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叶观
叶观  发于:2021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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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消片刻,便轮到燕无怀等人,那洒符水的弟子认得燕无怀,“小师叔,你可回来了!”
  厉无相先前派出不少弟子前往人间寻找燕无怀,故而蓬莱上下都知道小师叔偷溜出去玩,后来重明道人传音回来,让厉无相不必找了,他方才号召在外的弟子回蓬莱着手操办大道法会。
  可惜还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仓促之下,这大会办得不是很让厉无相满意。这些日子他天天黑着那张大脸,在心里头把燕无怀骂了千百遍。
  燕无怀笑嘻嘻道,“是啊,掌门师兄呢?”
  那弟子照例拿仙草拂过瓶中符水,往他身上洒了一滴,道,“师父在岛内招待呢。”
  有些资历颇深的道人是不屑于在大道法会上与些小辈们切磋比试的,他们一般都是坐于高处观战,若真有那出类拔萃者,兴许来了兴致,才会下场玩上一把。
  “师父呢?”燕无怀又问。
  “师祖还没回来呢。”那弟子坦言。
  贺兰端方和严爵等人也接受了符水检查,燕无怀便跟随他们离去,临走前还对那弟子说,“别跟师兄说我回来了啊。”
  他猜也猜到厉无相有一肚子的话等着训他,所以能躲就躲,能拖就拖,等到师父回来再说。有重明道人在,厉无相一肚子的火只能憋回去,对付师父嘛,燕无怀手到擒来。
  那弟子也知晓这一点,于是卖了个人情给他,连连点头应好,反正掌门拗不过师祖,师祖拗不过小师叔,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小师叔厉害。
  几人过了这一检查,往前走,迎面百米之外便是蓬莱仙岛,可周围却没有船只,这大约是要让他们施法过去了。
  燕无怀瞧着,“这点距离,飞过去不就得了。”
  旁边一人闻言笑道,“小兄弟不知,前方水面结了阵,方才进去了十来人,到现在还没出来呢。你看这里多少人,全在观望呢。”
  燕无怀挑眉惊讶,“大道法会这就开始了吗?”
  正当此时,又听一蓬莱弟子高声道,“诸位,本届大道法会从此时此地开始,除了藏宝阁和后院不可踏入,其他地方均供各位施展,谨遵不伤人,不伤道的宗旨,术法阵符皆可使用,望诸位大显身手,拔得头筹!”
  他这话一落,有人问,“若前面这幻化阵过不去,那连上岛的资格都没有吗?”
  蓬莱弟子笑道,“正是。”
  当下众人一听,忍不住窃窃私语,方才进去了十多人,至今没一个出得来,这样看来,能上岛的没几个。有人悄声不平,“这阵法是那灵山派的老顽童所设,岂能轻易破解,这不是摆明不让我们进去吗?”
  另一人道,“话不是这么说,若是有人破了这阵法,其余人便能沾光过去,我们再等等。”
  原先那人又说,“哪有这么容易?方才听说这结的是六十四阵,谁有这么大本事可以连破六十四个阵法!这纯心是为难人,也不知道蓬莱怎么想的,竟由着陶山翁那个老顽童乱来!”
  “严道兄,什么是幻化阵?”燕无怀问道。
  

  ☆、桃花阵辨心意真假 摄心阵观欲念深浅

  “所谓幻化阵,顾名思义,便是这阵法可幻变,可化形。传闻幻化阵最多可有八十一中变法,阵法灵力大小,由布阵之人所决定。这种阵法刁钻难学,世上修道之人中鲜少有人会用。”严爵轻声道,这阵法他还是听宋允说的,宋允天性好玩,专爱这些刁钻玩意儿。
  “那他们说这是六十四阵,是得一个人破除六十四个阵吗?这得破到何时?”燕无怀道。
  严爵摇了摇头,“传闻最精巧的幻化阵是当一个阵法被破解,当即根据破阵之势形成一个新的阵法,如此绵延不绝,所以才要一人从头到尾破阵,因为只有他一直身处阵中。不过眼前这个不用,只要能将布阵人设好的六十四阵破了即可,可以同时进行。”
  “不错。”忽然一把声音插入道,“这位道兄眼力真好,这阵法确实可以几人同时破解。”
  说话者是方才在岸上与他们交谈过的灵山派弟子毕雪峰,他笑呵呵地对三人道,“师父本想结个八十一阵,可设着设着就没了耐心,草草以六十四阵结束,又稍微改了阵局,让各路道友可以同时入阵,也好省却些时间。几位是否要入阵?可否让我一同前行?”
  燕无怀应道,“好啊,既然可以同时破阵,多个人多分力嘛,你说是不是,严道兄。”
  严爵瞧了那毕雪峰一眼,此人年纪尚轻,却颇有几分道行,想来也不会拖后腿,让他一同前往,正好看顾贺兰端方。
  严爵没有反对,那么便准备入阵。
  毕雪峰领着贺兰端方,道,“这位小兄弟,你可抓紧我了。”
  贺兰端方当即扯住他一只手,只见毕雪峰另一手起势,掐飞质印(1),屈第四指,大指掐亥文,余三指伸直,口念微咒,顷刻之间抬步朝那水面走去,如履平地。
  两人漫步水面,走了大约十来步的距离,便凭空消失,已然入阵。
  燕无怀扒着严爵一只手臂,“严道兄,咱们走吧。”
  严爵掐诀念咒,带着他同步而去。此时还留在如意毡上的人多半还是观望,且等着入阵者破阵后,占个便宜过去。
  燕无怀身在其中,不知自己何时入了阵,只抓着严爵的一只手,问他,“严道兄,我看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入阵了吗?”
  燕无怀于阵法是一窍都不通,他所知道的阵法都是重明道人给他讲故事时所编造的什么桃花阵,掠鬼阵,不知道是真是假。此刻在他眼中所见,只是一片平常的海面。
  严爵却是不同,他们已入阵内,外面的人已经瞧不见他们,就像方才毕雪峰和贺兰端方那般消失不见。此阵肉眼看去确实什么都没有,但其实这是个正反四象阵,正反四象阵中,一切景象都是上下相反相对的,可这阵设在水面上,本身便是镜像翻转,所以看不出来有何变化。
  此阵倒不难破除,只须找出阵眼,以阵眼为中心,以五行罡为步,方能走出。严爵对燕无怀道,“你且跟着我的步子走,别错了。”
  燕无怀点头称是。
  严爵在前,燕无怀在后,等严爵走完最后一步,果然斗转星移,阵法破了,可燕无怀没走出来。
  糟糕!这是个连环阵!所谓连环阵,便是一阵被破,瞬间便会变化为其他阵法。最为精巧的幻化阵便是以层层的连环阵为基础结起来的,可方才毕雪峰说陶山翁嫌麻烦,并没有结连环阵,严爵一时听信,大意了!
  严爵见状,几步回转,想要抓紧时机再进阵中,可已经无法进去。
  燕无怀在阵内却也是疑惑,明明跟着严爵一步步走的,突然就走不过去了呢。他大声喊了几句,“严道兄,严道兄,严爵!”
  可没有半点回应。他原地不动地站了片刻,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转念一想,这阵法是大道法会用来给各路道人切磋用的,大约乱来也不会出事。于是他便大了胆子,移动了脚步往旁边一走,哪成想这一脚踩过去,他竟到了一处花红柳绿之处。
  这是什么地方?燕无怀从未见过,他皱了皱鼻子,嗅了嗅,这花没有香气,想来他是入了另一个阵了。
  一切阵法皆是假象,造得再逼真,也不是真的,既然是假象,那么便不会有气味。
  此处一片花林,花儿盛放正好。燕无怀沿着两侧花树直走,见了拐道便绕,胡乱走了许久,他停在一块大石上靠坐休息,心中感到燥热难耐。
  那大石冰凉,他靠着反而舒坦,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不晓得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在喊他,“无怀,醒醒,无怀。”
  燕无怀半睁了眼,仰头一看,是严爵那张俊秀脸面,他眨眨眼,“严道兄,你找到我啦。”
  严爵冲他微微一笑,“是啊。”
  燕无怀渐渐清醒,发觉自己正靠坐在严爵怀中,他有些疑惑,却没觉得不妥,因为严爵身上冰冰凉的,实在是舒服,他又泛起阵阵困意,对严爵道,“严道兄,我再睡会儿,我们等下再走。”
  严爵出乎意料地好说话,柔声道,“好。”还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你睡吧。”
  燕无怀糊里糊涂地便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听到严爵的声音,“无怀,起来。”
  燕无怀又是迷蒙着眼,想着方才严爵那么好说话,便又道,“严道兄,我再睡会儿。”
  严爵见状,当即拿手掐诀,往他身上使了个痛身咒,燕无怀这一疼,整个人何止醒过来,几乎是大叫着跳起来的,一脸怒气吼了严爵,“严爵,你干嘛!”
  严爵见他彻底清醒,方才道,“你进了桃花阵,我只是让你醒来。”
  “桃花阵?”燕无怀听闻过这个阵法,说是入阵之后,便能瞧见自己心仪之人,故而流连忘返,走不出去。
  严爵拉着他继续走,燕无怀在后面接着道,“不可能,桃花阵不是会见到心爱的人吗?我方才可没见到!”
  这话一出,严爵顿了顿,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实在忍不住问,“你方才见到什么?”
  燕无怀口无遮拦,“见到你啊,所以这怎么能是桃花阵!”
  严爵一听,嘴角忍不住要往扬去,但他强行绷着脸,不肯泄露心中那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欣喜。假装毫不在意似的,道,“可能是这阵法有误。”
  燕无怀点头附和,“有可能,这阵法是那陶掌门设的,他天天喝醉,哪能不出错呢。”
  两人如此说着话,在燕无怀毫无察觉之时,严爵又接连破了两个阵法,继而见到了毕雪峰和贺兰端方。
  贺兰端方双眼紧闭,死死拽着毕雪峰的一只袖子,毕雪峰十分无奈,“贺兰兄弟,这儿当真没事了,不信你睁眼瞧瞧。”
  方才他们进入了枯骨幻阵,漫山遍野的尸骨差点把贺兰端方吓死,他惊魂未定,迟迟不肯睁眼,毕雪峰十分无奈,见着燕无怀和严爵,当即大松了一口气,“无怀兄弟,赶紧过来。贺兰兄弟,你看你看。”
  燕无怀和严爵二人走了过去,“怎么了?”
  毕雪峰无奈道,“他让枯骨幻阵吓到了,唉,我师父也真是,非要整这些恐怖东西做什么。我方才见昆仑有个弟子也被吓得厉害。”
  贺兰端方听到燕无怀的声音才睁了眼,苦着脸道,“无怀兄弟,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几人聚首,便一同继续前往,毕雪峰问,“你们方才破了几个阵?”
  严爵心算了下,“大约是十一个。”
  毕雪峰拿着手指掐算,“我这边破了五个,统共有十六个,方才昆仑的人说他们破了有二十多个,那还有小一半哪。”
  任重道远,转眼间几人又入一阵,此阵宛如一个密室,四处瞧着像泥墙,无门无窗,空空如也。中间悬着一面长形水面镜,像个静止不动的小瀑布一般,光滑平静得像会反光,可稀奇的是,那镜面却是什么也照不出来。
  “这是什么?”燕无怀上前探头看了看。
  毕雪峰也是凝神环顾四周,这阵法他也不认得。便问严爵,“严道兄,你可知?”
  严爵虽然身着布衣,瞧不出是哪一门派的弟子,但毕雪峰看他通身做派,以及方才所表现出来的镇定,想来也是个高人。严爵面色平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严爵修行主要以法术为修,对阵法知而不精,更何况阵法这一类,无法自行修习,须得有前人教引,方有所成。陶山翁师从上仙无量天尊,自是最懂得阵法一道。眼前这阵法他们都没见过,一时半会儿,竟真无从下手。
  几人困在此间,燕无怀随意在地上盘腿坐了,看着严爵和毕雪峰二人靠近那水面镜,又是掐算又是念咒。贺兰端方跟在一旁,也凑近那水面镜去瞧,这水面镜远看的时候,镜面一动不动,可盯久了,便会觉得里面的水竟开始缓缓流动。
  不消片刻,它便吸引了贺兰端方的全部心神,只觉得这镜面变成了水面,从缓缓流动到波涛汹涌,再变成一个巨大旋涡。此时严爵和毕雪峰也发觉了异样,毕雪峰一把扳住贺兰端方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吼,试图将人唤回。“贺兰兄弟!”
  可惜为时已晚,贺兰端方整个人已被那水面镜卷了进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毕雪峰握着他的肩膀,险些也要跟着进去,幸而趁机松了手,才得以避免一同陷入。
  事情发生在一瞬之间,燕无怀从地上爬起来,等他跑过去的时候,那镜面又是平静无波,仿佛只是一面镜子。“这是发生了什么?这镜子怎么还能卷人呢?”
  如此一来,严爵心中有了数,“看来这是个摄心阵。”
  “摄心阵?”毕雪峰念叨着,“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
  严爵知道他师从陶山翁,自然对阵法一道熟悉。于是也不迂回婉转,直言,“摄心阵属于禁术,陶山翁倒是胆大得很。”
  一说禁术,毕雪峰便想起来了。所谓摄心阵,阵中悬着水面镜,此镜不照其像,只照其心。越是欲念积深的人,越容易被引入,入镜之后,便会见到此人心中最执迷之事。
  此阵法并不危害人,却被列为禁术,实乃因为人之心中,有太多不可见人的想法。这是无可无可避免的人性,人间有句话是论迹不论心,便知人心脆弱,不能轻易被考究。这些想法藏在心中,并不伤人,可一旦被人知晓,反倒酿成祸事。因着这番考虑,修道中人便将此阵列为禁术,禁止使用,这阵法不见于世至少有三百年了。可陶山翁这个老顽童竟然会用,还在这里用上了,若让其他道中之人知晓,少不得又是一顿斥责灵山派任意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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