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也挺好。
难以启齿道:“你变成……那个物种,有没有其他的副作用?”
“没有,”陆探若有所思,“力量更强大了,目前也没有遇到打不过的对手,比当天师更厉害了些。”
而且变回人类的形态后,身体里的异样就原封不动地回来了,一点都没有当个鬼轻松。
了解到情况后,时间比较紧急,莫难也不多说别的事情。
他拿出了一个档案袋,从里面抽出零零碎碎的文件后,总结性的陈述道:
“我前几天跟着师父去看了一个特殊的病人,”莫难道,“那人身上被下了诅咒。”
莫难一向不说多余的话,陆探明白了:“你觉得我现在的状况,是因为被下了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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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这个猜测。”
莫难接着将报告推开,一张又一张长了脓疮的脸,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进了视线。
“你应该感谢给你下诅咒的邪祟,”冷淡的语气配上恐怖的照片,让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阴凉,“他没有把你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抱了很大的善意了。”
陆探:“……啊。”
经过一场梦境后,陆探其实更偏向于自己是“吃”了那个鬼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一个人怎么能“吃”掉鬼呢?
这件事还是先保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而且这个事情,被压下了。”
莫难接着说:“这件事主要是张家人在管,陆张孔陈,天师界的四大家。在你父亲去世后,张家就蠢蠢欲动了。”
陆探道:“陆家还是第一?”
莫难:“你有个好表弟。”
陆探记得这个表弟。
慕新觉被称为小陆探,这是陆探还处于威风阶段时被起的名号。
不过现在两人直接是云泥之别,要是说陆探这颗星星陨落了,那么恰好这时候,又一颗星星升起,填补了这个空。
虽然丧失家主,但陆家厉害的人还有很多。尤其是这个慕新觉,是陆探四姑姑的儿子,虽然冠了外姓,不过并不影响他在陆家长大。
听说从十三岁就外出历练了。
陆家给了慕新觉这么多的资源,也下了许多的心血,明显不想让这个人才流失。
毕竟,姓可以改。
“我和他没什么交际,”莫难莫名其妙地看了陆探一眼,“不过他应该很讨厌你。”
“……”
看出来了。
梦境里那个倔强的小老头,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厌恶。
虽然没有聊过天,但那梦毕竟还有一些借鉴的意义。
陆探看了几眼这个报告,里面的人多数是张家的天师。张家人面对这样穷凶极恶的对手,竟然还打算不向别家求助。
耳边又响起莫难的声音:“这件事可大可小。张家人派出的弟子都并不是翘楚之辈,单纯看着像是想要小辈历练,但这么多小辈受伤,他们还不停手,一定是有什么事让他们不能停手。”
“张家的大小姐张玉双,听说前一段时间就得了什么病,卧床休息好一阵了。”
像是没有关联,但有心之人多想一想,倒是能抿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来。
张玉双是张家老大,也就是目前掌门人唯一的女儿。捧在手心里的宝玉,怎么舍得让其受伤。
陆探道:“最近你的行动是不是被张家人盯着的?”
莫难点头:“对,不过他们都在陆家蹲着,到也没有人天天跟着我,我来找你也方便一些。”
这倒不像张家的作风,可能这消息已经外露了。
对上莫难的视线,陆探扯出一个微笑。
人类的思维并不相通,多余的暗示便是要你主动去接下话题,然后从被动变成主动。
陆探一向喜欢装个笨人,不过这一次,倒是接下了这个递到嘴边的话。
“行吧,你都说了这么多,又千里迢迢地来看我,我就去一趟,估计能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陆探将报告收齐,看向首页大写着的地址。一串陌生的地名连着404这个街道号,只是读着就觉得可怖起来
“张家人守着的地,里面有什么不想和别人分享好东西呢?”
莫难:“嗯,不过这几天你好好休息,去看一眼就好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
遵从医嘱的陆探,乖乖的待在家里修养。
这几天,陆探天天直播,赚了一些小钱后,提了现便买了个空调。
奥利对这种改变他家现状的行为很不喜欢,尤其是那个吹着热风的缝隙,他真的恨不得把它堵上。
对上陆探的视线……行吧,爱咋咋。
期间也接到了陆绅的电话,大多是关心的话,以及确定了一下他的安危,并且对家里的地缚灵表示了关怀。
别的事也没有说,好像也很忙,匆匆说完后就挂了电话。
地铁事件解决了,当初的帖子也沉了下去,一切异象都被警.察所说的“心情不好离家出走”给掩饰干净。
毕竟那些人什么也不记得了。
新的体检报告也出来了,报告说他的情况倒是好了一些,不过还是处在危险的边缘。
一切都在往前走,唯一不对劲的还是联系不上唐卡。莫难探了消息,知道唐卡被哥哥抓回家里后,陆探也不再担心。
五天后。
陆探收拾了一些行李,认真地画了许多符,将符箓上点上朱印,虽然没有法印厉害,但聊胜于无。
做符背咒的时候,奥利一直待在衣柜里,哪里也不去。
陆探满意道:“作为鬼界最弱的一种生物,你应该算得上是最会变通的那一个了。”
奥利:呜呜呜没有鬼权。
飞机转高铁转大巴,陆探出了新城,到了另外一个省份的一个小县城里。
和新城高昂的物价不同,小县城一碗面至今还是六块。陆探酒足饭饱后,还认真想了想要不换个地方住。
又租了个车到了目的地,司机师傅看了一眼:“小伙子,这里看着怪怪的……你来这找什么人啊?”
陆探望向车外的寂静村落,明明是白天却没多少人出来走动,唯一见到的那位见到他后立刻跑进了屋子。
陆探回应道:“玩呢,谢谢师傅啊。”
找了个旅馆住下后,陆探到了前台,打算问一些消息。
前台是一个小姐姐,看着陆探的眼里充满了善意,一脸很好套话的样子。
陆探刚准备问,小旅馆的门被打开了。
深秋的风开始变凉,只是一开一合门窗就能感到寒冷。屋内开着的电暖器持续散发着热量与之对抗,终于以多胜少,又将屋子暖和起来。
来人戴着口罩,穿着简单,背上背着的一把桃木剑极为引人注目。他眼神淡淡,似是看穿万物,任何事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来人摘下口罩,开口道:“订一间房,住三天。”
……
拖梦境的福,陆探一下子认出来人。
来的是个认识的天师。
——慕新觉。
第14章 神像 门外贴着对联
几乎是下意识地,陆探别过脸。
再转过来时,高领毛衣遮住大半张脸,衣领立起,发尾乖乖地躲在其中,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
幸好刚刚是侧着身子站,没被一下子看个全,他可不想在这里突然惹上一堆麻烦事。
——不过,陆家果然还是有动作了。
前台小姐姐是本地人,说起话来带着一股甜腻的调。
“小哥,三天房可以给你打折的啦。”
慕新觉点点头,他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而后淡淡收回,在前台录入身份证时,开口问道:
“小姐,能否问一下你,最近这附近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小姐姐犹豫了一下,露出小小的酒窝,打了个马虎眼:“我们这里都山青水秀好人家的啦,哪里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啦。”
——呦呵,还家丑不可外扬?
陆探靠在前台柜旁,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颇为悠闲地剥开来。
前台小姐姐看着友善,但嘴还是挺严实,一看就是一个资深老油条,这不打几个拉锯战,根本问不出来。
这头慕新觉也没犹豫,他从衣兜里摸出一张照片,食指与中指夹住,以一个常见的运符手势将照片一头贴在桌面上,然后送到前台小姐姐面前。
在动作停止前一秒,他将照片翻开,然后端端正正地摆在了桌面中央。
这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陌生的原因是陆探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熟悉的原因是——
这张脸上长满了脓疮,泛着透明液体的红色肿状物赤.裸裸地被高清摄像机拍了个完全。那人表情扭曲,嘴巴长大,仔细看连舌尖都带着红色小点。
……真是太恶心了。
前台小姐姐明显也是被吓着了,但她的心理素质看起来还不错,竟然稳住身形连惊叫都没有一声。
她看了看慕新觉身后的桃木剑,目光转了一圈后留在了陆探身上。
“先生?您来找我是弄撒子哇?”
陆探摆摆手:“没什么事,下来借个水而已。感觉这小弟弟是带着故事来的啊,我就旁听一会,不介意吧?”
慕新觉神情冷淡,也不说话。前台小姐姐干巴巴的看了陆探好几眼,似乎还想道德绑架他一会。
但男人露在外面的眼睛过于美艳,细看之下却像引诱夏娃的那一条毒蛇,吞吐着信子悠悠地看着你。
“……那诺那诺,”前台小姐姐放弃了,“不过你们可说好,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你们之后,都不准退房啊。之前有人啷个好奇,当把故事给他们听之后,都退房了才,这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嘛!”
慕新觉表态的动作也很直接。
他拿出手机扫了收款码,输入了三倍的房钱,停留在输密码的页面后,将手机摆在前台。
“这是我的诚意。”
前台小姐姐眼神发光,陆探舔了舔自己路上还不舍得吃的五毛钱买来的棒棒糖,默默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好一个娇生惯养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小少爷。”
……
“这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从我知道的一开始给你讲叭。”
说起故事来的前台小姐姐,连声音都正经了起来,语调都变成了标准的普通话。
“就是有一天,我们这儿突然下了一场暴雨。雨水冲了村里唯一一所庙,从此以后,总有村里人得怪病。”
“也挺造孽的。那天本来还有一对新人结婚,结果天气预报还不准,布置的场子都被雨冲了个干净,只好在选日子。”
“那干了坏事的雨,带来了一场疾病。那病发作起来就是照片里这样子,看起来还挺吓人,不过应该没什么传染性,因为村子里倒也没见过多少人是这个样子。大家都没怎么上心,倒是你们这种知道的多的外乡人才来四处询问。”
陆探佯装道:“外乡人?除了我们以外之前还有外乡人来啊?”
小姐姐点头:“对啊,就住我这,一天天拿着个罗盘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啊对,行头倒和这位小哥一样,有的人背上也背了一把这种木头做的剑。”
慕新觉提取到了关键词:“就住你这?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是想和自己的情报比对一下吧,陆探想。
小姐姐一时语塞:“昨天吧?他们走的还挺快,大概留了一晚上就走了……连多订了几日的房钱都没退。”
“你有没有见到过他们走之前的样子?或者说有没有发现其他的异样?”
“没注意呀,我们这都是溜溜住的,随时想走直接就走,也不用查房,钥匙放门口就行——他们走的时候,我正睡觉呢。”
其他的事情再问也问不出来,慕新觉眉心紧皱,少年稚气的脸上带着无畏:“你店里没有监控的吗?如果有的话,还请你配合一下我,我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办——我们可以查监控看看他们走之前的样子。”
见小姐姐没有反应,慕新觉语气强硬:“你心虚了?”
“……”
陆探:好一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样子。
前台小姐姐情绪激动起来:“你这是闹撒子哇?你是觉得我家店有问题来砸招牌?查监控干嘛,钓鱼执法是吧!我家是正经旅馆,没安监控,我们不搞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洋洋洒洒一串话如同枪林弹雨一般扑面而来,细腻温和的小姐姐撕去伪装,露出常年浪迹江湖的姿态来。
“你住不住!你就说你住不住!叨叨叨叨都不知道在闹撒子玩意,长得人模人样怎么搞这种事。”
常年和死物打交道的慕新觉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人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紧绷起来就算了,身上的灵气还忍不住向外逃。他有点茫然,正想找一直在旁边旁听的男人帮忙,转头一看,身边哪里还有什么人。
陆探早都跑了,在前台小姐姐即将发飙之前。
……
慕新觉是否是用钱摆平的这件事,陆探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位后起之秀被安排在了他旁边的屋子里,花了比他贵三倍的价格,睡着比他高档的套房。
小旅店虽小,但该有的还是有,特别是什么高级套房这一操作,学的倒是有模有样。
经过慕新觉和旅店前台的对话,陆探开始怀疑这家旅店有问题。
但要说这里的哪里奇怪……每间房门外都贴着一副对联,这算不算是什么奇怪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