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灵玉山傀到了甚至连死都不能装的地步,它闻见沈玉莹的龙气,都要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白春生怀疑这乌鸦妖魂生前也应当是被一头蛟龙杀死的,以至于死后这么久,也无法挣脱自己对蛟龙的恐惧。否则就单单天敌二字,难以解释它如此惧怕的原因。
利用它的弱点一番逼问后,白春生意外得知此物竟然不是碎石凡界内的事物。
它本该源自碧波灵界,制作出来后,就流入了修士的交易市场。最后被一个寿元将近的化神老道带到了这碎石凡界,经历一番波折,最后它竟然落入洪春峰的手中。
碧波灵界距离中域极远,出去飞升与世界间隙的传送阵,几乎没有第三种出入的可能。这是一个与水渊界很相似但资源远不如水渊界丰富的灵界,也是一大龙族聚集地,只是多为血脉不纯的杂龙或者鱼龙。
不难解释灵玉山傀为何如此惧怕蛟龙的原因了。
倘若它是碧波灵界的原住民,想必从出生到死亡,甚至是死后,都一直是被蛟龙族奴役的奴隶。对于龙的敬畏与恐惧被刻入骨髓,印入了本能。
长留山是一座活山,踪迹不定,传承的内容就是这座山。
祂可能在海上,也可能在崖底;祂出现在凡人的城池,又消失在天际。
长留山可以出现在碧波灵界的任意一处角落。
线索之一虽然在灵玉山傀的身上,但就连它也不知道这线索究竟是什么,又该如何去找。
在灵玉山傀口中,它不知道制作它的人究竟是谁,只知道像它这样的传承线索有许多,还被分散到了许多的地方。
多少年过去了,或许传承的主人早已随着劫雷道消身死,但至今仍没人能解开长留山的奥秘。
这道传承足以让无数晋升无望的修士们疯狂眼热的传承,还在碧波灵界的某处角落。
灵玉山傀道:“丑话说在前头,我落在你俩的手上,就默认传承考验已经开始。你俩若三年之内没有解开长留山的传承之题,必死无疑。”
它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这是律。”
“呵。”白春生面色不变,伸手捂住灵玉山傀的眼睛道:“我等着。”
片刻后,他手中的灵玉山傀就像是一只真正的乌鸦一样,垂下头,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燕一的灵玉山傀也变作了相同的模样。
白春生道:“我先将这两只东西封印住了,这……长留山,日后再说。”
他尚未恢复,长留山传承看起来严酷无比。
虽然听上去很诱人,但这现在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既不能帮他重回合道期,也不能帮他杀回万妖宗,甚至究竟能不能继承都如同海底捞月般虚无缥缈。
还不是能浪费这个时间去研究这个的时候。
燕一所想与白春生略有偏差,但大体殊途同归,他担忧的是这听上去很像个陷阱。
修仙大道长且漫漫,这里面的拔尖者真的细细数来,也不过寥寥几人能震古烁今。在多年没人能突破渡劫成就尊者的年代,渡劫期已经是一个修士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更何况这是凡界,以元婴修为都算得上了不得的凡界。他俩进入这碎石凡界总共不到两天的时间,怎么可能会如此好运,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一份渡劫传承线索。
燕一抬起头,看了看房顶刻着的蛟龙。
灵玉山傀惧怕蛟龙的原因确实说得过去,浮玉山府以蛟龙木雕为梁也确实有可能存在这样毫无阴谋的单纯巧合。
他眯起眼睛,神色阴沉。
正如白春生那天所说的一样,只是这两者加起来,似乎就有些巧合得过头了。
燕一信因果,不信巧合。
以渡劫传承为饵,听起来似乎很大手笔,但对他与白春生来说都算不了什么。
若不是有人故意设计,就是此物天命所归。
如果他没有失忆、如果白春生没有因为白江寒渡劫失败被水渊界追杀,他们就不会一同出现在云海小世界。如果白春生没有血脉受损,他俩就不会来到碎石凡界。
唯一困难的地方在于他们来到这碎石凡界的地点是两人随便选的,其中满是不确定与可能性,设下这般布置少说也要几年……他们又是如何做到预料得如此准确。
但凡有一环没有连上,他与白春生就不会出现在这浮玉山府。
如此精妙的陷阱,布置起来耗时耗力。若是白春生去揣摩,他定然会觉得这很没必要。能有这样实力和可以揣测天意的人,杀他还不是如切菜劈瓜般轻而易举。
既然防不胜防,倒不如不防。
燕一不一样,他很自信,觉得自己是早晚要成就尊者的人。
若有人这样百般曲折的想要算计他,那就是这人肯定不简单,居然早早就知道他将来会是个大人物了。
白春生见燕一好像在思考什么,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问道:“想什么呢?”
燕一瞥了白春生一眼,认真的说:“我们早日前往羽升宗,助你恢复吧。我疑心这里可能有诈,还是早走为妙。”
白春生听到燕一这么说后,他转过身在桌子上抓起一只已经凉了的烤鸡腿。
白春生不太乐意的嘀咕道:“明明就是在想事情,还说什么不知道。”
“可惜可惜,既然洪春峰死于灵玉山傀,我们不可能把灵玉山傀交出去的。这条前往羽升宗的路算是断了,不如我们下午就走?”
“难不成要我们伪装成杂役弟子混进去?这可真够掉价的,我不要。”白春生开始自言自语。
“可恶,要不是上级宗门的人会定期视察下级宗门,检查他们的记忆,排除异常。我们大可直接大摇大摆的进去,抢了他们的火灵石,夺走他们的接引令牌。”
白春生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拍拍手道:“好主意,今晚我们就这么干。”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不好意思,又是迟到了的一天orz啾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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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灵鱼入梦来(一)
白春生想出来的好主意自然不是要杀去羽升宗强取豪夺,要是这样,他现在还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呢。
他打算略施小计,设个幻术。将这起案子,变出一个不存在的犯人来替这个罪名。
只要做个能吓退他们的幌子就够了,白春生可不管后续。
下午用过餐,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还没等白春生睡下再次休息。
张致远又来了,他告诉白春生,今日下午徐随风说要审问那几位筑基中期的修士,今天应该就没有他俩什么事了。张致远说过后,就走了。
这是个难得的好时机,看来徐随风该是放弃怀疑他们这几位筑基后期的修士了。
白春生合上门,兴致高涨的指着燕一道:“快把面具带上,走了走了!”
燕一手上那本话本,他一连看了两日都没看完,正进展到主人公两人拼刀互砍对骂等等精彩时刻。不过比起话本,显然是白春生重要许多的,他“嗯”了声,将书本踹进怀里,拿上剑,跟在白春生身侧。
面具倒是没戴,不过白春生也没管他。
因为白春生刚刚还以为他要和燕一早日离开这浮玉山,不浪费时间了,他也没往脸上糊变幻术。
两人走了两趟路,去堂厅的路径早已驾轻就熟。一路上来往的人都对白春生与燕一两人熟视无睹,就像是根本没有见到他俩一样。
绕去堂厅,徐随风又像早上似的正在一个个的审问下面的几位筑基中期的修士。白春生与燕一站于房梁上,垂眼看着下面的几人。
白春生掐指一变,在人群的最后方,从前人的影子中扭曲爬出了一只浑身漆黑的瘦小怪物。他再轻轻一吹气,它开始膨胀肿大得与常人无疑,黑漆漆的皮肤也随着它皮肤的充胀变得白皙透明。纸片般的脸上开始生出了眉毛眼睛等五官,它渐渐的有了些许人样。
它抬起头,看着白春生,裂开嘴一笑。
牙齿像是深海的鱼类般尖利。
这还是前些年的万妖宗宗门大比上,他见一蛇妖用过的妖法。白春生觉得这很有意思,只需要分些元气精血就能做出一只带点自我意识的傀儡,傀儡的修为与实力由原主分出去元气多决定。也算得上实用,就是学习起来对灵力的控制要求极高。
当时的白春生也是这般的化神修为,他学习耗费了近半月的光阴。
白春生满意的指着它对燕一道:“我做的怎么样?”
这可要比燕一先前变幻出的人脸好看多了。
燕一面色深沉的点点头。
——一看就不似常人。
这恐怕就是白春生的目的所在吧。
没有人对于厅堂内多出了一个看上去就不太正常的人,感觉到了任何异常。
白春生算了算时间,恐怕这些人要等好久以后才会发现它,对燕一说:“回去罢,今晚再看看。”
如果事情的发展不如他俩所想,白春生就放弃,换条道路再进这羽升宗,不再折腾了。
两人正要回走,在厅堂外的小道上,见到了正在与一陌生男子争吵的苏笑景。
他今天换了一身绿衣,却不显得俗气,在灰蒙蒙的秋日,还有几分亮色,看上去明亮俏皮。
他俩是设置了幻境的,但这种水平的幻境结界对燕白二人根本无用。
有热闹可看,白春生就又来劲了。
这碎石凡界灵气混浊,修炼了还要浪费精力排出浊气,吃力不讨好。也不知大世界是过于混乱还是平息了事端的缘故,仙灵册也好久不更新。天骄榜上燕一与白春生的名字也早就不知道掉到了哪儿去,榜首成了天清门的方念河,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到处没有什么新鲜事。
他可不如燕一,燕一什么烂话本都能看得下去,白春生可就无聊了。
燕一正要走,白春生将他拉住了。
苏笑景与穆常洲吵得不可开交:“我叫你不要来,你为何要来?”
穆常洲此人长相也是一副阴翳狠戾的凶悍模样,他咬牙:“难道你要我看着你和你那好师兄双宿双栖?苏笑景我可警告你,你根骨糟糕透顶,悟性也平平,若不是与我双修,你连这炼气的修为也没有!”
“徐随风不过金丹中期就能跻身羽升门的长老之位,你以为他靠什么?他靠的是沐婷婷的姥爷是天南城最大的富商,天底下的黄金、灵石都要流经她姥爷的手一遍。”
穆常洲道:“我警告你许多次了,你要是还看不透,我劝你好自为之,祝你死后还能留个全尸。”
苏笑景拿出一方手帕擦拭了下眼角,似有啜泣声传出,他身姿娇弱,长相阴柔得恰到好处。本就生着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哭泣起来更是楚楚可怜。
穆常洲并未搭理他,说完后,扫了苏笑景一眼,冷笑一声径直走了。
待穆常洲走后,苏笑景又哭了一阵,等他确保这人真的走了后。苏笑景也冷笑一声,将手帕塞回袖口,翻了个白眼道:“管的还真宽。”
白春生看得目瞪口呆,燕一看着苏笑景走远的背景道:“这人许是花月春风体,可惜悟性确实不佳,入道不得其法。”
白春生是知道花月春风体的,这是一种低阶的双修道体,换作在合欢宫、翠微宫这类人人辅修双修功法的地方,恐怕早就已经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了。
不过道体通常都很难认,除去修行特殊功法的人与专门用来辨认道体的法宝,几乎没人敢说自己可以百分百确认这就是这个道体。不过还有一种极其特殊的情况,可以辨认出来,那就道痕。可是道体少有,拥有道痕的道体更是少有。
白春生问:“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燕一说:“我闻到在他的身上有股甜腻腻的香味。”
“哦?”白春生皱起鼻子也开始努力的嗅嗅,他没有闻到,老实的说:“没有。”
燕一说:“他右耳后有个亮晶晶的鱼形道痕。”
白春生:“……”
为什么这世界上会有人,居然拿故意逗他当乐趣。
不过,白春生好奇的问:“拥有道体的人,身上都会有这样的道痕吗?”
他一时起了好奇之心,白春生不是道体,他只听说燕惊秋是。以白春生的亲身体验来说,好像是越稀有的越厉害,越厉害的越稀有,燕惊秋应该也有道痕吧,他的道痕是什么样的?
白春生有些想看看燕一身上的道痕,毕竟这是白春生没有的东西。
但道体与道痕往细里分,就涉及到了修士的修为。
有的修士很介意旁人问这些,更何况这也牵扯到了隐私。问这种东西,燕一极有可能拒绝他。可白春生又好奇,他怕燕一拒绝。
白春生想了好久,才想到该如何佯装不刻意的问:“如果你身上也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你可以悄悄的和我说吗?”
比如像苏笑景这样,与常人不一样的道痕。
因为想了很久,又羞于开口,白春生的脸都要憋红了。
他怕燕一说错,又提了一句:“……我指特别的。”燕一应该还不至于恬不知耻的说自己长得特别好看吧。
在燕一眼中,就是白春生正含羞带怯的看着他。乌黑明亮的眼睛有些心虚刻意望向别处,眼角泛起薄红,显得明媚清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