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阮清刚帮阑苏换了药就听见了动静,两人一进屋和阑苏大眼对小眼,苏漾还在愣神丁谧就已经鬼哭狼嚎的跑到了阑苏的床边,
“小王爷,你终于醒了,丁谧还以为你要睡一辈子,呜呜呜……”
阑苏有些无奈的叹气:
“……我还没死呢,你这哭的,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还有点其他的病。”
阮清有一些尴尬的退到了旁边。
苏漾面色大喜,他平日里严肃,这会儿眉毛都上扬,咧开了嘴角:
“大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已无大碍,这次多谢三弟了。”
阑苏这个谢谢是发自内府的,苏漾这个人有抱负心,话不多,为人正直,可谓是根正苗红,他得看好了,不能让他给苏御坑骗带偏了。
“大哥,有些事……”苏漾说着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阮清,就没有再继续了,意思不言而喻。
阑苏自然看出来了苏漾的顾及:
“他不是旁人,你但说无妨。”
闻言丁谧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已经习惯了,苏漾也不再多问,直接开口了:
“这次的刺客是林家长子林铮派来的,刺杀的主谋是……是二哥。”
苏漾说道苏御,脸色很不好,阴恻恻的。
丁谧早就震惊过了,这会儿倒是平静。
阑苏也没什么表情,他也早就知道了。
倒是一旁的阮清闻言眯了眯眼,悄悄攥紧了手指,一是意外“凶手主谋”居然是苏御,二则是这种事情,阑苏居然毫不避讳他,就直接让苏漾说了出来。
“小王爷,那日我在风月楼恰巧碰见了二公子和林铮,去听了墙角,他们还有其他的合作,那日丁谧就只听见了他们要刺杀你,别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丁谧说的很激动,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因为气愤,胸口都跟着上下剧烈起伏。
“这些事务必保密,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了,我自有办法。”
苏漾又请来了那日那个老郎中给阑苏检查身体,开了些药,养养便没什么大问题。
“小王爷真是福大命大,居然能从棕熊爪下逃生,吃完这些药,过上一个月,就能恢复如常了,只是肩颈处会留疤。”
“有劳先生了。”
老郎中告退后,丁谧十分有眼色的也拉着三公子告退了。
苏漾不明白倒也配合,出了院子才问丁谧:
“怎么了,我还有些事情想和大哥说,你拉我做甚,可是有什么事情?”
丁谧不知道怎么说,这三公子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三公子,你看不出来小王爷对那清让公子你不一般?”
苏漾想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
丁谧心里吐槽,想了还不如不想,反正都不知道。
”就是小王爷那个什么清让公子,他们是那种关系。”
自从清让愿意来照顾阑苏,丁谧就觉得小王爷也不是单相思,加上小王爷真的醒了过来,这会儿丁谧已经对清让可是没有什么意见了,只要他家小王爷喜欢就好。
苏漾还在钻牛角尖儿:
“那种是哪种?”
“哎呀!三公子莫要问了,反正他们在一起时你尽量不要打扰,除非天塌下来了。”
这下苏漾终于好像知道了什么,一向冷静的他脸上出现了一丝龟裂,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你……你说我大…大哥他断袖?……他莫不是喜欢人家?”
丁谧得意洋洋的更正苏漾的用词。
“三公子不要这般吃惊,什么断袖不断袖的,小王爷那是追求真爱。”
看着苏漾一脸复杂的离开,丁谧猛的想起来,他好像没有跟小王爷提过那一万五千两黄金的事情,也没跟清人公子提过,小王爷醒来就欠下了巨款,这可怎么办,完了完了。
苏御那边从知道劫杀苏羡没成功后便心神不宁了起来,他总感觉要出大事儿了,苏羡虽然还是天天逛花楼,他却总感觉和往日里不大一样了。
好在没留下证据,他那草包哥哥或许就不知道是他刺杀的,这次是他大意了,但他还有机会再动手不是吗,苏御这样想着安慰自己。
皇宫贵族,朝廷里的斗争,势力拉帮结派,这是皇家辛秘,心知肚明,却又不能刚在明面儿上讲。
谋逆就只有两种结果。
成王败寇。
而林家注定会失败。
如果不能在林家有动作之前先弄死苏御,怕是这事儿还会牵连苏家,谋逆是要株连九族的。
皇权至上,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皇上断不可能留下一个跟谋逆扯上联系的王爷。
很快十日之期就到了,阑苏的伤也好了很多,下床走路不成问题,而阮清也该回去了。
阮清一直没有提赎身的事情,他知道丽娘是不会轻易让他离开的,如今要是小王爷去赎他,怕是黄金万两也不会放人,那是天文数字。
而且他呆在风月楼也挺好的,丽娘知道他是摇钱树,不会逼他干什么的,也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第十日早上阑苏没见到阮清,才猛地想起丁谧前日里支支吾吾的话,阮清这十天是丁谧用黄金五千两换来的,这老鸨可真无利不生意人,合着这十天还是看了交情的。
而阮清没有提这件事情阑苏自然是知道原因的。
阑苏赶紧去了清让的住处,果然人在里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收拾的,他来就带了两套衣服,什么都没有。
他快步上前挡在了人面前:
“阮清,我城南有套宅子,你可愿意住?”
少年手一顿蓦然抬头,绷紧了身子,漂亮的眼眸亮了亮,嘴唇轻抿。
“我……我愿意。”
阮清没拒绝他。
居然是愿意的!这是不是他也有一点喜欢自己呢。
阑苏心里狂喜,一把抓住阮清修长白皙的手,拉着人就要走。
“我们这就去风月楼。”
阮清看了眼被拉住的手,有些慌乱,到也没有抽开,缓声道:
“小王爷,我……我一介风尘,你真的要花黄金万两赎我吗?”
阑苏笑笑:“当然愿意,我特别愿意。”
闻言阮清抬头漂亮的眼睛看着阑苏,离的有些近了,阑苏连他几根睫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心砰砰砰的跳动着。
这简直勾了他的魂。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已经差不多好了大半。”
“丽娘那里没有万两黄金……”
“我有。”
阑苏为清让戴好了斗笠,一同去了风月楼,丽娘也是很久没有见到小王爷了,瞅着身后跟着的清让便一目了然
“即使如此,那小王爷楼上说话吧。”
“好,阿清你先回屋等我。”
阮清看了看阑苏,应了一声,便上了楼。
“小王爷真要给清让郎君赎身?”丽娘神色不明的看了眼阑苏,这风月场上的事情她见到的多了,这样痴情的倒是头一个。
“下午一万五千两黄金会送到风月楼来。”
“小王爷可考虑好了,给予月姑娘赎身也不过五千两黄金呢。”
“自然是考虑好了,丽娘便痛快放人吧。”阑苏真的是想立刻让人住进他的宅子,然后天天黏在一起才好。
“行行行,小王爷爽快,我去给你拿卖身契。”
丽娘说着便出了房门,不一会儿又进来了,手上多了一张纸。
“小王爷收好了,以后啊怕是在风月楼难见到小王爷了。“丽娘说着又把令牌也还给了阑苏。
楼上,清让看着这自己住了几个月的房间,走的时候没有除了几套衣服和那些字画,什么也不用收拾,一想到阑苏,清让心里觉又暖又踏实。
阑苏拿到了卖身契便急匆匆的上了楼,还跟那楼上的小倌打了个招呼。
“小王爷好久没来了,又来找清让郎君啊?”
“是啊,不过这是最好一次了。”说完阑苏掏了些银子给了小倌。
“清让承蒙你们照顾了。”
那小倌瞬间便明白了,喜滋滋的收下了银子。
“谢谢小王爷!我啊这是提前讨了个好彩头呢。”
屋内少年正在收拾那些字画,见阑苏上来了,便放下手中的字画。
“小王爷……”
“阮清,从今日起,你便自由了。”
阑苏扬起笑容看着他,当着阮清的面烧毁了那张束缚他的卖身契。
“你……”阮清一愣,他就这样放他自由了,万一他反悔了,不肯留下呢?
“小王爷,我若是不愿留下呢?”阮清问的有些小心。
阑苏正色道:
“你……若对我无意,我绝不会勉强,要是不愿住下来……我们可以做朋友。”
“我也绝不会因为自己的心思给你造成困扰。”
阮清听了他的话睁大了眼睛,他问出口便就有些后悔了,他不是那个意思,也没有不愿意留下来。
阮清一时着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话语忽的卡在了喉间。
最后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住进了城南的宅子,不到半日,京城便开始传起小王爷和风月楼头牌的闲言碎语,又不过几日,酒楼里便开始有了话本,还有说书的先生讲解。
☆、第九章
这日阑苏刚出去置办东西回来,刚踏过门槛王府的老管家就迎了上来行礼。
“小王爷,王妃听闻你从军营里回来了,喊你会去吃团圆饭呢。”
阑苏把手里的刚刚买来的上好的砚台递给一帮的丁谧。
“嗯?可是今晚?”
阑苏差点忘了这茬,他实在是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雪山一个来回大半个月,又养病养了大半个月,这么一算,还真是一月有余了。
“是今晚,小王爷务必要回王府啊,王妃想您了。”
阑苏点头表示知道了,管家告退后,阑苏又接过丁谧手中的砚台,大步跨进了内院,他出于私心把阮清的房间安排在了自己隔壁,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这会儿一过去隔着窗口就看阮清在翻阅着一本书籍,阑苏眉头微挑,露出愉悦之色进了屋。
“阮清?”
“快来瞧瞧这块砚台,听闻只此一块,发墨利毫,积水不涸,天然滋润不吃水。”
阮清闻言有些惊讶,起身在书桌前试了试那砚台。
“石质温润不燥,质地细密,坚而不顽,的确是名砚。”
面前的少年微微一笑,雪衣墨发,清澈的声音很温柔。
“谢谢小王爷,我很喜欢。”
阑苏看着他那张带笑的脸,心口一动,忍不住想靠近,想亲昵。
“最近快重阳节了,街上很是热闹,我们出去逛逛吧。”
“好啊。”
阮清几乎没思考就答应了,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后知后觉面上有些发热。
城南城北两条大街,南大街多的是
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北大街则是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什么稀罕物件儿应有尽有。
这会儿商户都在为重阳节做准备,挂起了红灯笼,百姓都涌上了街。
两人身穿便服在这大街上穿梭,走的极慢,仔仔细细的逛京城,
“葫芦嘞,冰糖葫芦,酸酸甜甜吃不腻嘞~”
阑苏一眼就看到了,几个孩童绕着那小商贩,叽叽喳喳的说着,不一会儿来了位妇人,给了钱,小孩子开心的拿着葫芦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你等我一下。”阑苏侧身对身边的少年说完就大步走向小摊贩。
“公子,要来一串吗,老手艺了,味道最纯正。”
“给我拿一串,多余的不用找了。”阑苏心情很好,说着给那摊贩扔了银钱。
“好嘞,多谢这位公子。”
商贩喜笑颜开,乐滋滋的收了钱。
阑苏拿着糖葫芦,递给阮清,眉眼都是温柔。
“快尝尝看,那商贩可是说自己是老手艺呢。”
阮清在阑苏的注视下咬了一口。
“味道很好,小王爷要不要尝尝看。”说完他才意识到不妥之处,那商贩早已走远,就这么一串糖葫芦,这不是□□裸邀请吗。
阮清粘了糖渍绯红的嘴唇,心尖儿发痒,他就着阮清手上的糖葫芦咬下了另一半,笑的越发肆意。
“别说那商贩还真是没骗人。”
阮清呆愣了一瞬,没有开口接话。
一路逛下来阮清手里全是小零食,什么徐记桂花糕点,核桃酥饼,阑苏通通买了个齐。
街上阑苏偷偷看旁边的少年,少见的一路上都弯着眼眸,嘴角也噙着笑意,虽然都是宴禾大人,但又完全不一样。
风月楼里僵持不下,老鸨也是无可奈何,怎这难缠的人又来了。
还不能得罪。
“郡主,这先来后到,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人已经被小王爷赎走了。”
“你!本郡主看上的人你居然让别人赎走了!”林柔气势汹汹,怒火冲天,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哎呀,你说说看,这小王爷可是出价一万五千两黄金,民妇就是个商人,当然只讲利益,不讲情份。”
丽娘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这一万五千两两斤黄金惊到了一大片人到吸一口凉气,真是天价啊。
这一下又直接成了京城里茶余饭后的讨论谈资。
王府里,一顿家宴,表面上其乐融融,心里确是各自一场戏,苏御明显的有些荒神,苏羡则是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才让他没有当场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