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很快也意识到自己露了馅,暗自酝酿了一下,再开口时就成了路濯想象中的小奶音:“我刚才那是太久没说话声音哑了,你可别想太多哦。”
幼崽傻白甜的很,还真没有想太多,垂手揉了揉穷奇的头,笑了下。
虽然在心里告诉过自己要矜持,但穷奇还是没忍住,舒服地打起了呼噜。
陆封识看着被路濯抱在怀里的穷奇,微微皱起眉:“路濯,晚上你是回家,还是继续和我一起睡?”
路濯想了想,觉得陆封识的情况还不稳定,需要人照顾,当即做出决定:“我和你一起。”
话音落下的瞬间,梦魇在陆封识身上感受到了极为明显的愉悦,但面上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一点欢喜的迹象都看不出。
这个人真是好闷骚哦。
而且还暗搓搓地对单纯的幼崽心怀不轨。
梦魇在心里噫了一声,试图把小崽崽从心怀不轨的烛龙这里救回来:“小路,要不我们……”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被陆封识打算:“那就还把他们送到书房吧。”
冷冷清清的一句话再次决定了梦魇和穷奇的命运,于是梦魇失去了幼崽的肩膀,而穷奇更惨一点,失去了幼崽温暖的怀抱。
梦魇:[鸦鸦生气].jpg
穷奇:[猫猫暴躁].gif
……
这晚也是一个安眠夜。
隔天八点,路濯背上自己的小书包和陆封识下楼,到一楼的时候其余几个要同去的人已经在那里了,比昨天的少了一些,贺长乐和印画顾获没来。
前者要和男朋友打游戏谈恋爱,后者有定制预约走不了,只能放弃温泉假期。
蔺辛看了下地图路线,决定开车去,八人两鸟分成两辆车,路濯照旧坐在陆封识的副驾驶上。
“安全带系好。”今天的陆先生,依旧是对幼崽十分细心的陆先生。
路濯笑眯眯地应了一声,依言系好安全带,然后垂手给和萧玉发消息。
[小路同学从不咕咕咕]:阿玉,我们准备去山庄了,你们出门了吗?
昨天中午和萧玉说过今天要来客栈找他,但因为要去度假山庄,路濯就改了地点,约他今天在温泉山庄见。
和萧玉本来没打算来,但应怀州乐意至极,他已经很久没和他的阿玉一起泡温泉了,很想念那种感觉。
和萧玉拗不过他,最后也就应了。
这次和萧玉又成了那个秒回的和萧玉。
[和萧玉倒拔垂杨柳]:我们也出门了,应该和你们差不多时间到。
路濯回了个好,又发过去张[猫猫小草莓撒娇].jpg的表情包,之后收起手机,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心情很好地笑了一下。
度假山庄和客栈在地理位置上一东一西,几个人八点多出门,将近十点半的时候才到。
陆吾去前台那边拿房卡,蔺辛回头看几个人:“都带浴袍和泳衣了吗?”
其实山庄里有备这些,但是出来玩当然要花里胡哨一点,所以蔺辛事先都提醒过他们带上。
路濯晃了晃尾巴,刚想说自己没有泳衣,旁边陆封识出声:“我和路濯都带了。”
路濯猫猫茫然,抬头去看陆封识,后者眼里缀着笑意,在路濯的书包上轻轻点了一下。
路濯这次出来本来没想背书包,因为没什么东西好带,是陆封识在临行前让他背上的。
看来是陆先生在里面放了什么。
不久,陆吾拿好房卡跑过来,为了省钱,蔺辛开的是双人间,路濯陆封识一间,杨戬顾九章一间,陆吾和叽叽喳喳一间,季星火和涂山黎一间,他一个人一间。
其实也不是一个人。
蔺辛把背上的木牌拿下来抱在怀里,笑容灿烂:“走吧,回房间换下衣服,待会一楼见。”
“好。”
几个人一一回房间,路濯和陆封识的房间在二楼左边第二间,隔壁是陆吾和叽叽喳喳。
陆封识拿房卡打开门,进去先把泳衣拿了出来,他自己的浴袍和泳裤还是惯常的深灰冷色调,给路濯准备的就要暖很多,浴袍暖白,泳裤是米色格子。
两个人把泳裤换上,外面陆吾也正好来敲门:“小路,你们好了吗?”
路濯应了一声,出去和他到了一楼,等了没几分钟,其他人也来了,便一同前往山庄的温泉区。
为了热闹,蔺辛特意选了一个多人温泉室,推开门,里面水雾缠绕,空气带着点硫磺的味道,温泉水清净澄澈。
几个人下去,靠着池子边缘坐下,路濯第一次泡温泉,有点拘谨,坐姿都很僵硬,和周围惬意放松的几个人完全不一样。
陆封识当然看得出来,想让幼崽放松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他沉默着,半晌,余光突然瞥到池子边上放着几个橡胶鸭鸭,那是陆吾带来的,颜色比常规浅一些,是那种米黄色,和今天的幼崽非常搭。
陆封识笑了一下,把鸭鸭拿过来一只,放到了路濯头上。
可可爱爱的幼崽和可可爱爱的鸭鸭,画风实在是柔软,几个人看到忍不住都笑了,陆封识也是一样,眼里笑意。
路濯本来有点不好意思,想把头上的鸭鸭拿下来,看到陆封识眼里的笑,手就停在了那里,自己也笑了。
傻乎乎的,但很甜。
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泡温泉,都很惬意,但这么干泡着还是觉得有些无聊。
陆吾想了想,举手提议:“要不我们把上次我有你没有的游戏继续一下?”
“有点无聊,能不能换一个?”
换什么呢?
昆仑山大王吸吸鼻子,一时间之间陷入沉思,而差不多在同时,房间门被敲响了,一道清朗的声音随之传来。
“我能进来么?”
蔺辛的眼睛骤然亮了,他听得出来,这是周彦修的声音。
貔貅!
财神!
蔺辛立即回应:“进进进。”
话音落下,门被推开,一人走进来,年龄看着在二十七八岁,很俊美的样貌,凤眼微挑,不笑时都仿佛带着笑意,含情脉脉。
“听说山海客栈有贵客来访,那我得过来好好招待一下。”
他朝几个人笑笑,视线一一绕过去,到路濯身上时,突然停住。
咦?
周彦修的眼里浮现出明显的疑惑。
这是张陌生的脸,周彦修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但他在看到路濯的这一瞬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感。
不是那种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模模糊糊的熟悉,而是一种……
仿佛灵魂牵连的熟悉感。
第49章 来到客栈的第049天
路濯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看着周彦修:“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旁边几个人顿时投去警觉的目光。
周彦修这个人浪得很,“知己”遍布妖怪圈,幼崽不会在少不经事的时候受过他的撩拨吧?
周彦修多通透的人,只看眼神就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有些想笑。
他就算再浪再没底线,也不至于对一只未成年幼崽下手吧?
黑锅不能白背。
于是周彦修决定把它变成现实。
他看着路濯,眼神含情脉脉,声音里也带着些撩人的意味:“可能是在梦里见过吧?”
陆封识皱眉:“周彦修。”
哟。
看到出声的人,周彦修微微挑眉。
原来烛龙这种没得感情的妖怪也有在意的人啊。
护得还挺严实。
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周彦修觉得这事很稀奇,继续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落在路濯身上的视线不仅没有收回,还更专注了一些。
只可惜,专注了没几秒,视线着落下的人就不见了。
陆封识把路濯挡在身后,看周彦修的眼神冷冷清清,暗藏警告。
看来不能再闹了。
把烛龙惹怒的后果周彦修可不想体会。
“行行行,是我唐突了。”
周彦修从善如流地把画风切到了正经模式,朝路濯笑笑:“小崽崽,你是哪家的?”
在妖怪的世界里,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问你的物种是什么。
“我不知道。”
幼崽从陆封识身后探出一点,顶着鸭鸭小声回答。
这其实是个奇怪的答案,但周彦修看起来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像是早有预料。
他看着路濯,眼神沉沉的,带着若有似无的探究。
陆封识察觉到了他的异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就是……觉得这只小崽崽很熟悉。”周彦修轻声说,说完看着面前几个人‘就知道你渣男本性不改’的眼神,哭笑不得地解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这话可没那些暧昧的意思,陈述事实而已。”
“我一看他就有种熟悉感,那种感觉……仿佛灵魂相连,你们不懂,只有我懂,只有貔貅会懂。”
周彦修说话虽然略显轻浮,但为人其实还算正经,不会在这种大家都很认真的时候故意开玩笑。
几个人清楚这点,便也认真了起来,低头思量起周彦修的话。
周彦修是貔貅,能让他有灵魂相连感觉的妖怪,该不会是……
一个尘封了许多年的名字在他们心里浮现出来,几个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差不多在同时,听到周彦修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听说过辟邪么?”
辟邪。
和他们心里那个答案一模一样。
这个世上能和貔貅有灵魂联系的人,只有辟邪。
在许多年前,天地初生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把貔貅直接唤做貔貅,因为貔貅这个称谓下其实有两个物种——天禄和辟邪。
两者同出一脉,一角者为天禄,二角者为辟邪,前者吸纳四方福禄,后者镇压八方煞灾,但后面出了一些事,辟邪身死魂消,长眠于乌戈山山巅,连传承都断了。
这世上只有过那一只辟邪。
后来沧海桑田,几千年的时间说过就过,那一代妖怪消散的消散避世的避世,几乎都没了踪影,新生的小妖怪们不见辟邪只见天禄,一说到貔貅,自然也只能想起天禄。
时间的长河里,辟邪一点一点被遗忘。
到现在,新一代的妖怪已经没人知道以前还有过辟邪这个物种了。
几个人把各自知晓的辟邪信息碎片拼凑起来,和路濯对比了一下。
辟邪是瑞兽,路濯身上的气息也是。
貔貅两角者为辟邪,路濯的小角正好是两只。
辟邪镇煞去灾,路濯的镇煞能力很优越,连烛龙的煞意都能压下去。
貔貅身似虎豹,这样的妖怪幼年时期和小猫咪很像,而从耳朵和尾巴看,路濯应该是差不多的样子。
而且如果路濯是辟邪,也能解释为什么蔺辛和陆封识在妖怪局查不到他的信息——
辟邪在八千多年前已经消失,而妖怪局一千五百多年前才建立,那时妖怪们已经忘了辟邪,默认天禄是貔貅,只要天禄在,貔貅之位就不会空缺,他们自然查不出什么结果。
谜团有了答案,再加上周彦修所说的那种灵魂相连的感觉。
稳了稳了。
都对得上!
这是个让人惊喜的消息,就好像暂停更新的悬疑片在没有通知的情况下突然放出了大结局。
没想到出来泡个温泉还能有这种收获。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和辟邪有关的信息,但辟邪消散的早,都是八千多年前的事了,几个人里除了陆封识,年龄最大的都没到五千,掌握的信息极少。
而陆封识在没入世之前是只自闭烛龙,知道的信息可能还没他们几个人多。
烛龙不行。
几个人连问都没问他,齐齐朝周彦修看过去:“你能和我们说说辟邪的事吗?”
做为和辟邪同出一脉的天禄,没有人会比周彦修更了解辟邪。
后者还在看路濯,眼里有欢喜也有眷恋,闻言没拒绝,微微颔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各位不妨到楼上一叙。”
温泉室隔音一般,而且几个人没穿上衣,这么说话确实也……怪怪的。
“好。”
应声的人是蔺辛,先起身的却是陆封识,带起一片水声。
听到声音,路濯下意识地朝那边看,他坐着陆封识站着,因为角度,视线便直直撞上了陆先生的腹肌和那个……不是很好描述的地方。
路濯的脸瞬间红了,而陆封识没注意这些,走出浴池朝小崽崽伸出手:“来。”
路濯别开眼睛,把手放过去,和蔺辛几个人差不多同时间出了温泉池。
周彦修笑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往前给他们引路,一路上了山庄顶层。
这一整层都是周彦修的私人区域。
几个人走进书房,门合上,周彦修不是那种磨叽的人,手往下一点,一个木箱便出现在了几个人眼前。
他把箱子放到书桌上打开,里面是一些书画,新旧不一。
周彦修垂手在那些书画上轻抚了一下:“这些,是我和前面的几只貔貅继承周垣遗愿留下的记录。”
周垣是第一代天禄的名字。
他和辟邪同出一脉,在乌戈山上相伴数千年,感情之深自然不用说,辟邪死去,最痛苦的人就是他。
痛辟邪的离开,更痛他连传承都断了。
岁月太长,只有活着的人才能被记住,周垣深知这个道理,但他舍不得辟邪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