听苏峻一说?,其他弟子也?都纷纷起哄。
“是啊,师父,咱清源派还没办过婚礼了,这下好了,我们也?能见识见识。”
“那到时候叫宁公子什么?是不是得叫师弟夫。”
宁隐被他们一人一句吵得太阳穴直跳,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哪来的师弟夫称号。
再看季江,那人现在笑?的那叫一个荡漾,估计拿五把剑指着他都不能让他不笑?。
这个傻小子。
“去?去?去?,成何体统!”宋掌门一发话,弟子们瞬间都安静如鸡。他瞧了眼宁隐,再看看自己一脸傻笑?的徒弟,叹气道,“这些都等一切平息了再提。”
宁隐眉头一动,这老家伙居然没反对?
季江哪里听不出宋掌门的意思,当即笑?容更深,“谢谢师父。”
宋掌门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目光扫过,突然抓起季江的手,“扳指呢?”
季江敛去?了笑?容,把聂贤身亡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宋掌门听完,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只听到一声哀叹。
“这也?是他咎由自取的命数,怪不得别人。”宋掌门探上季江的脉搏,惊诧道,“有人替你平息了?”
季江点点头,随即眼神飘向?宁隐的方?向?。
宋掌门心中?了然,对着宁隐到,“多谢宁公子相救。”
这还是老修士第一次用敬称对他说?话。
“不必言谢,我救他是心甘情愿的。”
“不知宁公子到底是何人?”宋掌门一直对这个突然被召唤来的契灵心存疑虑,眼下听他救了自己的爱徒,心中?自然存了感激,但还是忍不住犹豫。毕竟当今世上,能以自身修为助人成仙,还能平息魔物之血的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宁隐笑?笑?,“想必宋掌门再好好想想就知道了。”
宋掌门暗惊一阵,随即对宁隐施了一礼,“等回去?就办婚礼。”
宁隐:“……”
他还以为这老修士能说?出什么来,没想到冯半天等来这么一句。
此言一出,清源派弟子们开始欢腾雀跃,仿佛提前?就要?闹了新房。
宁隐抬眼一瞧,最高兴的莫过于一直盯着他的那个呆子了。
短暂的闹腾了一阵,宁隐有些遭不住被一帮小鬼打趣,主动把话题拉了回来。
“宁公子的意思是那位君公子就是魔尊的转世?”宋掌门皱着眉头问道。
“十有八九。”宁隐忽然转头对苏峻说?道,“君府周围可还留有清源的人?”
“留了,还有修尘和玉珑派的人。”
宁隐讶然,“修尘派也?在。”
苏峻点点头,“修尘派作为十大仙派之守,此事必然会出面。”
现在万事俱备,但并无证据直接抓人,只能暗中?盯着。
昨晚魔界左使会出现在君府附近,就证明魔界可能已经知晓魔尊的转世所在。他甚至想到最坏的地步,君子倾也?许察觉了什么。
宋掌门沉声道,“峻儿,你快去?与?修尘和玉珑派通个气,加强对君府的监视。一有魔物行踪,抓紧来报。”
“是!弟子这就去?办。”
苏峻一走,宋掌门拉着季江又问了不少他们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宁隐独自靠到墙边,拧眉陷入沉思。
他们总不能一直守株待兔,得找个机会主动试探。总有办法能证明君子倾到底是不是魔尊转世。
由于客栈房间吃紧,基本上都是两名弟子一间客房,倒是顺了季江的意思。而宋掌门那边自从推测出宁隐的身份,也?未再敢有微辞。
是夜,宁隐靠在床头闭目凝神,季江什么时候爬上床,什么时候偷偷环抱住他的腰,他都知道。
“阿隐,在想什么?”
宁隐睁开眼,目不斜视道,“在想,要?不把你丢给你师父得了,省得吵我睡觉。”
季江把人搂的更紧,在昨晚之后变得有恃无恐,“阿隐说?过不会丢下我,不能不算数,不然阿隐这妖王的名誉就毁于一旦了。”
臭小子,都敢编排他了。
宁隐嘴上嫌弃,身体并未动作,由他抱着,磨蹭着,就算热也?忍了。
“我在想,改日回君府一趟。”
季江一听,忽然起了忧心,“阿隐不可孤身犯险。”
他听过许多宁隐的传说?,而在传说?中?,宁隐最终是与?魔尊同?归于尽,这才免于一场三?界之灾。若是宁隐又打算牺牲自己,他怎么办?
宁隐自是明白了他的心思,睨他一眼,“想什么呢,没到破釜沉舟的地步。就算到了……”
“到了如何?”季江紧张的追问。
“就算到了,我也?不会再旧事重演。”
上一世,恰逢三?界混战,民?不聊生,他寻人无望,了无牵挂,故而起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现在不同?,他身边有人了,他还想长?长?久久的与?其相伴,怎会动如此念头。
季江目光灼灼盯住怀里人,郑重道,“如果你要?是有什么意思,要?告诉我。我知道阿隐本事大,就算是生死契也?可能会有破解之法。到时候你丢下我一个人,去?成全天下苍生,我可如何是好?所以你要?告诉我,大不了我也?舍了性命去?陪你。”
“胡说?什么,舍什么命。”宁隐听不得他提起这些话,曾经他没有将人护住,现在,他段然是不会再让眼前?人有性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