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闻玄未受影响,他站在神罗伞下,裂风虽吹乱他的衣衫,却奈何不了他半分,因这神罗伞本身就是一件防御法器,防得了天,又怎会挡不了风?
闻玄转身欲走,这妖兽虽然难以对付,但神罗秘境是各大秘境中危险系数最低的,里面的妖兽一向很少伤人性命,他没有理由出手阻拦这些弟子历练的机会。
然而他刚迈出几步,就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拦住了。
第7章
面前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闻玄踏出时仿佛踩在墙壁之上,再难往前一步。
闻玄身形未动,一道利光突然出现向前劈去,却似滴水潜入河海,消失无形,闻玄眉间一凝,发觉此处不对。
抬头看向空中,一条黑色的鲸鱼在空中飘浮,这里的结界和鲸鱼同时出现,若想出去,看来必须得从这条鲸身上下手。
闻玄只得转回身,他不觉得前方不行,换个方向就能出去,这里很明显是被封闭住了,无论走向哪里都不会被一道看不见的墙壁挡住。
弟子们见到如此巨大的怪物,纷纷后退,却直接撞在屏障上,这才发现这里已经布下了一层结界。
“糟糕,我们被困住了!”
“快破开结界!”
赤岩宗弟子不屑:“一条鲸鱼而已,就将你们吓成这样?”
清潭宗弟子反驳:“你有能耐就上,别废话。”
“上就上,这一回你们清潭宗别想抢!”
说罢,那人持剑冲天,向着鲸鱼腹底冲去!
若入阵法,内中之物必为关键,所有人的第一目标都是这只游荡在空中的云鲸。
这云鲸全身漆黑,唯有腹底一片雪白,看起来颇为绵软,那赤岩宗弟子一剑捅上去后,发现这云鲸的肚子就像一块巨大的棉花,特别有弹性,剑尖将肚腹顶出一道凹陷,但却未划出一道伤痕!那赤岩宗弟子不信邪,又施法将剑身往里推进一寸,似要立志将这条鲸鱼捅穿!
这条云鲸虽然身躯巨大,但却很是灵活,在空中游动时并未伤害到一草一木,身躯在树木之间游刃有余,对腹底的人和剑也毫无所觉,那位赤岩宗弟子随着云鲸在空中移动,手上的剑也未停下,而剑身在外力之下慢慢弯曲成一个弧形,最后“咔嚓”一声,断了。
鲸皮柔软又坚韧,纵是利刃也未割开一道伤口。
断刃“咔”的一声掉在地上,周围人立即散开,而那弟子震惊之余竟是连维持身形的术法也忘了用,连同剑刃一道摔了下来。
那人忿忿不平,指着清潭宗道:“你们在这干看着,莫不是还想捡便宜?”
“是你说这回我们别想跟你抢的,那我们自然要让着你们些。”
“你……你们!”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冷哼一声,“你们莫不是在等我们破了这阵,救你们出去?清潭宗真会坐享其成。”
“阁下的脸皮简直比你们宗主还大,我们就算想坐享其成,也得你们破得了此处才行。”
“你还有脸提我们宗主,令宗长老的脸皮不知厚到哪里去。”
此话一出清潭宗这边气愤立即冷了下来,旋即冷笑道:“我就没见过天天把女子追自己的事挂在嘴边炫耀的,令宗真是从上到下一脉相承啊!”
“你们扶晴长老自己做过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这些难道不是事实?再说我们宗主可从来没挂在嘴边,是那些看热闹的人自己起哄。”
“呵,说的好听,也没见过段宗主解释过什么,哎呀不对,不应该叫段宗主,应该叫段代宗主才是。”
赤岩宗现任宗主段泽,并不是真正的宗主,赤岩宗真正的宗主是段泽的师姐——霁灵宗主,霁灵宗主多年前与魔修大战,伤重闭关,段泽是代替霁灵管理赤岩宗,等霁灵出关后,这宗主的位置段泽还是要还回去的。
听出对方讽刺之意,他本想怒怼回去,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不屑地睨了清潭宗的人一眼:“笑话,你情我不愿的事解释什么?”嗤笑了一声,又道,“我家宗主再不济也总比某个霉运缠身宗的宗主,先死道侣再死师尊强吧!”
清潭宗弟子一怒,手中剑刃直接横在对方脖子上:“你说谁呢!”
他也不躲,任由剑指着自己的脖子,哂笑道:“呦,恼羞成怒了?我可没指名道姓!”
其他的赤岩宗弟子也纷纷附和着:“说起来哪个宗的宗主没死过师尊?静云宗的秦宗主也是前些年普悬真人死后,他才接手静云宗的,阁下气什么呢?莫非你很崇拜死去的普悬真人?”
“你!”
“你什么你,我们可没指名道姓,你们自己对号入座也怨不得我,哈哈哈哈哈……啊!”
那人正放声大笑着,突然膝盖似被什么东西击中,重心不稳,直接摔到在地,紧接着引起一阵哄笑。
清潭宗弟子见此,纷纷大笑:“呦,难得啊,赤岩宗竟然会给我们拜年。”
“你!可恶!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清潭宗与赤岩宗两宗一向不对付,那人站起身,手中剑光淋漓,双方怒目而对,一触即发!
“愚蠢。”
就在这时,一道冰寒的声音突然打破氛围,直接劈头盖脸骂了过来。
有人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人是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的手中却打着伞,伞檐压得极低,看不见对方的容貌。
被人这样辱骂,自然有人不爽,回怒声道:“你说谁呢!”
闻玄声音冰寒,藏在伞下的面容也没什么表情:“神罗秘境五十年一开,你们不抓紧时间破开此阵去寻机缘,反倒在此处勾心斗角,言语嘲讽,简直愚不可及,你们的师长就是这样教的?”
他这话丝毫不留情面,连着清潭宗的弟子也一块骂了。
一个外人在此指手画脚,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气量承受的:“你谁啊你,我们赤岩宗的事你管得着吗?!”
清潭宗弟子纷纷彼此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声音是否有点耳熟?试图看清对方面容,但是伞檐压得极低,甚至故意往前方倾斜了几分,像是故意挡住一般,这个角度他们只能看见男子洁白光滑的下颌。
一人上前道:“虽然阁下说的有理,但这是我们两宗的事情,还请道友不要插手。”
“而且……不知我是否与阁下见过?”
“有时间计较这些事情,不如想办法破阵,你们想一直等到十日后从此处直接被传送出去么?”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若是一直耽搁在此,先不说会浪费多少寻找机缘的机会,一旦扶晴长老找来怕是会被痛批一顿,思量过后察觉厉害便收起了剑,对着赤岩宗道:“今日算你们运气好。”
那边赤岩宗虽不满清潭宗,但也知晓在这里浪费时间没有意义,便不再回讽。
这里修为最低的修士也是金丹初期,但这二十多人却是连云鲸的皮毛都伤不到。
云鲸飞的越来越低,身体倾斜头部朝下尾巴朝上,像是真的在海里凫水一般,两侧的鳍不停摆动,在这个结界内来回飘浮,看着像是在漫无目的游荡,但闻玄却觉得它似乎在寻找什么。
但是此地除了一些灵植外,再无其他。
闻玄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众人使出各种剑诀和法器,却皆奈何不了这条云鲸,它在此处慢慢游荡,身躯虽然庞大,但却灵活有余。
闻玄转身再次触摸屏障,意图寻找破解之法。
若是全力一击或许能开出一道缝隙。
虽不想破坏这些弟子的历练,但他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闻玄看向身后的弟子们,他们聚精会神对着云鲸一顿猛攻,闻玄的身影根本不在他们的视线和关心内。
闻玄略一思索,觉得难得的锻炼机会能不毁坏便不毁坏。
转过身面向结界,双指对准一点,剑气在他周身凝结,汇聚于指间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指间似如利刃将屏障硬生生切割出一道裂缝。
他这番动作自然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只等他打开此处,便会一拥而上伺机而出。
而闻玄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如愿。
一切投机取巧在他眼下都不可能达成。
裂缝随着时间扩大,闻玄看准时机侧身快速穿出,脚步踏出的一瞬间,反手结印修补缝隙,将一众弟子锁在里面。
“喂,你做什么!放我们出去!”
“修行不可荒废。”
帮这群弟子破了这处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好处。
闻玄将裂缝修补完毕,这处裂口已经被发现,这群弟子之后势必会朝此处下手,裂缝已生,极为脆弱,闻玄十分好心的顺手又加了两道法印,防止他们从此处破解。
完毕后,里面再多叫骂声也与他无关了。
闻玄步行离开此处,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对方一身黑袍,脸上带着一副面具掩盖住容貌,只露出光洁的下颌:“你是何人?”
“过路人。”
仲瑞淡淡扫过,他手中的天河杵剧烈颤动,光芒接近对方时大盛。
“看来阁下不是一般人。”
闻玄也紧盯对方手中的金刚杵:“阁下也不是一般人。”
仲瑞顺着闻玄的视线抬起手,将天河杵亮在眼前:“这个?既然你注意到了,就给我一个解释。”
“我与阁下素昧平生。”
言下之意就是没什么好解释的。
“它对你有反应,你就应当承受。”
他的声音喑哑暗沉,似乎是故意将声音压低。
“魔修竟然也会用佛门之物。”
此人一身魔气,魔修无疑。
“你也只能见到我这么一个了。”
“见识够了,阁下可以让路了。”
“也要你有命走。”
仲瑞举起天河杵,施法运转,天河杵金芒乍起,闻玄不知对方拦住所为何事,所言所行只觉莫名,却在天河杵运转瞬间突感一阵晕眩,体内力量不稳,似要脱体而出,随之接踵而至的便是魂魄仿若撕裂般的痛苦。
第8章
见闻玄反应剧烈,仲瑞也是一惊,立即收回天河杵。
怎么可能!
天河杵虽曾对其他人也有过反应,但从未像如今这样过。
仲瑞好奇地打量着闻玄,他头一次见到天河杵对活人有这种猛烈的反应,虽说活着能动的人不一定是活人,但……
对方是一个活着的人没有错,这点不论从气息还是行为上都能判断出来。
天河杵光芒未消,指引着主人要似将闻玄魂魄吸收殆尽。
仲瑞却略显犹豫,虽不知天河杵为何这种反应,但终归他要别人的魂魄毫无用处,可天河杵之前从未出过差错……
还未等仲瑞有时间细思,就在他怔愣之时,闻玄看准时机忍着剧痛快速闪身离开,一路狂奔。
刚刚那一瞬之间,让一直冷静的他感受到了恐惧,痛苦可以忍受,但魂魄被强行抽离的恐惧却在脑海中蔓延。
这恐惧的情绪生于他心,却又不是他的。
他的魂魄不全,残碎的魂魄就算聚集无法凝结,是路溟用了别的方法将所有碎魂强行凝合在一起,而刚刚那人手中的金刚杵却似乎要将他不稳的魂魄再次打碎抽离。
“冷静,我还活着。”
他脚步不停,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和别人对话,但周围只有他自己。
前方突然出现一阵打声,闻玄停下脚步,以免闯入别人的战场。
一绿一白两道身影在林间纵横交错,卷起落叶飞沙,绿衣女子手中拿着一道九节长鞭,而那白衣男子手中则是一柄长剑,二人攻击不停,顷刻间便将此处搞得一片狼藉,枝杈横断,花叶纷飞,气流环在二人身侧,交手之时又附着术法,华光大振,近处生灵为之一颤!
“段泽你还要不要脸?这株冰绸草可是我先拿到的。”
绿衣女子巧笑嫣兮,右手持长鞭,左手拿着一株冰蓝色的植物,两方相对之时不让对方碰到此物一丝一毫。
“冰绸草我势在必得,倘若你交给我,来日赤岩宗自会用其他珍宝偿还于你。”
“真不巧,冰绸草我师弟寻了许久了,这一株我是必须要送给他的。”
“你我何至于此,连这小小一株冰绸草都不相让?”
扶晴一顿,被他如此不要脸的态度惊道了:“不要说得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一样好吗?!”
她以前瞎,不代表现在还瞎,这人既没有师兄的温柔俊美,也无师弟的根骨品性,身边有这俩人她都不为所动,可见当初自己眼神多么不好使,竟然会看上段泽这种货色。
段泽眉头一皱,见与扶晴说不通,只好再度提起剑:“那就得罪了!”
剑锋袭来,扶晴也不多让,长鞭甩在地上击起万丈尘烟,而段泽剑势也更甚之前,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出现“嘎吱”一声,好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段泽眼神一冷横剑劈去!
大声喝道:“谁在那里!”
一位白衣男子从树后走出,他左手持伞,脚步如踏云雪,优雅得似在林间漫步:“路过。”
闻玄虽无疑闯入此地,但离得太近还是被发现了,略扫了一眼此地二人,发现其中一位还是熟人。
看到闻玄的瞬间,扶晴眼神一亮,闪闪发光。
段泽不屑地冷笑一声:“躲在背后,别是想坐收渔翁之力!”
闻玄抬眸看他一眼,淡淡道:“鹬和蚌用来烤着吃,确实不错。”
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语气也沉着冷静,任谁都看不出他刚刚险些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