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深深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猩红淡了一些。
他的手落在青年脸上,摩擦了好几下,随后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他的眼皮一下。
“乖,”他躺回去,闭眼说,“睡觉。”
饶昔心里突然来了气。
他用尽全力去扯梁镜优衣服,神情与语气都气呼呼的,“梁梁!”
饶昔扯了半天,梁镜优没睁眼,只是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再把他的手放到了一边。
这样重复了几次,饶昔是越来越气,他看着如同老佛入定的少年,生气的同时又有担忧,“你不会不行了吧。”
此话一出,饶昔就感觉到周围天翻地覆的弧度比先前大了一倍。
晃动停止时,他的手被少年摁在床上。
梁镜优离他很近。尽管室内昏暗,他也能看到少年那双如同红色在流动的眼。
饶昔莫名感觉有点害怕,不过他很快尽力说服自己。没事,不怕,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
“我不行?”
少年眯起眼,滚烫的吐息洒在他颈侧。
外界将SSS级体质神化。但少年一直在他身边,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因为少年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他下意识觉得少年和他是一样的。
但在这一刻,压在他身上的少年眼神危险,周身泛着一种令他窒息的压力。
仿佛少年是什么能够毁天灭地的凶器。
饶昔真的害怕了。
他挣扎了一下,想跑又跑不掉,只能小声问:“梁梁,你上次说的会轻一点,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梁镜优俯下身,眼神猩红,无数的吻落在青年身上。
夜色渐深。
水光泛滥的青年气得一脚踹在少年身上,很快迎来了更快更重的力度。
“你骗人!”饶昔哆嗦着出声,他瞪大眼,泛滥的泪珠藏不住,从眼眶里慢慢溢出来,很快被少年一一吻去。
后来,身上实在没力气的青年呜咽着说:“梁梁,我后悔了,你不要弄了,我们睡觉好吗。就像之前那样。”
先是气得踹他又是呜咽求他。
饶昔绞尽脑汁用了一堆办法,只换来了少年不停的吻与触摸,少年说会轻一点,他确实轻了一点,可他一直没停!
“混蛋!”
饶昔开始骂他,但他的唇很快被吻住。声音都被少年吞进了嘴里。
-
饶昔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梁镜优打了一顿。他的力度不停地落在少年身上。
等他累了,动作才停下。
梁镜优乖乖地被他打了一顿,见饶昔消了气,他的手从后方穿过,停在饶昔腰上。
察觉到自己腰上的手,饶昔心里又来了气,扭过头就要揍他。直到他感觉到腰上轻柔又富有节奏的力度。
饶昔动作微顿。
这时少年问他:“昔昔,你感觉怎么样?”
饶昔眯着眼睛哼哼,像是一只正在休憩的猫。闻言,他哼了一声,“不怎么样。”
梁镜优眼中泛起担忧,“要不要再上一次药?”
饶昔伸手打了他一下,气急败坏,“你再说一句?”
梁镜优不说话了。
被按摩了会,饶昔忽然想到。
好像确实比之前好些。至少他醒来还有点力气揍人,虽然揍完人后他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就算这样,昨日的梁梁也太坏了!他还没有原谅他!
饶昔伸手指挥他,“我要去卫生间!”
青年的神态实在太过可爱。
梁镜优没忍住低头亲了他一口,随后很快把他抱了起来。
-
这一次饶昔两天就变得活蹦乱跳。
他渐渐没有先前那么排斥做那种事。
夜晚,和梁镜优耳鬓厮磨后,他的脸颊还泛着红晕。青年强忍着睡意,躺在床上问:“梁梁,你离开帝都星后,大概多久会回来?”
梁镜优动作微顿。
他吻了吻饶昔的脸颊,“我不确定。”
饶昔有些惊讶,“你也有不确定的事?”
他顿了下,在梁镜优怀里换了个姿势,闭上眼又说,“我感觉你是特别有目标的那种人。”
青年没再出声,因为他已经睡着了。
梁镜优的吻落在青年紧闭的眼睛上,他的眼睛像是藏在夜里。
从前他一直勇往直前,是因为没有能够绊住他脚步的东西。
而现在,他的心里有了个人。这个人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软弱。
他想给这个人最好的。
所以势必要武装自己,把自己炼得坚不可摧。
少年在夜里笑了下。
原先的他精神域中一片空白。但如今的《逆转》,他也不能进去了。
尽管现在的他已经和饶昔在一起,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但……就算是假的,他也不想看见《逆转》里的青年,没有用藏着喜欢的眼神看他。
梁镜优抱紧了青年一些,又吻了青年的唇一下。
他忍不住低笑,“昔昔,现在你是我的《逆转》。”
“昔昔,你只需温暖我。”
少年闭上眼,“我也只做你的太阳。”
-
梁镜优离开帝都星的那天,饶昔没有去送他。
他看着光脑里的星闻,目送少年踏上星舰。
下午,他找上了帝都星最好的机关锁匠,把这个小屋用最好的机关锁锁了起来。
饶昔什么也没拿,就把自己带回了饶家。
林姣看到他回来,有点惊讶,又有点担忧,“宝贝?”小梁今日已经离开帝都星,下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饶昔笑了下,“妈妈我没事。”
林姣担心地观察了自己的儿子几天,发现他是真的没事。
饶昔最近发展了一个新的爱好。
告别老年人生活的他,开始对画画产生了兴趣。他喜欢画那些可爱、色彩简单的简笔画。画完后,就把画发在星博上。
没错,饶昔前段时间注册了一个星博。
他刚一注册,粉丝的数量便以亿为单位飙升。
那时,饶昔万分不知所措。
他紧张地发了第一条星博——
【大家不要神化我。】
【我也曾想过死亡。】
【在看到尖锐的针筒被拿起,在无数个冰冷的黑夜,在很多天睡醒的早晨。】
他们不约而同——
【我也曾想过死亡。】
【在我不远万里拿着家人用了一辈子积蓄起来的钱财,从一个非常遥远的星球来到帝都星。过来的飞船被打劫,我丧失了一切。那个时候,我就想啊,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不用再去体会这深刻的绝望。】
【我也曾想过死亡。】
【在听到父母双亲从战场上传来的噩耗,在飞船上被人恶意地偷东西。我说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个人要持续地偷看我,原来我的东西已经有点露出口袋。他在等啊——等我的东西完全掉在座位上,等我下飞船。下飞船的同时,我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陌生人忽然对我散发的恶意仿佛瞬间击溃了我摇摇欲坠的铠甲。】
【我也曾想过死亡。】
【在一个辛苦写了一个月的文件意外丢失,那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长期以来的压力让我无法控制地崩溃大哭,甚至想要一头撞死。】
……
【但我们依旧活着。】
【在这个网络格外发达的时代,每个人之间都像是隔着一层虚拟的屏障。】
【不是所有人都有从至高跌落至低的勇气。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堵上自己的一切,去救一个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人。】
【白白,你像是一束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正文完结。为了不拖正文,还有一些不好从昔昔视角展开的情节会放番外写。
第一百零七章
青年整装待发,迈起脚步,向着偏远星系的偏远星球走去。
距离他注册星博,已有两年。
这两年,他走过了无数无数的地方,走过异植发达的雨林,走过机械极致的星球。
足迹几乎遍布了帝国版图三分之二以上的星系。
每到一个地方,他就会开始画画。将美丽耀眼的星辰,蔚蓝广阔的蓝天都藏在画里。
有的时候,他还会在实景照片上画上一只小狗、或者一个小女孩的简笔画。
简笔画与实景格格不入,却又相得益彰。
饶昔走过的地方,当地的经济快速发展。
每天都有无数人在他星博底下不停地说谢谢。
有些地方足够偏僻,足够遥远,落后得让人以为穿越了时代。饶昔也会迈起脚步,一步又一步地慢慢走进去。
他穿过茂密锋利的雨林,攀登过陡峭崎岖的悬崖,走进那个最深最落后的地方,看到了那里面的人惊喜震惊到失语的脸。
每一张脸,都让他感觉深刻。
很多人在饶昔星博下蹲点。
只要他发出星博,就不约而同地献上无数彩虹屁。
饶昔已经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变成后来的坦然接受。
他的旅程还在继续。
而随着饶昔一起旅行的茸茸,也在帝国大火了一通,有了很多很多的粉丝。
没有人去追寻茸茸的来历。
每次到一个地方,就会有很多人想要跟茸茸合影。只不过它还是没有习惯,那些女孩抱着它想要拍照,女孩们的头发碰到它的毛发,它就会有点脸红。
饶昔给自己抹上保护霜,要踏入异植林域时,忽然收到了一个通讯。
一个从帝都星传过来的通讯。
“妈妈,”他接通询问,“怎么了?”
林姣的声音从遥远的另一边传了过来,“宝贝,今年也不回来吗?”
“有机会会回来,妈妈不用担心我。”
闻言,林姣心里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她以前已经做好了儿子一辈子也恢复不了、她就养儿子养一辈子的准备。
现在饶昔靠着自己有了很多很多的收入,他已经完全可以离开他们生活。
但她真的想不到,饶昔会离开帝都星这么久。那天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林姣心情复杂,心里又有点难受,“两年没回来了,真的不回来吗?”
饶昔一顿,“如果来得及的话,我就回家一趟。”
“那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妈妈给你录音了!”
活了大半辈子的林姣生怕饶昔反悔,头一次像个小孩般地飞快挂了通讯。
饶昔站在原地低笑。他很快继续向里面走,不过心里在想,那就回去一趟吧。
-
饶昔踏上去往帝都星的步伐,已是一个星期后。回去的路程又花费了快一个星期的时间,最后到达帝都星时,已经过了半个月。
茸茸觉得这样太慢,直接把饶昔用看不见的线拎了起来,带着他以极速往家的方向飞。
饶昔:“……”
饶昔神色复杂,“茸茸,这样子被人看见不太好吧。”
上方的茸茸说:“没事,他们都看不见的。”
林姣自从上次录音后就开始数日子,数到十天饶昔也没回来。她肚子里的气变得越来越多。
这一天,她坐在花园里喝茶,突然看到有人从天而降。
林姣一惊,发现掉在地上的是她儿子。
顾不得生气和迷惑,她跑过去将饶昔扶了起来,“宝贝你没事吧?”
饶昔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又给茸茸抖了抖毛发,“没事。”
林姣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他一眼,迟疑半晌还是问:“宝贝,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饶昔:“飞行器坏了。”
林姣往后看,“哪有飞行器?”
“妈妈,别管飞行器了,我这么久回来一次,你不去叫爸爸?”饶昔笑着说。
“对,得叫一下你爸!”林姣连忙拨通通讯。
-
呆在帝都星的第三天,饶昔去了小屋。
他打开机关锁,走了进去。
小屋的摆设和先前一模一样。
不来还好,一来就觉得这个屋子过于安静。饶昔很快打开了客厅里的播放器。
饶昔环顾四周,他看着锃亮锃亮的桌椅,惊讶感叹,“没想到防尘效果还挺好。”
下一刻,他察觉到身后有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与先前一模一样。
伴随着播放器里的声音:“帝国有史以来最亮的一颗星、青年上将梁镜优,即将在一星期后回到帝都星。与他的父亲梁元帅相比,梁镜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在两年的时间里,参加了无数战役,已经拿到了胜于他父亲一半的勋章……”
他没转身,只是诧异地问:“梁梁,你不是一星期后回来吗?”
红发青年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他用力抱住怀里的青年,“我怕我再不回来,你就要把我忘了。”
“没有,”饶昔神色认真,“我每个月都会把你的照片拿出来看一次。”
梁镜优:“……”
梁镜优:“这就不必了。”
想到什么,梁镜优面上十分委屈,“昔昔,为什么我每次在你画下留言,你都不理我?”
饶昔想像以前一样揉他脑袋,结果伸直了手也没碰到。他低估了梁镜优如今的高度。
饶昔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很快收回手,“我底下留言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个?”
“就那个啊。昵称叫昔昔另一半的那个。”梁镜优说,“我还天天给你发私信了,你也没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