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黑暗中闷闷地想,这样的话他怎么给梁梁幸福?
踏踏的脚步声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饶昔警觉,更加用力按着自己。仿佛想把自己按进大床里。
站在边的梁镜优看着床上涌起的包,轻声唤他。
“昔昔,该起床吃早饭了。今天我们该回去了。”
饶昔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冒出来,“我听不见。”
外面突然没声了。
青年继续埋着自己。不听不想不问不看。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林姣打趣的声音,“宝贝还在睡呢?噗,名副其实的小懒虫。”
接着是少年笑着的回应,“是啊。”
谁是小懒虫!
饶昔气死,个鲤鱼打挺想跳起来。
还没跳到半路冲劲湮灭。
不对,这也许是敌人想要试探他的阴谋诡计。
饶昔继续呆在被子里,暗暗偷听外面的声音。
外面真的没声了,半晌都没有声音传来。静谧得有些古怪。
很快,大床上的包动了动。
个小小的缝隙被伸出的手打开。青年悄悄地露出了眼睛,看着前方不同于之前的装饰——简朴、银灰冷色调。
饶昔的眼眸被疑惑充满。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四处张望。直到视线里捕捉到了双红色的眼睛。
饶昔顿时警觉。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整个人被少年把抱起。
少年的脸越来越近。唇齿相碰的瞬间,有什么液体顺着唇舌流了进来。
冰凉、无味的味道。
梁镜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还有掺杂在话语里低沉的笑意。
“昔昔,刚刚相差分钟的时间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把你强行抱出来了。”
少年的手顺着衣服探了进去,“昔昔的肚子都瘪了,真的不饿吗。昔昔可不能饿肚子。”
温热的触感让饶昔瞪圆了眼,“唔唔唔!”
半晌,饶昔终于从梁镜优的唇舌里挣扎出来,他狠狠地擦了下自己的唇,“梁梁,你给我吃了什么?”
“营养液。”梁镜优低下头看他。
饶昔凶凶地推了他下,“这个点都不好吃。我不要吃这个!”
他看了梁镜优眼,微微抬眸,眼神示意,“我想吃你做的!”
饶昔长腿伸,挺直腰板,靠在床上。
洁白匀称的小腿从被子里露出来,白得像团雪。刺眼的红色从被子里直延伸到脚踝。
如同杏花含露,雪地生梅。
少年眸色骤深。他很快闭眼,再睁眼时面色如常,“好。”
饶昔见梁镜优真的离开了,又四处观察,等了会儿。
稍后他立刻扭过身体,伸手大力揉了揉自己的腰和腿。
揉了半天,他觉得他可以下床。
饶昔艰难地坐到床上,脚尖点地。
他站起身,股难以言说的无力感席卷而来。他脚软得像是失去了力度,转眼就要摔下去。
饶昔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
设想的脸毛绒没有扑面而来。
他撞入了个清爽的、冷冽的怀抱。
少年的声音落在耳畔,伴随着股清凉的幽香,“昔昔腿软,怎么不告诉我?”
饶昔涨红了脸,锤了他下,仍旧嘴硬,“我没有!”
“好好,昔昔没有。”
梁镜优把东西放到边,又把动作奇怪的饶昔手脚放好。
饶昔:“……”
他把碗端到了青年的身前,“昔昔要我喂吗?”
饶昔把把碗勺抢过,“我手没事!”
他低头看着卖相极好的甜粥,眸光惊讶。他只是随口找了个借口想让梁梁离开段时间,没想到他还真做出来了。原书也没写梁梁会厨艺啊?
甜粥冒着热气。
他试探性地喝了口,眼眸微微睁大。
饶昔几口把甜粥喝完。
喝完后,他动作顿住,低头注视着空碗。
梁镜优的目光随即停顿。
稍许,他忽然听见青年泛着委屈的声线,“梁梁,你怎么什么都会呢?”
青年边吞咽边呜咽。
他拿原书出来寻迹也没用。
原书已经没用了……
原先的轨迹已然向着另个未知的方向奔涌而去。如果作为主角攻的江霁同要过来跟他抢梁梁的话,他个炮灰攻怎么抢的过太子殿下呢?
难过,想哭。
“怎么了,昔昔?”
少年凑过去,点点吻去青年眼角的湿润。他的吻又轻又稳。
饶昔张开唇,艰难地迎合他的吻,没有说话。
梁镜优只是用唇贴了贴他,就停下了动作。
他看着饶昔的眼睛,再问,“怎么了?”
饶昔见状,微微垂眸,眸色更加难过,他低下了脑袋。
他的声音低低的,“梁梁,你是我的吗?”
“我当然是你的。”
饶昔伸出手,“那你亲我。”
少年的吻很快落下。
饶昔伸出舌,想要用力钻进少年的嘴里。他在少年嘴里毫无章法地翻涌半天,舌根酸得生疼,自己倒没力气了。
见青年力不从心,梁镜优很快接过接力棒。
他直挺的眼睫抖了下,猩红的眼眸涌动,凶狠地亲吻着青年,发现青年快到极点,他微微松开唇,放开了些力度,引导着青年换气。
饶昔没有点挣扎,努力保持着点还能活动的力度,以求这个吻持续得更久。
梁镜优停下时,饶昔拼命喘着气,还要尽力抬头去看少年通红的唇——那是他的痕迹。
他的心里才有了稍许安慰。
饶昔不埋被子里了,而是埋在了梁镜优怀里,用力抱着他。
梁镜优很快回抱,把这个怀抱包裹得严严实实。他庆幸于饶昔的回应,又担心饶昔为何如此反常。
半晌,饶昔抬头。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拥进来的簇阳光,仿佛被刺了下。
他连忙起身,“已经好晚了。”
饶昔连忙伸出脚要去穿鞋。但因为腿软加上过于用力,半天没找到着力点,还差点踉跄。
很快,少年的双手伸了过来。他从边抽出毛巾给青年擦了擦脚,随后又为他穿鞋。
梁镜优这番动作做得极为自然。
饶昔吃惊又羞愧难当,脸颊绯红,“鞋我自己会穿……”
梁镜优没有抬头,“我喜欢这样。”
饶昔看到少年红发后那个仍旧深刻的牙印,突然有些不敢看他,声音慢慢变小,“梁梁,我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梁镜优闻言笑。
他伸手去碰饶昔的腰。
腰上的酸软阵阵传来。
饶昔忍不住惊呼声,下意识脚伸出去。
脚的目的地是梁镜优的脸。
饶昔伸出脚才发觉不对,但是没来得及收回。他心慌得忍不住闭眼,很快感觉到自己的脚被少年的手捧住了。
少年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到他耳畔,“昔昔,不要嘴硬,疼了就告诉我,难过也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
饶昔睁开眼,微微敛下眼皮,眼神闪烁了好几下,“我不疼,也不难过。”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梁梁开口。
那样虚幻的东西,他要怎么说?
梁梁会信吗?
梁镜优闻言,眼睫拢起,“那便好。”
他把碗勺收好,向外走去。
饶昔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坐在床上,晃了晃脚。
-
迟钝的饶昔几天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梁镜优最近回来的时间比以前少了。回来后跟他的亲密也少了。
晚上他们躺在块。少年也很少有其他举动,他仿佛沾床就睡。
但那是他的特性。
梁梁以前不是这样的。
夜色更深,饶昔仍旧强忍着睡意。他抱住睡着的少年的脑袋,有些委屈,又有点想哭。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连续的第二天晚上,饶昔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哭了。
梁镜优把埋在被子里的青年抱出来,手足无措地去亲他的眼泪,“昔昔,你别哭。”
饶昔泪眼朦胧,“那你最近怎么这么反常,又不亲我,还经常不在。”
梁镜优低声说:“昔昔,我需要势力。老爹虽然直在帮我,但有很多事情,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我有SSS级体质。”
饶昔哭声顿住,抬眸看他,“之前的破碎之战不算吗?”
“只有少数人知道没用。”
梁镜优说着,眼皮垂下。漆黑直挺的睫毛遮住眼底冰冷的光。
而且,议会上的某个人,很烦。
“哦。”饶昔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零星的眼泪还沾在他的眼睫上,像是被润湿翅膀的黑色蝴蝶。
梁镜优将他眼中的湿润轻轻舔去,又去亲他的唇。
他亲了饶昔好几下,随后把青年好好地放在自己旁边,闭上眼,轻声说:“先睡。”
“好。”饶昔乖乖地贴着他。刚把脑袋埋上少年的胸膛,就被双手从腰间划入。
梁镜优仍旧闭着眼,“晚安。”
待青年睡着后,梁镜优把将青年更深地拥进怀里。
“破碎之战啊……”
他看着饶昔的睡颜,“昔昔,你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你怎么知道?”
-
今日梁镜优不在。
饶昔武装好自己,大早独自去外面买酒。他走得匆匆忙忙。
因为不知道这边的路况,加上第次使用光脑的导航。尽管导航精密严谨,饶昔还是不知道跑进了哪里去。
饶昔挠了挠头,看到前方隐约露出的商店标志,迅速走了过去。
管他到了哪,能买到就好。
选好酒后,他低头拿出光脑,因为动作飞快。包裹的严实里不小心露出抹脖颈,雪白又脆弱。
卖酒的店家下意识眼睛发直,“客人?”
店家伸出的手被双从旁边伸过来的冷白大手打断。他痛得下意识扭头,愤怒地看了过去。
男人站在边,金发被束起簇落在身后。他蓝色的眼眸冷漠得像机械,如同能够吞噬切的漆黑海底,张着血盆大口。
店家身体猛然抖,怵得低下头哆嗦半天,也没把太子二字说出来。
饶昔划着光脑,准备付钱,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
“饶昔。”
那声音低沉而又冰冷,十分耳熟。
饶昔动作顿,身体僵住,回头看。
“饶昔。”
江霁同又唤了他声。
饶昔心想江霁同都两次喊他了,他不回答不好,于是硬着头皮,“太子殿下好。”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为啥他会跟江霁同撞上??
看着近在迟尺的鲜活青年,男人眼眸幽暗,眼底交织着痛苦与绝望。
黑色缠绕在他眼底。
那双被国民美称为蔚蓝大海的眼睛,仿佛静谧的夜晚下,被凶残奇形的海兽疯狂翻腾的海洋。
它日复日,持续地将原本平静的海洋翻涌得波涛汹涌,致使所有生物不得安生。
“饶昔。”
江霁同的声音伴随着灰暗的痛苦与撕裂的绝望,用种很沙哑好似碎了的嗓音很轻很轻地唤他。
饶昔隐隐察觉到江霁同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试探地小声道:“太子你没事吧?”
“没事。”
痛苦与绝望在他眼中慢慢展开。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颤抖着挤出来的。
“真没事?”
饶昔暗想江霁同的画风好像有点不太对啊,于是再问了句。
“我没事。”
江霁同说。
他闭了闭眼,仿佛用尽了全力去裹挟眼中的绝望。
再次睁开后,他的眸色稍许平静。但是仍旧如同藏着层深深的黑。
饶昔想走了,但是还没给钱。他暗暗瞅过去看,发现那个店家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饶昔:??
算了,下次他找人过来给钱吧。
“太子殿下,我有点事,先走了。”
饶昔冲江霁同笑了下,拎着几瓶酒转身要走。
江霁同忽然拦了他下。
饶昔如临大敌,眼睛微微睁大。
他把几瓶酒藏在身后,身体紧绷。
饶昔的动作像是把利刃撕碎了支离破碎的防线。
幻觉中,他仿佛看到了青年恨恨望着他的眼眸。江霁同几乎感觉到喉中腥味。
“饶昔,你注意安全。”
男人转身离去,向沉稳的脚步几乎在颤抖。
饶昔抱着酒,有些发愣。
原来江霁同不是要做什么啊。那他也没必要如此敌视他。
青年扬起嗓音,冲江霁同离开的方向大喊,“谢谢关心,太子殿下你也是!”
话落,他不再回头,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
走失的饶昔最后是被梁镜优找到的。
他坐在台阶上,又冷又困。昏昏欲睡中,他似乎看到了抹红。
饶昔张开嘴刚准备出声——
少年于夜色中向他奔来。
几乎瞬就到达了他的身前,他伸出手臂,将青年把拥进怀里,低沉的嗓音里蕴含着深深的恐慌,“昔昔,你跑哪里去了。我担心死了。”
饶昔的嘴埋进了少年头发里。他刚准备好的话语顿时卡壳。
他干巴巴道:“我没事,你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