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这样了……大家都不要好过了!黄泉路上有你陪,我也不算太亏!”云绻语气骤然阴狠起来,右手成爪,指甲突生,泛着金属的光泽,一看这一爪子下去就能剜下一大块肉的感觉。
谢雨安终于动手了!出招的同一时间,身上隐匿气息的法术失效,一根黑色的细如发丝的针状物刺入云绻体内,顿时“哧”的一道黑烟从伤口冒出来,云绻要伤人的动作也被止住了。
“嘶。”一声痛呼从面具下花瓣般的嘴唇里溢出。“无关之人,为何拦我?!”
“害人性命,有违修真界法律法规。”谢雨安神色波澜不惊,从多宝格旁走了出来。
“你!”云绻被气得语结,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黑烟冒出。
“绻儿,怎么了?!”外面那个和云绻同样打扮的女子似乎一直关注着屋内的动静,一手按住窗台,从白毓头上越过,跳进了屋子里。
外面那群金丹修士也紧随其后,排队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从窗台翻了进来。
白毓无语了,放着大门不走你们一个个非要挤我这小窗口,有的还跟体操跳马一样,钻了这么多人的胯,我以后还长得高吗?
几乎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间挺大的寝屋就站满了人,气氛剑拔弩张。
红衣女子见云绻受伤,有些生气,抬爪就向谢雨安攻去,气势比方才在外面和金丹修士们交手时要凌厉了许多。
“你们都出去,别添乱!”仓促之间谢雨安只得提醒了一声那些傻愣愣的金丹期修士,就和红衣女子战成了一团。
修士们这才发现红衣女子动真格的起来他们完全不是对手,只有送菜的份。不敢再添乱,一个个灰头土脸地重新从窗台跳了出去。
你们一个个都是梁上君子吗?咋就没一个知道走正门的!头顶飞裆的白毓再次疯狂吐槽。
回过叶子来,白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屋内两人交手。方才谢雨安那一下偷袭云绻似乎受了不轻的伤,此刻正缩在角落里,并未加入战局给红衣女子添乱。
谢雨安指缝里夹着凭空出现的细如毛发的黑色针状物,看上去十分坚硬,每一次弹射出去扎在红衣女子身上,必定留下一个小孔。这女子也不是人类,伤口里的肉是深紫色,一滴血也不流。
红衣女子应该是对自己的贴身武力十分自信,打着打着逐渐贴近谢雨安,血红的利爪往他身上可劲儿招呼。
好在妖修身体素质强悍,利爪抓在谢雨安身上,也只能让他破个油皮,留下一点点血痕。
打斗时红衣女子毫无顾忌,谢雨安却要分神保护床上的张玉和昏倒在地的新嫁娘。所以明明实力在红衣女子之上,一时半刻间也奈她不何。
打着打着战局逐渐向窗台那边偏移,红衣女子敏锐地发现谢雨安常常分给窗台上那盆水仙花眼神,试探性地对着水仙花挥出一爪。
谢雨安及时挡住,并再次反击,不用那黑针,他的近身搏斗搭配上妖力也不容小觑。
白毓很震惊,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会有人狠心到连一盆水仙花都嫌碍眼不放过。哦,对了,这红衣美女是鬼物,不能以人的标准来看待。
红衣女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背后给云绻做了个准备跑路的手势。云绻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战局,立马心领神会,悄悄往门边移动。
又是速度极快几乎只看得到残影的一爪向谢雨安面门袭去,谢雨安刚准备接招,那爪却在半路突转方向,拍去窗台水仙。
白毓见这女人动真格的,赶紧变回人形就地一滚,红衣女子直接从窗台掠了出去,揽着同一时间从正门溜出去的云绻,飞快地消失在夜色里。
谢雨安刚欲抬脚追上去,突然一个踉跄吐出一口发紫的血。
“怎么了?要紧吗?!”白毓赶紧从地上起来,凑到谢雨安身边查看他情况。
他第一次有点后悔,没有还好修炼,只能做个旁观者,无法助谢雨安一臂之力。平时修炼太懒散,都是兴头上来了才修炼一会儿,横竖天塌下来都有谢雨安这种个高的妖顶着。
“没事,尸毒性烈,却也好解,逼出来就没事了。”谢雨安坐下运转了一会儿妖力,又逼出好几口紫色的血,面色渐渐恢复了正常。
“就是可惜她们就这么跑了,下次还不知道能不能抓住。”白毓有点可惜,谢雨安辛苦一晚上就这么白费了。
“无妨,闻得到。”
两妖除了房门,外面的修士们都面有羞愧之色。谁都没想到,一大堆人守在院子里,外面来一个耍着他们玩,屋里面还悄悄溜进去一个差点杀了雇主的孙子。
“追踪她们,你要去吗?”谢雨安深谙白毓喜欢看热闹收集素材的本性,问道。
“放我进乾坤囊吧,不然要给你拖后腿,我能听个声音就行。”乾坤囊里虽然看不到,但是听得到呀,收集信息足够了。
“对了,刚刚打架的时候你用的那些黑色的像毛发又像针一样的东西是什么?”进了乾坤囊后,白毓突然好奇问道。
谢雨安:“……”这个问题实在让人有点羞于启齿。
第17章 反转
谢雨安罕见的以沉默回答问题,顿时白毓心领神会:“不会真的是毛发吧?”
然后再联系一下大猞猁原型时哪里的毛是黑的还方便拔,白毓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兽形时腿上花纹里黑色的毛比较多,该不会是你的……”腿毛吧?
想到平时故作高冷一脸正经的大猫悄悄薅腿毛做武器的样子,白毓忍不住在乾坤囊里笑出了声。
“不是,别乱想。那是我的耳簇,又叫灵毛。”听出他的言下之意,谢雨安飞快解释道。
这水仙花思路太清奇了,拔腿毛做武器什么的,正常人,哦不正常妖都迈不出心里这道坎吧?
耳簇,又称灵毛。是猞猁耳朵尖尖上的那一撮黑毛,作用非常大,能感受空气中的振动,增强听力,在埋伏猎物时,也是一种不错的伪装。最重要的一点,猞猁与猞猁之间,耳簇的模样形状是不一样的,也算是一种特殊外观,方便互相识别。
这些冷知识白毓还是看《动物世界》知道的,当即好奇问道:“你把耳簇拔了不会影响听力什么的吗?”
“谁说我是拔的耳簇做武器。”谢雨安有点无奈。“耳簇是我们猞猁妖身上妖力最浓郁的地方,自然脱落的耳簇,就会成为我们最有力的武器之一……”
“而且它是可以多次使用,不是你以为的每次都要现拔的。”谢雨安放了一根耳簇毛进去,乾坤囊里的白毓好奇地摸了一下,软软的,完全没有和红衣女子打架时看起来那么坚硬。
然后那根耳簇毛,在白毓手掌心,凭空消失了。
“耳簇和我有感应的,心念一动,它就自己回来了。”
解释完谢雨安发现自己不对劲,为何要将自己一族的秘闻和盘托出。
好狠斗勇不可取,下次一定冷静冷静再搭话。
一边想着,谢雨安一边循着空气中残留的红衣女子身上的异香,钻进了张家庄园后面的伏妖山里。
志怪小说里说的深山老林出鬼怪,果然诚不欺我啊!听着乾坤囊外面谢雨安踩在密林枯枝上的声音,白毓感慨道。
张家也是真的心大,仗着家大业大非要不走寻常路,把庄园修在山边。哪怕有聘请修士保护,总归会有疏漏的时候。要是宅院就在镇中心人多的地方,红衣女子和云绻绝对不敢这般嚣张。
谢雨安的脚步声停下了。
“到了么?”白毓发问。
“到了。”谢雨安抬眸,这一带红衣女子的味道比别的地方都要浓郁。
面前是一棵十人合抱都困难的大树,树皮深褐色,深到接近黑色的地步,上面挂着不少青苔,接近树根的地方尤其多。树根虬结,有的都伸展到地面上来了,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已经是半腐植状态的落叶。
再往上看,树高近十丈,枝盖浓密,树叶浓绿,唯有树冠略带鹅黄。原本还算明亮的月光,绝大部分压根无法透过这密密匝匝的枝叶,只能在地上留下惨淡的点点银斑。
大概在离地面三丈的一根健壮树杈上,搭建着一间树屋,外面看上去是由木板,茅草组成,干净又自然古朴,红衣女子和云绻,应该就在里面。
“到了怎么还没动静?”这两人不应该见面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吗?只能靠听觉无法直接观看现场的白毓简直好奇得抓耳挠腮。
“应该是在上面的树屋里。”
谢雨安纵身一跃,在树干上借力了几下,就跳进了树屋里。
屋里红衣女子正在给云绻疗肩膀上的伤,谢雨安不太明白她们鬼怪疗伤是什么套路,只看到云绻衣衫半解露出一截肩膀,红衣女子捏着一只黑色的小虫就要往她肩上那个还不住往外冒着黑烟的孔洞里塞。
谢雨安突然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动作,红衣女子飞快抽过来一袭白衣罩住云绻,把她护在身后,示意她快点把衣服理好。
同时怒气冲冲地骂谢雨安:“你耍流丨氓啊?!还敢盯着看?!男人真的是恶心死了,呕!”
谢雨安只觉得有点冤,他压根就没想到屋里会是这样的场面,而且他盯着看的根本不是云绻的肩膀,而是红衣女子手里的那只黑虫。
还以为这两女有什么别的安排,那黑虫是要暗算他的,谁知道是疗伤啊。
于是目光移开,略窘迫道:“我不看,你们动作快点。”一面说着,一面暗自防备着红衣女子跟方才在张玉屋里那样,直接上来动手。
红衣女子没有和他动手的打算,方才和谢雨安交手,她已经明白了这男人实力在她之上,要不是顾及伤及无辜,她和云绻怕是要被当场擒下。
所以她只是把云绻护在自己身后,神色警惕地对谢雨安道:“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助纣为虐,去帮张家?”
乾坤囊里的白毓直接晕菜了,这是什么迷惑发言,魔幻发展,两个祸害别人家孙儿性命的鬼怪,在这里指责谢雨安助纣为虐……
张玉虽渣,可也不至于要为此付出生命代价啊。要是是古代聊斋志异那样他还能理解,现在修真界都和蓝星一样讲究法治了,害命可是犯法的。那砸死他的药修谷谷主听说都还被关着没放出来呢。
“何出此言?”谢雨安感觉得出红衣女子的心直口快,所说应该不是假话。“还有,她不是魃,你才是吧?”云绻的战斗力和她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废话,她死时怨气虽大,却也不足以得天独厚到成为我这种魃,也就是一般的鬼物罢了。还是我路过把她从地里刨出来的。”
这下吃瓜的白毓蹲不住了,见红衣女子没有动手的打算,连忙煽动谢雨安给他放出来现场吃瓜。在乾坤囊里只能听个声音,总感觉有些隔靴搔痒。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张玉为人虽渣,却也不应该罪至于死吧。两人早点和离不就完事了。”
红衣女子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白毓:“外面那些流言你都敢随便信?我出去让所有人都说你喜欢你旁边这个,你就真喜欢了吗?”
白毓被她堵得一哽,虽然他母胎solo至今,但搅基这种事情他还真没考虑过。不过人言可畏,为了提防地府的鬼追上他们,谢雨安和他又是形影不离的。这流言要是传出去,相信的人估计也不少。
见红衣女子还打算继续骂,整理好衣服的云绻连忙打断她:“够了,人之常情而已,没有必要为此生气。”
之后的一刻钟里,白毓和谢雨安从红衣女子与云绻的嘴里,听到了一个与镇上流传的版本完全不同的故事。
张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媳妇去的早,家里也不富裕,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张烈长大,只能给张烈讨个同样家境不好的媳妇。
小两口一直努力,却怎么也怀不上,张老太爷都觉得是自己命太硬,克妻克子嗣了。
后来否极泰来,因为张老太爷长相端正,年轻时也凭借自己努力读完了大课,文凭不算低,被一个寡居且家财万贯的同龄老太看上了,一家人鸡犬升天。
最妙的是,这老太没啥亲戚,也没有儿女,对张烈夫妇视若己出,一家人也算过得和和美美。老太去世后,家产就全归张家所有了。
彼时张老太爷身体还硬朗,加上做生意头脑不错,财产利滚利,张家一跃成为当地大户。喜事成双,张烈夫妇也成功生下一男丁,取名张玉。
全家可真是把张玉当宝贝一样供着,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大,顺风顺水地在当地巨富的聚会里遇上了云绻。
张玉对云绻是一见钟情,疯狂追求。
什么鬼一见钟情,无非就是见色起意。白毓暗自唾弃。
云绻当时还年轻,又是个家中独女,保护得极好,没有什么复杂心思。年轻少女被翩翩少年郎追求,总归是容易芳心暗动的。
一来二去郎有情妾有意,两家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门当户对又情投意合,自然是一桩大喜事,两人顺利成婚。
结婚伊始,小两口也是浓情蜜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然而好景不长,云家夫妇走货时路遇恶修,被杀害了。
张家一面以张老太爷想去小地方调养身体,另一面以未免让云绻触景生情为理由,全家一同搬来了这伏妖镇上。当然,云绻是带着她继承的云家所有家产的。
听到这里,白毓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张家这是,吃独户啊!蓝星也有这样的现象。男方娶家境良好的独生女,等到对方父母过身,女方家产全是自家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