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加更章~今天一万字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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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晏殊的语气, 显而易见变得沉郁阴鸷。
　　表情也从充满期待到如入冰窟，一落千丈。
　　江叙言看着这样的变化，内心沉了又沉。
　　方青的话句句在耳, 他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 为什么……
　　为什么晏殊也……
　　他险些脱口而出“你也是重生的吗”。
　　是因为顾全大局, 才没有真的问出口。
　　晏殊听到那句“我倆现在没有关系”, 心都要裂了。
　　步步逼近江叙言：“怎么不说话了？”
　　“嗯？”
　　“回答我啊。”
　　江叙言眉头紧蹙, 跟着往后退。
　　退着退着, 退到墙边，他抬手拦人，晏殊抬手, 把他困在这个小小的角落。
　　两人僵持在这小小的一隅。
　　“你说话。”
　　晏殊眼睛一片猩红, 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一丝哀求, 还有无法掩饰的哭腔。
　　江叙言眉头锁得更深，沉声：“这难道不在你的预料之内？”
　　晏殊怔了怔, 旋即有点惨烈地笑了声, 面容狰狞：“在是在。”
　　“但我不是真想听。”
　　“要不, 你换一句？”
　　江叙言：“不换。”
　　晏殊：“你不要我了吗？”
　　“不要。”
　　“就因为大院？”
　　“不够？”
　　“我是为了救你啊……”
　　“你觉得我需要用这种方式救么？”
　　晏殊骤然激动：“不要？！”
　　——“为什么不要？！”
　　“如果当时他们真的动手，如果我们真的打不过, 如果你真的死了怎么办！！！”
　　江叙言：“从你进来大院的那一天起，我就跟你说过，我们大院里的每一个人，随时会死，你知道的。”
　　“我可以接受自己和大院里的每一个人被敌人打死、被天灾害死、因为其他各种原因而死, 但是你，”他揪起晏殊衣领，面如修罗, “我不接受我们任何一个人，被自己人害死，更不能接受你——我一手带出来的人——把他们害死！”
　　晏殊：“……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
　　晏殊：“我可以接受我死，可以接受他们死，也可以接受你们所有人恨我、杀我。”
　　“但是你……只有你……”他声音颤抖着：“只有你……我不能接受你死……”
　　“不能接受你有任何死掉的风险……”
　　“不仅不能接受你死，也不能接受你不要我！！”
　　他也揪住江叙言衣领，声音剧颤，面目狰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改口，你别逼我。”
　　江叙言沉眸冷笑：“逼你？”
　　“我不答应，你就要杀了我是么？”
　　“……得不到，你就要毁掉我是么？”
　　晏殊骤然回神，听到那句话，眼神显然慌乱了一瞬。
　　“你在说什么……”
　　江叙言见状，心一沉，咬牙问：“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晏殊眼神骤然更慌了，目光闪烁，手收了回去：“什么当什么？……你在说什么？”
　　江叙言眯着眼睛，心情如狂潮一样乱。
　　他逼过去：“你觉得你这是普通的师徒情么？”
　　“我……”
　　“是普通的兄弟情么？”
　　“……”
　　“是普通的朋友情么？”
　　“……”
　　江叙言声音都有点颤，语气里满满的全是失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没有办法接受某些对我而言不正常的感情？”
　　“我又有没有说过，我没办法接受，我身边带出来的人，对我有师徒和朋友以外的想法。”
　　“我有没有？——晏殊？”
　　“所以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这些准则、雷区，我不止一次向你强调过吧？”
　　“结果你踩了一次不止，还要踩，是么？——我带了十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是么？——晏殊？”
　　晏殊腿一软，扶着身侧的墙，浑身都在颤。
　　他看出江叙言眼里的失望和绝望了。
　　看出他眼里的憎恨和厌恶了。
　　这种眼神，哪怕当年自己捅下那一刀的时候，也未曾有过。
　　那时候的江叙言，不解、震惊和悲伤占了大部分，那样的眼神让晏殊能够确切感受到，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的地位。
　　可是现在，那些不解没有了，哀伤也没有了。有的只是全然的失望和放弃，像看一个总踩他雷区的陌生人。
　　晏殊心一跳，慌慌忙忙就摇头：“我没有。”
　　“没有？”
　　“没有，我不是，我没有那种心思！”
　　“真的么？”
　　晏殊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慌乱和哀求：“我没有，真的，我没有那种想法，我不——”
　　“不喜欢你”这几个字，他却迟迟说不出口。
　　他有点怕。
　　那是江叙言绝对无可商量的底线。
　　可是他说不出口。
　　江叙言只在心里冷笑。
　　没有？
　　呵。
　　这个眼神，他在方青眼里见过。
　　去你M的没有。
　　他真的很失望，比被晏殊捅刀子那时候还要失望。
　　他转身想走。
　　晏殊马上：“我没有！！”
　　急急跟过去：“我对你没有多余的心思，我，我不是那种人，你不要误会。”
　　江叙言脚步停了一下，想起了什么。
　　他忽然侧头问：“你敢发誓么？”
　　晏殊又是一怔。
　　发誓。
　　江叙言最看重的“发誓”。
　　他做不到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承诺。
　　哪怕有所承诺，他也不会发誓，绝对不会。他和这个大院的人，只会对百分百能够确定的事实起誓，再或者……
　　会对哪怕用命去换，也要换回来的东西起誓。
　　晏殊眼帘颤了颤。
　　江叙言沉着声音：“不敢？那你走吧。”
　　晏殊猛然抬眸，小小声问：“我发誓的话，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留下我？”
　　江叙言冷笑了一声：“那要看你的誓言真不真了。”
　　晏殊又沉默了一下。
　　好半晌，他颤颤巍巍举起手，声音抖得不像话。
　　“我……我发誓。”
　　“我对你没有其他不能有的心思。”
　　“说清楚。”
　　“我发誓我不……不喜欢你。真的，不喜欢……”
　　江叙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从小不爱哭的他眼睛红得不像话。
　　江叙言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蜷紧。
　　声音也冷得像冰渣：“你知道我会很重视你这个誓言的吧？”
　　“知道……”
　　“再骗我，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
　　“……我懂。”
　　江叙言终于冷哼一声，说了句“好”，就又要走。
　　晏殊在后面问：“那我？”
　　江叙言：“你真能为了留下去做任何事么？”
　　“能。只要我还能跟着你。”
　　江叙言：“好。万文观有在拜托你调查丧尸的事情吧？”
　　“……是。”
　　“巧了，他也找我了。我给你三天时间，收拾好心情和状态，三天后，我过来接你。”
　　晏殊眼睛亮了亮：“去哪？”
　　“自然是丧尸城。”
　　“去……干嘛？”
　　江叙言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当然是打丧尸啊。”
　　“你上次见过高级丧尸了吧？——每次只要我出现，它们也会出现，你觉得，这是不是巧合？”
　　晏殊怔了怔，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收紧了一点。
　　江叙言假装没看到，继续道：“我怀疑这些丧尸背后有人操控，这一次，我本来准备自己过去，住下来，看看它们会不会再出现——现在你和我一起吗？”
　　晏殊听到那句“和我一起”，理智就没了，抬眸看着江叙言十分坚定：“好。”
　　江叙言眸里尽是刺目的寒光，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些丧尸不死绝，我可不会收手。”
　　晏殊又紧了紧拳，咬牙：“好。我陪你。”
　　江叙言冷笑一声，向来熟悉无比的眼睛里，已经全是晏殊看不透的情绪。
　　“那你最好陪着。”
　　说罢，江叙言没再停留，直接从关押室里离开了。
　　晏殊呆呆在室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等彻底看不见他的身影后，他收回目光，缓缓垂眸，盯着那一片冷光的钢铁地板，勾出一抹带着凄冷的笑。
　　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机会了。
　　再不接受，你这辈子，就做我的丧尸吧。
　　.
　　江叙言从地下室离开，回到车上后，他坐在驾驶座，破天荒地点了一根烟。
　　烟雾从窗口缓缓飘散，他看着空中的缕缕白烟，还是不解愁，他扔了烟蒂，驱车开往大院后方的别墅群。
　　门口保镖见他又回头，奇怪地问：“有事么江总？”
　　江叙言问了句：“他睡了没？”
　　保镖：“不清楚呢。不过时间还早，方青先生通常是等美惠安全回来后，才会去睡的。”
　　江叙言点了点头，用自己的身份卡开门进去了。
　　一楼没人，灯是关着的。在黑暗里，能看到楼上方青房间门缝里倾泻下来的光。
　　江叙言走上去，敲响房门。
　　方青刚才显然在洗澡，还是洗的热水澡，开门的时候，毛巾搭在头上慌忙地擦，身上的热水热气还在往外冒。
　　他大概是听到有人敲门，急急忙忙从浴室里披了衣服就出来。这时他身上的纽扣都是随便扣上的，领口处还有三粒纽扣来不及扣上，从那随意敞开的衣领，江叙言能够一眼看到他白皙细腻的半身，一路到腰际，还有隐隐练出来的人鱼线。
　　江叙言原本只是想来找他谈谈话，放松一下心情，这一眼看去，他忽然更不放松了。
　　方青看到是江叙言，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
　　江叙言一听，手不自觉一推，把他推到房里，门嘭一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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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方青骤然被推到屋里, 再听到门嘭一声关紧，吓了一小跳。
　　“怎么了江老板？？”
　　别是外面有坏人！
　　江叙言垂眸看着他，这个角度能清晰看到他锁骨。白皙深刻的细长锁骨映入眼里, 像淬了毒的玉, 惹得江叙言意识有点迷乱。
　　他眯了眯眼, 哑着嗓音：“你平时都这样给美惠开门的？”
　　方青怔了怔, 意识到江叙言在盯着自己略有暴露的衣服后, 马上手忙脚乱地捂起来：“不是！我就是刚好洗了个澡, 没来得及穿好……而且美惠这个点也不回来！！”
　　江叙言见他用手挡着领口，莫名有点不爽。
　　眼睛又眯了眯。
　　方青顾着整理衣服，没看到他的眼神变化。他还是没明白江叙言为什么突然过来, 于是一边系着扣子一边问：“江老板有什么事？”
　　他还是第一次穿成这样面对江叙言, 有点不知所措, 心跳很急。
　　江叙言脱口而出：“没事不能来找你？”
　　方青怔了怔，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眸光深深, 是以往从未见过的眼神。方青眨了眨眼睛, 感觉没看明白, 但又感觉这个眼神很有侵略性，他心慌了一下, 又埋下头。
　　“也、也不是不行……”他小声回答了句，脸一下子红了。
　　江叙言看着就笑了。
　　又脸红，又脸红，什么做的啊？……真可爱。
　　他内心的种种阴郁烦躁暴戾，瞬间烟消云散。
　　旋即他发现, 方青这个人，真的好容易让人安心。
　　温柔奶乖的，从来不会给人压力。关键时候, 又能以他自己独特的方式，站出来，给人决定性的启发和帮助。
　　他回忆了一下：从什么时候起，方青已经不弱了来着？
　　但他还是一如既往，一点棱角也没有，在以自己的温柔方式强大着、保护着别人。
　　江叙言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心情，但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从来没有过的放松。
　　他眉眼也跟着柔和了许多，再一步逼近方青面前，低头看着他。
　　“方青。”
　　方青一下子又慌了，这种过近的距离，让他心跳大乱。
　　他手足无措，想躲又舍不得躲，声音都染上了急：“你你你你，你怎么——”
　　这么慌乱，像只踩到烫石板的小白兔，江叙言一看，脑子嗡的一声，一下没忍住，伸手去把他的腰扣住，拉到自己身前。
　　“……你慌什么？”
　　方青：“……”
　　整个人惊呆了。
　　眼睛瞪得像铜铃。
　　？？？
　　你？！
　　他说不出话来，江叙言嘴张了张，也逐渐有点懵。
　　……他本来只想逗逗他的，但一碰到那柔软纤细的腰身，他感觉自己……要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