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了?”顾遇忙低头看他,被忽然一喊还显得愣愣的。
陆沉捏着他的下颌拉下,亲了他嘴唇一口,满意了,这才道:“你继续。”
顾遇被亲时还愣愣的,回过味来,便打趣埋头要出去的陆沉:“陆少将你别跑啊,有胆子亲,有胆子你别跑啊!”
陆沉发梢下红着耳垂,面上平淡,不搭理他,仿佛刚刚那个拉着虫亲的不是他,底下跑路的轮椅倒是飞快。
顾遇没再逗他,托着下颌回味了一下,闷声笑了。
陆沉怎么这样啊?他是不是有强迫症,必须得亲回来才罢休?
在顾遇忙着嘲讽布莱恩时,星网上军部官方账号发了动态,称欢迎顾少校任职,顺道艾特了顾遇。
动态一出,瞬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没看错吧?军部居然真的同意顾雄子入职了?!]
[顾雄子是靠自己得冠军赢来这个少校的,不知道你们这些虫一天到晚阴阳怪气些什么。]
[可顾雄子是雄虫啊,《帝虫法》第三条不是就说雄虫禁止从事危险的军虫工作吗?军部知法犯法?]
[拜托,法律不是死的好吗?什么叫危险的军虫工作?就顾雄子启明星杯那个表现,妥妥把所有雌虫都打趴下了好吗?军虫这个职业,对他来说还算危险工作吗?]
[赞成楼上,自从陆中将退役,我就觉得这届军部垮了,但现在顾雄子加入了,我又觉得军部振兴有望了……]
[无语子,一个雄虫靠钻法律的字眼加入,就让你们对军部又满怀希望了?你们到底是奔着雄虫而去,还是奔着雄虫而去?]
[什么叫钻法律的字眼?顾雄子凭的是他的实力好吗?那些说闲话的虫,拜托有了参加启明星杯的资格再出来说话吧,参加的资格都没有,还质疑冠军的实力?]
[谁知道他这个第一怎么得来的……怕不是参赛的雌虫们都不敢对他下狠手吧?]
[拜托去看看比赛实况再回来挑刺吧,看都没看,您有什么立场张口就来?歧视雄虫,举报了!]
[我看这届由第五军团主办的启明星杯水深得很,就凭某中将在军部这么多年的虫脉,谁知道他雄主的冠军怎么得来的……]
[气死我了,请不要空口造谣,拿出证据来好吗?]
[我怀疑,之前说陆中将不中用了的,和现在说陆中将水深得很的虫,是一波虫。无语子。]
[陆中将随随便便教他雄主几下,就让雄虫得了启明星杯冠军,某些虫一辈子也达不到那个高度,怪不得酸成这样。]
[黑子们好像忘了之前的教训?要不要我们截图再艾特中将他雄主?和你们这些空口造谣的虫就不该讲道理。]
[看来黑子们被教训后,不敢阴阳怪气陆中将了,现在就跑来阴阳怪气雄虫了?呵呵,敢造谣雄虫,我们这些八百年没见过雄虫的雌虫跟你急哦。]
[劝某些黑子三思,好好做个虫吧……]
“做个虫?”布莱恩狠狠拍下桌子,摔掉光脑,“顾遇那个崽种,居然劝我好好做个虫?!”
雌虫干事们眼见副会长动怒,战战兢兢,想劝又不敢上前来劝。
“果然,”布莱恩咬牙切齿,“在这个崽种报名启明星杯时,我就该想到他打的什么主意,竟然还说服了兰德尔元帅替他做主,通过了他的入职申请!”
雌虫干事小心翼翼替他拾起丢在地上的光脑,询问:“那副会长,顾雄子现在拿军虫有权拒绝强制婚配这条跟我们说事,我们……是不是就这么算了?”
“算算算,算个毛线!”布莱恩深吸了几口气,压制额角跳动的经络,雌虫干事们忙给副会长递来降压药。
布莱恩就着水杯服下降压药,怒火稍稍降了下去,语气也转为平静:“这事,我们不能和顾遇就这么算了。”
“我们协会绝不能开这个先例,否则以后雄虫都打了这个主意,秩序一乱,后果不堪设想。”
雌虫干事觑着他的神色,斟酌问:“那,我们……”
布莱恩冷冷道:“顾遇不是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虫吗?那就让他看看,这螃蟹有多夹手。”
帝国大学入学考试当天,考生们在场内紧张答题,场外顶着艳阳天等候的家长们也殚精竭虑,替考场的自家孩子紧张得手心冒汗。
但这群家长中,有一只虫格外突兀。
他头上用一条黑色丝巾把头发脑袋捂得严严实实,还戴了个大编织帽,架一框墨镜,捂一张口罩,让虫见了无不怀疑,这么热的天气,他不得捂闷得慌?
行迹诡异,打扮古怪,不像个正常虫。
家长们不由对这只辨不清气味是雄是雌的虫侧目,心里为考场内的孩子焦灼之余,琢磨着这是打哪来的非主流或神经病?还是行为艺术家,呼吁大家关注气候变暖?
但这只虫不时抬头紧盯考场,紧张得直踱步的样子,让这些家长们又不禁猜测,难道还真是个单纯等候孩子考完的家长?但看这大概模样,挺年轻的,又不像啊。
但那紧张是实打实的,他身旁有个孩子家长不由共情,和顾遇搭讪道:“这位家长,你也别太紧张。来,坐一坐,喝口水,别再站着了,这么热的天。”
“嗐,都是为了孩子,我们懂得。”
顾遇满头问号,看了这名热情的家长一眼,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像想到什么乐了,道:“不用不用,你坐,我家那个马上考完了。嗐,都是为了孩子,懂的都懂。”
那名家长被他戳中心中的焦虑,愈发感同身受,连他那古怪的打扮都忽视掉,搭话更热情:“急也没用,这道理大家都懂,但我孩子为这考试都准备了几个月了,每晚熬夜复习模样都憔悴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确实。”顾遇想起他家少将夜里看书的模样,深有同感,点头称是。
那家长也劝他:“不过你也别急呀,就算考不中也没关系,首都星又不止帝国大学这一家,你说是不是?就算一家也考不中,读书也不是唯一出路,你说是不是?”
“您真豁达。”顾遇感慨,又正色,“但我家那个一定是能考入帝国大学的,这我有信心。”
那家长不信:“有信心你这么紧张?紧张得都不坐一坐,一直在我们面前走啊走?”
顾遇摇头:“自信是一码事,紧张是另一码事。”
顾遇正和那名家长闲扯吹牛着,那家长经他侃侃而谈后,深信他家那个孩子是个考啥啥满分,考哪哪都中的学神天才,佩服地取经道:“那您这教育好啊,孩子这么出息,打小都怎么教的啊?”
顾遇越说越起劲:“那哪用我教啊,他自己就学会了,神得很,您这不要学,学不来的,我家那个可出息了……”
“谁出息了?”
一道熟悉的淡淡声音出现,顾遇顿时悚然回头:“少、少将!你怎么出来了?不该呀,这不还没考完吗?”
陆沉面上平静,嘴里却呵了一声,呵得顾遇心惊胆战:“不早点做完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搁这跟别的家长吹自己的教育经呢?”
“遇遇,你出息了呀。”
此刻悚然的已经不是顾遇,而是身边那一排排艳阳天里坐树下的家长们了:“陆、陆陆中将?我没看错吧?活的陆中将!”
“真、真真是陆中将啊?天啊,陆中将也来帝国大学考试?!”
“啊我孩子要考中了,那不就成陆中将校友了?”
这群家长们大多中年,对星网上那些稀奇古怪的传闻议论不甚关心,过去十年都是边追帝国骑士边步入中年的,眼下见了偶像真虫,激动得恍若时下追星的年轻虫。别说没注意他身旁顾遇的真实身份,连考场内的孩子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中将,中将!给我签个名吧!”刚刚跟顾遇攀谈的家长最先反应过来,没有纸直接拿身上衬衫凑到陆沉面前去,“中将,我是您十年老粉啊,不止我是您粉丝,我全家都是您粉丝啊!”
“你们谁有笔啊?”说着他还往周围家长们张望,“诶,谁拿只笔来啊,好方便中将签名啊!”
家长们回神,忙忙慌慌开始找笔,乍见到偶像本虫,活像年轻了十几岁的愣头傻小子。
还是陆沉从自己兜里拿出笔:“不用找了,我有。”
那名家长喜出望外,将衬衫衣摆的灰拍拍,又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地拿到陆沉面前要签名。
有了这开头一个,后面家长们排起了长龙等签名,顾遇觉得这情况有些不妙,但看看他家少将埋头认真签字的模样,想了想,还是把劝阻的话吞了回去。
还是陆沉签了好几个后,后面的家长们不好意思让偶像大热天在这给他们签字了,便提议道:“中将,要不您跟我大伙合一张照好不好?到时我们每个领一张,回家就裱起来。”
陆沉被他们这还要裱起来的说法也弄得不好意思起来,但面上却端得很好,无波无澜,轻轻咳了一下:“那,好吧。”
于是,家长们年过中年,等个孩子考完的功夫,好好追了一把星,喜滋滋地建了个群,把照片分享出来时,才纳闷:
“诶,中将旁边那个打扮古怪,还老往中将身边凑,比‘哦耶’的是哪个虫?太抢镜了吧?”
群里之前那位和顾遇交谈过的家长后知后觉,猛的悚然:“他、他好像说,他是中将家长?!”
第40章 荣耀
“说说,家长是怎么回事?”
离开帝国大学后,陆沉在副驾驶座上挑起半边眉,问一旁开了自动驾驶、焉头耷脑坐着的白发雄虫。
顾遇撤掉了那一身行为艺术家的行头,老实巴交地交待:“这不,这不聊嗨了不是吗?我就情不自禁带入了一下,哦不不,我错了,您是我家长,您是我家长……”
好好认着错呢,顾遇又开始往他家少将身上黏:“少将,您这家长可真威风,我哪有你威风啊……”
陆沉板着脸和他严肃着呢,板了一会儿,没绷住,来拍他的手:“我是你家长?有你这样跟家长动手动脚的吗?”
“您是我雌君,宝贝雌君!”
顾遇改口飞快,被拍掉爪子仍不屈不挠来解他的领口,在那解开露出的白皙脖颈处又啃又咬,活像雄性占地盘:“反正不管怎样,你是我家的,我的!”
陆沉被他吻得已眸色有些涣散,有些推拒无能,后知后觉地想起:“遇遇,这里不行,回家……”
他的声线已有些沙哑暗沉,沙沙的像个小勾子,勾得顾遇心痒痒。但少将义正言辞,面上正经,顾遇也想算了,但到底心里有点不甘心,嘴里含糊地“嗯”了一声,身体却还诚实地摁着陆沉亲来亲去,不舍得放开。
饶是陆沉定力再好,被他如此动手动脚,素日淡然如水的眸子也渐转深沉,幽暗得像要把虫吸进去的深泽。
但就在这时,顾遇放开了他:“好了,我们回家再继续吧。”
陆沉呼吸都乱了,被他突然一噎:“……”
须臾,气极反笑:“遇遇,你可真行。”
顾遇靠回椅背,散漫地伸了个懒腰,闻言偏头,懒懒展开狡黠的神色:“我行不行,少将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陆沉说:“你过来。”
“我不过来。”顾遇心想,谁过来谁傻。
“遇遇。”陆沉堪称温和地说,“你真的不过来吗?”
顾遇:“……”
顾遇觉得自己可太难了,不怕陆少将冷脸,就怕他突然温和。顾遇自觉很涨以前的记性,乖乖凑了回去:“这不来了嘛,来了呀,干嘛突然这么阴阳怪气……”
顾遇的话顿住了。
怎料陆沉只亲了他嘴角一下,便放过了他:“好了,回家吧。”
这让顾遇无可奈何,抱住他,喟叹道:“少将你可真是……”
让虫爱不释手,怎么办才好呀。
果然陆沉是专门生来克他的,随便做点什么,都把他克得死死的。
此后不到两天,官网上考试成绩出炉,毫无悬念,陆沉顺利考入了帝国大学机甲设计学院。
为庆祝双喜临门,顾遇再度下厨洗手作羹汤。待鼓捣了好一阵出来后,他支头撑在桌上,眸色亮晶晶地望着一口吃下的陆沉。
“怎么样怎么样?”等不及陆沉咽下,顾遇便迫不及待得到答案,“这次我试过几次味道,重头来过了好几次,应该可以了吧?”
陆沉嚼完咽下,神色不变:“嗯,这次味道很好。”
顾遇怀疑:“你莫非又在诈我?”
陆沉淡淡展露笑意,敲了他脑门轻轻一记:“这回没诈你,是真的味道很好。我都没想到,这回会做这么好。”
顾遇想矜持一下,但看着陆沉又夹一口咽下舒展开的眉头,没矜持住,笑得眉眼弯弯:“这下少将你再不能嘲笑我厨艺了吧?嗯,得让胖乎乎圆滚滚它们也来尝尝,让他们老笑话我只配做西红柿炒鸡蛋。”
正从餐桌下溜过拖地的胖乎乎,被抓壮丁拖了过来,迎着顾遇夹过来的一块炖得汁味正好的土豆,面露惶恐:“嘤嘤嘤,机器虫不能吃这个,会死机的救命!”
“知道你不能吃这个。”
顾遇把筷子停在它面前:“这不让你闻个味吗?用你聪明的铁旮瘩脑袋好好分析分析,这次味道怎么样?”
胖乎乎嗅了嗅,头顶显示屏亮起一道光:“好像这次的分析,味道比以前好多了?”
又看了一眼雄虫主人的脸,胖乎乎用它聪明的铁旮瘩脑袋回过神,即刻狗腿地夸赞:“棒极了,这次简直是一闻味道,就让虫食指大动,垂涎三尺,隔壁的小孩都要馋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