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想到舒年刚才的表现,夏星奇心里慌慌的,犹豫再,他还是:“你误会了,年年,其实你体质殊,阴婚——”
一面蛛网层层叠叠的灰白高墙突然拔而起,遍布着粘稠的怪异物质,拦住了他们的路。
它出现得过突然,夏星奇险而又险停了下,将舒年打起横抱,避免他沾到面上蔓延的物质,心有余悸:“小心!”
舒年没有挣扎,他大概能猜到这些物质是什么东西——它们是回忆、感情、情绪等精神意念凝结在一起,形了具现化的力量,可以影响到物质世界。
它们本不该存在,却因为灵气复苏而变了实际存在的东西。
就是这股力量的存在,让哥哥和养父母重回间了——他们既是虚假的,是真实的,只要舒年相信他们存在,他们就会一直存在下。
但相应的,沾上这些东西,就会让舒年的认知产生扭曲、记忆被篡改,直到再找不回过的自己。
刹那功夫,灰白物质铺天盖般漫溢而,天罗网,将他们层层包围,它们对夏星奇和左朝见都没有影响,但舒年不同,只要他沾上一点,就会被再度扭曲认知。
“没办法了。”
迫于无奈,夏星奇很不甘心把舒年交给左朝见:“我拦着,你带着年年先走,之后我会找你们。”
他的体缓缓消失,融入阴影中,下一刻,庞大而黑暗的触凭空出现,砸向湖面,掀起滔天巨浪,挡住了蔓延的灰白物质。
左朝见的瞳孔中浮现出迷幻绮丽的色彩,背后张开双翼,抱着舒年飞起,轻灵闪过不断落下的湖水,带着他向远处飞。
舒年体一颤,当左朝见使用力量时,标记便显得鲜了,让他险些抑制不住声音。
他闭了闭眼睛,咬住下唇,忍住内心的悸动默默忍耐着。
舒年的家在湖边,对面是公园,虽不是繁华的带,但在中心市区的范围内。
从空中俯瞰,灰白物质丝丝密布,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随处可见。
白天的街道往,车水马龙,许多都看到了飞行的左朝见和舒年,可没有感到奇怪,他们多都被灰白物质改变了认知。
更有甚者被.操控了行动,每当他们靠近高楼,就会有居民的从窗户中伸出,似是想要抓住他们。
数十架直升飞机从面起飞,螺旋桨发出轰鸣,包围圈,不断缩小,拦截着他们的路。
似是天上下,无处遁逃,但舒年没有放弃,双眼一眨不眨望着面上的建筑,当他看到一座飞檐斗拱的古式建筑时,立刻拉了拉左朝见的衣角:“那儿。”
左朝见飞了过,轻轻落在飞檐上。这座古建筑分外干净,没有落下任何灰白物质,因为它是一家玄学店面,还是大玄学世家之一的赵家开办的。
赵家擅长炼制法器,每家店面供奉的镇店之宝都十分厉害,可镇诸邪,灰白物质无法入侵,到这里便不怕被沾染了。
舒年利落从屋檐上跳下,叫左朝见在上面等一等,自己先进了店铺,抬头叫了一声:“天麒。”
“舒年?”
神色百无聊赖的年轻道士半卧在房梁上,听到舒年的声音,他顿时又惊又喜,翻从上面跳了下。
他执起拂尘,掸掉道袍上淡淡的灰,高兴问道:“你回了不提前打个招呼?是和李岱前辈一起的吗?”
“只有我。”舒年,“我遇到了麻烦,要拜托你帮我办些。”
“没问题。”年轻道士问,“做什么?”
“先给我一道避开你家法器的灵符吧,我要给……”舒年顿了顿,“我朋友用一用,他在外面等着呢。”
“好,给你。”
年轻道士不问他朋友是什么份,二话不给了灵符,舒年叫左朝见下,把灵符放进他口袋里,把左朝见领进了店面。
“你好,我叫赵天麒,舒年的朋友。”
道士友好打了个招呼,知左朝见不是,他却满不在乎,拂尘一甩指了指楼上:“楼的房间都是空的,你们随便用。”
舒年摇摇头:“我们不用房间,我借用一下你的机,给我师父打个电话。”
“喏,给。”道士递出机,又问了一遍,“真的不需要房间?”
“不需要啊。”舒年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需要?”
“我,你不会以为我看不出吧?”
道士露出古怪的微笑,目光暧昧在他们两上扫过。
“他给你的那玩意……该解决了吧?时间就要到了。”
未婚夫们的聊天群·六十七
号:?
号: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
号:我那么辛苦在外面打架,你们两个却要背着我上床?对得起我吗?
七号:当着面行啊。让我看看。
号:你走开。
号:不公平,我想要年年,都怪一号打断我,不然上一次我就……
号:二号不肯把标记分给我!!
号:[表情]猫猫暴哭.jpg
七号:要不然你分给他?@二号
二号:不行。
四号:你是不是这个道士?@七号
四号:他话的方式很像你,一样的肮脏。
七号:虽然我很想在现场,但很可惜,我不是他。
七号:我欣赏这个。
第68章 精神错乱(终)小年,自始至终,是我……
年轻士笑容戏谑,眼神在舒年身上慢悠悠地打了个转,又看看左朝见,好似已经认定了他们两个之间有着点什么。
实际上确实有。舒年知道年轻士看出了左朝见的标记。
身为赵家掌权人的幼弟,年轻士天赋非凡,手腕高超,虽然总是一副闲散模样,但本事非同凡俗,尤其擅长邪术类的,以他的眼光之毒辣,要发现标记并非难事。
甚至他能看出标记彻底爆发的大致时间,确实不远了。但现在不行,不能是在这里……
舒年额角微湿,呼吸轻颤,持续被左朝见影响着,不得不调整表情,佯装无事地开口:“被你看出来了,你有解决办法吗?”
“有啊。”士笑嘻嘻的,“你和他开个房不就解决了?”
“……”舒年扛不大住,“你正经点。”
“要正经的啊。”士撇撇嘴,看了他们几眼,摇摇头,“这个吧,真不好弄,你这朋友相当厉害,而且他对你用情至深,更不好解了。”
听到“用情至深”四个字,舒年眼睫颤了颤,没有作声。
“真不行。”士一扬拂尘,指了指楼上,“我能做的就是给你们房间了。”
舒年:“不要。”
左朝见却对士颔首:“谢谢。”
“你……”舒年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看向左朝见。他是那个意思?
左朝见说:“我自己去。”
他是为了减轻标记对舒年的影响,主动要求单独待在房间里。
微微的暖流自舒年心间淌过。他还是和过去一样好。
“成吧。”见他们坚持,士没再说什么,甩起钥匙串带左朝见上楼了。
左朝见一走,舒年压力顿减,跳平复下来,望着外面的天空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举起士的手机,给李岱打了个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说明李岱在忙,舒年便改发信息,讲了自己的情况,让师父放心,这些天来他一直没联系上师父,肯定又让师父担他了。
年轻士送完左朝见折回楼下,自狭窄纸窗的缝隙看到外界遍布的灰白物质,“啧”了一声,讶异:“好大的动静。”
他问舒年:“这就是你说的麻烦事?”
舒年点头:“那种东西沾上一点,就会使人认知错乱。”
“确实麻烦。”士皱皱眉,“范围很大,有多大?”
“全城。”
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又惹上什么玩意了?”
他听说过舒年曾经招惹上了厉鬼,还以为已经解决了,这是新冒出来的邪物,但还是一样的棘手。
舒年没过多解释,只是说:“我得解决这件事,可出来得急,什么都没带,得拜托你借我点东西,主要是你们的镇店之宝。”
古建筑没有被灰白物质侵蚀,就是因为有镇店的法器在,但向来珍贵,不能轻易外借。
士却想也不想地说:“我给你拿,拿了之后呢,你要怎么做?”
“我要回家。”舒年深呼吸,“是我哥哥……他回来了。”
他必须回去面对他的哥哥,做一个了断,况且小章鱼和打火机都被留下了,他不能丢下它们。
听说打火机也在家里,士说:“不错,你是得回去,这可是地狱的业火,太珍贵了,千万不能丢。用了业火,满城的脏玩意也能清干净了。”
士取来镇店之宝,是一件莲花形状的法器,莲花颜色淡粉,质地如翡翠,通体水润清透,萦绕着淡淡宝光,仙气足。
他拆下两枚花瓣,和舒年一人一瓣,带在身上,可以保证不被灰白物质侵蚀,剩余的部分仍放在店中。
“你要去吗?”舒年问。
“当然了,不去怎么行。”士说,“你的小情人——嗯,好朋友,就留下来替我看店吧。”
舒年没有异议,左朝见确实不能去,否则他忍不住求欢可怎么办。
士从地下车库开出一辆跑车,载着舒年风驰电掣地向别墅开去。一路上他们并未遭到阻拦,大抵是因为这正是江云川想要看到的。
到达别墅门前,舒年让士在门外等,以便接应,独自走进了别墅。
他离开不久,别墅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虽然外部遍布着灰白物质,但屋里没有,小章鱼在水族箱中抱着零食睡觉,电视机开着放出声音,却没人在看。
他的养父母不见了。
不知这是否和他的认知已经被修正有关,他不相信他们的存在了,所以他们消失了。
屋中鲜明地留下了他们生活过的痕迹,养母煲的汤还在炉子上炖着,如果他没醒,现在的他应该是在喝汤,并夸奖养母做得好喝……
舒年心里一痛,楼梯传来一阵脚步声,江云川拿着一本资料走了下来。
资料的第一页印着彩色照片,是关于欢喜佛的资料,女与俊美的魔百般痴缠,以身供奉,夙夜沉沦。
是不是挺像他的?
舒年觉得讽刺极了,他思念养父母,思念哥哥,数年后,他们真的回来了,他用自己供奉他们,因为他相信他们存在,所以他们存在。
可现在他不敢相信了,他必须收敛起自己全部的情感。
养父母消失了,哥哥呢?他会消失吗?
江云川走到舒年面前,依旧沉静,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年,你怎么回来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笑起来:“你还希望和哥哥一起生活吗?但是……哥哥只能骗你。”
他这样的特殊灵物,生性如此,只能建立在谎言上而活,甚至会自然而然地改变宿主的记忆,将它们转化为对自身最有利的一面,这是不可违背的本能。
舒年能够察觉到江云川的照顾,在他看来,哥哥已经尽力了。
他抹去的都是舒年不好的记忆,想要他远离危险,给他最美的梦境。
家人、挚爱、温暖的家……都是舒年曾经梦寐以求的,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面对他的只有血淋淋的现实。
每年陪他一起过年的只有师父。
没人会跟他打牌,他只能看烟花或钻研书。
他把有关招魂的书几乎看遍了、翻烂了,但招魂台始终空荡荡的,半分痕迹也无。
从那时开始,舒年便清楚了。
莫要强求。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回不来了。
舒年望着江云川,忽然无声落泪。
“别哭,宝宝。”
江云川抱他入怀,拍拍他的后背,眸光依旧温柔,含着浅浅的怅然,他猜到舒年的选择了。
“小年长大了。”
他笑起来,将巧克力糖喂进舒年的嘴里,一如小时候,甜蜜的味道在舒年的舌尖上蔓延开来,他尝到的却是无尽的苦涩。
麻木的脏缓缓跳动起来,这一刻,舒年忘记了江云川与“他”有关的一切,只剩下对亲人无尽的不舍。
“哥哥,不要走。”他哽咽着说,“别离开我。”
“你希望我留下来?”江云川轻声问。
舒年收紧双手,张了张嘴,理智告诉他,他不该挽留江云川,可是……
“我……想要你留下来。”他说。
哪怕哥哥是虚假的,是“他”的化身,他依旧希望他能留下来。
夏星奇说了,他们虽然有着同样的魂魄,却也是不同的个体,不能把他们混为一谈,他相信哥哥是不一样的,哥哥不会要他死,他只盼着他好。
“那么,你戴上戒指。”江云川擦掉他的眼泪。
“什么戒指?”舒年懵懵懂懂。
“郁慈航送给你的银戒指。”江云川说,“就在你的口袋里。”
舒年愣了愣,在认知错乱开始后,那枚银戒指就不知所踪了,现在……
他按照哥哥的吩咐,将手伸进口袋里,触到了微凉的东西,拿出来一看,真的是那枚银戒指。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江云川含笑问,用的是“我们”。
舒年轻轻点头。
“这枚银戒指是我们的遗物,它的原身是一枚长命锁,祖母送给我们的。”
江云川说:“你烧掉的翡翠扳指是假遗物,它是真的,我们都寄身在这里。”
“现在它是你的,你想用它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