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厉扶仞不问反答。
凤瑄紧张到手脚发冷,这一瞬间自己说的什么半点映像都没有:“我有个朋友,就是炼制乌芝断续膏的那个,也同师父一样眼睛上带着白绸。”凤瑄艰难吐字。
“他…他……”凤瑄心间宛若一滩被碎石惊扰的湖水,惊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厉扶仞却只是平静道:“我没有受伤。”
凤瑄心中的涟漪于是越发汹涌,隐有掀起波涛之意:“那为何…为何……”
紧张到话都说不出来。
厉扶仞适时开口:“师父说了,会给你一个答案。”
他双手覆在白绸上,缓缓摘下,露出一双漆黑凌冽,与面容的温和毫不相符的双瞳。
他深深的望着眼前的人,一双漆黑的眼中只映着这一个人的身影。
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冷静了,因而没有一个人会发现,他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指尖早就被掐的发白,表面的平静之下,满是暗藏着的激涌暗流。
白绸无声的滑落至地上,厉扶仞沉沉道:
“这就是我给的答案,阿瑄。”
作者有话要说:从前是厉扶仞救了小凤凰
后来小凤凰拉扯地狱里的厉扶仞
所以是双向救赎啊!!
小凤凰救厉扶仞的时候,就好像穿越时光拉住了从前的自己,把自己往上提。这样一想,之前的虐是不是都变甜了!!!
双向救赎就是坠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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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心意
白绸被解开,露出一双凌冽双眸的瞬间,凤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宛若木头一般彻底的僵硬在原地。
这双眸子他虽然只见了数年,却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中,赫然同厉扶仞的双眸一模一样!
凤瑄心中顿时掀起滔天巨浪,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凤瑄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倘若他没有猜错,师父不愿见他,难道就是不想被发现这双眼睛?
可为什么偏偏要藏着这双眼睛?
某些东西已经呼之欲出。
凤瑄一双丹凤眼直直的落在厉扶仞的脸上,眼睫颤个不停。
“师父的眼睛……”他唯恐误会,出言试探,然而心间却早就因为那个可能的答案跳跃不已。
“好眼熟。”他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识海中空白一片。
厉扶仞却只是一双眼死死的望着少年的脸,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丝变化的神情。
阳光洒落,一阵风卷起跌落在地上的白纱,打了几个圈,轻飘飘的落在了水面上。
光将两个人面上的神情都照的分明,就连面上细软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厉扶仞漆黑的瞳孔一沉再沉,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喉头发紧,根本开不了口。
他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开口,便如同镜花水月般瞬间消失了。
他垂在袖中的掌心早就濡湿一片,控制不住的微颤。
厉扶仞垂下眼帘,半掩住眼中的异常。
“也是师尊。”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紧张的涩意。
“师尊”二字一出,凤瑄只觉得脑海中炸开了惊雷。
眼前顿时闪过厉扶仞一袭高领黑衣,面色清冷,唇色同样冷淡,薄凉却又分明专注的道:“我是你师尊。”
凤瑄幡然醒悟,原来…原来师父和厉扶仞,竟就是同一个人!
厉扶仞时刻关注着凤瑄的变化,他逐步解释:“名字已经太久远,本座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是自本座坐镇一方天地前,他们都唤本座为扶仞上神。”
扶仞上神。
厉扶仞。
他怎么都想不到,师父和厉扶仞竟然是同一个人。
凤瑄恍恍惚惚,竟有种自己仍处在梦中的错觉。
见他神情不对,厉扶仞满目担忧的上前一步,谁知还不待他有动作,少年便宛若受惊的小雀鸟般,惊慌的跌退了数步。
厉扶仞袖中的手掌兀的收紧,整个人绷的像一把拉满的长弓,又满是些失措。
他声音苦涩:“师父不是存心骗你的。”
他说着,怕吓到少年,便后退了半步,谁知他一有动作,少年便顿时如同惊弓之鸟般,警惕而又迷茫的虽是备好了后退的姿态。
像防贼一样。
厉扶仞心间突然跳过这样一句话,他心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了一下,疼痛不已,心凉了一半。
再开口,声音已然带上了怯意:“阿瑄…师父不是故意的……”
他不敢看少年的双眼,眼神望向睡上漂浮着的白纱,却又迫切的想要知晓少年的反应,余光不受控制的一扫——
少年垂着头,叫人看不清面上的神情,只是浑身紧绷的姿态,不难叫人猜出他的态度。
几乎是瞬间,厉扶仞只觉得宛如兜头一盆冷水,心彻底凉了个透。
他慌了神:“阿瑄……”
泉面上的白纱终于承受不住,冒了最后一个气泡,而后彻底被泉水淹没。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声音被放大了千百倍出现在厉扶仞的耳中。
厉扶仞紧张到甚至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也听到自己的声音解释道:
“我炼化邪念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失掉了记忆,同邪念一同降生入了凡间。”
我不是故意骗你。
他语无伦次:“从前跟在你身边的师父,是我的一缕意识,他死后,本该回归到我体内,届时我也将会带上同你相关的记忆,前去寻你,可偏偏、偏偏那时我正在同邪念缠斗,正是落入凡尘之时,我才会同你…一错再错。”
次次错过。
厉扶仞怀抱着最后一丝期望,暗不见底的眼瞳中,只映着一个人的身影。
他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是师父的错。”
凤瑄没有出声,于是厉扶仞眼中最后一丝期望的微光,也一寸一寸的暗了下去。
只喃喃地重复着同样一句话:
“…是师父的错……”
像一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
半晌,他又似醒悟过来般,暮的抬起头,阳光映的眼皮刺痛,眼中隐约泛起闪烁的东西。
就像是被阳光晃到了双眼一般。
他仍旧如同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一样喃喃不已,只是说的话却变了:
“是、是,我做了那么多错身,你厌恶我,不愿意见我也是应该的。”
他脸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
脚步沉沉,迈开的每一步都似乎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悔意。
“既然这样…今后,我便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徒增不快。”
厉扶仞想,他果真不该一时冲动,答应给凤瑄一个“答案”。
倘若他不说,他便永远都会是少年心中最信任、最崇拜的师父,而不是厌恶、让他痛心的厉扶仞那个混蛋。
可他也知道,总有一天,他总会揭开这个他宁死也不愿令凤瑄知晓的秘密——与其看到少年因为师徒相离而痛苦,厉扶仞更愿承受一切痛苦的人是自己。
与少年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厉扶仞心痛到呼吸一窒,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碎了般。
“对不起。”他极轻极轻,却又郑重无比的留下这句话后,同少年擦身而过。
而就在他即将踏出亭台的瞬间,体内突然掀起火浪般,汹涌着席卷了他的全身。
厉扶仞顿时身体不稳,向前倾去,好在他及时扶住了柱子,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即便如此,他还是踉跄数步,喉头一甜,却被厉扶仞强自压下。
厉扶仞才站稳脚步,余光往后扫,期盼自己的异样不要被身后的人发现。
而就在此时,自身后突然贴上来一道温热的躯体——有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厉扶仞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就看到自己的腰间,正环绕着一双手臂。
感受着身后人的温度,厉扶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动作过大,就会惊飞了身后的小鸟。
他站的笔直,嘴角紧张的抿成了一条直线,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看起来似乎较之平日里还要严厉正板。
但只有厉扶仞自己知道,这一刻,他心跳的究竟有多快。
厉扶仞敢断定,闭上眼,恐怕全世界都能听到他此时的心跳。
他喉头上下滚动,艰难吐字:“你……”
便听到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太好了…你没有死……”
厉扶仞瞬间心化成了一滩水,与此同时听到少年的声音继续颤抖道:
“太好了……”
厉扶仞呼吸一窒,几乎难以想象这话是从少年的嘴中说出来了。
实在是太像梦了,这一句话,比他做过的任何梦还要甜美。
厉扶仞下颚紧绷,嘴角却憋不住的往上走,眼中更是藏不住的狂喜。
他声音仍带着未散去的喑哑:
“你不怪我?”
全世界的声音好像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厉扶仞屏息凝神,全部的心神都落在身后之人的身上。
没有人说话,厉扶仞却明显的察觉到,身后抵着他的小脑袋,先是左右摇了摇,很快又变了方向,开始狂点起头来。
可即便是这样,贴在他背上的小脑袋却还是没有移开。
厉扶仞哑然失笑。
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是说出句:
“是师父对不起你。”
他懊悔不已,倘若能早点想起来,他绝不会让他的小凤凰吃上半点苦头。
什么报恩不报恩、飞升不飞升的,哪里能有他的小凤凰开心重要吗?
或是他若知道他的小凤凰报恩要吃这么多苦头,他还卜什么卦、窥什么天命?
即便拼死也必第一时间将尚在襁褓中的“厉扶仞”诛杀掉,以绝后患。
这可是他捧在掌心疼爱了千年的小凤凰啊。
厉扶仞无比悔恨的想到。
他想转过身来抱住少年,安慰他,告诉他师父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
谁知才一动作,便脸色巨变,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厉扶仞摇摇欲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穿来钻心的痛意,然而他只是强撑着回过神,张开双臂,将眼含惊容的少年搂进了怀里。
这是他的小凤凰。
时隔千年,他终于再一次,将他的小凤凰拥入怀中。
二人紧紧相抱,这一刻,他们都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老婆崽崽们的支持!!!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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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爱不释手
厚重的帷幔拉下,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浓厚的药味。
凤瑄板着张脸:“之前给你的药没有吃?”
凤瑄说的自然是乌芝断续膏。
厉扶仞咳意一阵翻涌,却被他强行压了下来,他嘴角勾起一抹虚弱却真切的笑意:“你送给我的东西,咳咳,舍不得用。”
他说着忍不住将手圈成拳抵在唇角,人分明已经苍白到了极致,却还开着这样的玩笑。
凤瑄眉眼一硬,想骂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盯着卧榻之上的人好一会,他才颓败似得短叹了一声,无奈极了:“东西在哪里?”
站在门口处的向文柏见状,老实的关好门退了出去。
方才帝君身体突感不适,他同凤瑄匆匆将人自水榭上领了回来,好在有凤瑄上神护着,帝君身体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他关好门之前,从门缝中最后看了两人一眼,帝君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笑意,凤瑄上神虽然板着张脸,但眼中的关切却不似作假——看来这二人已经是和好了。
他暗中长松了口气,心道,现在就全看凤瑄上神的了,而后关上门,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向文柏一走,厉扶仞眼神微微一扫,凤瑄瞬间会意,起身,顺着厉扶仞的视线望去。
看到小木匣位置的瞬间,凤瑄心间一紧。
东西就放在房间内最显眼的地方,站在这房间里,一眼便能看的清楚。
装东西的木匣本是凤瑄特意打造的新物件,如今却带上了几分旧意,可见常被人使用。
凤瑄拿过木匣,心间不由升起了几分别样的意味,酸甜交加。
打开一看,乌芝断续膏倒是好好的躺在木匣中间,仍旧散发着大道的气息。
凤瑄默然垂眼,抱着匣子走回厉扶仞的身边,沉默的守着厉扶仞亲自将药服下。
“感觉怎么样?”凤瑄焦急问。
就看到厉扶仞面色极其冷静的轻轻摇了摇头。
凤瑄眼中焦急之意更甚,他双眉几乎要皱做一团:“没有用?”
说着便探出手,作势要查看厉扶仞的身体——手腕却被一把握住。
凤瑄眉眼紧锁,视线一抬,对上了厉扶仞一双含笑的双瞳。
“你在担心我?”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凤瑄只想把眼前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好好教训一顿。
他一板着个脸,厉扶仞也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便不敢再折腾,老老实实答:“才服下,药效还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