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模糊了,头脑空白地盯着天花板,整个人如在海中跌宕漂浮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左朝见就是支配着他的风。
直到海潮平息,他呜咽一声,咬住唇瓣,身体软了下来。
左朝见抬起头,双唇变得很红润,他抬手摸了摸,淡淡微笑,竟衬得冷淡的眉眼活色生香起来,舒年看得脸红心跳,移不视线。
“你喜欢我?”左朝见顿了顿,又了一下,“喜欢的话,就多一。”
“好……”舒年怔怔地望着他,轻声回应。
左朝见低头吻住舒年,邀他一起品尝口中的滋味,舒年轻哼一声,有点想躲,却被左朝见扣住了腰侧,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里,乎再没有被放开的时候。
年轻道士盘腿坐在小楼前,神色相当微妙。
他是修道人,耳力过人,所以打从两小时前就能听到楼里传来的隐隐哭声,绵软甜腻,搅人心神,只是不时会停一会,想来是被亲吻堵住了。
怎么还没完事?
他“啧”了一声,甩甩拂尘,驱赶着循香来的路人们,无精打采道:“不营业,今天不营业,里面没宝贝……只有香妃和他的蝴蝶。”
路人们离了,不过片刻后,又有一辆卡宴停在了楼前。
起初道士没放在心上,随意扫了一眼,一清车牌号,霍然坐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着车上的人打了个稽首:“李岱前辈安好。”
白发白衣的冷峻男人走下车,微微向他颔首:“灵微道友。”
灵微是道士的道号。
道士连忙说:“当不得前辈一声‘道友’,前辈唤我灵微便可。”
李岱点点头,询问了句赵家的近况以示问候,又道:“的弟子可还好?”
“他嘛……挺好的。”
道士支支吾吾,瞥了一眼小楼的窗户。
没想到他竟一语成谶,真叫舒年办好事的时候撞上他师父来了,罪过啊!
李岱循着他的目光了过去,定了秒,不再追问弟子的下落,转而说:“听说附近有座茶馆很好。”
“是不错,他们没有歇业,请前辈品茶!”
道士连忙顺着李岱的意思,邀请他同行。
初春时节,天仍然黑得很早,夕阳落下,屋里的光线黑得就快不清了,左朝见打了屋中的灯。
光线柔和地映在舒年身上,照亮了雪白的皮肉和斑斑痕迹,他精疲力尽地趴在一片狼藉的沙发上,身体轻颤,眼尾红红的,漂亮的脸上满是疲态。
左朝见接了一杯水,喝下去,把柔若无骨的舒年抱起来,用接吻的方式给他喂水喝。
舒年喝了小半杯就喝不下了,他的肚子太撑了。
虽然一天了,没吃午饭和晚饭,可是……
他涨红了脸,当左朝见再次搂住他的后腰时,慌忙摇头,哀求着说:“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标记早就解开了,但那时两人都没说停下来,舒年很喜欢左朝见,想要予取予求,可现在他才发现这是个巨大的失误……不行,他真的受不住了。
左朝见了窗外的天色,便没有再索取了,抱着舒年去洗澡,细心地为他收拾。
当舒年穿好衣服时,都快八点了,他拿起手机一,发现师父和道士都给他发了消息,叫他直接去赵家和他们碰面。
尽管师父没有明说,舒年却觉得他一定是知道了,不禁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他对不起师父……
可惜还没等他反思自己,就被左朝见的吻打断了。
这一回他只是简单地碰触了舒年的唇角,深邃漆黑的眼睛蕴着星光,低头抵住舒年的额头,不厌其烦地重复:“喜欢你。”
……唔,反正当年他去救左朝见的时候,师父也他救人救到底,相信师父是不会怪他的。
舒年安慰着自己,反正杀过左朝见一次后,他对他更加硬不下心肠了。
两人磨磨蹭蹭抱了好一会,舒年终于让左朝见先回到了戒指里,接下来他拜访赵家,虽然只是分宅,却也不适合左朝见出现。
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小章鱼早就麻利地打扫好了屋子,他打过电话后,赵家很快就派人把他接过去了。
赵家底蕴悠长久远,分宅是一栋古老的大宅,平时没什么人住,不过进去以后,舒年意外地发现赵家的掌权人和位说得上话的长老竟然都在,和他的师父商议着一些事。
舒年站在门外,刚敲门,忽然听到一位长老说:“对,们几个听说南宫恒那孩子的情况怕是不大好。”
“他命数短暂,四年前就该断绝了,能延续到现在已属不易,但很可惜,他怕是过不了这个春天就会……”
舒年僵在了原地。
未婚夫们的聊天群·七十
三号:不公平,不公平!现在就只有还没和年年亲近过了!
三号:凭什么,就连二号这个死人脸都能被年年那么喜欢,好歹是当红偶像啊,为什么年年还是不肯接纳我,呜……
四号:因为你是个废物,只会发表情包和哭。
三号:总比你被一号绑了一夜着他和年年亲近好吧?
四号:你连被绑的机会都没有。
……
(小学生吵架三百页被群主禁言又解除禁言后。)
三号:群主,你是不是身体撑不住,就快死了?@六号
六号[群主]:或许吧。
三号:这是好事啊,只有死了以后才能对年年为所欲为,快加入我们!
四号:你确定?难道你不是自杀后更被舒年讨厌了?
三号:@五号 @六号
三号:把他踢出群吧,这种货色为什么还留着他啊!
四号:应该退群的是你们。@三号 @七号
第71章 无间地狱(一)在我死前,你能不能和……
四年前正是南宫的腿出问题的时候,也就是说,南宫那时只是失去行走能力已是幸运,他甚至险丢了命?
舒年在门外站了很久,记不清自是怎么离开的,也根本没听清他们后来说的话,心神完全被搅乱了。
直到深夜时分,他仍是睡不着,望着天花板出神。
原本他的计划是跟师父一面,然后就去寻找郁慈航和他余下个化身的下落,问清阴婚的真相,可是……
舒年翻出手机,解开认知错乱后,他翻到了许多不曾看过的消息,但没有一条是南宫恒发的,甚至也没有他的新年祝福。
在他们重新开始联络前,唯一的互通消息就是新春祝福,每年南宫恒都会在零点准时给他发消息,舒年回一条,简单寒暄几句。
今年却没有这样的祝福了。舒年不认为是南宫恒不想给他发消息,而是他不能发。
他坐不住了,忧心忡忡地回到刚才的房间门口,等着师父出来。
如果说他们以前只是不相熟的高中同学,那么受过南宫的帮助后,他们就是朋友了,他不能丢下南宫不管,他要救他。
舒年在门外等了很久,面的人才总算散了,先后从房间中出来,他们都是赵一辈的师,秉持礼节,舒年逐一向他们问好。
师们都认识舒年,颇为友好地对他点了点头,夸赞了他几句。
他们走后,舒年有点着急地问李岱:“师父,南宫怎么样了?我听说他……”
李岱并未否认:“他不是很好,有性命之忧。”
舒年一下子失语了,半晌后才问:“他出了么问题?”
李岱摇了摇头:“南宫没有细说,但很棘手,请了很多人去看,包括赵与我。”他顿了顿,“我们天出发,你去吗?”
“去。”舒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赵的本宅不在这个城市,只是去往南宫时刚好经过,兼之取几件法器,才会在此停留,恰好遇上李岱师徒,并邀请他们同行。
南宫的本宅位于京郊,在进去以前,舒年特在酒店开了一间房,把小章鱼和银戒指都留了下来,以免他们踏入玄门之地。
虽然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但舒年依旧不想“他”发任何可能的外。
来到南宫的宅院时,他仍感到恍惚,从前他多希望这面的人把“他”除掉,现在却完全变了心态,竟变得想要维护“他”了。
就当是……为了哥哥和朝。
舒年这样告诉自,并拒绝想起郁慈航,尽管他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那张含笑的脸。
他摇摇头,挥散多余的念头,跟在李岱身后走进了南宫。
作为玄门中的世族,南宫的府邸自是修建得肃穆庄重,进门是一面书有“道法自然”的影壁,白墙灰瓦,飞檐翘角,院落栽种着青青梧桐与桃木,清幽静谧,巨的香炉内供香点燃,飘散出淡淡的白气。
南宫的众弟子持礼相迎,将李岱与舒年分别引往处,李岱去与各的师议事,舒年则是被引到偏厅喝茶。
舒年自然不会有么,他年纪轻、资历浅,现下还不足以和师们同席,况且他来的目的也并非是要参与议事,而是来南宫恒的。
他正要试着给南宫恒发消息,年轻道士已先一步跨进门,坐到他旁边与他交谈:“你和南宫的孙爷是不是高中同学?”
“对,也是我的朋友。”舒年说。
道士说:“我听说几年前南宫是花费了极的代价,才吊住了他孙爷的命,只可惜他的腿到底没保住,落下了残疾。”
舒年不语,道士又道:“你知道他出了么问题吗?”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他魂魄不全,而且……丢了很多。”
舒年心一跳:“丢失魂魄?”
“他的三魂七魄至没了一半,具体了几魂几魄,没人清楚。”道士说。
这就很骇人了,堂堂南宫一族的嫡长孙怎么会缺失魂魄?
他们族中重重的禁制与保护绝非摆设,舒年领教过它们的厉害,究竟是么人或东西能绕过它们,夺走南宫恒的魂?
“谁知道,反正南宫一族的人束手无策了,才请了这么多人。”
说到这,道士看他一,笑了笑:“你师父当年的阵仗比起这会儿也不差了,别说,目的差不多,也是为了保护你不被厉鬼夺魂。”
舒年点点头,心中漫起暖,师父对他自然是好得没话说。
“可惜当初连你师父都没办法,别人就更不用说了。”道士笑着说,“最后还是靠你自杀了厉鬼,你是不知道,那晚的录像都被他们看烂了。”
舒年眨眨睛,心好了,忽然门外走进一位南宫弟子,说是南宫恒相邀,请舒年和他面。
他没发消息,南宫就知道他来了。
舒年和道士告别,来到南宫恒的住处,是一座三层的六角楼阁,翘角上悬挂着一串串细小的铜铃,风吹来时铃铃作响。
楼阁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和药味,南宫恒坐在轮椅上,冲舒年笑了笑。
上次到南宫恒是三个月前的事了,比起那时,南宫恒显得更清瘦,身上的雪白唐装略显宽,却依旧不失清俊风雅的气度。
“南宫。”
一到他,舒年就心发酸,但被他很好地掩饰住了,回以一个笑脸。
南宫恒请他坐下:“抱歉,没能迎接你,新年时也没有给你发拜年消息,那时我在静室休养,他们不允许我接触手机。”
“小事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舒年说,而且就算当时南宫给他发了,他也看不到,还是这样比较好。
“对我来说不是小事。”
南宫恒笑了笑,目光温和:“那几乎是我们每年中唯一的交流,所有的祝福我都会构思许久,才好了发给你。”
“那是你自的?”舒年怔了怔,“难怪措辞那么漂亮。”
“你喜欢吗?”南宫恒莞尔,“每年我只会发给你,你是唯一能看到它的人。”
舒年沉默下来,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南宫恒对他的用心远超想象,以至于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爷,时间到了,请您喝药。”
南宫的医师端来一碗煎药,放在南宫恒面前。
碗的药汁腥气扑鼻,舒年一闻就知道面加了血,却不知是么动物的。
南宫恒端起药碗,一言不发地喝完了,女仆为他端来水杯和打湿的热毛巾,伺候他漱口擦手,又有另一个女仆专门捧起干净的毛巾,擦干了南宫恒的手。
这样的南宫恒给了舒年陌感,但也不算出乎料。
他了解这族,所有的温良恭俭让都是展示给外人看的,内等级森严、规矩林立,南宫恒接受他们的服侍无可指摘,他也仅仅是遵从规罢了。
喝完了药,医师和女仆离开了,南宫恒的面容恢复了许血色。
他静默片刻,忽然笑着说:“我出时,祖父曾为我开卦算命,他说我天魂魄不全,必会路坎坷,过早夭折,活不过十八岁。”
原来南宫缺魂魄是天的,难怪了。
舒年了悟,他确实不相信有么东西能在南宫直接夺走嫡长孙的魂魄,就算是“他”也不例外。
“你怎么会缺失魂魄?”他忍不住追问。
南宫恒笑了笑,并未解释。
“祖父用了很多法子为我续命,到我十八岁那年,他又用我的一双腿保住我几年性命,可并不长久,如今的我已经……”
“你长命得很。”舒年打断他,他不喜欢听南宫讲这种丧气话,更不希望一语成谶。
南宫恒微笑起来,沉静地望着舒年的睛,说道:“我很高兴你来看我。我们算是朋友吗?”
“当然了。”舒年点头。
“我有一个请求,或许你能以朋友的身份帮我。”南宫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