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时窝在叶妄怀里，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安慰他。
　　但是狐狸爪子拍了两下，舒时的动作就顿住了，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大美人的头，皱起了眉头。
　　叶妄看着这傻狐狸上一秒还兴高采烈的，下一秒就变得苦大仇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他轻轻敲了两下傻狐狸的脑袋，看着他抬起头一脸控诉两眼汪汪地看着自己，阴沉了一个晚上的心情，突然就放晴了。
　　舒时两只爪爪抱着头，本来还是有点委屈的，但是抬头看到大美人嘴角轻微勾起的弧度，一下子就忘了委屈这回事了。
　　大美人这是……笑了？
　　但是那弧度太微弱，舒时一眨眼的功夫就又不见了，快得差点让他以为是错觉。
　　不过……
　　舒时乖乖把放在脑袋上的爪子放了下来，两只爪子互相搓了搓。
　　笑起来的大美人，好好看呀。
　　吃过早饭后，舒时蜷在窝里，一脸严肃地看着手机，觉得这次遇到的问题似乎有点棘手。
　　从今早的情况来看，大美人昨晚肯定是没睡好。
　　没睡好可是要掉头发的！
　　舒时想到了自己前天晚上在社会新闻上看到的那几张秃头照，顿时狐躯一震，整只狐都不好了。
　　他苦大愁深地用手机开始用千度搜索【睡眠不足的原因】，上面说，睡眠不足可能是因为压力过大或者精神紧张。
　　舒时心下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大美人是总裁，也就是新闻上说的青年企业家，工作压力肯定很大，平时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心里肯定承受了不少压力。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掉发的预兆，但他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成为现实的！
　　大美人那样的容貌，笑起来还那么好看，怎么能秃头呢！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么想着，他就利索地翻窗回了家，然后打开柜子翻找。
　　他记得上次自己拿给大美人很多花草，但是功效好像都不一样，他不记得有没有助眠的了。
　　他翻出了上次的那个盒子，打开一看，还好，还剩了不少。
　　不过，什么东西是助眠的来着？
　　论功效来说，只有植楮是助眠安神的。
　　但舒时看了看手里的两朵带着一截根茎的红色花朵，心里懊恼，当时怎么没多拿点来呢。
　　只有这么点，够用吗？
　　舒时不甘心，继续在盒子里翻找起来，然后就看到了鬼草和白。
　　他动作一顿，想到了刚才查到的资料，如果说睡不好是因为压力大的话，那让心情变好也是有助于睡眠的吧？
　　这么一想，舒时的思路就打开了。
　　很快，他把盒子里能安神的，能让人忘记烦心事的，甚至能治疗抑郁的，能滋养秀发的都拿上了。
　　他回到隔壁，躲过正在打扫房间的姑获鸟，溜进了主卧，掀开大美人的床垫，把那些挑拣出来的花草铺在上面。
　　而后颇有成就感地拍了拍床沿，心里念叨：你们可要保护好大美人的头发啊。
　　晚上，舒时一看到大美人拿起了平板，就伸出爪子按在了平板上，不让他看。
　　他想，工作时间那么久，压力可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叶妄还不知道他在为自己的头发担忧，但他看着这阵势，只知道这傻狐狸今晚又不消停了。


第23章 噩梦
　　叶妄看着按在自己平板上毛茸茸的狐狸爪子，默了一瞬，然后伸手把狐狸爪子拎了起来放到一边。
　　舒时还以为他又要看资料，正想再把爪子放上去，但下一秒就看到大美人把平板放到了茶几上，然后看了自己一眼。
　　舒时顿了一秒，悟了，飞速窜到了大美人的腿上，趴了下来。
　　但还没安分几秒他又站起身子，试探性的用狐狸爪子摸了摸大美人后颈上的发尾。
　　他想，他得守护好大美人的头发啊。
　　为了体谅今天大美人没能看平板，所以舒时再次体贴地把电视调到了新闻台，然后就躺在大美人的腿上看电视，模样像极了古代帝王躺在宠妃腿上看戏时的姿态。
　　不过姿势受限，所以舒时的尾巴就只能平放在沙发上，时不时动弹一下。
　　【目前，科学家已经通过研究证明，给牲畜听音乐陶冶情操有助于牲畜的成长发育，甚至会影响到受孕。而日前，我们节目采访了一位养鸡场的工作人员，获悉，他所工作的养鸡场不仅每天会给鸡听音乐，还会给鸡喂食诸如牛肉羊肉等高级饲料，从而让鸡肉更有质感……】
　　舒时看到这则新闻时，再次对人类的能折腾劲有了全新的认识。
　　听音乐他还能理解，但是给鸡吃牛肉是什么操作？难道吃了牛肉的鸡的肉可以尝出鸡牛肉的味道？
　　简直让狐费解。
　　舒时分神腹诽间，注意力就逐渐跑偏，眼神逐渐上移，看到了大美人线条硬朗的下颌骨，然后心生羡慕。
　　他一直觉得自己太软乎了，长得不够硬汉，像大美人这样的可盐可咸的才是他的满分型啊，又美又飒。
　　可能是白天为大美人的头发操碎了心，也可能是晚上的社会新闻太催眠，总之，在舒时还毫无知觉的时候，他就已经陷入了沉眠。
　　叶妄在听到规律的小呼噜声时，就知道傻狐狸又睡着了。
　　把电视关掉后，叶妄低头看了一眼，还好，这次没有吐出小舌头。
　　不过叶妄看了一会，突然又伸出手把舒时的嘴巴稍稍往下掰开一点，惹得舒时睡梦里又伸出狐狸爪子打了他手一下，然后自己把嘴巴合上了。
　　叶妄等了一会，看到傻狐狸再没别的动作，而后便敛眸把他放回了窝里。
　　*
　　夜半，圆月在天空高悬，月光从没有拉上窗帘的半边窗户洒进来，铺了一地的银辉。
　　舒时的睡姿着实不能算雅观，这才刚到下半夜，一大半的尾巴就已经从窝里跑到了冰凉的地板上。
　　但是没过多久，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舒时原本紧闭的双眼上的睫毛还是不停上下扇动，似乎是感受到了威胁的气息，尾巴也开始不安分地晃动，并且尾尖逐渐往身体靠拢，再没了之前铺在地板上的轻松姿态。
　　整个屋子里的气氛不知何时还是变得紧绷，置物架上那些摆放整齐的木质盒子也开始隐隐有颤动的趋势，在舒时听不到的音域里，都是野兽的嘶鸣与挣扎。
　　突然，舒时猛地睁开眼，被吓醒了。
　　他醒来后看了一眼洒了半个客厅的月光，再睡眼朦胧地扫了一眼风平浪静的屋子，提着的心慢慢放回肚子里。
　　果然是做噩梦了。
　　他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让身为同类的妖都忍不住匍匐在地的威压呢，肯定是做噩梦了。
　　这会还是倒春寒，夜里还是有些冷的，舒时把自己已经睡出去的半边身子再拖回了窝里，而后拥着毯子开始认真思考：
　　他到底是梦见了什么？
　　能让妖怕成这样？
　　而且他在梦里似乎还听到了别的妖怪的嘶吼声，声音凄厉。
　　估计是哪个上古大妖造成的？
　　不过他好端端的，梦见上古大妖做什么？
　　揣着这个念头，舒时拥着小毯子又睡了过去。
　　反正都是梦一场，记不记得，想不想起也没什么要紧的。
　　第二天早上，舒时醒来的时候只模糊记得自己昨晚做噩梦被吓醒了，细节却全然不记得了。
　　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这时候应该需要一个安慰的拥抱。
　　叶妄看着扑到自己身上的傻狐狸，容他在身上待了几秒，而后很快就面无表情地被他拎了下去。
　　而后给自己用了除尘术，以防和上次一样，有漏网的狐狸毛粘在上面。
　　舒时被拎下来后，端庄地坐在地上等开饭，顺便舔了舔爪子，期间抽空打量了一下大美人的状态。
　　他昨天弄了那么多安神助眠的花草，总该能起点作用的吧？
　　不过这一看，他就完全没心情舔爪子了。
　　大美人的精神看起来还可以，但是眼圈底下居然开始有了淡淡的青色，那、那是黑眼圈？
　　才失眠两天，就有黑眼圈了吗！
　　舒时一时间连早饭都没心情吃了，一直砸吧砸吧嘴，心不在焉的。
　　叶妄余光里瞟见，没出声，只是吃完早饭后让姑获鸟临出门前给他做点小点心。
　　等大美人出门后，舒时回到窝里想了五分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再这样下去大美人的头发很快就有离开头皮的风险。
　　他思前想后，决定寻求场外援助。
　　于是利落地翻窗回家，打了个电话给爷爷。
　　电话接通后，人声还没听见，先听到了对面传来的鸟鸣声，叫的还颇有节奏，三长一短。
　　“爷爷，小二又在讨食了，您说，您养的鸟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闻言，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浑厚响亮的声音：“你一说好话我就知道有事，说吧，怎么了？”
　　听到这话，舒时也不绕弯子了，“爷爷，你那儿有没有什么让人类安眠的法子呀？”
　　一听这话，对面的老爷子不淡定了：“嗯？你这是要做什么坏事？”还要让人安眠。
　　“……不是，爷爷您想什么呢！是我有个、有个朋友，他失眠了，我想让他睡得好点，但是我从您那拿的干花草好像都不起作用啊。”
　　“那成，你回家的时候给我带点南街的红豆酥和糖水，顺便再买点榆阳西街的梅花糕，再帮小二去花鸟市场买点鸟食。等你回来了我就把法子告诉你。”
　　舒时：……他就知道。
　　小时候他一度怀疑是不是因为爷爷的原身不爱动弹，导致化成人形后也懒得出门，所以才经常让他跑腿。
　　然后长大后他知道了，这单纯是因为懒而已，无关种族。


第24章 撞破
　　等舒时提着红豆酥、糖水、梅花糕和鸟食回到老城区的时候，已经快临近中午了。
　　他带着一堆东西走在胡同里，时不时和邻居打声招呼，快到家的时候还遇到了对门隔壁家的儿媳，她平时打扮和不做饭的姑获鸟差不多，浑身珠光宝气。
　　他笑着和对方打了声招呼，再走两步就到了自家门前，从大门进来后，绕过影壁，又穿过垂花门，才到了内院。
　　刚到内院，舒时一眼就瞧见了在檐廊下晒太阳的老人。
　　老者头发黑白参半，面容看着只有五六十岁上下，这会正手拿蒲扇，闭眼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檐廊上还挂着个鸟笼，里面是一只养得肥膘体壮的画眉鸟，白色醒目的眉纹下一双黑色眼珠正四处乱瞟，看到舒时手上的鸟食袋子后，就张开了嘴发出了三长一短的鸣叫声。
　　舒时看着那胖鸟，心里嘀咕：再吃下去肚子上的纹路都要被撑破了。
　　但这话他是决计不敢说出口的。
　　听到动静的时候老人就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舒时拎着东西走上前，“爷爷，东西我都买回来啦。”
　　闻言，老人手一挥，面前就出现了一张四方小木桌，“来，先吃了再说。”
　　舒时把手上的吃食放到桌上，然后熟稔地打开鸟食盖子，给笼子里不停叫唤讨食的小二喂饭。
　　两人一鸟吃饱喝足后，舒爷爷才重新摇起了蒲扇，问舒时：“你新交的朋友是人是妖啊？”
　　舒时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两脚离地跟着秋千来回晃荡，“是人类，不过他工作压力可能比较大，我放在他床垫下面的那些花花草草根本没起什么作用。”
　　闻言，舒爷爷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能没经人家同意就掀人家床垫放东西呢，这很不礼貌。”
　　舒时摆摆手：“嗐，我和他不分这么细的。”
　　看他那么说，舒爷爷没继续往下问，而是说起了别的：“以前给你的那本清心经背完了吗？”
　　舒时不解爷爷为什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而且还有点心虚。
　　舒爷爷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没好气地说：“肯定没背完，要不就是忘完了。清心经第二章 节就有助眠安神的功效，这你居然还好意思回来问我。”
　　舒时哑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然后问：“那清心经呢？”
　　舒爷爷两眼一闭，又躺了下去，“上次你搬家我放你行李里了。”
　　舒时：“……”那还诓自己回来绕这么大一圈，分明就是故意差遣自己跑腿的吧……
　　知道自己被耍后，舒时不乐意了，拔了院子里的一畦菜装了一塑料袋回去，还把菜地里那些小菜苗给糟蹋得七零八落的。
　　舒爷爷最宝贝他的菜，见状吹胡子瞪眼的，“玩够了赶紧回家去，别在这祸害我的菜！”
　　舒时这下心里爽了，“我就不明白了，您又不是菜妖，种那么多菜干什么？”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这叫修身养性。”
　　*
　　提着一塑料袋的菜走回去之后，舒时犯了难，这菜要怎么办？难道他自己煮了吗？
　　可是他自己的厨房都没开过火呢，而且要真开了火，那不可能只吃青菜，还得买米买肉煮饭做菜吧。
　　想想就觉得麻烦。
　　思前想后，舒时最后打开了大美人家里的冰箱，把袋子里的菜和姑获鸟买的其他菜放到一起，试图蒙混过关。
　　所幸晚上姑获鸟做饭的时候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舒时下午回家从柜子里翻出了清心经，自己在家磕磕绊绊背了一遍，但是这经文真的太拗口了，不好背，于是舒时只能把经文拿到大美人那去，把自己窝里的缝再开大点，在手机之外再塞进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