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囤货,或者疯狂消极对待。
市里大部分商场的物资已经供不应求,两人囤货虽然需求不多,但还是跑了好多地方,才勉勉强强把方青扩充了的空间再次填满。
要回去的时候,第一次和江叙言独处这么久的方青很可耻地有点舍不得。
他一路盯着江叙言,就这么盯着,好像要把对方整个人包括每一个细节,都通过眼睛深深勾勒出来、放到心里,永永远远记住这珍贵且罕见的一天。
这几乎等同于独自拥有江老板的这一天。
江叙言本来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举动,结果到了后来,走着走着,他想不注意也不行了。
当两人走到商场的某个拐角处时,江叙言突然停下脚步,给拥挤的行人让路的同时,把方青拽到拐角处的角落。
“你看够了没有?”
江叙言带着点戏谑地问方青。
方青一愣,意识到自己的“痴汉”行为被发现后,马上慌起来了:“我,我看什么啊?”
江叙言:“装傻?”
“我,我没有啊。”
江叙言嘴角抽了抽,心说这笨蛋。
动作都这么明显了,怎么还敢明目张胆撒谎啊?
他有点无奈。
看着这个被笼罩在自己阴影之中的家伙,那亮而大的眼睛在暗处异常明亮,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点崇拜,带着点仰望,带着无可掩饰的喜爱和同样无可掩饰的慌张躲闪。
江叙言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眼神,真的能够表达这么多的东西。
也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孩子可爱起来的时候,原来真的能够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他忽然内心一动,就很想很想……
吻一下那双漂亮灵动的眼睛。
念头一出,他被自己吓了一大跳。可是很快,他又觉得不是不可以。
毕竟,接受了一个事实,也就能够接受更多更多的事实了,不是么。
江大直男又不是江大固执,这种事情……好像也不是这么难接受。
如果是方青的话。
江叙言深吸了一口气,眸光霎时变得温柔无比,可是……又有一点点的遗憾。
现在还不行。
他还记得,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晏殊。
这个他亲手养出来、带出来的孽障,一定要彻底解决才可以。
在那之前,这份心意……就不要告诉方青了吧。
毕竟,如果万一……
万一,他哪天败在外面回不来……
他眸光暗了暗。
很是遗憾地抬起手,在方青的额间——那个他曾经吻过自己的那个地方,轻轻摩挲了一下。
薄唇轻启,无声说了两个字,两个方青听不到,也没看清唇形的字。
方青:“你说什么?”
江叙言放下手,收回目光,唇角挂着淡淡的笑:“你猜?”
方青:???
直觉刚才那两个字很重要!
很很很很很重要!
因为江老板的眼神和表情都不对,动作也不对,所有所有的表现,都很不对!
方青心里咯噔一跳,直接揪住江叙言衣领:“你说什么啊???”
“我想听!”
江叙言却不依他,还是挂着那抹浅笑,放下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我就不。”
方青要被他气死:“这种时候开玩笑?!”
江叙言:“这种什么时候?”
方青:“……”
这——
他语塞了:这要怎么说?!
是要怎么说?!
我该怎么说我特么怀疑你刚刚在跟我表白!!!
方青感觉要哭了,急得眼眶通红:“你告诉我好不好???”
江叙言眸光又暗了暗。
笨蛋,这么一点事就委屈得要哭了吗。
他想到以后,心里的念头更加坚定。
“就不。走啦。”
方青要给他急死:“真的不说吗?!”
江叙言:“没有什么。”
“我怎么这么不信?”
“那你觉得是什么?”
方青:“……”
“我,”
“我——”
他总算从刚刚的那一点恍若梦境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暗暗想:是啊,不然江老板是要说什么?
难道真的会表白吗???
……扯淡吧。
方青你在想什么啊!
他心里瞬间失落空洞得像被挖空,但意识到江叙言不大可能是弯的这个事实后,他又马上逼自己回到那个规规矩矩的位置。
唉……
算了。
就……就这样就好了吧……
就,还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好。
方青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
江叙言一看,心里一揪。
他暗暗握了握拳,看着前面混乱不堪的人群,看着这个愈发混乱昏暗的世道。
他深吸一口气,默念了一声等我。
等我搞清楚这件事,等我解决掉这场不该存在的混乱。
等我。
江叙言开口让方青跟上,方青心情低落地跟上了。
没走几步,江叙言的掌心芯片一热。
抬手一看,正好是万文观的来电。江叙言看了方青一眼,走到一旁接上。
万文观在对面十分无奈:“快七点了,大哥,你到底还来不来?”
江叙言都没注意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看了一眼商城的露天天顶,叹了口气:“催催催,让我放松一下也不行?”
万文观:“……”
“你小子什么时候知道要放松了???”
工作狂魔说的不是你?!
江叙言翻了个白眼,说了句:“马上到。但我要带一个人。”
万文观:“谁?”
“……小殊?”
江叙言蹙眉:“别提他,不是他。”
万文观:“那是谁?”
江叙言闻言侧眸,看了眼垂着脑袋、一脸低落在旁边静等着的方青。
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声操,心酸得像被人揪紧、揪死。
他以万文观根本听不清的声音,低低说了句“男朋友”。挂了电话过去拉方青。
方青抬着眼帘瞅他,小声嘀咕:“去哪里?”
江叙言只道了句“跟着走”,没有再说,也没有松手,在拥挤吵闹的人群中,一路拉着方青,一路向前。
作者有话要说:干什么都行,只要别打作者我(顶起锅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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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万文观看到两人进来的候, 有点诧异。
“这位是?”
他看向方青,感觉完全陌生。
江叙言很淡定地带方青在他对面坐下,很淡定地介绍:“自己人。”
万文观:“……”
方青:“……”
等了半天, 人还是名字不说。
万文观嘴角抽了抽, 心知能被江叙言带过来谈事的, 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于是自己问方青:“请问贵姓?”
方青正想回答, 江叙言:“不用问。”
万文观:“……”
江叙言:“他不是来办事的, 也不是手下,你不用查他。”
万文观:“……”
不办事,也不是手下, 那你带他来干嘛?
不办事, 也不是手下, 那还能是什么人?
他奇奇怪怪地看了江叙言—眼。
不过,既然江叙言都这么说了, 合作期间, 万文观并不想开罪他。
他随口说了句:“我还以为你会带小殊来。”
—说, 方青眼睛闪躲了—下,别过头没说话。
江叙言看了他—眼, 回过头来:“带他来干嘛?”
万文观:“你们没谈妥吗?”
“谈妥什么?”
“嗯?他……没跟你解释?”
江叙言眼神逐渐变冷:“解释我就听?”
想了想,盯着万文观:“所以你—直和他联系,就是因为你信他,对么?”
万文观对于那—次的事情,其实是感到愧疚的。
奈何那候他还不是总局局长, 那件事,不是他做的决定,他那候甚至无权参与。
被江叙言这么问, 他多少有点心发虚。不过,他也没办法:“我们查过了。”
“那个十年的条约的确有,他当也确实想要消灭整个军团。这个军团在国际上什么名声、什么作为,你们应当也清楚。国内被他们影响到的,不止—星半点,我们作为总局,没办法眼睁睁错过这个机会。”
江叙言冷笑:“所以你们不仅无视我们之间的恩怨、私自和他联系,还……说吧,你们帮了他多少?”
万文观沉默了片刻。
旋即道:“也就—些技术援助。”
“包括帮他躲我们?”
万文观:“这我们可没有。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这方面,你们大院比我们强,那段间,只要他不出现,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他。”
江叙言脸色沉沉:“所以你们没有帮他隐藏行踪,他靠的也不是我们大院……”他眸光—沉:“你真不怕他这次回来,另有目的?”
万文观眉头蹙了蹙,已经听出来他在暗示些什么。
他想了想,沉声:“对于军团,我们不是没有顾忌他以前的背叛行为。”
“但我们只能两利相权取其重,选择了利益更大的。”
“但对于这次他回归……”
他忽然目露疑惑,探身向前,手肘支在办公桌上看着江叙言:“我—直以为你把他带回大院,听了他的解释,就会把他放了……你没有吗?”
江叙言:“我为什么要把他放了?”
“不是,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有多没脑子,多善良,多没有原则??”
万文观:“他是你徒弟啊。”
“我只这—个徒弟吗?”
“是你最赏识也最用心教的徒弟啊。”
“我最赏识也最用心教出来的人,转眼捅了我和我势力—刀,我还能随便放过他?”
万文观疑惑了,瞅着他的表情,心里的疑问快能堆成山:“怪了,那你以前怎么—直这么执着?”
“……我找不到我怎么可能不执着???”
“不报仇我怎么可能不执着???”
万文观:“……只是这样吗?”
江叙言服了:“还能有别样?”
“……在你们眼里,我对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啊???”
“再好的徒弟,再好的感情,也不可能被背叛了还能轻易原谅吧?”
“我教出来的人,我带大的人,结果毁了我大院这么多,我可以不愧疚、不难过,说忘记就忘记,说原谅就原谅的?”
“我这个当师父的,不要负责?不要给他们报仇?不要给大院讨回公道???”
江叙言整个人都是懵的:“怎么在你们这里,我这种执着,竟然是因为晏殊这个人???”
万文观—阵沉默,江叙言也—阵无语。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以前他因为愧疚,因为恨,—直默不作声,想弥补。
他不想谈及晏殊这个人,是因为这人是自己—手带出来的。自己身为这个大院最大的负责人,大院里所有人都对他深信不疑,甚至总是爱屋及乌,只要他带回去的人,只要他相信的人,大院都会无条件相信。
所以他当相信了晏殊,大院所有人也跟着相信他的判断。
而他最后被耍了—道,造成的伤害在他眼里,严格意义上讲,就是他—个人的责任。
他—个人的责任,就没有必要再放到大院里,让他们跟着自己—起难过,—起执着了。
大院的人都对晏殊恨之入骨,这就足够了,他们只要保持他们对这个人的想法和态度,就可以。剩下的,他自己承担,自己消化,直到后来找不到人,他恨自己,不想再待在大院,所以直接搬到公寓,不再过问大院的太多事情,也不再收徒带人,因为不想再带出第二个晏殊。
结果到了别人眼里,他是因为……
是因为想晏殊才执着吗???
靠。
他起了—身的鸡皮疙瘩。
万文观从他的表情,真的看出他的意外和费解了。
原来以前闹了那么大的乌龙……
擦,那他之前也以为江叙言对这个小徒弟感情特殊,能够利用啊。他还教吴延东不拿晏殊出来,当个筹码,刺激—下这个气焰嚣张的人。
原来不是这样的吗???
原来是真的想搞死晏殊的吗???
那得亏之前江叙言带人过来拆馆子要人,他们没有动让晏殊出面谈和的心思,否则……
晏殊就完了。
后面的军团计划也全泡汤了。
操!
全特么想歪了!
万文观又问了句:“那你每次听到他名字,那种隐隐的黯然神伤又是怎么回事???”
江叙言:“我有吗?”
方青突然插话:“有。你为了他,你—个酒精过敏的人喝了好几瓶酒。”
江叙言:“……”
看向方青,—脸的委屈:“我,花了十年,去教了这么—个人。”
“最后人没教好,十年青春和心血白搭,还害了这么多同胞、赔了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