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爷爷冷哼一声：“你送我几大片土地，是想让我过去种菜累死我？”
　　闻言，叶妄唇角一勾：“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您也误会了。这几张土地的选址，并不是在平地，而是在未开发的深山。”
　　舒爷爷心里一动，今天第一次正眼看向叶妄：“你什么意思？”
　　叶妄对上他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语气不疾不徐：“多年前，有个人类送了我几分地契，时至今日，变成了土地使用权的转让书。我对这几座山的兴趣不大，所以那几座山头依然还保留着原先的模样，所有的动植物都没有被人工干预过。”
　　“那几座山是在偏远地区的丛林深处，没有被开发过，因为开发的难度很大，而且周围人烟稀少，并没有经济效益，所以，往后的几十年里，那里可能都是一片荒芜，或者丛林和杂草疯长。”
　　“神木一族，应该都对大山和深林有着与生俱来的向往，而且，在往后几十年，甚至数百年里，那几座山发生了什么变化，甚至就算寸草不生的山石里长出了密林，也并不会有人知道。”
　　舒爷爷被说中，冷不丁刺了他一句：“打听得倒是挺清楚。”
　　他又抿了一口茶，语气并没有比刚才好多少：“所以，这就是你想拿来交换我乖崽的筹码？”
　　叶妄笑了笑：“并不是，你想岔了。”
　　“我其实并不太在乎你认不认可我，但是舒时在乎。我喜欢舒时，想和他立誓证天地，所以，我才想缓和和你的关系。这几份土地使用权赠与书，算是我的诚意。”
　　叶妄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以前的事情，是我的过失，那时候太过鲁莽。”
　　他低头看着清透的茶水，声音低沉缓慢：“现在，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表达我的歉意。”
　　建木听到前面还没什么，这种冷傲的处事风格确实是饕餮没错，如果今天对方情真意切和他打感情牌，说些肉麻兮兮的话，那他才要提高警惕。
　　但是叶妄会道歉，这确确实实出乎他的意料。
　　舒爷爷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语气含糊：“你这声道歉，倒是难得。”
　　叶妄放下茶杯，看着满院子的菜地，姿态悠然，语气诚恳：“生平第一次，没什么经验，有不妥之处，还望谅解。”
　　“……”
　　舒时看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出去叫爷爷和大美人过来吃饭。
　　临出门前，他偷摸伸出个脑袋往廊檐下看了一眼。
　　爷爷在说话，大美人点头，两个人看起来模样都很放松。
　　舒时心里嘀咕：这两人的相处应该算是……还不错？
　　他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决定还是先把碗筷准备好再叫他们好了，让他们保持这个状态再多聊会。
　　廊檐下，看到那颗小脑袋缩回去之后，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波澜不惊，各自看着前面不说话。
　　良久，厨房里的香味慢慢飘到廊檐下，舒爷爷幽幽叹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这样也好。”
　　说罢，舒爷爷先一步从藤椅上起身，往厨房走了过去。
　　叶妄怔了一瞬，而后放下茶杯，也跟了上去。
　　*
　　这一顿饭吃得和上次一样安静，但是舒时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缓和了很多。
　　上一次吃饭大美人给自己夹菜的时候，爷爷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舒时能感觉得出来，他是有点不太高兴的。
　　但这一次，面对同样的举动，爷爷就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一样，什么表示都没有。
　　这一点发现，让舒时心里开心不少。
　　至少爷爷在尝试着接纳大美人了。
　　回程的时候，舒时发现大美人之前拿来的那个文件袋不见了，有点好奇：“你是把文件袋给爷爷了吗？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叶妄把玩着舒时的手指指节，闻言唇角弧度稍稍扬起：“大概是一片原始森林吧。”
　　“……”
　　没过多久，舒时就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说是想要出去旅游一趟。
　　舒时有点不放心：“去哪？远不远啊？”
　　舒爷爷笑了笑：“放心，我自己心里有数！行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走了。”
　　挂完电话后，舒时坐到大美人旁边，把这事说给他听：“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出过远门，怎么现在突然就要出去了？”
　　叶妄反应很平静：“可能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太无趣了，想去追求真正的自由吧。”
　　舒时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种树。”
　　“……”他怎么感觉这个回答，这么敷衍呢？
　　不过舒时不解归不解，但是对于爷爷这次出门，倒是不太担心。
　　毕竟爷爷不是普通的老年人，更何况，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电话最后要求爷爷一个星期和自己打一个电话报平安。
　　*
　　暂时没有接戏，唯一的亲人又出远门去旅游了，廖航现在不在A市，林飞悬最近似乎在忙著录制新歌，大美人工作日也要每天去上班。
　　到头来，舒时发现，竟然只有自己是闲人。
　　不过舒时想到自己那个还没完成的手环，觉得似乎当个闲人也不错。
　　这样他就有充分的时间去做手工了。
　　虽然手不巧，但是舒时慢吞吞地做了一个多星期，也慢慢编了将近一半。
　　进度稍慢，但是成果可喜可贺。
　　不过还没等舒时完全编织好手环，他就突然接到了张哥的电话，说是之前说好的上综艺宣传的通告已经发过来了。
　　“等会我把通告单发给你，你提前看看这节目前几期的录制，熟悉一下他们节目的主持风格。”
　　“我知道了，谢谢张哥。”
　　挂了电话后，舒时看了看张奇发过来的通告单，眼里有几分诧异。
　　《开心集合令》？
　　这应该是国内录制年限最长的综艺之一了吧？
　　他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还和舍友一起看过几期，在他印象里，这个综艺挺有梗的，好玩逗乐。
　　这么想着，舒时打开了书房的电脑，打算补一下最近几期的《开心集合令》。
　　于是刚下班回到家的叶妄，刚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了从书房传来“咯咯咯”和“鹅鹅鹅”交杂的笑声。
　　叶妄看向了一旁的姑获鸟，眼神里有几分疑惑。
　　姑获鸟摇了摇头：“小先生说他在看综艺，但是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
　　舒时抱着牛肉干看综艺，正乐呵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出现在书房门口的熟悉身影，他眼疾手快按了暂停，朝大美人招了招手：“快过来！这个综艺特别好玩！”
　　等大美人走近后，舒时点了播放，顺便大方地分了他一半牛肉干：“我过几天也要去录这个节目了！”
　　叶妄看着傻狐狸递过来的牛肉干，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什么时候去？”
　　舒时点开手机，看了一下通告单：“下周五晚上去录制，下下个周五播出。”
　　叶妄点了点头，陪他看了一会综艺，不过全程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节目快结束的时候，叶妄伸出手点了一下其中一个主持人：“他的话你最好不要接。”
　　舒时咬牛肉干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叶妄握住鼠标，把进度条往回拉，给舒时看了某几个节点：“这几个地方，他问到的都是敏感问题，回答不好会很尴尬。”
　　他这么一说，舒时重点回忆了一下这个叫董成栋的主持人提的问题，发现这里面确实不简单。
　　“他故意的吗？”
　　叶妄没收了他没吃完的牛肉干：“多个主持人的节目里，不会给每一个人的定位人设都是一样的，他提出的问题，是他自己设计的笑料，还是节目安排的台本，这个很难说。”
　　“等会就吃饭了，零食等晚上再吃。”
　　说完，叶妄先拿着牛肉干出去了，而舒时还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暂停画面，表情若有所思。
　　录制当天，舒时在后台见到廖航和章诗云，这算是三人自上次聚餐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舒时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廖航拉到了一边：“等会你别接董成栋的话，小心他给你挖坑。”
　　舒时有些诧异：“连你都知道啊。”他还以为廖航这个直男铁憨憨什么都没察觉呢。
　　廖航翻了个白眼：“我好歹也是微博有一千万粉丝的明星好吗，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跟你说，上次——嗷你干嘛！”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舒时用力掐了一下胳膊。
　　但舒时却没看他，视线径直越过了廖航，看向了他身后的董成栋：“董老师好。”
　　廖航噤声了，收拾了一下表情，也跟着转了过来：“董老师好。”
　　董成栋笑了两声：“看起来你们俩感情挺不错！”
　　廖航因为刚才的事情，自己感觉心虚，聊了没几句就找借口出去了。
　　章诗云已经先去上妆，休息室里就只剩下了舒时和董成栋。
　　董成栋单从外表上看，有些憨厚老实，所以尽管提出的问题有些尖锐或者敏感，一般也都会被当成口无遮拦，无心之过。
　　舒时顺着他提出的话题陪着聊了一会，聊到最后，董成栋都感觉有些刻意了，打趣道：“你该不会想现在和我套近乎，让我等会给你放水？”
　　舒时眉眼弯弯，狐狸眼里透出一丝狡黠：“这个倒没有，不过我有些别的事情，想拜托一下董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去大森林里扎根种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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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手环
　　节目录制过程中, 董成栋一如既然地抛出了几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但是都一一被廖航含糊过去，或者是被章诗云温柔转移话题, 没有落到舒时头上。
　　但是在节目录制进行到尾声, 廖航都已经放松警惕的时候，董成栋猝不及防就cue到了舒时：“诶小时，我看你这手环挺别致的, 在哪买的？我也想买一条。”
　　舒时笑了笑：“这不是买的，是朋友送的。”
　　董成栋长长地“哦——”了一声, 紧接着反问：“女朋友？”
　　舒时脸色一红反驳：“不是。”
　　董成栋：“那我懂了，肯定是——男朋友！”
　　这段对话进行得流畅又自然, 除了廖航, 在场的其他人都把这段对话当成了一个梗, 都在哈哈大笑。
　　所以也没有人发现舒时在跟着大家笑的同时，并没有反驳董成栋的最后一句话。
　　只有廖航, 站在旁边笑得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看着站在舞台中间露出笑容的舒时，甚至感觉自己这个知情人比当事人还要紧张。
　　录制结束后，廖航把舒时拉到后台一个角落里, 问他：“你和董成栋是提前说好了？”
　　他当时怕舒时说错话，所以很紧张，但是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大对劲，因为问话的风格和董成栋一般“刁难”人的风格不太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很温和。
　　甚至都没有等舒时自己圆回来, 董成栋就自己打了个圆场接上了之前的流程。
　　这要不是提前说好的, 很难解释得通。
　　舒时点头承认了。
　　廖航瞪大眼睛：“你要公开？你疯了？”
　　在圈子里，放出这种似是而非的消息，大多都是为了公开做准备。
　　舒时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啦, 我心里有数。与其等到粉丝多了之后被发现蛛丝马迹，还不如我自己现在大大方方公开了呢。”
　　廖航听完之后，沉默半晌，缓缓吐出一句：“你要公开之前，跟我说一声，我帮你转下微博。”到时候要是他被骂的太惨的话，自己还能帮一把。
　　舒时只以为他是想公开表态祝福一下自己，也就答应了下来，但他根本不知道廖航此刻脑子里全都在想着怎么帮他危机公关。
　　录制结束后，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舒时都在加紧时间编织要送给大美人的手环。
　　终于，紧赶慢赶，终于在周四晚上把手环编织完成。
　　之后，他心满意足地放下手环，回了隔壁。
　　刚一进门就看到大美人坐在客厅，听到动静后转头问道：“资料很着急吗？弄到这么晚。”
　　舒时嘴角挂着一抹笑，点了点头：“是关于之后的通告，我和张哥沟通了很长时间，在商量一些细节。”因为大美人不怎么干涉自己的工作，所以他最近几次都是拿和张哥一起工作当挡箭牌。
　　闻言，叶妄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没有接话。
　　二十分钟前，张奇才刚和他说，傻狐狸最近并没有工作安排。
　　等舒时走近，叶妄放下平板，揉了揉傻狐狸细软的黑发，“我知道了，快去洗澡吧。”
　　舒时此刻眼神很亮：“好。”
　　第二天一早，舒时难得和大美人同一时间起床，叶妄看了眼在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的人影，有些不解：“今天要出门？”
　　舒时睡眼惺忪地点了下头，抬手揉了揉眼睛：“嗯，要出去办个事。”
　　叶妄抿了抿唇，没有多问：“要不要我捎你一程？”
　　舒时思绪还迷茫着，闻言下意识想点头，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使劲摇头：“不用啦！你去上班吧！我自己去就行！”
　　万一一去到目的地，大美人就猜到自己要做什么，那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