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循环,恶性循环,却无法制止。
当然,在其他学校的优等生,到了宇顺高中也不过是所谓的“穷人家的孩子”,人数又比较少,被欺负了也根本没法抱团反抗。老师对此见怪不怪,遇到也多是装作看不到,实在避不开了说两句,其实没有任何的实质作用。
夏夏和邱红都是“优等生”,她们整个班上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两个女孩子又是同一个宿舍,自然很快就报团取暖,成了关系最亲近的朋友。
“她们两个的成绩非常优秀,孟一凡给我的资料中,他们不但是班级的第一第二,还是全年级的前三,那种贵族学校奖学金都多得很,两人也是靠着这种方式补贴家用。”
没有等时弈继续说下去,谢柬便立刻明白了,道:“邱红的成绩要比夏夏好一些,所以才会被夏夏出卖?她最初或许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邱红没办法好好学习,也没想搞出人命,但是一群富二代要闹到什么程度,不是她能够控制的。”
时弈却眼神一冷,“谢柬,你真天真。”
谢柬一愣。
“夏夏是十兔子。”
谢柬一凛,十兔子?他反复看过那首童谣在网络上面的解释,传播最广的一种解释中,十兔子乃是策划这一切事件的人。
在时弈所了解到的真相中,是夏夏先知道崔颖作弊的事情,然后故意泄露给了邱红,因为那一次考试崔颖拿了第一,邱红需要奖学金来补贴家用,就壮着胆子找老师告了状。
在被暴力对待之后,校医将事情捅到了班主任那里,老师却只是训斥了崔颖一顿便不了了之,也正是因为这场训斥,邱红遭到了更激烈的报复。在那个时候,夏夏还扮演了二兔子的角色,当时王学义发现事情不对让她去找老师,夏夏的确去找老师了,却是如同一个没事人一样问老师问数学题,彻底缠住了老师,也完全绝了邱红与王学义的退路。
之后,所有跟着崔颖做这件事情的学生虽然没有被法律制裁,却也因为心中的不安转了学,夏夏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她的目的是让那些人转学?”谢柬蹙眉。
“因为崔颖常欺负她,邱红的成绩又和她不相上下,这是一石二鸟,真厉害。”时弈机械性地拍了拍手掌,改口:“或许是一石三鸟也说不定,因为那次事情,学校为了留住学校的尖子生加强了管理,还增加了奖学金的数额。”
夏夏就这样在相对安稳的环境中度过了自己的高中,还拿着巨额奖学金考进了现在的学校,周围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重新交到了好朋友,开始了新的人生。
也正因此,夏夏才会受到那样严重的惩罚,因果之力加身,远不是一个小姑娘可以承受的。
“她活不长的。”时弈没有任何的同情。
“你们可是有过杯水之縁的。”谢柬提醒。
时弈一耸肩膀,“我已经还过人情了,反正她不会现在死,这已经是帮她了。”
两条人命呢,若再算上被邱红杀死的那些人,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呢,那么多的罪孽,现在的小女生还真了不得啊。
谢柬的心中十分沉重,他处理过很多的“案子”,却没有一个比这个更加复杂,不但复杂,还容易让人对人性感到失望。
“这些事情你都是从哪里得知的?”谢柬有些搞不懂:“也是孟一凡调查的?”当年警方调查不到的事情,甚至就连当事人都并非完全知道的详情,孟一凡也是调查不到的吧?
时弈笑了笑没有回答,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只有夏夏自己才知道了。
“阿柬,时大师,江少来了。”福伯领着江明月进门。
两人同时偏头望去,谢柬很快收回视线,慢慢品了口茶水,时弈倒是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来。
“你别笑,笑的我害怕。”江明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总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之前说过的还算不算数啊?”
“来啊,你敢拜师我就敢教。”
“咳。”谢柬似乎是被茶水呛到了,咳了一声立刻放下杯子,望向时弈的眼神充满了复杂,隐隐还有几分幽怨。
之前不是还说不收徒的吗?
“我当然要拜师!”江明月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补充:“我学的是功夫哦。”
“你确定只学功夫的话,我不介意啊。”时弈放下茶杯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江明月面前,问:“你真的只学功夫啊?我身边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不少呢。”
江明月瞬间有些腿软,甚至想转身逃走,但到底还是强忍住了,声音比之前又弱了许多:“你教什么我学什么。”
“跪下,拜师。”
“这么古板啊。”江明月嘟囔了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给时弈跪下磕头。
谢柬快步走到时弈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臂,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是不收徒吗?”
“那是刚刚的想法。”
“你想法这么善变?”
时弈疑惑地望着他,问:“不行吗?”他的想法,善变又不关谢柬的事。
谢柬愤愤然松了手,道:“没什么,随便你。”
跪在地上的江明月眼珠一转,爬起来走到桌边端起时弈的茶杯递给他,“师父,喝茶。”
“这是我倒的。”谢柬将茶杯一挡。
“哦哦,对,是要自己泡茶才有诚意。”江明月一拍脑门,走到门口将茶水泼到外面,又找福伯要来开水和茶叶亲手冲泡。
谢柬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幕,又重新退回到了沙发上,坐在上面表情冷淡地看着江明月忙活。
“收个徒弟就是好啊,以后想喝茶都有人泡了。”时弈看起来还蛮高兴的,坐在谢柬身边得意洋洋:“你道术也不错,怎么没考虑收个徒弟?”
“我有福伯。”谢柬冷冷说道:“想找人泡茶,倒不如请个保姆,比徒弟好用。”
“话不能这样说,我可是非常有诚意的。”江明月立刻反驳,看着谢柬笑道:“徒弟领进门,端茶递水的事情就全靠我了。”
谢柬没说话,手放到桌子下面死死捏着桌腿,似乎就要将桌腿给捏烂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讨人厌的徒弟!
第22章 打小人(1)
虽然多了个徒弟,但时弈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变化,直接给了江明月一本小册子让他回去背,之后的好几天便完全清净了。
玄学界的拍卖会在禹城举办,时弈跟着谢柬进入会场,周围的人似乎都认识谢柬,一个个和他打招呼,眼神中或多或少都带着惊奇。
“他眼睛好了。”
“谢柬不是被阴气侵体,这辈子都要瞎了吗?”
“最近有什么新出山的高人帮他?”
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谢柬面色平静,装作完全没听到一般,时弈倒是觉得有趣,问他:“你很受欢迎?”
“没有。”
“这里的人好像都认识你。”
“不熟。”谢柬的确不熟,他道行高深,更是当过两届玄婴大师的神替,认识他的人自然不少,但相对而言,谢柬所熟知的却只有那些道协的高层。
“你该不会没朋友吧?”
谢柬没回答,在时弈之前,的确是没有朋友。说起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时弈有没有将他真的当朋友。
“等下拍卖灵土我好像没带钱。”时弈突然塞给谢柬一把符咒:“你看下能不能帮我插个队先拍卖下?”
“你要卖东西?”谢柬愣了一下,继而摇头,“这恐怕不行。这里的拍卖品都是要至少提前一个月报备的,所有的拍卖品都必须经过检验。”
“我保证我的东西没问题。”
“我相信。”谢柬低头看着那些符咒,道:“这些符我全买了,等下你想买什么我帮你付款。”
时弈露出笑容,“还有这么好的事?”
“其实你知会一下孟一凡,他立刻就会给你准备钱。”时弈现在在孟一凡那里几乎被奉若神明,他若要钱,孟一凡不可能不给。
“之前没想到。”时弈有点郁闷,他之前还想卖点东西来捞钱,没想到根本不可行。
因为谢柬的缘故,两人坐在了比较靠前的贵宾席,旁边座位的人时弈竟然还认识,正是之前搭讪过他的观木道长与他的弟子柳清源。
柳清源和时弈分作两侧,中间隔了谢柬与观木道长两人,倒是也并不算尴尬,但柳清源还是忍不住打量时弈,上次被时弈整蛊,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的。
“我刚听小徒说,小时画了很厉害的符?”观木道长笑着捋了捋胡子,问:“是要拿出来售卖吗?”
谢柬的语气却十分平静:“不是。”
时弈一愣,怎么就不是了?就算谢柬不想转手,他也可以再画点来卖啊。
“那真是太可惜了。”观木道长笑着朝谢柬伸出手,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位置,谢柬也并未躲闪,任由对方探查自己的身体,“你体内的阴气全不见了?”
“因缘巧合。”
“这不是什么巧合那么简单吧?”观木道长收回手,笑着说道:“这大概是你的福缘吧。”
谢柬心底赞同,时弈定是他的福缘。
“老头,你快死了。”时弈突然探头说道。
“无礼!”柳清源怒斥一声,眼神中的不甘也完全转为愤怒:“时弈,你不要有点本事就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可以问你师父啊。”时弈一耸肩膀,侃侃而谈:“若说阴煞入体,你师父比谢柬被侵蚀的还要厉害,那股阴气常年在你师父体内盘踞,已经把他变成半人半尸了。再过不久,估计就要变成全尸了。”
柳清源愤怒地要起身,却被观木道长摁回座位,对仿佛诅咒自己的时弈倒十分和善:“小时是有点本事。”
“你喊我小时,小心折寿啊。”时弈一撇嘴,他真实年纪可比对方大多了。
观木道长没生气,反问:“那我该如何称呼?”
时弈笑嘻嘻的,也看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喊我爷爷咯。”
“时弈!”这一次没等柳清源发火,谢柬便一声喝斥打断了时弈:“不得无礼。”
时弈郁闷的坐回座位,是应该喊他爷爷嘛。
观木道长始终笑吟吟的,上面的主持人已经在进行开场白,几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主持人身上,只有柳清源一双眼睛愤怒的瞪着时弈,似乎很想扑过去咬他一口。
“你可以不用听。”谢柬将一本小册子递给时弈:“这是今天要拍卖的物品册子。”
时弈立刻翻开来看,玄学界拍卖无非就是法器、丹药与符咒,除此之外就是一些天材地宝与炼化材料,时弈并不在意那些成品,他看重的是天材地宝。灵土的确有,但和时弈所想的并不一样,这……
“一立方厘米?”时弈抬头,似乎很想让谢柬给他一个说法。
“不少了。”谢柬淡淡说道:“以灵土入符,可以增加符咒的威力,无论是辟邪还是祈福都很有效用,这些灵土够画十几张……”
“我用来种树的。”
谢柬一下子卡了壳,就连一侧的观木道长也投来诧异的眼神。
种树?这年头还有人这么暴殄天物用灵土种树吗?
“银杏?”谢柬有些艰难的询问。
“对啊。”时弈点了点头,“那颗银杏树生长几百年了,又常年镇压鬼王,被很多高人加持过早已有了灵性,我打算用灵土给它渡劫。”
有了灵性的草木并不是一定能成精的,时弈也只是想用心温养,灵土自然再好不过,结果就这?一立方厘米够做什么的?
谢柬哑口无言,他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比较好。
用灵土种树本来就够天方夜谭了,时弈竟然还想培养精怪吗?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虽然的确有邪修能够培养精怪,但多是将人的灵魂打入草木体内,像是时弈这样让树木自然成精的,他可没听说有谁能做的到。
“小时,勿走歪路啊。”观木道长显然是担心时弈学习邪修的手段,告诫:“年轻人莫急功好利,很容易走错路的。”
“灵土是要不得了。”时弈却理都没理观木道长,小册子“唰唰”翻得很快,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才突然停手,看着上面的龙纹玉佩十分错愕。
这是……
这枚玉佩……
“谢柬,我要这个。”时弈指着上面的玉佩,“无论如何也要拍下来。”
谢柬看了一眼,时弈还真是会挑,一选就选中了用来压轴的拍卖品。
那是一枚用不周石淬炼而成的玉佩,玉质浑白,质感温润,上面雕刻有一条五爪金龙,虽不知年代却可见其价值不菲。自然,它的价值并不在本身的收藏价值,玄学界的人士也多不会将一件普通的收藏品放在拍卖会的压轴。所谓不周石,乃是不周山上的石头,也就是神话传说□□工撞碎的不周山。
当然,是否有不周山其实就连这些玄学界的老人们都不清楚,但虽然玉质存疑,辟邪的功效却是经过检验的。只要戴着那枚玉佩,无论多厉害的厉鬼邪神都能够搏上一搏。
这样的东西向来是没人会拍卖的,这块玉会出现在这里,最主要的还是它的另一特点,这块玉佩仿佛已有了灵性一般,是会择主的,强行佩戴虽然也可辟邪,但却会灾厄连连,实在得不偿失。
“这东西不好。”册子上的介绍十分详尽,谢柬立刻便注意到了它的特别之处,朝时弈说道:“镇不住的。”
“镇得住。”时弈看着册子上的玉佩两眼发亮,“这东西,我是要拿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