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白春生亲身经历,只是他没想到背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当时以为薄琰要来抓他了,急着逃命,根本没有细究过那头在浮玉山上出现过的邪魔。早知如此,当日就该上些心去追踪询查,碎石凡界也就不会变成人间地狱了。
想到这里,白春生有些悔恨。他不由偷偷的瞥了薄琰一眼,可惜戴着面具,看不透薄琰在想什么。
为求助讨好翠微宫的翠霞元君,在姜姬口中,翠微宫的乘虚而入被她说得轻描淡写,不过其中辛酸到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说得明白。
薄琰淡然道:“我记得今日,应当来说的是蓬莱岛妙言真人。”
他不关心什么邪魔,也不在乎什么人间炼狱。要不是天清门这群牛鼻子老道非说是他害死了妙言真人,他这会儿应该在床上逗白春生玩。
姜姬:“阁下莫急,我现在要讲的正是妙言真人。”
“白凤妖王,长平道人,妙言真人,接下去兴许还有寿元将近的燕家老祖,各族各界的界主……”
在这些人的名字里,姜姬唯独没有提及最开始被传出死讯的那个人。
她笑了足足有一会儿,才道:“这样大能,居然会接连或自然、或不自然的死亡,真是少见。”
薄琰问:“这又怎么了?”
姜姬道:“我原先也觉得没怎么,直到天清门与徐家联手抓到那只与长平道人几乎一模一样但又要弱小许多的邪魔,我得知了一个消息。”
“在从前的再从前,很久很久以前的修仙界在历史上,也发生过一样类似而诡异的事件。”
“那时的修仙界正是最鼎盛的时候,就连凡界也比比皆是金丹元婴,大世界更不用多提,渡劫大乘的修士远比现在还要多出几倍。”
“有一个渡劫巅峰的修士,他想要当最强者。”
“他渡过了一道道的天劫,渡过了生死境的心劫。可他还是渡劫巅峰,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于是他四处请战,他杀了很多的渡劫修士,又杀死了很多的大乘修士。然后不知不觉的
他竟在滔天的杀意中背负着死人的怨恨,让本就盈缺有数的天道圆满了。”
“他明悟了,这就是成尊的秘密。”
“而这个人就是青华帝君。”
“这位仙尊死后,他的尸首化作一片新的天地,便是邪魔界的来源。”
“世人都以为,渡劫的最后一步是渡过生死境的心劫,其实不然,最后一步是要让天道圆满。”
姜姬背对着薄琰,面无表情的说:“如何圆满?将繁盛的修仙界杀至衰败,从一盈一缺变为一缺一盈,天道就圆满了。”
“能到达渡劫巅峰的人太少了,于是没有人知道这最后一步究竟是什么。”
薄琰勾起唇角,笑了一声:“说得是有几分道理,可我最多不过大乘巅峰,离着所谓的渡劫巅峰还差得远呢。你不该来怀疑我的。”
“不。”
姜姬将身子转过来,朝向薄琰,她死死地盯着坐于高台之上的薄琰:“燕惊秋,你猜猜我是怎么认出你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再述一遍碎石凡界的事情哈,因为很有用,【已打码】会挑中天清门下手的原因就是这个。
我下午再更新啦,晚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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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白骨藏红花(六)
席上近百人齐齐看向了薄琰,原先还在七嘴八舌讨论的众人,如今每一个人再刚发出一丁点的声响。整个鹿门会,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摒住了呼吸,只消听见“燕惊秋”这三个字,就宛若正立于狂风暴雨下的崖峭之上,直面着滔天好似要将人淹没般的巨浪。
白春生也立即抬起来头,不过他看向的是姜姬,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难道说,她本就知道燕惊秋有薄琰的这一个身份,所以当燕惊秋用薄琰的身份出现时,她就明白燕惊秋根本没死了。白春生迅速地思考了一番,焦虑得忍不住用指甲掐着自己的小臂。目前的形势来看,这很不利于薄琰,因为他确实是燕惊秋,因为他确实是当前的渡劫第一人。
若姜姬所言当真,燕惊秋看上去也的的确确做得出这些事情。
可白春生知道燕惊秋没有,这些日子他们几乎日夜不离,薄琰是真的失忆了,不然也干不出整日要吃自己飞醋的蠢事。
薄琰有几分错愕,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平淡的道:“你在说笑。”
他的语气极其的冷静与平淡,并非是在反问姜姬。毕竟,他无比确信自己是一头金龙,而不是什么人族尊者。
姜姬:“你不若摘下你的面具,更让人信服些。”
薄琰冷笑了一声,当真没有丝毫的推脱,就摘下了他的面具。
他样貌极其俊美,身姿笔挺,一双如深潭般漆黑的眼睛中好似没有任何的情绪
燕惊秋!
这些哑口无言的人们在薄琰摘下面具后,即使没听见方才姜姬的那番话,也不由得冒出剑尊的名字。
但凡有幸见过这位小仙尊的人,都会将燕惊秋的眼神与面容刻入骨髓,印入记忆的深处。像,太像了,从未有过人与燕惊秋这样的相似。即使先前有人觉得姜姬实在胡言乱语,线下看见了薄琰的真容,也不由得信了她的三分。
姜姬深呼吸了一口气:“你是燕惊秋吗?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呵,不过长得像罢了。”薄琰自认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才不怕这些人的凭空污蔑。还有精力,刻意而不经意地瞥了白春生一眼。
薄琰面无表情地恨声道:“我最恨有人把我认做是燕惊秋了。”
“你还要狡辩。”姜姬用一种无药可救的眼神望向薄琰:“燕惊秋,你以为我是如何认出是你的吗?”
“在从中域逃往南域的途中,我的确没有认出你来。”
姜姬说:“我还与你提及我曾将我少时豢养的一只小宠偷放入了燕家秘境中,我那时所作所为,倒也不是全然为了他而已。不过是华严寺的和尚与我说,若将他置于燕家赤湖中,有一日,他将助我一臂之力。”
“华严寺的和尚与我说,这次的机缘很重要,甚至还会在未来的某一日里救我一命。”
“到了南域后,我反复想起这件事,我在想,这个一臂之力与救命之恩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姜姬:“直到我进入了碎石凡界。”
她将侧过身默然地坐回了自己原来位置,应当是她提前就叫人吩咐好的,几息之后,远远看到几人搀扶着一人跪在了地上。
这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对男人来说实在是温婉过了头的脸。
看到这张脸,白春生倒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意识到先前姜姬口中反复出现的那位故人究竟是谁了。
苏笑景。
浮玉山上出现过的筑基修士,后来白春生和燕一在天南城也再遇到过他一回。
若不是被他手上的极品火灵石吸引去了荒山,白春生可能要过很久才会发现燕一对他怀有那种意思,他与燕一也不会因为发现了老龙王的尸体和叶景行的身份令牌,而如此顺利的回到大世界。
白春生下意识的看向苏笑景的右耳,因为他记得在苏笑景的右耳后有个道体印记。因为苏笑景正跪在台下,低垂着脑袋,白春生并没怎么费工夫,就看清了那个本该亮晶晶的鱼形道痕。
它现在看上去暗淡无比,几乎快要消失。
白春生正要问为什么时,另一个没有见过的天清门修士替姜姬站起,不急不缓的说:“此人是灵鱼转世,曾在燕家秘境赤湖中休养生息了近百年,后来燕家后山突然落野火,不得不开湖引水,因此他机缘巧合下界转世,还幸得一道体。”
“这道体几乎没什么用,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辨认别人的道体与他的根骨。还有一件事,就是他若要用这辨认道体的能力,他需要用自己神魂来认。先前在追捕在南域逃窜的邪魔时,他的这一能力发挥出来不少的奇效,替我们认出了不少小魔,才免去了南域血流成河的生灵涂炭。”
白春生看向苏笑景,他面上浮现的已是一层灰白的作态,显然是早用过了这个能力,甚至还透支了不少自己的寿命,如今才一副快要去死的模样。
苏笑景跪在地上,双手伏地,额头也紧贴地面,语气却不卑不亢的道:“追拿邪魔,扫清不屈,还修仙界朗朗乾坤,是我生来的福分。我愿以我神魂为证,勘破迷障,若有幸能为诸位做些什么,更是我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寥寥几月,他像是变了不少。
毕竟这话,以苏笑景在浮玉山上的那副矫揉造作,还横抢自己师姐未婚夫的作态,定然是说不出来的。
姜姬闭上眼,像是有些许不忍的说:“去蓬莱岛的时候,剑尊兴许并未注意过我等天清门人,不过苏笑景从始至终一直跟着我,他以透着魂魄为代价早已确认过多次了。”
天清门的修士继续说:“这对旁人来说确实鸡肋,就算是在能坐拥天下奇才的中域,也不会有几人能拥有什么强大的道体。”
也不知是谁在台下低声的说了一句:“燕惊秋剑骨天成,是传闻中名属掩日转魄道体,这天下仅他一人。”
“天清门会这样大张旗鼓的叫我们来这儿,必然是有了万全的把握。”
另一人同样作答:“天底下除却五行道体外,没有第二个一模一样的道体,若是……”他顿了顿,未尽之意尽在不言之中。
姜姬继续道:“如今苏笑景的魂魄已到了最后的极限,来时我问过许多遍,他还是愿意的。既然他有心要做这一次最后的证明,妾身也请诸位做一个见证。”
白春生的心思一下子就从苏笑景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被拽回了这场鹿门会上。
他的紧张得心脏要跳到了嗓子眼。
薄琰的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这场闹剧演够了吗?谎话连篇。”
姜姬被这一句话气得有些接不上气,只听得薄琰继续说着:“我且问你,既然这人……苏笑景,在先前追捕邪魔的时候多次用了道体的能力辨认邪魔,他的魂魄必然是在去往蓬莱岛前也受了极大的损伤,旅途奔波劳累,你为何定要将他带去蓬莱岛?你又为何要叫他辨别我究竟是什么道体?”
“辨别会损伤神魂,这不是什么睁个眼睛看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天清门也只有这人能做到可以辨别道体,定然不会叫他随意的动用这个能力。”
“你若说要叫他确认过多次我的道体,必然是事先得知了什么消息后,才会叫他再次来反复确认。”薄琰摊开手,问道:“什么消息?”
“更甚之,若有人在背后偷偷观察我,我绝不会发现不了。”薄琰问:“由果导因,你们的‘果’是从哪儿来的?”
“先前我听着就有些奇怪,青华帝君,成尊的秘密?”薄琰轻笑了一声:“天清门说是在抓到邪魔后得到的消息,从哪儿呢?莫不是从邪魔身上?”
“众所周知,邪魔向来说谎成性,更有着能叫人情不自禁相信他们言语的神秘能力。”薄琰道:“如今大世界接连有大乘修士仙逝,确实是当今修仙界的一大憾事。”
“而最可怕的还是邪魔界封印不稳,这些肮脏的邪魔又将要卷土重来。我作为水渊界界主,又是万妖宗的太上长老,本就是该与之作战的决策人之一。”
他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指天清门:“天清门发现邪魔在南域作祟却瞒而不报,反而将事端的由头指向中域另一高层,不得不令人怀疑是不是其心可诛,是想要分化当下中域的实力,引起修仙界内乱让邪魔界渔翁得利。”
“月白仙子,莫要中了歹人的奸计啊。”
薄琰短短几句,瞬间逆转了鹿门会上众人对他的怀疑,反而开始在心底质疑起姜姬等人的消息来源。
未等姜姬先为自己开口辩解。
“不过。”薄琰轻蔑的道:“天清门一众被蒙在鼓中,做出这些错事,我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的确是邪魔过于狡猾刁钻,因为这些消息确实半真半假,也正是因为他们将这些信息真假参半,以至于让人误以为这些全都是真相了。”
薄琰道:“我推测,这里面令修仙界衰败才可以让天道圆满,然后成就尊者是真;青华帝君死后尸首衍化为邪魔界,也是真;唯独我是燕惊秋这件事,是假的。”
“天底下有两人长得极其相似,也并非是一件罕有的事情。我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为了避免误会,才要戴上面具。没想到就是这,被人钻了空子,让人施计误以为我就是那燕惊秋。”
说到这,薄琰再度不经意地扫过白春生一眼。
白春生还以为薄琰是头一回当着这么多人讲话有些紧张,他善意地冲薄琰眨巴眨巴眼睛。
薄琰:“……”
大庭广众的,白春生撒什么娇呢,也不害羞。
他撇开眼,同时拐了个弯,避开了自己的伤心事,不自己戳自己的伤疤了。
薄琰继续道:“若真有一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像姜姬所说,在背后阴险的策划着一切——”
“如此心思缜密又恶毒的人,他既然要背后施计谋害,说明他的实力并没有他明面上展示的这样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