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心都快要从罗罹的胸腔跳出来了。
若他看得不错的话,这是……谷子。
拨开壳,里面就是大米的谷子。
要是他们部落有大米,他们还吃草根干什么,他们还冒着生命危险出来狩猎干什么!
大米,可是电脑世界中1/5人口的主食。
罗罹的心跳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
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经过无数世纪后,物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太可能遇到电脑中那些美食视频中的食材。
但谁能想到,这些来自废墟中的神奇的陨石箱子,居然将电脑中的物种保存了下来,经历无尽岁月,机缘巧合之下再见天日。
但罗罹又是一阵叹息,别说得到它,他们现在能不能从这个高大的青年人手上活下来都是问题。
老族长的话犹在耳边,有时候外族人比最凶残的野兽还要可怕。
只是让罗罹意外的是,那青年人提起箱子,一步一步地就这么离开了。
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地上的猎物,也没有看那洒落在地上谷子,似乎他的目的仅仅是那一个箱子。
罗罹和鲑鱼眨巴着眼睛,半响,两人嚎叫着冲了过去。
“小族长,那人是不是傻,猎物都不要,都足够我们吃一段时间了。”对于鲑鱼来说,没什么什么比食物更重要了。
而罗罹已经扑向了地上的谷子,一把一把地抓向兜起来的袍子,身体激动得都有些颤抖。
将地表都抓得秃了皮,一颗谷子也不留下。
“可惜数量少了一些。”
要是那一箱子都给自己就好了,怎么也有上百斤,种一年,顺利的话就能收获上千斤,想想能吃饱饭的日子都幸福。
人心果然是贪婪的。
等确定没有任何遗留后,罗罹这才点点头回答鲑鱼的话。
“的确傻。”
谷子都不要。
哪怕是大部落也经常缺食物的,别看大部落每次狩猎似乎收获都颇为丰富,但他们人口也多,需要养活的老人小孩更多,消耗特别大。
收拾完地上的谷子,第一时间找来树干和藤条,将那只三角盾龙绑起来,抬着就跑。
就如同一阵风,眨眼就没有了人影。
两个原始人,抬着一只小恐龙,嘴巴都笑裂了地往家里跑。
只是罗罹他们才离开,那青年人和那只巨大的“甲壳虫”又出现在了原地,就像一直都不曾离开过一样。
高硕的青年眼睛疑惑地看着地上被抓秃的地皮,然后又摸了一下背上的箱子,低语了一句,“古怪!”
所有人都为这箱子而来,连上古巨人和他们亡羊山邪瞳一族这样的大族都来了。
因为这箱子能打造成传递咒力的圣器,因为这箱子里面可能存在的兽卵拥有这世上最强的咒,只有共享它们身上的咒文才能成为大地上最强的战士。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凡是大部落基本都留有这样的圣训,如果这里不是边缘地带,消息传播缓慢,疯狂到不可思议的血腥争夺早就开始了。
但除此之外,最古老的圣训也没有提及,除了箱子本身和兽卵之外,箱子里面装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
很多部落的智者都有过这样的想法,用如此珍贵的箱子装着的东西应该更加珍贵才对。
但就像那些难以想象的露出地表的废墟,没有人知道它们的秘密。
一代一代的人也没有研究明白,久而久之,再无人关心,他们的目的也单纯的变成了争夺这些箱子本身和里面可能存在的兽卵。
可……
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那站在巨蟒上的蛇瞳少年,第一时间扑向了箱子里面洒落出来的杂草种子,连看都没有看对这些小部落来说,比生命更重要的猎物。
是个正常人,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不关心肉食反而激动地去抢一些杂草种子?
青年人的嘴角上扬了一下,“有趣。”
然后抬腿向罗罹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第4章 谷子
罗罹和鲑鱼抬着小恐龙跑得飞快,一路上嘴巴笑得都没有合拢过。
他们两只小弱鸡居然狩猎成功了,虽然经过实在惊险了一些。
说起来他们还得感谢后来出现的那个养甲壳虫的青年,不然他们得被那抢夺他们猎物的外族人串在枪上。
“下次还有人敢抢我们,就让蛇母一口将他吞掉。”
因为心情不错,鲑鱼凶巴巴地道。
快乐的小马后炮。
罗罹心道,那也得先教会蛇母咬人。
就三角盾龙这样的小恐龙,按照蛇母的体型,能一口咬死才对,结果他们追逐了半天,蛇母愣是没有下口,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想一想这只三角盾龙也挺可怜,被追的这一路心里的阴影面积得多大,估计还不如一口被咬死。
回去的路还算平静。
等回到族地,罗罹没有参与分解猎物,留下鲑鱼一个人在那用那把骨刀鼓弄,自己回了山洞。
一回到山洞,脚都站不稳地缩在了窝里面,缩成一团。
在今天之前,他还仅仅是一个在山洞里面刷刷视频看看剧的胆小鬼而已。
十年不出门,一出去就这么刺激。
罗罹知道现在的情况他不该胆怯,但有些东西不是他能控制的,就像他后知后觉还在颤抖的身体。
“跟做梦一样。”
上古的烽烟不再,辉煌的文明不再,只剩下最原始的为了生存而挣扎的现实。
平缓了一会后,罗罹从藏在兽皮地下的黑色陨石箱子里面拿出电脑。
熟悉的开机声,打开视频。
山洞内响起微弱的声音。
“抓鸭子。”
“抓几只。”
熟悉的综艺节目。
内心的恐惧慢慢被驱散,身体这才停止了无休止的颤抖。
这是属于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救赎,只有这样他才能平静下来,连灵魂都得到了抚慰一样。
等平复了身体的恐惧,罗罹开始激动了起来,掀开兜着的袍子,里面是夹杂着泥土的谷子。
为了确认,罗罹还在电脑上搜索了起来,开始和电脑上的谷子图片和视频对比。
“果然是它!”
舔了舔唇,他似乎看到了一条与众不同的不饿肚子的道路,还没有听说过哪个部落有耕种文化,原始的部落都是靠山吃山,世世代代狩猎为生。
以前没有,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可以尝试,耕种怎么也比狩猎安全和有保障得多。
罗罹一颗一颗地将谷子从泥屑中挑出来,装进他以前装水的泥罐子,手中如同捧着珍宝。
将罐子放在最显眼的地方,这是绝境中的希望,他得时刻看着。
然后将电脑又重新藏了起来,他不能在山洞呆太久,因为鲑鱼一个人处理那只三角盾龙处理不过来。
罗罹走出山洞,鲑鱼正在山洞外的平台处理猎物,小小的身体,拿着骨刀使劲分割,生活十分不易,小小年纪也必须学习如何生存下去。
见罗罹出来,鲑鱼说道,“小族长,我们得将肉熏一熏,不然容易坏。”
说完都忍不住咯咯一笑,他们昨天还在吃草根,今天居然在想办法保存肉。
罗罹接过骨刀,“你去找些柴火,我来分割肉。”
他何尝不需要适应如何像一个部落人一样生存,以前安安静静在山洞里面刷视频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等罗罹他们点燃篝火,架上肉,天空已经布满了璀璨的星辰。
星空之下,一堆篝火,一大一小两个人,以及旁边蹲着的青蛙和挂山壁上的巨蟒。
他们这里是火山,哪怕晚上点燃篝火也没有关系,周围的熔岩比他们的篝火还要明亮惹眼,比起周围他们的这一点火光十分的微不足道。
大块的肉往嘴巴塞,嘴巴跟包子一样,他们实在太饿了,今天狩猎也消耗了太多体力,那种对食物的渴求达到了极限。
味道应该是好的,因为罗罹以前吃的也是这样烤出来的肉。
只是吃着吃着,鲑鱼突然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哪怕是以前,他也没能这么大口地吃肉,他的父母死了,他的凶兽还是一只没用的青蛙,部落里不可能分像样的肉食给他,一般都是数量不多的边角料,他吃得最多的还是苦涩的草根。
鲑鱼边擦眼泪边吃,还时不时看向罗罹。
他觉得小族长和那些抛弃他的族人有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他年龄太小又说不上来。
要是……要是以后每天都能像现在一样就好了。
星空下微不足道的理想,但对他们来说却十分的艰难。
今天能猎到这只三角盾龙,只能用运气好来形容,外面有多危险从今天他们的遭遇就可见一斑。
不过,此时此刻,他们管不了那么多,唯一想的就是怎么填饱肚子。
一人吃了一大块肉后,这才不舍地停了下来,他们得细水长流,两人抹了抹小油嘴,躺在一块大石上,如同两只小猫咪一样仰望星空。
旁边的火堆上是正在熏着的肉。
在深夜发出吱吱吱油渍的声音。
罗罹的眼中映照着漫天星辰,他在想着他的谷子。
虽然谷子让他看到了生存的希望,但数量太少,而且要想种出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之前的这一段时间还是得想办法活下去。
一只三角盾龙并不能支撑多久。
愁,终是做不到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一是教蛇母狩猎,这是关系到他们这只三角盾龙吃完后还能不能有食物的关键。
二就是种谷子,这是长远计划,是希望。
篝火摇曳,天空灿若星河,思想如花。
等全部的肉熏好已经是深夜。
剔出来的骨头罗罹并没有直接喂给蛇母,他得留着用来引导蛇母狩猎。
蛇母在旁边张着大嘴等了半天,还疑惑地看了罗罹好久,然后继续张大嘴巴等着投食,可怜巴巴。
罗罹:“……”
将熏好的肉一块一块的搬进一个空出来的山洞,挂在墙壁上。
鲑鱼拿出骨刀,一副凶悍的样子,自告奋勇地留在这个山洞守卫他们的肉食,今晚上估计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谁也别想抢走他们的肉。
处理好一切,罗罹这才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山洞。
只是一进入山洞,睡眼朦胧的眼睛都给瞪直了,整颗心脏就像被手狠狠地抓住了一样。
山洞中央,一只沾着泥土的黑色大箱子安静地躺在那里。
瞳孔收缩,这箱子不就是今天白天看到的那只流出谷子的陨石箱子,不是被人带走了吗?可为什么在这里?
还没反应过来,罗罹整个身体就僵硬了,因为从身后,一只如同钳子一样结实宽大的手掌捏住了他的后颈上……
罗罹条件反射地双手抓了上去,可惜纹丝不动。
只感觉手上接触到的手掌稳如钢铁。
罗罹:“……”
今天的这个陨石箱子和这双结实的手掌给了他太深刻的记忆,哪怕他看不见后面的人,也几乎在第一时间想到了后面的人可能是谁。
那个养甲壳虫,眉间有一只奇怪眼睛图案的邪性青年。
从身后传来的感觉来说,对方的身材十分硕长,也符合今天见到的那人的体型。
可是……不是对他们不屑一顾地离开了吗?为何此时出现在了他的山洞?
脖子上的手掌用力,罗罹只感觉自己的双脚都悬空了。
惊恐得双手双脚在空中划船。
扑腾了一会儿,罗罹突然发现,他除了被举得悬空无法着力外,似乎也没什么。
按理被人捏着后颈会十分窒息,但这人就像捏一只猫咪,并不会让他呼吸困难,甚至不会影响他说话。
罗罹:“……”
羞辱大于伤害啊,他要是能有这么一副身体就好了,一拳能打死两只三角盾龙,哪还愁吃不饱饭。
罗罹整个人被翻了一个面,被举了过来和后面的人平视。
果然,是他想象中的那人。
青年名叫负屃,看着罗罹的脸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白天罗罹站在蛇母头顶的时候,眼睛是竖立的蛇瞳,现在他的眼睛是正常的。
“是你。”负屃古怪地说了一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从上空路过一个山洞的时候,只是瞥了一眼就记住了这人的模样。
或许这人长得实在有特色了一点,说是特色也不对,也就奶了一点,软萌萌的,就像这世上最软弱的动物都有攻击性,就这人没有,这种突兀的感觉让他记忆犹新。
罗罹使劲地拔了拔对方的手掌,“有话好说,我们可是大部落,不好惹。”
负屃嘴角都抽了一下,这小家伙挺有意思。
只有两个人的大部落?
他能站在这里自然对这个小部落已经了如指掌。
说实话,这样弱小的部落居然还没有消亡,也算是奇迹。
负屃没有理会罗罹的胡言乱语,而是直接道,“这是什么?”
罗罹看向对方抬起来的另外一只手,手上是那只他装谷子的泥罐。
罗罹:“……”
他大概知道这人为什么找上门来了,一定是他今天抢地上的谷子的时候表现得太急切了。
怎么办?
这人有多猛他今天已经见识过了,自己这样的根本挨不过对方一拳,但想让他交出谷子,那也是在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