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魔修,也许还会有点戒心,虽然在沈愿面前有戒心也相当于没有。
已经冷眼旁观了太多人,最是无情的侍女却在这个时候,感觉内心深处泛起微微心疼之意。
离饶昔最近的侍女向前走了一步,踌躇半晌,还是出了声,“剑修,我劝你还是快点逃跑吧。”
饶昔:“?”
见状,侍女下意识接着解释,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么有耐心。
“看样子,你是主人下一个要骗的人,他总是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地奉献出无数财物,等到那个时候,你想后悔都晚了。”
饶昔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是不会走的。”
他才刚来准备长长见识,怎么可能走,只能辜负小姐姐的好意了。这些小姐姐真是人美心也善。
侍女又劝了他好久,见青年实在油盐不进,她只能叹息一声,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干活。
看来这个青年已经对沈愿情根深种了。
……
沈愿去长老堂报备结束,很快就回来了,还没到,他远远就看到青年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样子。
青年墨发披在身后,隐约可见那优美修长的天鹅颈,尽管隐藏了容貌,周身气度仍旧不凡,当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
沈愿欢快地跑过去,狐狸眼间都是喜悦之意,他打开了门,同时喊了一声:“大人我回来啦!”
饶昔看向他,微微笑了笑。
沈愿走到青年脚边,把椅子搬过来,坐在青年边上,笑着跟青年说话。他说的都是他近些年走南闯北遇到的各种趣事,还有很多有意思的灵草灵宝和秘境。
他想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当真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而青年也听得十分认真,那双墨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向往,柔和得像是星子铺就而成,在眼底碎开了一片星河。
见到青年这幅模样,沈愿越说越起劲,因为过于激动,白皙的小脸还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就在此时,旁边的门忽然有了动静,有人在外面夺命连环扣般不断敲门,掐着嗓子喊。
“沈师兄,刘师兄找你!”
沈愿顿了顿,脸上浮现出不喜之意,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开口:“什么刘师兄,我没听过。”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把人呵斥走,又回到座位上扬起笑意。
沈愿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忽然门外又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紧接着敲门声拼命响了起来,是同一个人。
“沈师兄,张师兄脚摔断了,想让你过去看看!”
“脚断了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大夫。”更别说他还不认识那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张师兄。
沈愿怒而起身,把门刷一下打开,看到人跑掉的身影,拎着鞭子气势汹汹地追了出去。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弟子敢这么烦他。
饶昔看着沈愿愤怒地跑开了,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个庭院他已经观看有些时候了,见沈愿迟迟不回来,他站起身,打算出去走走,渡劫期的神识上能观天,下能入地,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迷路。
绕过华丽的走廊,饶昔看到了白玉铺成的石阶,他缓缓地,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院子十分宁静,只有泉水涓涓流动的声音,像是低沉的优雅的乐曲。
“你就是那个夺去沈师兄所有视线的奸夫?”
有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
饶昔闻言望过去,看到了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强壮,眼角边的刀疤平添几分凌厉之感。
饶昔:“……奸夫?”
“对,说的就是你!”少年一听眼前人居然还敢再重复一遍,瞪着眼睛,眼角处的刀疤就微微动了动,凶神恶煞。
饶昔觉得这个少年或许搞错了什么,他不避不躲,落落大方地挑起眉梢,“你确定你说的是我?”
白衣青年站在白玉阶之上,身后是茂密繁盛的绿意,淙淙细流从假山中穿行而出。
他墨发如瀑,肌肤似雪,微微眨眼间,那长长又浓密的睫毛就会像扇动翅膀的蝴蝶动一下,眉间敛下无限风月。
少年顿时结巴,呆头呆脑地愣在原地。
他在心里不断默念,这个人长得又不好看,但是他越想压下心思,脸上的热度越是疯狂升起来,瞬间弥漫到了整个脖子,通红得像煮熟的大虾。
看到青年疑惑的神情,少年觉得十分丢脸,脸上还红着,刷的一下就跑走了。
路上,他遇到了被打一顿带着伤的同伴,也是一个少年。
同伴见状,神情奇怪,带着那脸上显眼的青紫,神色变得极其诡异,“你不是去找沈师兄那个奸夫了吗?你脸红什么?”
人高马大的少年目光茫然,虎头虎脑,缓缓开口:“我的脸,它不听我的话。”
同伴神情迷惑,问道:“所以你到底有没有给那个奸夫点颜色看看?”
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脸,闷闷地说:“给了,红色。”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肥了些,希望能继续保持,冲鸭=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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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同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气得脸都在抖,“我还以为你意欲期很厉害才跟你组队的,没想到你根本没给那奸夫教训,那我不是平白无故被沈师兄打了一顿!”
他越想越气,“艹,我咽不下这口气!”
同伴的目光转向了少年,“严镕,你没有损失,我却被沈师兄打了一顿,骨头都断了好几根,我吃了丹药才痊愈,本来我在沈师兄面前的印象就不好,现在更加差了,不行,你也要给我打一顿。”
严镕闻言,顿时警惕起来,离他远了一点,“你打不过我,而且这个主意明明是你出的。”
同伴见他这幅样子,气得拿起了法器,眼看攻击要落到严镕身上,被他闪身迅速躲了过去。
严镕没计较这个偷袭,不过他说:“你再攻击我的话,我就要还手了。”
那张有着刀疤的脸,在凶狠起来的时候,还真给人几分不好惹的感觉。
对方身体一缩,连忙收回了法器,眼前这个意欲期他是万万惹不起的,但是又想到之前被打的经历,沈师兄是他爱慕的人,他自然也不能对沈师兄怎么样。
最后他把仇恨转移到了那个他没见上面的奸夫身上,舒心了之后才转身离去。
严镕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眉头紧锁。
……
饶昔站在原地,有些疑惑,他挠了挠脸,索性无视了那个奇怪的少年,拍拍衣袖走人了。
回到庭院不久,就看到之前那个和他说话过的侍女看向他,眸子里带着几分担忧,神情看着十分真诚。
她语重心长地说:“剑修,合欢宗魔修太多,而且大部分都对主人心怀爱慕,你还只是个融合期,在主人不在的时候,你还是不要出门才好。”
饶昔轻轻摇头,“多谢姐姐关心,没关系的。”他笑着转了个圈,“你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青年的笑容看起来十分无害,虽是平平无奇的容貌,眉目间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难怪主人会喜欢他。
便是她自己这个已经活了近百年的魔修看到,都忍不住心中生出一片柔软来。
眼看青年要回到房间去了,侍女连忙从怀中拿出一个法宝来,递给饶昔,“剑修,这是可以抵你一命的法器,好好收着。”
“谢谢姐姐。”饶昔接过,从储物袋里选了一个小玩意作为回礼。
回礼是一个小小的蓝色花苞,三只手指平移向上划就会开花,直到里面储存的灵力耗尽才会枯萎。
侍女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摩擦着手中宛如天空颜色一般的花苞,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
她曾经受到过道貌岸然的剑修迫害,被骗身骗心又骗钱,她发现之后,气急攻心之下直接入了魔。
正道不容她,魔道容她,后来遇到了主人,就来了合欢宗,一直侍奉主人。
主人说,没有必要为那些个傻逼愚蠢的男人伤心,是他们配不上你。
主人说,你且看着,我会骗光所有傻逼男的钱财。
她怨恨过那个骗他的男人,甚至偏激到对所有剑修都没有好感,厌恶至极。
直到现在,她遇到了一个和那些人完全不一样的人,这个人,是个剑修,顿时心田清明宛如雨后天晴,侍女唇边的微笑久而不落。
饶昔进了房间,没坐下多久,沈愿就匆匆回来了。
少年似乎刚刚跑动了许久,脸颊上嫣红一片,额头上也都是细密的薄汗,他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汗后,对饶昔说:“大人你放心,那个弟子被我狠狠地打了一顿,不会再来捣乱了。”
饶昔伸出手,给他掐了一个清洁术,“辛苦了。”
闻言沈愿连忙飞快摇头,“不辛苦不辛苦。”他看起来十分兴奋,昳丽的眉眼像是阳光下舒展身姿的荼靡花,尽显旖旎之意。
这一日,沈愿正巧有事外出,饶昔出了庭院,在附近散步走动,看着周围的假山流水,极其惬意。
直到,一个从假山后面突然跑出来的少年破坏了这一切。
那少年容貌勉强中等,眼睛比较细长,眯起眼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奸邪的气息,看起来不怀好意,好像有什么坏主意就要使出来了一样。
“你就是沈师兄带回宗门的那个奸夫?”
这句话虽是反问,却充满了笃定的意思,声如其人,有几分尖细。
已经是第二个这样说的人了,饶昔没想到他都已经隐藏容貌了,还有人接二连三地过来烦他,心下主意乍起,他挑了挑眉,“是又如何?”
少年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你。”
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饶昔一眼,“其貌不扬,居然还能被沈师兄放在心上,我听说你不仅长得丑,而且还很有架子,凭什么让沈师兄为你忙上忙下,你根本不配!”
说到最后一句,他神色阴霾,宛如一条毒蛇。
饶昔啧了一声,正想说话,忽然一个身影窜了出来,直接一脚把少年踹了出去,饶昔怔了一下,发现是之前那个跑到他前面问他是不是奸夫的第一个少年。
“钱五,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这样做,是想让他生不如死吗?我是听你说要给他一个教训才答应你的,但没想到,你现在竟然要用这样阴损的手段。”
严镕右脚狠狠地踩在钱五的右手上,那力度直接把手踩出了骨折,钱五手中蓄力的阴狠招式也熄了火。
趴在地上的钱五哀嚎不已,本就尖细的声音更加难听了,更别说他口中还在一直吐出淫.秽的骂人话语。
严镕皱了皱眉,直接一个招式出去想要把钱五打晕,没想到他脚踩着钱五的手,不小心把这个招式打偏了,只见掌风过去,钱五的两边脸颊都肿了。
钱五气到身体颤抖,开始骂起严镕来,直到被严镕打晕,那污秽的语句才停下。
饶昔打量着他们,觉得他们这个小团伙是自己内部不合,所以起内讧了。
不过他没想到,那个打起人来凶狠异常的高大少年,忽然转过身,脸颊微微泛起薄红,那张有着刀疤的脸竟然浮现出几分憨厚。
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地说:“你别听他胡说,你长得很好看。”
饶昔:“……”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不信。
严镕轻轻松松把钱五提起来,又把他断掉的手掌捡起来塞进钱五的胸口。
少年长得十分高大,几乎高了饶昔一个头,快离开时,他微微低头,小声开口:“我会管好他的,不会再让他出来烦你。”
饶昔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
……
接下来几天,饶昔在合欢宗过得不错,虽然之前遇到了让他十分无语的人,不过那个高大少年说的话是真的,他这几日在外散步,都没有遇到异常。
饶昔已经摸熟了之前散步的那个地方,再去就没有意思了,于是这一次,他换了其他地方。
这是一片花田,似乎常常有人打理。
花田里有无数的花朵,间隔着相同的距离,整整齐齐,微风轻抚,便泛起阵阵涟漪,远远看去,仿佛一片由花朵构成的紫色海洋。
饶昔从田间小道里走进去,他站在花田里,墨色长发随风飘扬,微风不燥,吹在脸上刚刚好。
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直到一个熟悉的尖细声音响起,“好啊,你个奸夫原来在这里!”
饶昔睁开眼,看到前方的场景,神色渐渐冷了下去。
钱五站在不远处,脚踩在紫色花朵上,整齐的花田被他踩出了一个缺口,像是完美无瑕的宝物缺失了一部分。
他眼睛里充满了怨毒,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阴邪的感觉。
一想到他被严镕打得那么惨,右手修养了那么多天才接上,就忍不住对眼前的青年生出深深的怨恨来。
也不知道严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看他看得一刻都不离,他想了那么多办法,严镕也无动于衷,直到今日终于被他逮到了机会可以出来找人算账。
要是没有这个人,严镕不会把他打成那样,而他又打不过严镕,只能吞声忍气。要是没有这个人,沈师兄不会打他,他也不会在沈师兄面前掉了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