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伸手想要拯救灾难现场。
段无心推开他,自顾自地拿着锅铲翻炒,“我要自己做,你指挥就行。”
“你这突然的懂事,让我很是震惊。”小白缓缓抬手摸了摸没毛的脑袋,感叹道:“果然,长大就是一夜之间,经历创伤,从此成长。”
“......你又在网上看了什么鸡汤文。”段无心懒得理他,像模像样的炒了三菜一汤,打包进餐盒。
小白皱着眉头在旁边转来转去,神情很是担忧,“少爷已经受了重伤,别这餐一送,直接把人毒死了。”
“不至于,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相当有信心。”段无心盯着还能认出菜品本样的炒菜,自信心爆棚。
至少比上回好,没糊没焦,看着不错。
他拎着打包袋一晃一晃的出门,抬手催促凌嘉木,“我这边好了,去医院吧。”
凌嘉木低头,狗似的在打包袋边嗅了嗅,“我能吃吗?闻着还挺香。”
“我这是给病号的,你要是胸口划个口子.....”段无心顿了一秒,话锋一转,“我就让小白给你做。”
凌嘉木缓缓摇头,痛心说道:“儿子,你这样双标让本父亲很难过。”
段无心低头拨弄着袋子上的抽绳,喃喃自语:“那你先习惯一下,以后估计会更难过。”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快走吧。”
两人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凌君寒正艰难从厕所里挪出来,跟刚复建的小白似的。
段无心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快步跑过去搀住他往床上挪,“我做好饭了,这回是认真弄的,你尝尝。”
“突然对我这么好,这就是对未来男朋友的待遇?”凌君寒打趣道。
凌嘉木坐在陪床上,冷眼嘲讽,“哥,你说再多也没用,人家心心对你根本没那个意思。我这就要好好说说你了,下次追人也不能把命搭进去,吓死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见段无心夹了一块肉,亲手喂进他哥嘴里,突然卡住。
他木着表情,见那两人眼神触碰,竟然看出了一点含情脉脉。
凌嘉木捂着心脏,缓缓开口,“儿子,该不会一夜之间,父爱变质了吧?”
“嗯,他现在是我预备男朋友。”段无心含糊回道,又抬眼看凌君寒,期待问:“好吃吗?”
“比上次好吃。”凌君寒扬着嘴角,把肉咽下去,“不过,你做得什么我都能吃下去。”
“喜欢就好,以后我多给你做。”段无心也冲着他笑,害羞得露出两颗小小的酒窝。
你侬我侬,容不下旁人。
凌嘉木脑子发懵,还停留在对话上一段,“预备男朋友,啥意思?就是搞着暧昧不给人名分的那种?”
沉浸在温柔中的凌君寒:“.......”
凌嘉木抿了抿唇,站起来相当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你这么惨呢,现在都沦为备胎了?”
第44章
凌君寒瞪他一眼, 把手从肩膀上拨下去,“滚你的备胎,不会说话就闭嘴。”
这傻子弟弟, 直接打包送人得了。
“难道不是吗?预备预备, 就是放入列表但是随时可能被踢出来。”
凌嘉木转身盯着段无心,啧啧出声,“儿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海王。”
“海王什么意思?”段无心莫名其妙。
凌嘉木咳嗽一声, 含蓄解释:“就是你谁都喜欢, 胸怀广阔。”
段无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确实是。”
凌君寒被气得胸口发疼,“你是存心想让我伤口撕裂, 再做次手术?”
“不敢不敢, 祝你早日转正。”凌嘉木悠悠晃到小餐桌边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机偷抓了一块排骨往嘴里放。
刚嚼了两口, 夸张弯腰拉出床底下的垃圾桶, 全部吐了出去。
段无心皱着脸,表情哀怨, “....至于吗?这么难吃?”
“我现在发现,我哥对你可能是真爱。”凌嘉木苦着一张脸, 认真评价,“这味道, 怎么形容呢?就是你那小狗叼着调料往锅里随意乱洒, 都比这来得正常。”
段无心:“.....你哥说挺好吃的。”
他刚做完饭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也没来得及尝。
被这么一评论, 爆棚的自信心瞬间碎了一地。
凌嘉木猛喝了两口水,把嘴里奇怪的味道涮干净,才应道:“所以我说,他对你滤镜太深。”
“我不信,让我尝一口。”段无心筷子一伸,就往盘子里夹菜。
凌君寒及时阻拦,就着筷子往自己嘴里送,“给我做的,你不能吃。”
段无心好不容易贤惠一次,他不想打击小朋友的自尊心。
“每个人喜好本来就不一样,我就喜欢。”他没皮没脸,张嘴讨要,“喂我,我还没吃饱。”
段无心弯了弯眼睛,耐心又往他那儿送了一块肉。
凌嘉木被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惊呆,立在原地,瞬间失声。
难不成胸口中了伤,连味觉都搞没了?
眼睁睁看着他哥把那几份黑暗料理吃了个干净,他毅然决然转身出门。
决定去跟医生提前报备,万一半夜肚子疼什么的,还能及时抢救一下。
段无心开心地扣上餐盒,摸了摸乱糟糟的头顶,“看你胃口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凌君寒含着笑嗯了一声,伸手拉他,“做饭累不累?”
“还好,反正照着菜谱做的。”段无心把打包袋放在一边,坐在床边撑着下巴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阿姨要是知道了,得心疼死。”
凌君寒往背后塞了个枕头,调高床位半坐着,笃定说:“她不会知道。”
话音刚落,房间门推开,季玫哭天抢地的冲进来,哭得梨花带雨。
凌君寒:“......”
这大半天可真不能在背后念人名字,说曹操曹操到。
“儿子,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季玫盯着胸口的大片纱布,咬牙切齿道:“还想瞒着我,瞒得住么?”
“你怎么知道的?”
“我来医院做体检,碰上你的主治医师,三言两语抖了个干净。”
凌君寒抹了一把脸,万万没想到这里透了出去。
他把病号服往上拉了拉,遮住伤口,淡淡说:“不严重,小口子。”
“可是医生说你都快挂了!”季玫瞪大眼,用手夸张比划了一个长度,“他跟我说这么大条口子,里面还有机甲碎片。”
凌君寒含糊带过去,“医生都喜欢夸大其词,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段无心坐在一旁,不敢添油加醋,陷入沉默。
季玫揪着他的衣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圈,很是不解,“嘉木都没事,你怎么会受伤?”
“替你儿媳妇儿拿变人的尖牙,没掐好时间,战舰炸了。”凌君寒简单说清楚来龙去脉。
“哦,那没事儿了。”季玫点点头,冲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表扬道:“干得漂亮,下次注意安全。”
段无心一张脸涨得通红,见缝插针叫了一句阿姨好。
季玫露出灿烂笑脸,应了一声,又说:“几天不见,心心又长好看了呢。他出事你担心坏了吧,不过我这儿子皮糙肉厚,再来俩战舰也扛得住。”
段无心舔了舔下唇,“还是别了吧,再来俩,你可能见到的就是他的骨灰了....”
光是脑补,都后背发凉。
季玫尴尬笑了两声,“也是哦,所以现在你可以变久一点了是吗?”
“嗯,应该可以了,”段无心点了点头,解释说:“我把那颗牙齿给森哥了,让他帮我消毒处理再磨成粉末,吃下去的话,估计可以撑很长一段时间。”
“太好啦,这样你就可以当我们家乖乖儿媳妇了。”
季玫眼睛一转,絮絮叨叨的说:“等你成年了,我就让君寒上门提亲,三书六聘,八抬大轿....等等,感觉有点寒酸,我再想想。”
凌君寒开口打断她的畅想,“妈,没那么快,你不要擅自给我加快节奏。”
段无心点头帮腔,“就是,我们俩还没在一起呢。”
“儿子,你是真不行。”季玫相当失望地摇了摇头,“你都受伤了还没追到呢?”
段无心结结巴巴辩解:“不是,追、追到了,是因为我还没成年,他说等我十八岁,就、就....”
越说越害臊,声音逐渐低下去。
凌君寒盯着段无心飞速发红的耳根,红得滴血。
他给季玫递眼色,岔开话题,“我弟好像找你来着,在外面等你。”
“哦对对对,我都忘了。那你好好休息,早日出院。”季玫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笑得嘴都合不上,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快速闪出病房。
“好了,人走了,别把头埋着了。”凌君寒偏头看他,戏谑说:“还害羞呢?”
段无心猛然抬起头,一张脸涨得通红,凶巴巴的吼:“你就知道笑我。”
凌君寒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那我把她再叫回来,认真讨论一下怎么把你娶回家?”
“哎呀,你睡觉吧!”段无心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强行把人按进床铺,扯过被子盖上。
又害羞了,好乖。
凌君寒摸出枕头下的通讯器,算算时间,是时候准备生日礼物了。
他避开段无心,悄无声息地发了条信息出去。
-
两周后,医生过来准备拆线。
这几天段无心每天陪床,甚至把家里的书和零食全都搬了过来,隔壁的陪床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不忍直视。
看着一群白大褂进门,段无心赶紧起身,慌里慌张地收拾。
实在是杂物太多,清理不完,索性掀了被子全部盖了个干净。
案发现场处理完毕,段无心微微喘了口气站在一边,佯装无事发生。
医生见证全程,调笑道:“你这陪床可真够有水平的,小学生来医院春游呢?”
“我这不是没事干么?”段无心抬眼瞪他, “医生,你快忙你的吧。”
医生笑了笑,低头帮凌君寒拆开纱布。
“小哥哥,你有女朋友吗?”旁边的护士挤在一起,忍不住搭话。
段无心天天在病房进进出出,身材细挑,长得招眼,在军区医院早已出名。
上到医生下到护士,都知道元帅家有个绝顶漂亮的小亲戚,碍于凌君寒气场太强,没人敢上前勾搭。
“没有。”段无心垂着眼皮,面无表情,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心想,预备男朋友倒是有一个,就在你们面前躺着。
护士们嘻嘻哈哈地笑了几声,那个大胆的接着问:“那,要不要找个护士小姐姐当女朋友?”
段无心摇头,语气更冷漠了些,“不要。”
简单粗暴,直接掐断念头。
他插着口袋踱步到床边,看医生给凌君寒拆线。
病号服扣子解开了三颗,露出精壮的胸膛。伤口很长一道,从左肩下方一直划到胸口。
他微微皱了皱眉,指着伤口问医生,“这个伤疤能消吗?”
“后期会好很多,但完全消除有点难,”医生弯腰把线拆完,又仔细抹上药,“不过军人嘛,有点伤疤看着更爷们,不碍事。”
段无心嗯了一声,盯着那条伤口发呆。
这么好看的肌肉,配上这伤,可惜了。
“好了,再住几天就可以出院。”医生拍了拍凌君寒的肩膀,“这几天是恢复期,别乱动,不然愈合了疤会很丑。”
凌君寒用他原话回过去,无所谓道:“没事儿,军人有个疤更爷们儿。”
医生保持职业微笑,合上病历本,“行,那我们就先去巡房,有事按铃。”
护士跟着出去,临走还不忘给段无心抛个媚眼,“小哥哥,想谈恋爱了记得来找我。”
段无心无语,直接无视。
门被关上,凌君寒挑眉看他,学护士说话,“小哥哥,没看出来,人气挺旺。”
段无心瞥他一眼,居高临下地看他,嫌弃开口:“我又不想要女朋友,她们还不如母老虎长得好看。”
凌君寒被这迷一样的审美逗笑,扯得伤口发痛。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轻声问:“那小哥哥想要个男朋友?”
段无心动了动唇,从唇缝里挤出声音,“嗯。”
凌君寒微扬着下巴,无比嘚瑟回:“啧,真是心疼那些护士小姐姐。芳心暗许,目标却心有所属,好可怜。”
“你是伤口不疼了是不是,话那么多。”段无心低头很轻地摸了一下伤口,心疼得紧。
之前包着纱布还看不出来,现在看着这么长一道疤,都可以想象之前有多遭罪。
这几天晚上他跟凌君寒挤在一张床上,半夜偶尔醒来,会听到旁边很轻地闷哼。
凌君寒很能忍,从不开口喊疼,但晚上经常睁着眼忍着到天亮。
这人不说,段无心也能感同身受。
平时他撞个头都能嚎半天,更何况是刺进心脏又取出来,得多难受。
“疼不疼啊?”段无心凑近了一些,指尖感受着平稳的心跳。
凌君寒敞着扣子,任他抚摸,好一会儿才实话开口:“偶尔疼。”
他瞥见皱成一团的小脸,又安慰道:“不过我能抗,不用担心。”
段无心沉默着,食指碰着胸口,心里酸涩。
“这都是男人的勋章,”凌君寒捉着他的手,碰了碰自己的后腰,“我这儿还中过弹,当时流了好些血,现在就只剩这一点儿痕迹。我不说,你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