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到太后气急败坏地冲到皇帝面前,碍于身高,她不得不抬起头来说话。
“哀家想要权力,想要呼风唤雨!哀家就乐意帮太子,帮他推翻你这个抢夺别人皇位,杀人如麻的暴君!哪怕哀家往后只能利用太子那么两三年,也不可以吗?!就因为哀家是个女人?只得在后宫里乖乖待着?由你们大呼小喝的?!”
钟傅璟见她死不悔改的样子,只得说:“上次禁足没能让你学聪明,这次朕决不能放过你。”
听到这话,太后突然冲到太子面前,拽着他的手,说:“太子!你才是藜朝正统皇帝!你应该站出来!继承大统!你看到皇叔现在的野心!他现在连哀家都不放过!你今后要怎么才能继承皇位?你没了哀家的支持,今后你怎么从他手里抢走皇位?太子!你今日来,一定是受到他的胁迫!对不对?你听哀家的!今天我们就反了皇上!推翻皇上!”
钟柏穹吃痛地甩开手,往后退了两步,“太后,请你自重!”
可太后步步紧逼,“太子!你怎可如此胆怯!你不是一直写信来,说想念哀家,相信哀家吗?怎么现在你一回来……就怕成这样?!是不是皇帝逼你了?他怎么吓唬你的?!”
见此状况,钟柏穹反倒是不怕,他坦然地对太后说:“太后,您该是不知道。当初父皇是亲自写的圣旨,让皇叔继位,而他拿的圣旨,还是柏穹送去的。皇叔也答应柏穹,等柏穹成年,就能继承皇位。皇叔是正统的皇帝,只是太后您不知道。”
“不……”太后摇了摇头,“哀家不信!”
“太后!”只见钟柏穹加大声音,“皇叔并没有逼柏穹,反而是柏穹觉得太后您做的不对。您既是太后,不该窥觊朝廷权力,还是向皇叔认错吧……”
“哀家不认错!”太后甩手,只见她突然仰起头,发出一种近似鸟叫的声音。
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看到钟傅璟一把将云珺护在身后,叫道:“护驾!”
外面的侍卫根本反应不过来,而方夜织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
一切几乎同时发生。
听到太后的叫声,刚才一直趴在地上的绣嘉瞬间一跃而起,她从袖中抽出匕首,冲着钟傅璟而去。
一旁的方夜织反应极快,迅速抽出系在腰间的软剑,挡在绣嘉的面前。
仙阳宫正殿里一片混乱。
原来太后的宫女也有身手,她们与影卫厮杀到一起,刀剑相碰,传来刺耳的声音。
云珺从来没见过这阵仗……
他惊恐地拽着钟傅璟的袖子,跟着连连后推。
而钟傅璟也是最近才知道,在太后的身边,还有这么一群宫女,似乎是学他的样子,也养自己的影卫。
但这让钟傅璟十分后悔,他不该把云珺带来。钟傅璟怎么也没想到,太后竟然敢当面弑君!
只不过这些宫女虽有身手,但能耐比起他的影卫来,简直差了一大截。
宫女们很快被影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发出哀嚎。
站在中间的太后见大势已去,她一脸悲痛。
突然,一把匕首掉到太后脚边,太后见状迅速拾起,回头朝皇帝而去。
“太后!”钟傅璟自然要阻止,但他不是怕太后伤着自己,而是怕太后瞄不准方向,会误伤身后的云珺。
站在皇帝身后的云珺,心知皇帝身手了得,无需他来保护,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办法可以……
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看到云珺周身冒出刺眼的白光。
那白光笼罩着他,笼罩着皇帝,让太后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太后捂着眼睛,丢下刀来,脚底踉跄,被自己绊着跌倒在地。
再等回过身,就看到钟傅璟的身上,那只仙兔用屁股对着她,四爪乱蹬,扑进皇帝的怀里,挡在他的胸前。
云珺心里清楚的是,若有人要杀皇上,一定会瞅准心脏的地方,所以他要挡在皇帝的心脏前,不可以让任何人伤害皇上!
他不管此刻自己的狼狈,他什么都不管,他只想保护皇上!
太后看着那只仙兔,难受地说:“那只兔子……那只兔子也曾是哀家的兔子……哀家为何什么都没有,连兔子都没了……”
看太后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头发凌乱,狼狈得看不出她是太后的模样。
钟傅璟懒得管那太后,他紧紧抱住小白兔,丝毫不让他离开自己半分。
就瞧见小白兔紧张地瞪着后腿,爪子都要拽破他的龙袍。
钟傅璟越发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也罢!他紧抱住小白兔,手抚摸在小白兔的耳朵上。
小白兔云珺总算冷静下来,他靠在皇帝的胸前,听到很吵的心跳声。这让他一时分不清,那心跳是来源于自己紧张,还是皇帝紧张。
趴在怀里的云珺,听到钟傅璟说:“太后疯了,行刺皇上,但朕念你在宫内多年,依旧让你当这个太后。不过,朕不会让你留在后宫,留在京城。”
太后木讷地抬起头。
钟傅璟道:“正好太子被你请回京城,空山寺里没人为皇兄守灵,太后,朕就让你去吧。”
太后的手攥成了拳头。
钟傅璟冷漠地看着她,“来人,先将太后禁闭于仙阳宫中,待朕处理完这些宫女,就把你送去空山寺,褫夺你所有的权力,太后,今后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为我皇兄守灵,知道吗?”
看着随后赶来的侍卫们绑起那些宫女,钟傅璟甩了下袖,对桂清遥说:“这里交给你处理,朕先回宫了。”
坐在地上的太后突然开了口,“皇上,你是不是以为,当年你母妃暴毙,与哀家有关?所以你才这么恨哀家,想要坏哀家的事?”
钟傅璟脚步一顿,转过身走到太后的面前。
而趴在他怀里的小白兔云珺也听到了这话,顿时倒抽一口气,抬头去看钟傅璟。
就算他对钟傅璟的事一无所知,可他在皇宫待久了,也听到些八卦传闻,知道钟傅璟的母妃很早就离世了。
现在太后突然向皇上提起此事,岂不是故意在他伤口撒盐,要难受他吗?
就看到趴在皇帝怀里的小白兔扭过脸来,冲着地上的太后龇牙咧嘴,一副要冲上去咬她的模样。
太后哀怨道:“当初你母妃的事,与哀家无关,哀家当时就要当皇后,不会节外生枝做这种事。而哀家册封后,调查了芸淑仪的死因,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玟贵妃做的。虽然哀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但她反倒是帮哀家去除掉一个受皇帝恩宠的女人……不过你放心,后来哀家已经替你报仇,玟贵妃和她同阵营的淑仪夫人们,哀家已经送她们去陪先皇,当然,这些事你不知道,你已经去当了郁王……”
钟傅璟则道:“太后想说这些,希望朕能看在太后替朕报仇的份上,放你一马?可惜,朕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在钟傅璟继位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查当年他母妃的死因。后来找了几个已经可以出宫的老宫人,才知道当年玟贵妃,不满太皇太后的举荐,便在后宫谋害嫔妃,嫁祸当今太后。他的母妃云淑仪,乃是被毒害的。
但芸淑仪已经看破玟贵妃的心思,她不愿意成为玟贵妃用来对付旁人的工具。她在临死前,告诉贴身宫女,若皇上调查,一定要说她是突发疾病而亡,也不要皇上调查她的死因。而她更想做的,就是为了她唯一的子嗣,还是皇子的钟傅璟。
当年在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告诉钟傅璟,芸淑仪临死都希望钟傅璟的心里,不要留下任何仇恨。希望在他只要想到自己的母妃,便是在后宫里那个能歌善舞的女人。而不会一想到她,就想到她是被人害死,不想钟傅璟满心充满仇恨。
钟傅璟向太后解释完,道:“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朕继位这三年里,只会批阅奏折?你以为朕为何成了你们口中那个杀人如麻的暴君?三年里,同样是犯了事的官员,为何有的只是惩戒,有的却被砍头?呵!朕以为,只要你们去调查一下那几个官员的身份,就会知道他们与玟贵妃,和几个淑仪夫人之间的关联。”
就看到太后微张着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钟傅璟叹气,“朕知道很多事,这三年里朕调查过很多,关于母妃的事,关于皇兄的事……”
还有……云珺心里替皇帝默默加上一条,还有他父亲的事!皇帝什么都知道!
钟傅璟最后问:“太后,你还想说什么?”
没想到连自己最后的底牌都毫无用处,太后彻底偃旗息鼓,坐在地上不动了。
钟傅璟瞥了她一眼,又想桂清遥点点头,这便转过身,带着太子离开了仙阳宫。
刚走出去,钟傅璟就叹了声气,他回头观察了下太子,说:“吓到了吧?”
钟柏穹摇摇头,“不……不算……只是有点意外,没想到太后会……”
钟傅璟问:“若朕告诉你,朕在位这段时间里,算上今天,被刺杀过五次,你是不是更加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不仅是钟柏穹,就连他怀里的小白兔云珺,都瞪大了眼睛。
怎么钟傅璟当个皇帝不仅辛苦,还有生命危险呀?!
钟傅璟见他惊诧,又道:“然而等你当了这个皇帝,就不会这样了。因为你才是众望所归的皇帝,以前的宰相和太师,还有今天的太后,和当朝一干朝臣官员,他们心里的皇位,只能由你来坐。而朕不符合他们的心意,他们当然把朕当成眼中钉,恨不得早日拔掉……太子,就算听到朕说这些话,你也不能拒绝不做这个皇帝。”
就看到钟柏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
钟柏穹突然问:“皇叔,当了皇帝后,是不是什么事都能知道?”
钟傅璟一听,挑了下眉,“当了皇帝,学会善用身边的人,利用手里的权力,那么自然没有事能瞒住你。”
钟柏穹沉思起来,“太后那么想要的权力,真的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钟傅璟摇头,“也并非如此,只不过,皇帝权力之大,要摆布权力,不可被权力摆布,这一点柏穹你一定要明白。”
钟柏穹认真地点头,向皇上拱手道:“柏穹知道了。”
钟傅璟道:“好了,从此刻开始,柏穹,你的宫里不会再有人监视你,也不用担心今后会有人控制你,你现在可以安心地回去了。”
就看到钟柏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他又问:“皇叔,以后我还能再来永宸宫找皇叔下棋吗?”
钟傅璟眉头一跳,这是找朕下棋,还是找他怀里的瑾仙人下棋喔?!
钟傅璟低头看看趴在他怀里的小白兔,马上说:“好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钟柏穹站在原地,“柏穹恭送皇叔!”
钟傅璟点点头,坐上轿子,催促宫人快些将他送回去。
坐上轿子,钟傅璟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白兔,还是忍不住亲了亲小白兔的脑袋。
钟傅璟小声说:“别怕,马上就到宫里了,朕会陪着你……”
听到这话的小白兔突然抬起头,他觉得以刚才那鼓噪的心跳声,分明是皇帝比较害怕吧?
小白兔蹬起后腿,前爪扶着钟傅璟的肩膀,努力伸着脖子,抬头亲了下皇帝的嘴角。
你不要怕,皇上,是我会陪着你……云珺心想。
第54章 54.陪你 提出了个关键问题。……
小白兔被小心地安置在床上。
他抬起头, 鼻翼翕动,看到皇上跪坐在床边,下巴垫在床沿边朝他看来, 抬手抚摸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钟傅璟小声说:“我们已经安全回来了, 没事了。”
小白兔仰头, 鼻尖在钟傅璟双唇蹭来蹭去。
他还抬起前爪,扶在钟傅璟的脸颊两边, 用头顶在钟傅璟的下巴上划来划去, 像是在撒娇。
本来钟傅璟紧张的心情, 被他蹭得直痒痒, 终于忍不住露出微笑。
钟傅璟不敢用力, 抓了好一会儿,才让小白兔安静地坐在他的手心。
“朕有些后悔,不该带你去仙阳宫。”钟傅璟小声说, “刚才太危险了,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 是朕思虑不周。”
可小白兔猛地摇头,一双耳朵左右晃动。
小白兔云珺却想告诉他, 自己理解钟傅璟为什么这么做,而且若不让他去, 事后再让他知道在仙阳宫发生这么危险的情况,他肯定会更生气。
钟傅璟见小白兔一副着急想表达自己的模样, 他说:“变回来吧,我想见你了。”
小白兔云珺几乎想都没想, 周身就冒出刺眼的白光。
钟傅璟往后退了两步,想来刚才就是这样的光亮,保护他不受太后的刺杀。
虽说看太后拿刀的姿势, 怕是根本不可能伤他分毫,但想到云珺如此护他的急迫心情,叫钟傅璟心里感动。
然而等白光暗去,钟傅璟心里暗想要命,他马上脱下外袍,披在面前一·丝·不·挂的云珺身上。
云珺坐在那里,还未回过神,身上已经披着皇帝的衣服,柔软的袍子上还残留着皇上的体温。
平日里都是白茯负责云珺的穿衣打扮,可眼下云珺赤着身,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云珺如此,便亲自动手为云珺找袍子。
他身为皇帝,头一会儿在这儿翻箱倒柜寻长袍,最后还是找到两件单薄的外衣,给云珺穿上。
云珺红着脸抱起衣服,目送钟傅璟走去正殿。
刚才他听到皇帝这么说,想都没想就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