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倒不气馁，“你的尾巴确实还挺好看的, 薄薄的，会闪光，不过我这几年是没保养好，尾巴的成色暗淡了些，以前我的尾巴像鲜红的玫瑰花瓣，也是难得一见的极品品种，不比你的差。”
　　余小小:“……干嘛突然和我比尾巴？”
　　陌陌:“在想余琅会不会喜欢啊。”
　　“……”这也太嚣张了吧！你心里这么想的能不要说出来吗，逼我手撕同胞？
　　余小小气的鼻子出气，直接尾巴在水面上打了一下，拍起半米高水花，结果因此惊吓到了其他的同胞人鱼。
　　同胞们都才刚从地狱里逃出来，都还敏感脆弱的很，最是受不得惊了。
　　余小小意识到之后，瞬间又觉得抱歉，把尾巴收起来，变回双腿曲膝抱住，赧着脸色弱弱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尾巴抽、抽筋了。”
　　小家伙明明一脸气愤，却老老实实道歉的样子有趣极了，叫陌陌笑出声来。
　　陌陌的鱼尾巴开始在澡池里划水，用末梢掬起一捧洗澡水往余小小脸上泼，像在欺负人一样。
　　和大多数娇嫩的雌性人鱼一般，小家伙丝毫受不得委屈，当场就哭起了鼻子，光溜溜从澡池里蹦起来，捡起池边的白浴巾披上，跑掉。
　　余小小向楚老板投诉了！
　　然后埋怨了余琅一宿，怒斥他沾花惹草。
　　“……”无辜的少年哄了小家伙一晚上，第二天也忍不住向楚老板投诉，让大老板约束约束自家弟弟。
　　但楚瑾是亲哥，终于和两个弟弟重逢了，在一整夜的叙旧后，亲哥恨不得把两位弟弟当左右手来疼爱，对余小小和余琅的投诉并不上心。
　　楚瑾:“你们不要排斥我的果果，他并没有恶意，他只是这么多年带着糖糖在恶劣的圈子里闯荡，养成了不太温顺的习性，昨天我洗澡的时候他也扑了我一脸水，难道我弟还欺负我不成？”
　　余小小&余琅:“……”
　　好家伙，毒舌的大老板变、了？绝美兄弟情！orz
　　投诉这招不好使，余小小和余琅只能尽可能的不去招惹陌陌，保持距离。
　　哦，现在陌陌认亲改回之前的名字了，叫楚果，小名果果，七七也改回原来的名字叫楚堂，小名糖糖。
　　楚老板说换回了原来的名字，就代表要甩掉陌陌和七七，作为果果和糖糖，开始迎接新的人生。
　　糖糖很高兴。
　　楚果经常挂一张笑脸，应该也是在高兴吧。
　　新的人生，会在哪里呢？楚果总是盯着余琅，用瞧客人的目光打量少年，一边打量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余小小不喜欢楚果打量自己老公的方式，太赤.裸裸了，和他说话的方式一样赤.裸。
　　但楚果控制不住，这是他的生存技能，这样的目光能够让他掌控男人，而不是被男人掌控。
　　这项技能短时间内应该是改不掉了，或许一辈子都改不掉。
　　就像某些沾染上的劣根性，都已经生根了呀。
　　–
　　在酒店休整过一晚，楚老板便弄来了一辆公交车，把所有人都安排上去，发放统一的衣服和小旗子，假扮成一个旅行团，准备离开C市回程。
　　结果中途楚瑾却收到意外消息，称C市发生重大命案，所有离市车辆要核查。
　　收到这个消息时，所有人刚收拾整齐上公交车，有人吃着小饼干，有人抱着新手机，有人鱼低着脑袋在看动画片，在余小小的带头下，甚至拉起来了一个合唱团，车上氛围像是真的要去旅行一样。
　　但是收到消息后，楚瑾脸色大变，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新闻说死的人在灯泡厂，地下室，4个！我不是说过这次救援行动不要弄出人命吗？余琅你不小心失手了？？”
　　楚瑾言语很冷厉，眼睛瞪大，瞧着让人心慌。
　　余琅当时就愣住了。
　　对方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只要不闹出人命，不闹到警政机关出手，对方就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个道理余琅是门清的，所以下手的时候很有分寸，用的都是麻醉剂，最可怜的应该也就是骨折，觉不至于到丧命的地步。
　　闹大了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好比现在这样。
　　“不可以杀他们吗？是我干的。”
　　楚果坐在窗边，原本看着窗外的世界，听闻大家吵了起来，便信口承认了这个事实，像是顽劣的小孩子捏死了一只蚂蚁。
　　所有人顿时沉默了。
　　有人鱼激动起来，迎合楚果的话，“对呀，他们该死的！陌陌干得漂亮！”
　　对楚果的称呼，人鱼们一时间也改不过来，都是习惯。
　　余琅&余小小:“……”
　　楚瑾:“……”
　　楚果瞧着楚瑾的脸色，“哥，我做错了吗？”
　　楚瑾沉默了很久，摸摸弟弟的脑袋瓜子，“人类的世界不仅仅存在对错，还有很多其他的因果秩序，哥哥救你们出来，是希望你们所有人都有个自由快乐的未来，我们应该把生存放在第一位。
　　……有很多事情等咱们回家了，哥哥再教给你，现在先想办法回去。”
　　听起来好哲学，楚果确实不懂。
　　他更喜欢大自然的法则，只要有机会，有实力，大鱼可以吃小鱼。
　　这样不好吗？
　　楚果托腮，又看去窗外的世界。过了会儿，他抱着哥哥买给他的新手机，搜了一下哥哥口中的新闻。
　　无需搜索，直接是当日的新闻头条:
　　声称有4位工人惨死在灯泡厂的地下杂物库，其他工人也遭遇了袭击，并有23名“工人”在逃。案件显示正在调查中，初步怀疑与23名在逃“工人”有关，现阶段正在积极搜查这23名在逃“工人”下落，期望尽快破获命案。
　　“……”楚果盯着这条新闻一言不发，他偷偷瞧了一眼车内的同胞们，显然很多人鱼都刷到这条新闻了，一只接一只陷入焦躁和恐惧之中。
　　余小小赶紧起来，一个个安抚劝导，忙的团团转。
　　哥哥也很严肃的样子，开始与少年沟通眼下麻烦的解决办法，最终二人一致决定从陆路改走水路！
　　C市内陆有一条运河，可以通航到T省，连通两个贸易码头。
　　楚瑾干脆就紧急联络了一艘自家企业的货运船，改航线绕行至C市运河，然后让所有人鱼再次变成小鱼装进打氧的水袋之中，以商品的形式包裹成快递，经T省快递到小城餐厅。
　　楚老板全程监控了这批特殊“包裹”，直到它们顺利送达餐厅。
　　历经一个多月的营救计划，至此终于告一段落，余小小、余琅、楚老板三个人亲手拆的快递盒子，把一条条困在包裹里历时多日辗转的小鱼们放出来。
　　大家伙集体都有点蔫儿，有的在快递盒子里都快抑郁了，有的变回人后抱着马桶吐，十几条人鱼互相抱着坐在地上，被当成快递送来送去的日子真的很恐怖，大多人鱼对这有阴影，总会想象自己又会被带去什么可怕的地方。
　　包括糖糖，都因为一路上的惊吓，而扑在楚果的怀里直哭。
　　余小小都安慰不过来了。
　　楚瑾看得出来，这些人鱼对人类社会基本上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大概率是不能在人类社会正常生存的，包括他的两个弟弟。
　　加上养殖基地的命案，万一不小心让他们曝光了……谁也无法料到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即便不舍得，楚瑾还是冲大家说道:“不管怎样，安全回来了，一个都没有少，大家还是开心一点吧。而且大海就在眼前了，小王子已经联系了人鱼族的皇后，族人们在等你们回家，你们也终于可以回家。未免夜长梦多，今晚大家就启程，我会用海船替你们领路。”
　　人鱼们没什么反应。
　　楚果问楚瑾，“……哥哥要送我们回大海？”
　　大家的反应和楚瑾想象中的不一样，楚瑾愣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楚果轻轻拍着糖糖的背，淡淡的回应道:“哥哥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里所有的人鱼都回不去大海的，这辈子大家都回不去大海了。”


第58章 （小修） 他们该死，我也不怕……
　　“养殖基地那群人, 每次抓到一只人鱼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挖掉我们肾脏旁边的腺体。”
　　楚果说这话时直接当着众人的面, 撩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后腰处一道长长的参差不齐的刀口疤痕。
　　楚果很讨厌这道疤，所以让人在上面刺了一朵玫瑰，但是疤痕狰狞, 仔细看，还是分辨的出来。
　　“他们管这个叫平衡腺，说是挖掉了，我们就失去在海洋里生存的能力了，海洋里的盐度和压强会让我们死掉，所以我们一辈子都得呆在陆地, 被他们拿捏在掌中, 跑不掉。”
　　楚果的话让楚瑾、余琅、余小小呆住。
　　连柯宇都愣了一下, 他也捞起自己的衣服扭头朝后腰看了看。
　　他后腰上也有这么道刀口, 但是因为被抓时实在太小了，对这道疤痕印象不深，一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后来逃出去后有回去大海的心思，也确实下水后就很难受, 一直搞不懂怎么回事, 还以为自己有毛病。
　　直到听楚果哥哥这么讲，小团子才懂了。
　　所以他这辈子也回不去大海了？
　　柯宇懵了一下，余小小感受到小团子的哆嗦，蹲下来一把搂在怀里。
　　余小小抱着小团子的小脑袋，非常气愤, 眼睛圆溜溜的瞪着楚果，一汪汪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们怎么能这么做？他们太过分了！”
　　楚果瞧着余小小，不知道小家伙在气愤什么。
　　人类不都是这样的吗？
　　他都习惯了，人类做任何事情他都不意外，甚至觉得猪狗不如这个词不配用来形容人，猪猪和狗狗挺可爱的，它们做错了什么，要拿来和人类相提并论？
　　现场的气氛很是僵冷了会儿。
　　楚老板过了好久才下决定，“……那咱们不回大海了，这里也是大家的家，我、我另外安排地方给大家容身吧。去酒庄……那里隐蔽些。”
　　酒庄也就是深海人鱼救助站，之前援救人鱼皇后时，就是把她们安置在这里。
　　救助站里设施设备相应齐全，是目前情况下人鱼们比较好的去处。
　　又上了一辆大巴车，大家挤在一起，默默无声前往酒庄。
　　黑夜里，谁都没发现就在餐厅不远处的草丛里，蹲守着两个平头，两人的目光像危险的鹰钩一般，一瞬不瞬盯着大巴车远去的方向。
　　“跟上。”其中一人小小声，小小声的说。
　　–
　　抵达酒庄后，楚老板直接封闭了酒庄的大门，一个工作人员都不留，亲自带着人鱼们去到酒庄的客房。而余小小和余琅一起在厨房里备菜。
　　酒庄里的食材并不多，小俩口全部取出来用了，一个洗菜，一个切菜，然后熬煮了一大锅汤料，决定今天晚上吃火锅。
　　马铃薯切片，挂面两桶，胡萝卜切了滚刀，在西红柿熬成的浓汤里翻滚，娃娃菜下进了锅里，荡在红汤上像小船，还有肉丸子和鱼丸子、大杂烩炖了一锅，香味十足。
　　在快递里闷了好几天肚子空空如也的鱼儿们上桌时直了眼。
　　一下子什么都不多想了，抓起筷子就往火锅里捞起来！
　　好几双筷子在打架。
　　余小小像个服务员，让大家慢点吃，“食材还没熟，大家先别慌，要是实在饿了，盘子里有小黄瓜，可以沾着甜面酱吃，余琅还煮了一篮子鸡蛋，我给大家切了什锦水果，拌上沙拉酱还是不错的。
　　还有味碟，这是火锅的必备搭档，蒜蓉、小米辣、芝麻酱、牛肉粒、白糖、香油，大家想吃什么口味的就自己加点，然后把火锅里的食材丢进去蘸着吃，这才是火锅的灵魂呀！”
　　余小小一边解说一边示范，大家一脸懵逼的瞧着，渐渐有模有样学起来。
　　余小小看的出来，这里的人鱼该是之前没有吃过火锅的。
　　火锅算是人类世界的招牌美食了，一锅底料能煮一桌子菜，五花八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既方便又美味，家家户户都可以做着吃，懒人福音。
　　人类世界那么多的火锅店铺，基本上隔几条街就能撞见一个，来人世间走一遭，一顿火锅都没吃过的，怕是根本不存在。
　　可眼下这些小伙伴们就是没吃过！
　　连楚果都是，瞧着火锅里沸腾翻滚的食物，颇觉得新奇，两只筷子不自觉上下敲打着碗碟。
　　然而他们其实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好多年了。
　　楚果在所有人鱼里，是上岸最久的一个，从5岁到如今20岁，整整15年。
　　没吃过一顿火锅。
　　楚瑾剥着鸡蛋，蛋壳轻轻抖着剥落下来，果果和糖糖的碗里一边丢一个。又去调了味碟，放在两个弟弟的碗边。
　　“……煮好了，可以吃了。”楚瑾坐在果果和糖糖的中间，说这话时嗓音有点沙哑，并同时摸了两位弟弟的脑袋，然后匆匆下了桌。
　　糖糖很听哥哥的话，立马就伸长着筷子去火锅里捞食物了。
　　楚果没有立马动手，而是瞧了楚瑾一眼，跟了过去。
　　“你不吃么？”楚老板跑去了客房，那里是为所有人鱼安排的大通铺，这会儿大老板撅着屁股像个仆人，趴在矮榻上铺被子，铺了两层，要厚厚的。
　　楚老板是屁股对着房门，楚果看不到哥哥的脸，他意识到哥哥有些情绪不对，想进去瞧瞧，但又没进去，这位大哥哥已经和他们分开15年了。
　　他勉强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