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瞬间,黑色纹路爬满了少年人的面颊,幽黑瞳孔变得尖而长,伸出的獠牙是能生生将颅骨咬碎的硬度,十指指甲倒钩。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人类的痕迹,只有正在捕猎状态的兽性。
可惜他们没有抬头。
“住手!”
一声清朗断喝乍起,宛如给在场中人按了定格键。
“……成少爷?”
成贺紧紧握着拳,大步走了进来,满脸厌恶:“都给我滚出去——!”
“这……”几人面面相觑。
成贺的视线一寸一寸扫过去,目光凌厉,一股威势散发开来:“怎么,我的话也不能作数了?”
“先生叮嘱过,不能让您一个人与这个人待在一起,很危……”
“放屁!”成贺冷笑,“是不能让我一个人吧?之前对我的监视我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么,就你们还想蹬鼻子上脸?再说一次,出去。”
僵持了小半分钟,最终,在报告得到秦祥的答复后,黑衣男们都退了出去。
成贺忽然捂着嘴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的。
“他奶奶的……”
郎寰迅速缓过神,战战兢兢退到角落,大脑中一片混乱,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懵的,可身体上的疼痛又让她清晰知道这不是梦。
她低垂着头剧烈地喘息,平复呼吸后,第一时间看向那边被吊着的人。
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又一次呆立当场:“这……”
只见那个冲进来的年轻人,紧紧地抱住了楼连,脸贴着脸。
“啊——”下一秒,痛叫便从那年轻人嘴里发出。
成贺后退几步,再次捂着嘴。
他放下手时,掌心依稀可见几点血迹,唇上也有两个大豁口。
楼连看着他,紧抿着唇,目光复杂。
成贺被狠狠咬了一口,却没有如往常般发怒,反而笑了:“这回终于他妈是我赢了。”
楼连没有说话。
成贺转身朝外走,动作潇洒利落,甚至摆了摆手:“再见了,大骗子,祝你好运。”
随着话音落下,灯光随之一暗。
——成贺顺手将灯也关了。
“……”
一片黑暗中,门外传来了骚乱的声音。
楼连无声地骂了一句还是别见了,便再次发力翻上“门”字架顶,右手放上来——舌头一动,掌心便多了一把钥匙。
近乎于无的咔哒声响,镣铐落下。
他轻巧地跃下,在一涌而入的人类们前,拧了拧腕子。
“来玩吧。”
狭长的走道,秦方飞握着枪,心急如焚地一间间踹门。
他不知道人质在哪儿。曾经藏在秦猫猫项圈里的定位仪已经很久没有发挥过作用,秦方飞原以为是坏了,可是在楼连被抓走后,这东西又短暂地显示了会儿定位,他就是顺着定位赶到了这栋别墅,谁知人还没找到,那定位就又消失了。
秦方飞只能暗自祈祷楼连还在这儿。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一路上都没遇到一个人,秦方飞在打开了不知道多少间空房后,又一次踹开房门,里面才终于有了一个人。
——还是个熟人。
“啊……”
袁菲菲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微微搓动,在听到门被踹开的巨响后,迷茫地抬起头。
她的眼角有不明显的泪痕,眼神空洞,抬起头时,像是看到了来人,又没有落入眼底。
空气中有一股子奇怪的烟味,秦方飞眉头蹙起,摇了摇袁菲菲的肩:“袁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刻,她应该在警局。
袁菲菲愣了许久,先是看着肩上的那只手,又看向来人的脸,忽然兴奋起来,张嘴吐出好大一口紫色的烟雾,一把抓住秦方飞的手:“秦……秦老师,是你吗?真的是你啊!你来看我吗?”
秦方飞看着袁菲菲的状态,马上就明白了对方先前在干什么,他厌恶地抽回手:“楼连在哪儿?”
袁菲菲仍然一脸迷茫:“楼连?什么楼连?”
“……”秦方飞又看了袁菲菲一会儿,确认从这儿是得不出什么答案了,转身就想走。
谁知就在这时,他的衣角被拉住了,身后传来一道尖锐又癫狂的声音:“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他啊,他怎么就阴魂不散呢?我都把他堵在休息室了,我带着人把他堵在那儿了,他也确实从你身边消失好久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呢!”
秦方飞倏然转身,一把掐住了女人纤细的脖子,像拎小鸡般把袁菲菲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房间有监控,成贺进来的时候是把钥匙捏在拳头里,咳嗽的时候放到了嘴里,然后又假装亲猫猫把钥匙传给猫猫了(怕有宝宝没看懂这段然后袁菲菲说的,是猫猫上辈子年轻的时候被堵在舞剧场休息室里的那次,前文有交代过,怕有金鱼宝宝失忆(这段记忆花花目前是没有的,被橘花擦掉了)
嗯,就是因为袁菲菲带着人把猫猫堵了,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时候猫猫被秦祥装可怜劝分,花花又没透露过自己的身世,猫猫一气之下就跑到人家家里去了,才会引发后来的一切,不知道这么解释能不能看懂。
这一段快结束了,之后会回归甜甜,但辣鸡作者期末考试改为了好多论文,所以QAQ家里的橘猫小狐狸还没回来,他是儿童节早上从阳台溜出去的,脖子上还绑着绳子,四周都找遍了,剪刀大法也用了,都没有回来现在就是后悔,那时候为什么没把绳子解了,真的好担心他会勾在哪里QAQ感谢在2020-05-27 01:04:30~2020-06-13 01:3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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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修罗之道(2)
“呼……”
灯光照不到的转角,成贺靠在墙上,捂着胸口喘息剧烈。
凌乱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夹杂着怒喝,可想而知被抓住的下场,可成贺实在是跑不动了。况且就算跑下去,也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把钥匙给出去虽然不是一时冲动,却是有勇无谋。成贺摸了摸嘴唇,先前的触感仿佛仍然遗留,那种温软与剧痛深刻在了神经深处,虽然并不后悔,但……
“哦豁,完蛋。”他喃喃。
那些人仿佛也察觉到了他的停下,纷纷将脚步放轻了,缓缓靠近。
成贺深吸一口气,有些破罐破摔地想着,干脆就这样出去算了,至少还能掌握主动权,先发制人。
就在他打算将这个想法付诸现实之时,一只掌心滚烫的手,无端端从后伸来,穿过颈窝,以迅雷之势捂上了他的嘴并向后拖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太无预兆了,成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那股大力给拽到一个转角。
那只手的主人在墙上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儿,成贺便惊讶的发现,这墙上竟有一扇小门——高度仅及成年人的腰。
门打开,成贺被扔了进去,同时外面那人也拱身挤了进来。
“你……”
这里空间很小,且没有光线,但方才成贺已经看清那人模样,忍不住惊呼道,“这是什么地方?”
“嘘。”楼连示意成贺噤声,“杂物间。”
成贺跟着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又回来了?”
“……什么叫‘回来’,你以为手铐解开了我就能出的去吗?”
“可你是妖怪啊。”
成贺正在黑暗中摸索,闻言,很是无法理解。
空气安静了会儿,他仿佛才终于想起是自己先下的黑手,于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再说话。
楼连更是懒得理成贺。他本来已经把楼远山他们安置好,这次回来是想看看情况,谁知刚好撞见了太子爷被追得跟狗一样的一幕,出于钥匙之情,才想到来拉一把。
同为天涯沦落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恰好外面一丛脚步声匆匆闪过,没有发现这里的奥秘,成贺暗暗缓了口气,悬着的心也跟着落地。
——他明知比起秦祥身边的保镖,身边这人非我族类,来历更加不明,可此刻却毫无理由地选择跟着楼连。
楼连率先打破死寂:“你怎么知道我是妖,又是谁给了你那些对付妖的药物?”
成贺扭扭捏捏不肯说。
楼连看着成贺,一副“我不急,不说我就等到你说”的样子。
半晌,成贺艰难地开口道:“其实,你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人吧?他是人,你不是。”
楼连闭了闭眼睛,克制住自己把这个人扔出去的想法。
“……无论我怎么回忆,都觉得很怪异,如果不是人格分裂,就是根本不是同一个人。”黑暗中,成贺不停地打量着楼连的面孔,“不过我是在约你吃饭后才确定的,你甚至都不是人类。”
楼连揪住了一个词:“确定?”
“对,”成贺打了个比方,“就像白蛇不能喝雄黄酒,同理,那天的鱼汤里,我——”
嘭!
话音未落,突如其来的轰响如同砸在两人的心上,成贺如同一只兔子般跳了起来:“有人捶门!”
楼连反应更快,拽起成贺的手腕就朝一个方向跑去——尽管在黑灯瞎火中,那个方向对于成贺来说仿佛只有一片黑不溜秋的杂物和墙壁。
待跑到面前,成贺才惊恐地发现,在许多杂物的尽头,竟真的就是一道墙。
楼连的脚步没有停,手上却飞快地拨拉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箱子,没过一会儿,在一个十分隐秘的角落处便出现了一道向下的楼梯。
楼连先让成贺下去,转身将杂物怼回去,才跟着向下走。
成贺边走边问道:“这是什么?”
楼连:“密道啊。”
成贺的语气更加不可置信,还夹杂着复杂:“原来真的有这种东西?”
楼连:“……”
与成贺想象中高大上的密道也不同,这个阶梯里一点照明的设施都没有,还很脏很陡,一看就是最粗糙敷衍的“密道”。
两人往下走时,楼连能夜视走得很轻松,成贺却必须扶着墙一步一步试探着前行,才不会一脚踏空。所以总体而言,两人走得并不快。
向上向下都是一片黑暗,除了呼吸声与足步声以外什么都没有,成贺忍不住又开始嘴贱:“喂,你为什么要救我。”
楼连不答反问:“那天的鱼汤里你加了什么?”
成贺一哽:“一种绿色的类似于草末的东西,听说是什么饲料……我尝过,没有毒。”
楼连点点头:“谁给你的?”
成贺:“那个叫阿银的,金头发的不良少年。”
“……”
怎么看都是你更像不良少年吧。
楼连有些无语。
这么说来,当时确实觉得浑身不舒服,很想把耳朵和尾巴露出来,脑袋也晕乎乎的。
深入回忆一下那种感觉,楼连的心中莫名产生了一个猜测。
他试图让成贺形容一下那种“草末”。
“绿色的碎渣子,硬的,有些根状物,很碎,闻起来没什么味道,感觉就是一种植物。”成贺有些心虚,“我当时根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妖怪啊,既然我吃了没事,那你也……”
楼连深吸一口气:“打住。”
说着,他从凡人看不到的尾巴里掏出了一把绿色碎渣:“是不是这个?”
成贺凑近观察许久,激动道:“就是这个!你怎么也有?”
楼连:“……”
弱智猜测得到肯定,感觉自己快要乘风归去。
这是先生给他买的散装猫薄荷啊
所以这是用一碗加了猫薄荷的鱼汤就把他钓起来了吗?!
成贺这会儿难得聪明一回,见楼连闷声把那把绿色碎渣随手扬了,明智地换话题:“你与秦氏掌舵人有旧?”
“嗯。”
成贺状似随便道:“这个密道你经常走吗?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是秦祥让人挖的?”
楼连回过头:“想套话啊。”
“……”
成贺被当场戳穿正有些尴尬,楼连却无所谓地摆手,干脆道:“秦祥有个……爱好,他看不上人口交易,也不做这买卖,却会定期弄来一些十五六的小男孩,用毒.品养着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拉到特定的房间毒打、虐待——他叫他们‘祭品’。”
成贺倒吸一口凉气:“特定的房间?”
楼连道:“就是我们刚刚逃出来的那间,说起来,这条密道也可以直接通到那里。”
成贺愣住了。
他受到冲击的大脑木木地想,怪不得那间房间永远是关着的,里面还放着莫名其妙的刑具,总是有股铁锈味。
下意识问道:“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
说实话,楼连也不明白。
秦祥的这种“爱好”,与其说是为自己取乐,更像是刻意让人畏惧他,仇恨他。
尤其是不谙世事,爱恨都很纯粹的年轻孩子。
楼连迟迟没有回答,成贺就自动跳过了这个问题,开始下一个:“这种事情应该知道的越少越好吧,你又怎么会……”
“是他亲手给了我‘钥匙’,”楼连看着成贺,语气有些怀念,“看守和保管‘祭品’,是我在他手下时最主要的工作之一。”
不为人知的过往仿佛即将在眼前展开,成贺正想再问,却听身前人抬了抬手,那是个停止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