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不动了,卢茸转身时看见窗户上的倒影,满脸绯红眼波流转,一看就不正常。他赶紧调开头,不敢再往窗户那边瞧一眼。
沈季泽很快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带着一身水气。这时警察也上了门,现场录完口供后,将那人带走了。
“哥哥,虽然你只说他半夜三更偷摸进了屋,被咱们抓住后绑了起来,可他去了警局,将幻境的事情讲出来了怎么办?”卢茸有些担心地问。
沈季泽曲起手指在他额头上轻弹了下:“讲出去了也不会有人信啊,听着这么荒谬,只能是他脑子出了问题。”
“唔,你说的很对。”卢茸放心地附和。
沈季泽看看时间,发现现在已经十点过了,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两人都还没吃过东西。
“饿了吗?”他问卢茸。
卢茸老实道:“饿了。”
沈季泽煞有介事地点头,却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卢茸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沈季泽啧了一声:“你不是我保镖吗?就没有去做饭的自觉?”
“啊,这样啊。”卢茸伸手挠挠自己的脸,慢吞吞地往厨房走。
可是我不会做饭啊,他边走边在心里嘀咕,一步三回头地去看沈季泽。
沈季泽刚洗过澡,衬衫顶上没有扣紧,露出一小块结实的胸膛。他站在屋中央,好整以暇地看着满脸为难的卢茸。
卢茸瞧见他眼底的戏谑,突然福至心灵,转身快步跑回去,扑到他怀里搂住脖子,边蹭边软软地撒娇:“哥哥,可是我不会做饭呀。”
沈季泽轻咳两声:“不会做饭那怎么办呢?”
“哥哥~”卢茸声音越发甜腻。
沈季泽伸手扶住他的肩,问道:“你是想我继续去做饭吗?”
卢茸仰头去看他的脸,眯起眼笑。
“要我做饭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只给我老婆做。”沈季泽见卢茸要反驳,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之前做的饭那是例外,以后就只给老婆做了。”
卢茸小小声地说:“那我就是你老婆呀。”
沈季泽低头看了看他:“真的吗?”
“我们不是早就结婚了吗?还当着月老的面结的,红绳儿系得紧紧的,你可不能不认。”卢茸拽着他袖子轻轻摇晃。
沈季泽摇头叹气:“说你不害羞吧,亲一下脸就红。说你害羞吧,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
卢茸将脸埋到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这不是还不太习惯嘛,多亲几次就习惯了。”
他说完这句话,也感觉有些害臊,将发烫的脸贴在沈季泽胸口,听那有力的心跳。
耳朵下的胸膛突然震动起来,沈季泽在无声地笑。他捏了捏卢茸泛起粉红的耳朵,柔声道:“那我现在就去做饭,去给我老婆做饭。”
两人就在家里呆了一天,看看电影聊聊天,等到吃过晚饭后,沈季泽端着两杯果汁,站在通往顶楼天台的楼梯上。
“走,咱们上去看风景。”他对卢茸摆了摆头。
沈季泽走进阳光房,将果汁放在矮几上,回头招呼卢茸:“来。”说完就盘腿坐在地毯上,斜斜倚着一个靠垫。
卢茸在他身边横躺下去,将头就搁在他大腿上。
夕阳已经落山,天际只剩一抹微红,头顶已影影绰绰布上了星星。
卢茸看着天空,听着身旁沈季泽的呼吸,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觉得心里分外宁静。
这让他想起那些变成小鹿的夜晚,在森林里自由地游荡,鼻端是让人安心的清新淡香。
沈季泽有下没下地轻抚着他的头发,突然低低开口:“你要和他们一起去对付烛照吗?”
卢茸仰头看着他,虽然没有回答,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了答案。
沈季泽将脸埋进他柔软的发顶,低声问:“茸茸,能不去吗?”
他知道卢茸的父亲就是在和烛照的对战中丧命,如果卢茸……他光是想到这儿就不敢继续往下想,恐惧将他整个人笼住,心脏也好似被一只巨手狠狠揪紧。
“茸茸,能不去吗?”他哑着嗓子,像是呓语般轻声央求道。
卢茸从他腿上撑起身,唇贴上他温热的脖颈,也轻声回道:“哥哥,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他将沈季泽的手拿起来,按在自己心口。
“扑通,扑通……我的心在说一定要平安回来,因为哥哥和爷爷还在等着我。”
沈季泽知道卢茸一定会去的。
不光是夫诸家族的责任,还有他父母的血海深仇,所以他也没有立场继续阻止,只将人更紧地揽在怀中,紧得好像要嵌入自己身体。
接下来这段时间,沈季泽去哪儿都要带上卢茸,去导演那儿试戏的时候也带着。
他演戏时,卢茸就端着小凳子乖乖坐在场边等。而沈季泽只要有闲暇,就会过来陪卢茸说话,让工作人员给他去买零食。
他这些关怀备至的举动,惹得旁边的人不断打量卢茸,还上前试探地套话。每到这时候,卢茸就指指场中的沈季泽,一脸真诚道:“我是他的保镖啊。”
沈季泽却毫不避讳两人的关系,Kate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大发雷霆后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沈季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意思戏可以不拍,但恋爱不能不谈,你自己看着办吧。
面对这样不把前途当回事的艺人,Kate能怎么办?Kate只能想法善后,把所有消息都瞒下来,只要沈季泽不带着卢茸暴露在大众眼前,也就不是大问题。
何况卢茸的保镖身份,现在也真的很有用,所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去管这件事了。
小初也很担心,他正襟危坐在商务车副驾驶,不敢转头去看后座如胶似漆的两人,嘴里却小心地问道:“An哥,要是你和茸茸的事情被媒体知道了怎么办?”
卢茸被沈季泽搂在怀里,听到这话后身体一僵,飞快地看向沈季泽。
沈季泽却不甚在意道:“知道了就知道了啊,难道演员就不准有老婆了?谁规定的?”
小初:……好吧,都已经成老婆了。
卢茸平常和财爷视频时,没有把这事讲给他,依旧和从前一般,只撒撒娇,汇报下自己目前的情况。他给沈季泽说:“我不想让爷爷担心,等我回来以后,就要把他接到京城来,咱们就住在一起呀。还有图哥哥,还有陈叔,还有白叔叔……”
卢茸靠在他怀里,掰着自己白嫩的手指头数着。
沈季泽吻了吻他额头,柔声道:“好的,到时候咱们就住在一起。”
两人搂着喁喁细语,不时交换一个黏糊的亲吻。语声渐渐变小消失,只偶尔听到断续的水渍声。
沈季泽呼吸粗重起来,屋内橘红色的灯光也透出暧昧的气息。他将怀里人的额发向后捋,滚烫的唇贴上去,沿着那泛红的眼角一路向下……
卢茸被他吻到失神,双眼没有焦距地望着天花板。一阵天旋地转后,又被沈季泽抱上了柔软的大床。
“茸茸,茸茸……”
沈季泽只迭声轻唤着,声音伴着热热的鼻息扑到卢茸耳朵里,让他浑身酥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沈季泽觉得心里像是困着一头巨兽,在烦躁地刨着地企图破笼而出。他瞳色变得愈加深黑,左手握着卢茸脆弱的后颈,右手在他发顶轻轻摩挲。
“茸茸……”
他声音越来越低哑,含着浓浓的情欲。动作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只专注地看着身下人,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额头上有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挂在轮廓分明的下巴上。
卢茸一双大眼含着水光,眼尾飞起两抹红晕,嘴唇更是靡丽地鲜艳欲滴。他难耐地凑过去,尽量和沈季泽贴得更近。
“哥哥,哥哥……”他啜泣般轻声唤道。
轻纱窗帘柔柔飘荡,月光透过缝隙洒进室内,照亮散落一地的衣物。卢茸的哭泣支离破碎,断断续续地响了半宿。
。
卢茸睁开眼时,天已大亮,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沈季泽沉沉睡着的侧脸。他先是一怔,脑海有刹那的失神,接着就回忆起昨晚的经过,两只耳朵尖开始泛红。
他将脸埋在沈季泽结实的胸膛上,有些害臊又忍不住想笑。见沈季泽还没醒,便戳戳他的胸膛,又仰头去看他的脸,伸手去摸他下巴上那层青色的胡茬。
下一瞬间,他的手被飞快握住,沈季泽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眼底一片清明。
“你居然在装睡!”
卢茸的控诉刚出口,剩下的话就被沈季泽堵在了嘴里,只能吚吚呜呜地发出片段的音节。
卢茸被亲得手脚发软,可在看清沈季泽眼底又浮现出熟悉的暗色时,他脑子瞬间一个激灵,手足并用地就往床边爬,却被沈季泽一把擒住脚踝动弹不得。
“哥哥,我浑身都疼,哎哟哎哟,到处都疼,我要起床……”他赶紧撒娇,又软又嗲地央求。
谁知沈季泽听到这话不但不心软,反而眸色愈加深黑,手上一使劲,将人又拖了回去。
等到室内安静下来,已经快到中午。沈季泽赤着结实的上身,仅穿着条宽松的家居裤,在厨房哼着歌做午饭。卢茸还在睡觉,整个人深陷在被子里,似梦似醒中听到依稀传来的歌声,嘴角露出了一个笑。
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响起,让他清醒了一点。片刻后,大门口传来沈季泽低低的声音,在用可视通话器和楼下通话。
可能是外卖员吧,卢茸闭着眼睛想,却又反应过来沈季泽正在做午饭,那现在来的人是谁呢?
沈季泽已经挂断了通话,也没有电梯上楼开启的声响,卢茸脑内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睡意顿时飞走,睁开了眼睛。
沈季泽刚从门口转身去厨房,视线扫过卧室方向,微微一怔后站着不动了。
卢茸穿着小熊睡衣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里,是洞彻一切的了然。
“我,我……”沈季泽想说楼下来了个推销员,但这话终于没有出口,只是侧脸看向一旁。
光线被他高挺的鼻梁挡住,半边脸陷在阴影里,唇角和下颔线都紧绷着,拉出一条冷硬的线。
安静中,门铃又响了起来。
一声,两声……
沈季泽垂在身旁的手动了动,像是想转身去挂掉,但卢茸已经从他身边擦过,飞快地按下了通话键。
“请问卢茸在吗?”
可视屏里是王图和陈叔的身影。
沈季泽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有垂落的那双手越握越紧,指关节用力得泛白。
“图哥哥,陈叔,我在的。”
卢茸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对着可视屏说道。
沈季泽闭上了眼,喉结上下滚动,在听到卢茸答应他们马上下楼时,突然大跨步走向自己卧室,砰一声关上了门。
卢茸挂掉通话器后,默默地回自己卧室,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外套换上。再从柜底翻出自己那个陈旧的背包,窸窸窣窣地背好,走出卧室。
对面就是沈季泽的房间,此刻门扉紧闭,他犹豫了几秒后,上前叩了两下。
门没有开,里面一片静默。
卢茸垂下头,对着房门道:“哥哥,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我知道等待的难过,不会让你一直等着我。”
门内还是没有声音,他只有转身慢慢向大门走去,背后传来一声异响,他倏地转身回头,却只看见通道尽头的窗纱飘飞,发出簌簌的轻响。
沈季泽定定站在卧室窗前,面朝远方的高尔夫草坪,像是化作了一尊雕像。当听到卢茸黯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时,他搭在窗台上的手指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电梯门合上的声音传来,像是把刺入肌肤的利剑,让他浑身痛得一抖,转身就冲向卧室门,大力拉开,再飞速冲向大门。
电梯显示在一层,卢茸已经下了楼,他反复按了几次键,在等待电梯上升的过程里,捂住自己的额头,困兽般来回转着圈。
叮!电梯门开的瞬间他就冲了进去,按下了一层,可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出底层大厅时,只看到一辆灰色越野消失在车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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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图和陈叔轮流开着越野车,向着版图的最北方一路驶去。两天后,停在一座雪山下的小镇上。
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背上背包,三人弃车步行入山。
这是雪山的背面,才爬至一半就遇到凛冽大风。寒风夹着雪片铺天盖地,能见度迅速降低,天地间一片昏暗。
“图哥哥,烛照是藏在这儿的吗?”卢茸穿着橘红色的羽绒服,拄着登山棍,大声问身旁的王图。
“他藏在自己制造的幻境里,但是幻境的入口在这雪山上。”王图的眉毛上都是雪,他抹了把脸回道。
陈叔喘着气问:“茸茸,累了吧?别着急,马上就到了。”
“我不累,就是问问。”
说话间,三人艰难地爬上一处小山包,因为无遮无挡,这山包上的风雪更大了,吹得人几乎站不住脚。
“看,入口就在下面。”王图指着山包背后的凹地。
卢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被密集的雪片阻隔住视线,什么也瞧不清。不过也加快前进的步伐,很快就到了那块凹地。
站在空无一物的凹地上,不待卢茸询问,王图和陈叔对视一眼,都伸出右手对准了前方。
几秒后,卢茸看见那块空气开始扭曲,落下的雪片都自动飘去其他方向,原地出现一个他在幻境里能看见的那种光团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