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梁是富二代,家里有钱,父亲是省市级别的纳税大户,他是校霸级别的消费大户,花钱大手,讲话大嘴,我行我素,横行惯了。
即便有人看他不顺眼,一沓钱贴在脸上,多半也是忍气吞声。
见好不收的,或者硬骨头非对着干的,在学校里会很不好过。
有钱能使鬼推磨,聪明的脑袋,不会去对撞这种恶魔。
小姑娘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脾气上来按捺不住,就想和对方理论。
余琅知道理论无用,说多了还惹得对方纠缠,便不等小姑娘开口,把小姑娘从身上甩了出去,搞得小姑娘差点跌跤,有点尴尬。
小姑娘皱着眉头看了余琅一眼,不再说什么,避开了这是非之地。
剩下一脸似笑非笑的康少爷,和面无表情的余琅对峙。
余琅:“走错班级了,需要我送你出去么?”
康梁笑,“没有走错,趁着还没晨会,特意来找你的。
阿雪的事情,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和我私了,这周末,带着我要的东西来找我,你有诚意,我便真心祝福你和阿雪幸福。
毕竟阿雪这段时间可是想你想的打紧,我也不好再霸占着她,你给我个台阶,让我下去,我把她拱手送你,可好呀?”
余琅脸色很冷,“我和夏雪从来没有除同学之外的第二层关系,不需要你的祝福。”
康梁脸色便也冷了,恶劣的挑起一边嘴角,这可不是个笑容,“你觉得,会有人信你这话吗?”
恶劣的嘴角挑得更高,轻佻道:“你的书包里,可是有阿雪的内衣呢,用过的那种,需要我当着同学们的面,帮你揭开这一层关系吗?”
教室里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看着余琅。
余琅难得的呆住了。
康梁切切实实的笑了出来,伸手拽住了余琅课桌上书包的背带。
这个1000块钱,花的值。
康梁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昂首挺胸做渣男,从来不说谎话,他既然说书包里有女孩子的内衣,那么书包里就一定存在这样的东西。
一旦翻出来,不管两人之间有没有关系,余琅和夏雪都别想干净了,尤其是女孩子。
余琅用最恶毒的心思,也没想到康梁一个18岁不到,比他还要小一岁的男生,会真的做出这种事情来。
夏雪是康梁当着全校的面,公然追求了两年的女生,实打实的女朋友,用完之后就这么对待。即便不是欣赏女孩子,就算和夏雪从未认识过,余琅也觉得康梁卑鄙无耻到了一定境界!
余琅抓住了自己书包另一边的背带,无论如何不能让东西被当众翻出来。
康梁要的就是余琅抵抗,越抵抗这脏水泼的越实,他直接就叫上了自己带的两名小弟。
“按住他,老子今天要把他们两个贱人的脸都撕了!”
话音刚落,却是康梁自己的脸被什么东西击中。
所有人惊呼了一声,发现击中康梁脸的,竟然是一条小锦鲤?!
一条蓝色钻石尾巴的锦鲤,从书包里的水瓶瓶口飞出来,子弹一样直直射向康梁的脸,头锤攻击之后,还空中转了一下身子,屁股朝向坏蛋,啪啪扇了两下尾巴,扇在康梁脸上……
然后小锦鲤掉了下去,掉在教室地面一弹,好疼的样子,但它仍在扑腾,竟然扑住坏蛋的小腿,咬住了坏蛋的裤脚?
从来没人见一条鱼这么神仙过。
最是不敢相信的便是余琅了,他目不转睛看着从自己书包里跳出去的那条小鱼,明明都已经离开他身边了,他以为对方回归了大海,永远不会再回来,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余琅,你养了只什么畜生!你是故意的!”
当众被一条鱼教训了,耻辱前所未有,康梁气得扭曲了脸,抓住裤脚边上咬住自己不放的死鱼,想把它摔地上砸死。
余琅挣开两个小弟,一拳头把康梁打的跌了出去。
然而小锦鲤还被他捉着,手里力气老大。
康梁试图起身,余琅扑过去,再次把人按倒,直接在肚子上坐住,攥起铁实的拳头,一拳头一拳头往康梁脸上打,打得康梁流了鼻血,肿了眼睛,脸都差点歪了,鬼哭狼嚎喊着救命,脱手松开了小锦鲤。
余琅才终于放过了他,第一时间把小锦鲤救起来,装回水杯里,同时单肩背上扯坏的书包,冲出了教室。
全班尖叫,没有一个人敢阻拦,连康梁这太岁爷都吓哭了。
刚才余琅下着狠手打人的样子,面色冰雪,眼神暴戾,眼睛里像是漫过一场血色的狂啸风暴,全身的肌肉崩开……像是一头怪兽。
第17章 处罚
余琅捧着水瓶,冲进了最近的一间男厕。
他第一时间拧开水龙头,把水瓶里装满了水,然后进去一扇隔间里,把门锁上。
他不确定厕所里有没有人,所以没有出声,但他的掌心冰冷,眸子里漆黑的恐惧和慌张满盈着,让余小小瞬间就读懂了。
余小小从水瓶里跳出来,没有造成任何动静,安安静静扑去少年怀里。
光溜溜的,少年怕他冷,敞开衣服把他裹了进去。
余小小觉得像做梦一样,余琅抱得他很紧,他几乎是趴在他胸口,能听见少年胸腔里心脏搏动的声音。
强而有力,跳的很快,跳的太快了。
“没事吧?”
很小声很小声的三个字,轻轻的吹在耳边,带着喷吐出来的温热,像是少年在咬他的耳朵。
事实上余琅的嘴唇几乎也是抵靠在余小小耳廓上了,他的手掌也紧扣着小家伙的后脑,像是父亲在护着自己的孩子。
这怀抱让余小小感觉到一丝不真实,他张开了双臂,尝试去攀住少年的后背。
少年没有躲开,也没有抵抗。
感受到了真切感,便抱紧了,卖力往少年怀里钻去。
“没事。”
不想让少年担心,余小小这般回答了,他也确实是没事,但他的小心脏有事,噗通噗通狂跳,疯狂的想念他的少年。
他的少年是在乎他的。
怎么办,他又不想走了……
想一直留在少年的怀抱里。
然而男厕外面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拥抱。
“在厕所里,我看着他跑进去的!”
不一会儿,哗啦啦的脚步声冲进来,密密实实,嘈嘈切切,其中还有班主任的皮鞋踩地声。
大家议论纷纷。
班主任按住了大家的议论,然后开口,冲紧闭的厕门道:“出来吧……跟老师去一趟政教处。”
余小小打了个哆嗦,满脸惊慌和担忧,仰头看他的少年。
余琅什么表情都没有,仅有一丝温柔,用来面对他的小鱼儿,“没事,你变回去吧。”
小鱼儿跳回了水瓶当中。
余琅把水瓶瓶盖拧紧,水瓶抱进怀里,而后打开了厕门,见围观的同学们哗啦啦一瞬间退开,各个眼神惊慌,如同躲避洪水猛兽。
“走吧。”少年自己走了出去,声音冰雪,面色冷冽。
余琅去到政教处后,没有立刻被处分,因为要等待康梁的伤情鉴定。
所有的责任教师都在这里,余琅的班主任,康梁的班主任,高三的年级主任,各教委,都在。
办公室里的氛围令人窒息,至少余小小这么认为。
它连鱼尾巴都不敢动一下。
余琅的班主任姓方,三十岁不到,女性,是名语文教师,有文化的温柔底蕴,一直陪同在余琅身边。
但是她的教师地位在在座当中并不高,所以没有贸然插嘴各领导的议论,只是多次看了余琅怀里的小鱼,有试图把小鱼要过来。
“老师,他们想怎么处置我,随他们,我的小鱼教训他一点错都没有,还轮不到一条鱼来替我顶罪。”
“……”知道他是什么脾气,方老师没有强求。
很快,各领导们便开始轮番建议和批评了,余琅安静听着,始终没有反驳。
校方要记他大过,要通报批评,让他就殴打同学事件给康梁写道歉信,还要在晨会上当众宣读,稍微好心一点的领导会来提醒他,让他道歉态度诚恳一点,避免后续有更大的麻烦,余琅听着没说话。
大家就当他是接受这个处置方案了。
然而一声冷笑传来,四十多岁的政教处书记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制服,亲自带着康梁闯入,面色严厉的女书记像是维护自己的雏崽一般,把一份伤情鉴定直接摔在办公桌上。
气场很强,压迫力急剧上升,这位是在学校里领导地位仅次于校长的政教书记,康梁跟在其背后,如同跟着爹妈。
“面部多处软组织挫伤,眼角淤青,鼻骨有歪斜,需要做鼻骨修复手术。
现在是高三下学期,手术以及术后休养均会耽误学生学习时间,若是修复不完全,留下面部方面的瑕疵,更严重影响受害人的心理健康。
我带康梁同学去做了心理检查,他受了很大惊吓,作为校领导,我很痛心我们学校居然出了性质如此恶劣的殴打事件,简直令人发指。”
书记的言辞很冷厉,进来甩了伤情鉴定书后,直直走到余琅面前。
余琅坐着,仰头看这位康家的“亲属”书记。
女书记居高临下,像个判官,“记过和道歉是几位校领导心慈手软,你是个19岁的学生,不是未成年,我们或者受害人若是真要追究,可以报警抓你,你知道吗?”
水瓶里,小锦鲤激动的甩起尾巴。
余琅用手掌把水瓶握住,遮住了小锦鲤,冷冷清清反问面前的领导,“那为什么又不报警抓我呢?我愿意接受警方公正的执法判决和思想教育。”
连教师领导都不敢这么暗里讽刺书记……所有人看着余琅。
书记脸当场就黑了下去,“为了给你留一个清白的案底!孩子,老师领导的良苦用心你要用心体会,不要不知好歹。
这次的暴力性质很严重,不通报批评了,也不要求你写道歉信,要么赔偿受害人10万元的手术费用,要么你自己申请退学吧。”
10万元!
明知学生家庭条件困难,却张口这么开价,这不是想要赔偿,就是要赶人走。
余琅的班主任不忍心,上前一步说道:“余琅同学的家庭条件不好,教育机会很难得,这次事件是康梁同学挑衅在先,即便是余琅同学动了手,也不至于要退学处置。”
康梁冷笑了一声,吊着眉毛,挤着眼睛,大声打断了这位班主任,“方老师,亏您还是语文老师呢,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什么叫我挑衅在先?明明是他先把我女朋友的内衣裤塞书包里,我才去找他理论,是他先挑衅我呀。”
“康梁同学,你是不是当所有老师都是瞎子!”
余琅看了自己的班主任一眼,他头一次见自己的班主任发火。
康梁脸上青紫红肿,鼻子处捂着厚厚实实的纱布,说是鼻骨移位了,但面部表情丰富的厉害,满脸不屑,直言怼了方老师。
“不是瞎子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当哑巴吗?”
书记横了康梁一眼,康梁嬉皮笑脸。
方老师气得上了头,要冲上去,被余琅扯住。
余琅当众道:“退学了我就不是7中的学生了,你们还怎么代为管教我?赔偿款也并不合理,再考虑一下吧,换一种处置方案。”
康梁龇了龇牙,“好啊,那就请家长,把你妈请到学校来,让她当众替你这个儿子给我道个歉,我就大发慈悲原谅你,这总宽宏大量了吧?”
“这就是没得谈了。”余琅脸色刷地冷下来,盯着康梁,让康梁想起前不久坐在身上殴打自己的怪物。
康梁嚣张的神情僵了一下,咬着牙躲去书记背后指控,“大姨,你看他什么态度!”
余琅没有再呆下去,于一众校领导的沉默中离开了办公室。
他也没有去上课,挎着书包,抱着水瓶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少年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像是刚刚仅仅经历了一遭小麻烦,但他抓着水瓶的手不自觉的使力。
小锦鲤的尾巴隔着瓶子贴在少年的掌心。
“余、余琅!”
即将离校时,一位女生把少年喊住,余琅回过头。
是夏雪。
那个像白天鹅一样漂亮的女孩子,却垂着头,不敢看他。
第18章 白天鹅
少年和女孩今日都翘课了。
两人各踩了一辆自行车,来到海边上,女孩身上的羽绒服洁白无瑕,小靴子很好看,头发上用漂亮的头绳绑了一个马尾辫,手腕上还戴着一根细细的小天鹅钻石手链,是前不久过了芭蕾的等级考试,父母送她的礼物。
小天鹅在女孩子白皙的手腕上低颈,像在亲吻它的女孩。
女孩也低着头,站在海岸边,看脚下翻滚的海浪。
“又想自杀吗,这次我不会再救你了。”
余琅下去一处石台,蹲在石头上,给装小鱼的水瓶换了一次水,小鱼借着这个机会可以游向大海,但并没有,鱼儿呆在挤挤的瓶子里,连瓶子都不愿出,整条小鱼缩着,鱼脑袋贴着瓶底,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瞅他,瞅他,瞅他,边瞅鱼嘴里边吐水泡泡。
小鱼儿还在惊悚之前学校的处置,都在水瓶里哭了一壶了,可惜鱼哭了,只有水知道。
有外人在,它连变成人,当面安慰它的少年都做不到。
余琅把水瓶收回来,拧住瓶盖,再次抱回怀里。
他翻上岸,看向呆呆站在岸边上,一句话不说,也不动作,一劲儿看向水面的女生。