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迟:……
即墨迟:就只再看一眼,一眼就行。
系统:曾经的你对我爱搭不理,如今的我你已高攀不起,说了一天只能看一次,就是只能看一次,绝对不可以破例,谁让某人刚才在心里吐槽我这个价值198行善值的新人大礼包没用的!
即墨迟:……
……天杀的混账东西。
即墨迟:你不要这样绝情,我方才只是……
“!!!”
刚在心里和系统讨价还价到一半,即墨迟猛的回头,眼见着被青青打到恼羞成怒的韩无章贴地疾冲过来,一掌打在行一善心口,将同样也是满脸惊讶的行一善打落了山崖。
就如原剧情中的发展一样,行一善脸色难看的坠入天火谷,只不过换了个人来打罢了。
得手后的韩无章单膝跪地,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顾不得身后正冲他张大嘴巴的巨蟒青青,仰头疯笑道:“痛快!真是痛快啊哈哈哈!老不死我告诉你,我都已经看出来了,你心里是喜欢他的对吧?呵,当初……当初就是你把我喜欢的人害死了,现如今,我也要把你拼命保护的小崽子打死了才甘心!”
即墨迟:“……”
即墨迟茫然地看着韩无章捶胸顿足,觉得很不可思议,“你别瞎说,摇光现在活得好好的,并且少说还能再活五百年,再说……就连本座自己都无法想象自己日后会喜欢上什么人,怎的你就看出来了?你是本座腹中的蛔虫么?”
韩无章不理他,自顾自悲痛欲绝地捂着心口哭,“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现在活着的那个,分明只是你万鬼宗的摇光长老,再也不是我心目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小意温柔腰细腿长的摇光姑娘了呜呜呜……总之我与你之间……是杀妻、杀妻之仇不共戴天,所以我、我一定也要杀了你的……”
即墨迟:“……”
即墨迟用看傻子的眼神,怜悯地看了韩无章一眼,而后轻扯指间金线,将刚被打落山崖,尚且惊魂未定的行一善,重新又给拽了上来。
凤羽金线极韧极软,顺着行一善的指间盘在手腕上,就算很细,也绝不会把人勒伤。
“韩无章,看来你这个人不止眼神不好,脑子也不太行。”即墨迟抓着行一善的右手手臂,居高临下看着韩无章,讲话毫不留情面,“和你相比,连青青都是一条绝顶聪明的蛇。”
15. 置之死地 而后生。
韩无章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还没来得及张嘴,便被青青忽然扫过来的尾巴拍晕了。
青青是条很挑食的蛇,大脑袋伏在韩无章身上拱了拱,估摸是被韩无章身上那股子说不清是什么味道的香薰熏得有些上头,明明是该拐着弯往前爬的蛇类,愣学会了走直线,泪眼汪汪地缩小身躯,转瞬便攀回即墨迟腕间不动了,仿佛生怕即墨迟再喊他去吃韩无章似的。
经这么一闹,几个时辰过去,日落月升,夜色如墨。
韩无章因为活得过分精致,意外捡回一条命,一时半刻都不会醒,即墨迟也懒得再搭理他,毕竟好不容易得了安宁,得先费心安抚行一善。
不费心不成啊,系统已经急得在他耳朵旁边嗷嗷叫唤了。
系统:迟宝啊!我脑子缺根筋的迟宝啊!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忙着和酱油路人打架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快去哄善善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和善善共享一个生命条啊!
系统:迟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人家说话嘛!人家和你道歉还不行?人家权限不够,真的没办法帮你在一天之内调出两次【攻略条】啦,但是人家有预感,善善现在真的非常生气啊啊啊!!!
系统:迟宝——
系统:迟宝我求你转个头吧,你知不知道如果善善被你气死了,你也会死的,和你绑定在一起的我也会被炸的!
…
一声接一声的催促在耳旁不断响起,即墨迟被吵得攥紧了拳头,越发心烦意乱,除了想砸点东西撒气之外,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去思考什么。
韩无章的忽然出现,是个大变数,几乎打乱了即墨迟所有的计划。
原本,即墨迟是想着随便扯个合适的假身份,赶在韩无章养好伤之前,尽量在五十年内完成系统派给他的任务,帮助行一善修至洞虚境界,顺利拿回自己的修为,然后再和对方分道扬镳,大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见,谁想到中途还能碰到真的韩无章?
心焦之际,即墨迟转头去看行一善的反应,见后者板着脸,目光晦暗不明。
坦白讲,方才韩无章的话,似乎是让即墨迟在无知无觉中隐约抓着了点东西,但具体抓着的是什么,又不及细想。
事到如今、似乎……似乎就算抛开系统,即墨迟也有些舍不得放行一善离开了。
可他该怎么和行一善解释呢?
诚然,正如行一善所言,骗了就是骗了,高人收徒这种说辞既然已经行不通,若要行一善继续听话,就得另外再找别的说法。
可是、可是到底该找什么说法呢……
如实相告天道预言之事?可算了吧,那破系统从来都只能被他一人看到,即便说给别人听了,别人也只会当他是在编更大的瞎话,根本不会信。
一口咬死真的韩无章是骗子,先把眼下这关混过去再说?唔……似乎也不大可行,这种蹩脚谎话连青青都不会信。
怎么说都不对,越是着急脑子越乱,因常年徘徊在上修界武力值天花板之列,鲜少遭受过毒打,更不屑于撒谎骗人的魔尊冥思苦想,晃着自己此刻满是浆糊的脑袋,得出一条至关重要的结论:演戏真难,如果虞潋还在就好了。
“呃……,你听本座与你说。”
眼见着行一善的脸色越来越差,身旁又没帮手,即墨迟被逼无奈,只得临时学会自力更生,循着虞潋那套说谎要七分真三分假的谆谆教诲,磕磕绊绊开始胡扯。
即墨迟道:“本座的确骗了你,但是无论你相信与否,本座隐瞒身份接近你,真不是为了抽你的神魂炼兵,而是另有目的……”
行一善只是安静听着,既没有反应激烈,挣开即墨迟用力抓住他的手,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但正是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古怪态度,才最让即墨迟心慌。
“呃,本座、本座是从万鬼宗里出来的不假。”即墨迟被看得心里没底,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脑子比平常慢了半拍,连自己都有点捋不清自己正在说什么了,再开口越发语无伦次。
“本座……不,不是本座,是我、我自知从前有错,想要带领万鬼宗改邪归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便想着、或许可以从你身上入手,从小事做起,好歹先获取到你的信任,再让你牵线,约出你的掌门师尊来,大家心平气和坐下来谈一谈,而后……而后、再再由你的掌门师尊牵线,约出另外三大派的掌门掌教来,大家再坐下来,继续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总之我真的是没想害你,更没想害任何人,我只是……呃,你做什么用这副表情看着我?”
“……好吧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听着肯定是不太可信……”
谎话说到一半,不等行一善开口反驳,即墨迟自己就先编不下去了。
还是那句话,演戏真难,如果虞潋还在就好了。
思及此,即墨迟长叹一声气,将自己仅有的那点耐心发挥到极致,终于放弃挣扎找回自我,开口直截了当地问道:“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给本座个准话。”
行一善:“……”真的不再多努力一下了吗?
被指名道姓地问到家门口了,行一善这才敛起眼里那点打探,无甚表情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即墨宗主,你看我脖子上面长的这个是什么?”
“什么?”
“是好大一颗脑子。”
即墨迟:“???”
即墨迟紧张得悄摸攥紧了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行一善唔了一声,当着即墨迟的面摇了几下头,又点了几下头,冷淡道:“即墨宗主,我虽然愚笨,但我方才摇晃脑子时,并未听见水声。”
即墨迟:“……”
即墨迟:“所以你今天是肯定不会再听本座的话,乖乖跳这天火谷的了?”
行一善没有否认,而是顺势退开好几步,甩掉即墨迟的手。就在两人指尖交错,失去触碰的瞬间,即墨迟清晰感到自己心口疼了一下。
这可如何是好,即墨迟想。
行一善自己不跳,总不能让青青直接把人拍下去,太过顺应原剧情的话,是会被系统扣行善值的。而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暂且舍下这点行善值,真让青青出手,待到来日,行一善在天火中重塑经脉后,多半也不会感激他,而是将这奇遇完全当成天赐的机缘。行一善若不感激他,那经验值完全就是白掉。
更何况,让一个人在非常绝望的情况下坠入天火谷,实在太苦了,即墨迟有点舍不得行一善吃这苦。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一时间,即墨迟沉默了许久。
“也罢,你现在不相信本座,也是应该的。”
就在两人陷入僵持,彼此都进退两难时,即墨迟使劲压了一下自己不知缘何而隐隐作痛的心口,把牙一咬,干脆利落解开身上的大氅,将它用力抛向空中。
“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你的命就是本座的命,你要是死了,本座定然也是活不成。”
一面喃喃自语着,一面将凤羽金线的另一头在自己手腕上多绕了两圈,而后忽然发难,趁行一善还未来得及闪身避开,一把抓住其肩膀,将后者猛的带入自己怀中,死死抱住,几步冲向崖边去,只稍作犹豫,便倏地纵身一跃,落在先前被他抛出的大氅上,与行一善一起,双双向谷底疾速坠落下去。
天火是这世上最为纯净之火,有荡平一切妖魔恶鬼之作用。顾不上行一善满脸的惊讶,即墨迟用尽全力抱紧怀中人,暗自催动大氅上的防御法阵,勉强抵御住那股子冲天热浪,幽幽地低声犹自嘀咕着。
“既然天命如此,本座是否也可以理解为……”
“无论是在怎样危险的地方,只要你不死,本座就也能觅得一线生机?”
仿佛连神魂都正被灼烧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像即墨迟这样满身鬼气的魔修,莫说整个人全掉在天火谷底,便是寻常只沾了一个火星,都要疼痛难忍。但尽管这会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即墨迟低头瞧见行一善姹紫嫣红的脸色,心里居然很高兴。
对了,早就该如此,婆婆妈妈一向不是他即墨迟的作风,大胆推测,放开手脚去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才是。说到底,一千句甚至一万句苍白的解释,都比不上他以魔修之身陪着这小娃娃跳天火谷的诚意更足。
况且,就在他方才跳下山崖时,他亦是仔细倾听过,却没听见系统出声阻止他。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赌对了!就像系统方才提示他的那样:他现在和行一善之间存在着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既然行一善能在天火中活,那么也就是说,或许崖底那看似是绝路的连绵天火,才是他今日真正的生机。
即墨迟这样想着,咬牙忍耐住天火对他身体的折磨和侵蚀,在疼得完全失去意识之前,用虽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提醒行一善道:“我在天火之中撑不了太久,你赶快把沉冰玄铁拿出来,嵌进阵眼,然后闭目凝神,默念八十一遍你们苍穹派的内门心法。”
声音越来越小,话没说几句,眼皮就变得千金重,再也抬不起来。
“先前骗你是我不对,但除此之外,至于说……我是否诚心帮你这件事,便交给天意来裁决吧。”
“行一善,你仔细听着,我即墨迟愿在此立下心魔誓,九霄之上,黄泉之下,三千神鬼可证,若我存了半点害你之心,便教我今日葬身在这天火谷,永世不得超生。”
16. 一梦黄粱 “你先别说话,你让我缓缓。……
即墨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中,他穿着单薄的里衣,赤脚走在一片漫无边际的冰原上,天上下着大雪,寒风凛冽,满眼白茫茫的颜色让他分不清方向,只好本能的不停往前走。
他走着、走着,早就记不清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跌倒过几次,只是循着本能不停去寻找,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寻找的是什么。
再后来,风雪越来越大,就在他冷得麻木,再也迈不开腿时,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团金色的火焰,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像太阳一样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